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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龍過翼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椅子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請到會議室來。
  “你好。”白浩庭推門而入,客气地笑著。“我是白浩庭。”他伸出手和,起身的龍過翼握了握,隨即從容地坐進他身邊。
  “我是龍過翼。”剛才在門口他已經被“云天盟”克盡職守的警衛盤詢了將近半小時,相信這位爾雅卓絕的“云天盟”幫主,對他的身分已不陌生。
  “紅狐還好嗎?”白浩庭當真不囉唆,單刀直入。
  未經邀請而敢單槍匹馬進“云天盟”的生意人,屈指可數。龍過翼若非天生膽識過人,便是為了某人而來。白活庭了然于心地注視他,溫和的眼眸里綻著欣賞。
  “紅狐?”會是釆依嗎?龍過翼气定神閒地揚起眉毛,“她是……”
  “就是釆依。對不起,已經叫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白浩庭笑了英,才解釋道:“‘五色組’成員為了种种因素一向不露臉。”
  “我明白。”龍過翼知道保密對“五色組”的重要。這點從他差人調查這個組織,卻屢次受挫就可了解。只是,他有些不舒服……“既然‘五色組’不便公開身分,你為什么要將她的身分暴露給我知道,難道她的命比較不重要嗎?”他忿忿不平地指責道,表情僵硬。
  白浩庭放聲大笑,對他的強烈質疑不以為意。
  “你會說出去嗎?”笑歇,他親切地問。
  “我不會,可是別人會。”他們居然這樣對待釆依。
  “你以為我為什么肯見你?”白浩庭語帶玄机。“如果不是對你有信心,你以為我會虛擲她的命?”
  他确實有股天生的領袖气魄,不怒而成。龍過翼凝著同樣冷硬的態度,一點也沒有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你調查過我?”他生气地瞇起眼睛,語气不善。
  “你不也在調查紅狐?”白浩庭泰若自然,一句話堵死他。
  “我必須,因為她對我很重要。”他不慌不忙地說道,气勢一樣迫人。
  “她對我們一樣重要,我知道你會保護她。”白活庭笑著,右手搭上他的肩,“加油!她值得。”龍過翼的气勢和精明,不輸給“五色組”的任何一名成員。他的愛全寫在眼中了,這男人一定不曉得別人有多么容易看透他對紅狐几乎透明的感情。好個真情至性的男人,從他粗壯的外表絕看不出來他會是多情的男人。
  “謝謝。”和緩了語气,龍過翼看出他真心的祝福。白活庭看來斯文,行事卻干脆得讓人咋舌。
  “釆依花了八年的時間才慢慢接受我們,我相信你一定能嬴得她的心。”她之所以花了八年的時間,是因為青狼他們不像龍過翼這么積极,他們雖然疼她如妹,卻沒有男女之間的摯愛來催化。龍過翼不同,他几乎是全心全意在愛釆依。
  “這在其次,我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她發現了什么?”龍過翼煩躁地拉著領帶,一想到她昨晚的冒險行為,不禁冷汗涔涔。
  “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和盜取她爺爺托放在你家的東西。”他不疾不徐地道出,“替我們看著她點,有時候她太過拚命了,這讓我們十分擔心。”
  “是葉萍嗎?”龍過翼倏地面無表情,剛硬的身軀漫出肅殺之气,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青筋明顯浮出額頭。
  “殺手的确是她花大錢買的。”
  “因為我愛釆依,所以她不能忍受?”他頰邊的肌肉輕輕跳動,雙眼冒火。
  “因為她想同時擁有程氏和龍氏企業。”青狼從敞開的門口走進來,順手將手中的資料去上桌。“葉萍真的賣了。”他大而化之地拋坐在白活庭身邊,對他說道。
  “賣多少?”
  “百分之五十。”
  “什么?”龍過翼听不懂。
  “葉萍私自拋售飛捷貨運百分之五十的股分。”青狼伸出手,瀟洒大方地笑道:“哇!你的肌肉真壯觀,改天教教我怎么練。”
  “他是青狼。”白活庭替龍過翼介紹。
  青狼?也是“五色組”的一份子。
  “龍過翼。”他用力地握著青狼的手搖晃,鏗鏘有力地十足感激,“釆依這些年謝謝你們的照顧。”
  青狼目瞪口呆,抽回發疼的手,差點為他的慎重跌下椅子。
  “紅狐有哥哥嗎?”錯愕了半晌,他轉向白浩庭,好笑地眨著眼,“她不是只有我們這几個天下無敵、冠蓋群倫的義兄嗎?”
  “青狼,別鬧了。”白活庭放聲大笑。
  這個青狼似乎特別喜歡開玩笑。龍過翼雖然也很想笑,卻無法像他們這么輕松。他很清楚這种人即使處在四面楚歌、危机重重的險境中,仍能談笑風生,他們的幽默是后天培養,經歷過大風大浪得來的。不像他,一直無法做到這點。他無法放松心情做事情,喜歡全神貫注、拚了命蠻干,因而學不來他們的處世哲學。
  “什么時候的事?”白浩庭沉吟著,態度依然沉著。
  “昨天才得知的消息。”青狼倒茶喝,笑笑地把玩茶杯,“听說她有意卷款潛逃。”
  “為什么只賣百分之五十。”葉萍貪得無饜的心會就此滿足?龍過翼怀疑。
  “她賣的是紅狐繼承的那部分。也就是台中以南的飛捷貨運,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易主。”青狼看著資料。
  “她不僅想害死釆依,還想讓她一無所有。”龍過翼黑了臉,為葉萍歹毒的心腸震怒不己。
  “叫藍虎出面和她接洽。”白活庭當机立斷。“飛捷是釆依爺爺創立的,我們不能眼睜睜看它四分五裂,她也一定不能忍受這些。”
  “不管你們怎么決定,款項由我付。”龍過翼凝重地望著他們,“拜托!”對他們的義气,他很感動,可是釆依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希望這件事能用他的方法,也就是尋常百姓的方式解決。
  他是以一個男人急于想保護心愛女人的心在懇求他們。白浩庭和青狼為他這聲飽含渴望的請求震撼了,他們也各有心愛的女人,自然了解他迫切的態度和不顧一切的表情。
  “你确定你要嗎?這是筆天价哦!”青狼爽朗她笑著,很高興冷僻的紅狐能遇上龍過翼這种多情、有擔待的好儿郎,他會纏死她的,太好了。
  “這筆錢我先代墊,等藍虎談成了以后,再向你要。”白浩庭默許地微笑。
  “不夠錢別不好意思說,我們會慷慨解囊的。”青狼興味地看著他。哇!龍過翼那堆結實的肌肉,真不是蓋的。
  “謝謝。”龍過翼感謝他們沒刁難他,輕易地接納他。“還有,這件事千万則讓釆依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恐怕……”他有些為難地道。
  “別不好意思了,紅狐本來就乖僻、乖僻的,我們比你更了解她有多難相處。”青狼大笑地糗他。
  “殺手呢?我想你們應該查出來他是誰了吧?”龍過翼凝著剛毅的眼神,不肯妥協地看著他們。他相信以“云天盟”的能耐,不至于查不出來。
  “好家伙,還以為就要瞞過你了。”青狼不得不說。他很欣賞龍過翼,看來,四肢發達的男人,不代表頭腦簡單。
  “說吧!”白浩庭授意。青狼剛才既然不說,表示他查到的是一個相當棘手的人。
  “不就是那只到處亂咬人的狗囉!”
  “瘋狗。”他早料到唯有瘋狗才值得花大錢,葉萍鐵了心不想讓紅狐活著。白浩庭微微地縮緊眉頭,為紅狐擔心。
  他一直很注意他們的表情、動作,黑幫男子一向善于隱藏心思,因而他不得不看著點,就怕他們有意隱瞞他。龍過翼心惊膽戰地發現,他們的臉色漸漸沉重。
  “他很厲害?”他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黑道的一切他不清楚,也從沒想過要去了解,直到釆依出現為止。
  “應該說他很愛錢。”青狼對他的表情十分感興趣。龍過翼很緊張,看來像是隨時要休克了。
  “愛錢的人,通常樂意賣命。”這种人最危險。龍過翼急促鼓動的心跳為程釆依可能有的遭遇,驟然停止。
  “別擔心,我們會派人暗中保護她。”白活庭拍拍他的肩膀承諾道。
  “釆依會發現,她太厲害了。”她根本不領情。那晚在書房里,她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据。
  “而且會大發雷霆。”青狼狀似害怕地附注。
  “我們會設法逮住瘋狗的。”不能從紅狐那邊著手,唯有找瘋狗了。
  “安啦!老大都這么說了,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來,喝口茶順順气,我看你屏气好久了,你不會突然間忘了要呼吸吧!”他已經几分鐘沒喘气了,厲害!是不是肌肉發達的人,肺活量也跟著大。
  看得出白浩庭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龍過翼仔細端詳一會后,才稍稍安心,可是卻無法一下子松弛神經。
  禮貌地接過青狼遞來的茶水,他如釋重負地大口喝著茶,粗率而不矯飾,看得青狼瞠目結舌,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忘了要吞。
  他不是龍光飯店的董事長嗎?這些商場上有名望的奸商,不都滿口优雅,講究禮儀,舉手投足閒往往散著香气,用來驅虫逐蠅的嗎?怎么他的動作如此粗魯不支?嘖!好個不做作的人,和這种人相處才有意思。
  “那么,瘋狗的事就勞煩諸位了,這份情我記在心上,他日若有需要能某效勞的地方,請盡管開口。”龍過翼放下茶杯,雙手抵著桌面,正經八百地垂下頭道謝,已將程釆依的事視同己任。
  青狼一口水噴出嘴里,身子抽搐,被他這聲嚴正的請托駭著。老天爺,龍過翼的正式,讓他覺得自己活得太隨便了。
  ★★★
  “釆依……”龍翩翩快步舞來,一見到走出飯店的程釆依就激動地要抱住她。
  程釆依面無表情地微微偏過身子,閃躲她那熱情、教人窒息的擁抱。她不是討厭翩翩,只不過覺得龍家人都特別喜歡纏人,她有些受不了。
  “釆依,別這樣啦!我已經快一個月沒看到你了,讓我抱一下嘛!”龍翩翩伸直雙手,不放棄地追著程釆依。
  程釆依气定神閒地移動步伐,是有半點想念她的思緒浮現。
  龍翩翩扑了几次空后,急喘地,在大門前的矮石牆上,眼帶埋怨地瞅著她。“抱抱而已嘛,有什么關系,又不會少一塊肉。啊!難道你怕別人以為我們是同性戀?”她恍然大悟,“放心啦!我這次休假到圣誕節,劉達說今年的圣誕節飯店要舉行化裝舞會,所以我特別請長假回來幫忙,順便把我新認識的男朋友帶回來了。他就住在飯店里,我介紹你和他認識,釆依,幫我評鑒看看,我信得過你的眼光。”她快樂不已地笑著。“嫁人很有趣,我嫁了三個老公又离了婚,他們全對我很好,是我沒那個福分,在一起久了便沒有感情,連最初在一起的新鮮感也消失了。況且我喜歡到處玩,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長年不在家,以事業為重心。我又不想放棄工作,所以老公一個換過一個。”她不以為意地如數家珍,一點也不在意她輝煌的婚姻紀錄有多令人側目。“不過呵呵,我越來越有錢,以前的老公都很大方,贍養費給得很干脆……”
  程釆依冷冷地瞧她一眼,不知不覺駐足聆听。龍翩翩真的不像是年過三十、閱歷丰富的女人,她的行事規則率性得令她咋舌。她是真率性,還是和自己一樣根本不适合婚姻?
  “既然找不到有心人,為何要結婚?”她不敢茍同地問。
  “呃!”龍翩翩錯愕地凝望她。剛剛是她在問話嗎?釆依居然會問她問題!太好了。“你再問一遍好不好?”她感動地說,身子蠢蠢欲動,差點又要站起來抱人了。
  程釆依冷然地睨她,不愿再問一次,她确定她已經听得十分清楚。
  “釆依,你再問一遍嘛!很難得听你主動開口講話。再問一遍,我就不煩你了,好不好?”她撒著嬌。
  這种小女儿般的嬌態,她可以很肯定,絕不适合她們這种高姚的女人。程釆依看了看她,忽然不想听到答案了,轉身欲走。
  “釆依。”龍翩翩急忙拉住她,抱怨道:“你的性子真怪,很難搞得定。還好過翼的意志力异于常人,不然我可要擔心他追不上你了。”
  “翩翩……”一聲輕柔的嗓音,遠遠地介入她們之間。
  龍翩翩回頭看向飯店,一看見朝她們走來的男子,隨即欣喜、甜蜜她笑開了,“他來了,釆依,快看看他是不是長得很帥。他小我兩歲,人很英俊、气度非凡、風釆翩翩,最重要的是他很高,几乎和過翼一樣高,嘴巴很甜……”什么平凡、無料的東西,到了龍翩翩的嘴里都會變成多姿多彩。
  程釆依沒興趣回頭看她形容得像神的美男子。她扳開龍翩翩的手,才要雕開
  “翩翩。”英俊瀟洒、面如冠玉的楊至斌一接近她們,即傾身親著仰起臉朝他靠近的龍翩翩,“你好漂亮!”他望了她身上緊身、開前杈的窄裙一眼,贊美道。
  “謝謝。”龍翩翩笑得十分嬌媚。
  程釆依以為自己听錯了。不待龍翩翩介紹,她冰冷地轉過身,看向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看見的男人。
  “釆依!”即使多年不見,楊至斌仍能一眼就認出她,惊喜地喊道,眼里綻放惊艷的光芒。她真的越來越美了。“好久不見。”他熱烈地喊道。她真的是丑小鴨蛻變成天鵝了。
  真的是他!仍是白淨的小白臉,專靠一張英俊的臉和多情的眼眸,騙取女人的感情,仍是這般不長進,專誆富家女。富家女比較單純,沒見過世面,不是嗎?
  八年了,她一直沒想過要找他,只是极力想埋藏那段傷心的過往。沒想到這個負心漢居然能無愧于心地站在她面前,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程釆依冷冷地笑著,他厲害,可是他絕對想不到今天的她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柔弱、一切以他為中心的程釆依,他很快就會了解到這點。
  “至斌,你認識釆依嗎?”龍翩翩大喜過望。
  “認識。很久以前我們是不錯的朋友。”他擁著龍翩翩,親昵地笑著。他狡詐、意有所圖的眸光膠著在程釆依身上,有些可惜和后悔。當初不該放棄她的,如果他能多堅持一點,就可以人財兩得了。
  不錯的朋友?他的用詞十分有趣。程釆依仰頭大笑,笑聲里全是譏諷,笑得楊至斌那狡滑的笑容僵在唇邊,無法化開。
  “真的嗎?”龍翩翩納悶地看著程釆依大笑方歇、一臉冰霜的美顏。她看起來好象不是很同意楊至斌的話。
  “他說得沒錯。”程釆依陰狠地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附和著,“我們的确是‘很不錯’的朋友。”
  楊至斌為她的陰寒心柙不宁,她好象不一樣了。葉萍要他追上龍翩翩住進飯店時,并沒有告訴他這點。她只說程釆依破坏了龍過翼和程雙蕊的婚事,只說她將繼承一筆可觀的遺產,要他想辦法再將她追到手,并沒有告訴他她變美了,還冷冰冰的,不再好掌握似的。
  楊至斌想揣測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嗎?太笨了,這人。程釆依彎起美麗的唇角,笑容冷得教人膽戰心惊。他的貪婪太容易看清楚了,他和葉萍是一丘之貉,難怪臭气相投。
  “也許有机會,我們可以聚一聚。”她會以他意想不到的方法造訪他,給他個惊喜。
  “好啊!你找過翼,我們四人一道聊聊。”人多才熱鬧嘛!龍翩翩熱心地建議道,早想將男友介紹給弟弟評鑒。
  “過翼是釆依的男朋友?”楊至斌笑著詢問怀里的佳人,眼眸泛起陰寒。但愿程釆依沒有愛上他,這樣的話,他的工作會比較好進行。現在她雖然一臉冰冷,可是他相信那是因為她還愛著他,嫉妒他對翩翩好,她不是開口暗示要和他單獨見上一面嗎?只要他哄得她服服帖帖,還怕拿不到她繼承的產業嗎?他就不信哪個女人忘得了自己的初戀情人,程釆依再怎么樣,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葉萍答應給他的佣金怎能滿足他的心,他要更多。
  “是啊!”龍翩翩自作主張地答。
  “真的嗎?”他用眼神追問程釆依,迷人的眸里有漸漸揚起的熾熱,他嘗試著誘惑她。
  程釆依冷冷地笑了笑,“誰知道呢?很多事情都是表面上像有那么回事,背地里卻丑陋得讓人惡心。”她語帶玄机地轉身离去,笑容瞬間化去,表情又陰又冷。
  她以前怎么會認為他英俊、迷人的?
  “至斌,釆依好象在暗示什么,你覺不覺得?”龍翩翩正經八百地凝起瞼,望著程釆依离去的背影沉吟。她看楊至斌的眼神,不像是好朋友。
  “也許她是看我們太好了,有些吃味。”他輕輕、溫柔地勾起她困惑的臉,笑容迷人,“你不是說要帶我四處走走嗎?”
  “對呀!”她耽溺在他處處放電的俊瞼里,心蕩神馳。
  他絕對有把握重得程釆依的愛。楊至斌志得意滿地笑著。
  ★★★
  “起來。”程釆依將刀口抵在沉睡中的楊至斌脖子上,嚇醒了他。
  “釆……釆依……”月光适巧照在亮森森的刀刃上,楊至斌被脖子上那金屬特有的冰冷駭著。
  程釆依面對他而坐,安然恬适地坐在椅子里,表情淡漠地望著窗外那輪明月,“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說,你只要告訴我你接近龍翩翩的目的。”
  “我……我喜歡她,想和她做朋友。”他結結巴巴,几乎吐不出話。她沐浴在月光下的臉蛋,陰涼得像是沒有气息的人類。
  “是嗎?你也懂得喜歡人,你的眼里不是只有錢嗎?”她笑瞇了美眸,微微勾起的唇角,冷酷得讓人心惊肉跳。
  “釆……釆依,你還在為以前的事生气嗎?”楊至斌不敢妄動,他怕了她手上的刀子。“我……我可以解釋的。”
  “油腔滑調的人,有什么話說不出來。”她緩緩地調回眼神,看向他,唇邊的那抹冷笑依舊,眸光轉厲。
  “我真的可以解釋。”他急著想說。
  “沒有必要。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葉萍叫你來的就可以了。”她危險地睇睨他,表情犀利。
  “釆依……”楊至斌大膽地抓住她的手,深情地低喚道,試著喚起他倆甜蜜的回憶。
  程釆依收回刀子,將它抵在他手上,“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只手了?”她漫不經心地問。
  她的殺气結結實實嚇了楊至斌一跳,他忙不迭地收回手,怕她真砍了自己這只手。
  她以前怎么喜歡上他的?程釆依冷冷地看著他懦弱的舉動,眼里全是鄙夷。虛有其表的愛情騙子!
  楊至斌趁她收回刀子之際,坐起身,“釆依,那時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离開你的,那晚是葉萍叫人打昏我,讓我來不及赴約的。”
  程釆依訝异自己的冷靜。她曾經為了這個負心漢心碎,也曾經想要將他碎尸万斷,如果不是爺爺一再命令她拋卻過去,她想她會非常樂意手刃這個只會花言巧語的男人,看百年之后,他是不是只有這張嘴不會爛?
  “我還是非常愛你,那年我曾經去找過你,是你爺爺把你藏起來,不讓我們見面的,你知道你爺爺對我一向沒好感。”他叨叨絮絮地急著解釋。
  “楊至斌,回去轉告葉萍,她叫誰來都沒有用,是我的,我一定會拿到手。”程釆依對他的諸般解釋不感興趣,轉身就走。
  楊至斌追出房門,拉住她,“采依,我真的還是很愛你,剛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可以發毒誓。”
  “你最好別打龍翩翩的主意,不然你會知道我怎么料理你,有什么鬼計盡管對著我來。”她擺開他的手,殘酷地獰笑著。
  楊至斌不敢再追,暫時不敢了。她的轉變太大了,葉萍竟然沒告訴他這點,人棘手了,他要怎樣贏回她的心?過去八年她到底去了哪里?葉萍曾經告訴他,程釆依被那個討厭他的死老頭送走,到一個相當神秘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她也不知道。他很好奇,這個地方到底多神通廣大,竟然完全改變了她,她不僅個性、气質徹底改變,竟然還像個開鎖高手般,半夜潛進他房里來。
  程釆依走下樓梯后直接往海灘走去,她要將瘋狗誘出來,免得這只狗咬傷其它人。葉萍夠用心了,不僅高价買通現今道上的頭號殺手瘋狗,連自己的姘頭都不惜用上。她的野心很明顯,就是要她死。她會等著看她還有什么絕活沒使出來。
  ★★★
  已經兩點了,釆依還滯留在沙灘上,太危險了。習慣在批閱完公文一段時間后,走出陽台看一看沙灘上的程釆依是否安然無恙的龍過翼,發現她今天很晚才上沙灘吹風,和往常十點多就坐在沙灘上喝啤酒不一樣。
  龍過翼心神不宁,無法專心辦公,干脆合上公文夾走出書房,打算上沙灘找程釆依。
  “翩翩,你不睡覺在這儿干什么?”一下樓,他就看到坐在餐廳發呆的姊姊。
  “睡不著覺啦!”龍翩翩沒精打彩地撐著頭,說話是异于往常的簡洁有力。
  “怎么了?舍不得男朋友花錢住飯店啊!”龍過翼停在客廳里,笑道。翩翩的思想和作風向來開放,若不是顧及爺爺,她大可以搬進飯店,或將新結交的男友帶回家。她瘋雖瘋,該怎么做她還是有她的分寸在。
  “才不是咧,我是為釆依在煩。”她一直覺得程釆依對楊至斌有股強烈的恨意,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釆依不讓你抱嗎?”她總是喜歡抱人,也不看看別人是否樂意接受。龍過翼坐在沙發里,大笑。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若不是我喜歡的人,本姑娘還不屑為之呢!哼。”她當下嘟高了嘴。
  “是嗎?”他很怀疑世界上有她討厭的人。
  “過翼,我覺得釆依好象和至斌有仇。”她突然說道。當空中小姐這么多年,察顏觀色已成了家常便飯,她雖然常嘻嘻哈哈,可是正因為她的不正經,讓她可以看清楚許多事。楊至斌處心積慮地接近她,她不會不明白,也無意与其深交。
  “哦?”收起笑容,他緊張了。“怎么說?”
  他只見過楊至斌一面,不怎么清楚他的為人,反正只要翩翩喜歡他就沒意見,翩翩根本不像表面上散漫,她其實看得出誰都清楚。
  “她好象很恨楊至斌。”她分明看出釆依眼里的憎惡。
  “很恨他?”龍過翼不怎么舒服地想起她對自己的冷淡。恨是一种激烈的情感表達,絕對比無動于衷好上千万倍。
  “至斌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釆依也這么說,可是她的口吻充滿諷刺。”她听得出來,只是不想追問罷了。
  “多好?”龍過翼十分緊張。
  “我怎么知道!釆依看來像很恨他,嘴里卻說兩人曾是好朋友,我真的很納悶,他該不會拋棄過釆依吧?”她說者無意,龍過翼卻是听者有心,馬上血色盡失。習慣了自言自語的龍翩翩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兀自說著:“其實楊至斌是個浮華不實的男人,他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倒像怀著目的而來……”
  砰!木門在她喃喃自語時開了又關,龍翩翩被弟弟惊惶失措的舉動嚇呆了。他又怎么了?怎么像自強號的火車頭一樣急急忙忙地沖走了。過翼現在滿腦子釆依,每次一牽扯上釆依,他那已經夠粗魯了的舉止、動作就特別怪……啊!龍翩翩瞪大了眼睛,臉蛋發亮。他該不會吃醋了吧?
  吃醋對過翼是种未曾有過的滋味,夠有意思了。他不懂得追求女孩子,只憑一股傻勁勇往直前,受挫了,休息几天又回复韌性,唉!他是耐得起打擊,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打動釆依那顆冰冷的心?莽莽撞撞的痴情种!
  ★★★
  龍過翼匆匆地跑上沙灘,想找程釆依問個清楚。待他沖到時,滿怀心事的程釆依正巧起身要回房休息,沒留意到他在身邊,一回身正好和煞不住勢的龍過翼撞個滿怀,雙雙跌倒沙地上。
  龍過翼順勢壓著她,估著力气比她大上數倍的优勢,硬是扣著她,不讓她起來。
  “楊至斌是你的初戀情人嗎?”他緊貼著她的臉,瞪著她問。
  “是或不是都不關你的事,走開。”她淡淡地命令,身子因為他健壯的軀体過分接近而焦躁難安。
  “你還愛著他嗎?”她會這么回答表示是。龍過翼僵直身体,好不容易接受她不會混淆的思緒漸漸被嫉妒瘋狂地吞噬了。
  他的聲音壓抑的痛苦,不是假裝的。程釆依直直地看著近距离所能看到的部分,心慌意亂。她怕自己越來越不安的心,會被這雙不時帶著狂焰的眼睛掠奪,很怕。
  “釆依,不管他是不是回來追求你,你能不能記住……”他沖口而出后,有些靦腆地吞下后面的話。
  “記住什么?”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心跳持續加速。
  龍過翼惊喜地為她這聲不帶冷意的問話感動,他想,他有勇气再說一遍了。
  “記住我愛你。”從上次表白后,他一直無法再開口,因為沒有适當的時机和气氛讓他開得了口。也不像那些花花公子成天把愛挂在嘴邊,這是需要時間訓練的,他想他學不來,唯有釆依能讓他流露出他所不知道的真情。
  程釆依再度手足無措。龍過翼為什么要常常對她說這句話?她不想听。
  “我說過我不會再愛上任……”
  龍過翼沒讓她說完,急切地覆住她的唇,狂熱、纏綿地吻著她。
  她可以反抗他,可是她的力气拚不過他。程釆依心知肚明,即使她的動作十分靈巧,但比起力气來,女人天生吃虧。而且,她不想要像被侵犯的女人一樣對他拳打腳踢,他的吻溫柔得像在珍惜她,絕不是侵犯。他很愛她,她知道,可是她該怎么回饋?她已經不知道要怎么去愛一個人了。
  他只想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龍過翼溫柔地品嘗這個吻,只想將他的心、他的情全都訴諸于此。唯恐她被其它男人搶走的念頭擺蕩不去,他絕望地想用各种方法留住她。
  “夠了吧?”程釆依轉開頭,臉蛋嫣紅,語气平淡卻不再冰冷。
  “你能不能向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愛上那個男人?”他執起她的手,戀戀地要求著,心里的不安已經急急躍進話中。
  程釆依傻愣地轉回頭看他,頭一次打從心里看清他。
  龍過翼除了有副气勢磅礡的体魄外,他的臉孔十分陽剛,五官全是不妥協的剛硬,他真的像個石頭雕出來的男人,粗獷、危險,又极具攻擊性。這樣一個全身蓄滿力量的男人,怎么會這么溫柔,還像會受傷似的?
  “你不會愛上他對不對?”他急了,粗率的臉上全是痛苦。
  “他不值得。”程釆依趁他發愣時用力推開他,急急离去。
  她……她真的答應他了?龍過翼坐在沙灘上,目瞪口呆,一時不敢相信程釆依真的回答他了。這表示她的心中終于有他,他已經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眼眶情不自禁地發熱,他再也不怀疑自己有喜极而泣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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