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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好!好极了!你總算讓這冥頑不靈的丫頭點頭,愿意結婚,繼承中國城了。”
  傅宅的大客廳里響起了歡聲雷動,在場眾人,除了原轍和蘇沅之外的傅閣夫婦,傅洛,傅淮和蘇沅的父母——蘇傅湘和蘇鎮平莫不拍手叫好。
  “我終于可以在冬天來臨前將中國城交由你管理,也找回了我的女儿、女婿和外孫女,真是了了我多年的心愿。"傅閣得意的笑道。
  “老頭子,你話要听好啊。”原轍朝傅閣掀了下眼皮子,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只說我和阿沅要結婚,有說要繼承中國城嗎?”
  “啊?結婚和繼承權本來就是一回事。"傅閣納悶的看著他。
  “不,它是兩回事。”
  “胡說!怎么會是兩回事?”
  “我說它是兩回事,它就是兩回事,對不?阿沅。"原轍微笑的向蘇沅眨眨眼。
  “對啊。”蘇沅笑眯眯的附和,嚴然已經一副以夫為天的模樣了。
  “喂,中國城是外公送你的嫁妝啊!”
  “不,原轍娶到像我這樣十足完美的女人,是他好几世修來的福气,哪里還好意思要您的嫁妝呢?對不?轍。"她也微笑向原轍眨眨眼。
  “對啊。”這女人狂妄自大和他絕對有得拼,原轍滿意的笑,有這种旗鼓相當的牽手,一輩子才不會無聊嘛。
  “呃——"听到兩人的一搭一唱,在場眾人都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哼!"原轍冷冷的睨了眾人一眼,"總之,我們不用中國城,你把它留給真正需要利用它才能騙到一個老公的人吧。"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傅洛和傅淮一眼。
  “喂!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傅洛首先發難。
  原轍不理會她,退自向著傅閣說道:“老頭子,我想蘭濤大概比較需要用中國城來做為補償,不過,你還有另一個女儿。這就很麻煩了,你最好能在你有生之年,想辦法再弄一座中國城來,要不然傅淮可能會沒人要。”
  “哇!關找什么事。"傅淮大叫,連忙鑽進母親的怀里。"媽咪啊,淮淮可不嫁人呢。”
  “好好好,淮淮不嫁,一輩子陪著媽咪。"穆玲寵愛的摟著她。
  “嗯,這真的是一個相當嚴重的事情。奇怪,我以前怎么就沒想到,我的女儿或許比我的外孫女更需要用中國城當嫁妝來吸引男人上門。"傅閣居然是一副相當認真的表情。
  傅洛气炸了。”老爸!你瘋啦?!”
  “听听,這丫頭連父親都敢罵,真的沒有男人敢要她的。"傅閣憂慮的神色更加深一層。
  “如果天底下的男人都像你和原轍這樣神經,那我宁愿沒、人、要!”
  “瞧,不反省自己就一味咒罵男人,這樣的女孩只怕用中國城來當嫁妝,也還是會乏人問津。"傅閣顯得很苦惱。
  “說什么?!你這臭老頭——"傅洛真的火大了,開始對她父親展開一場炮轟,在場眾人沒人出聲阻止.都看得津津有味。
  原轍得意的牽起蘇沅的小手,在沒有引起任何看好戲的注意下,出了傅家大宅。
  今晚的大街上,几家商店已經亮起了霓虹燈,風涼涼的吹,异國天空下,居然也有熟悉的滋味。
  “我幫你把傅洛那丫頭气得半死,你高興嗎?”
  “還好啦,不過你可得當心了,以后見著她,她一定會想辦法報复的。"蘇沅咯咯笑道。
  “放心,她贏不了我。”
  “哼,無底下誰又贏得了你這個頑劣分子?"蘇沅不想這么說,卻又不得不這么說。
  “說得好。"原轍好得意。"不過你放心,我對老婆很仁慈,會記得多讓著你一點的。”
  “呵,真感謝你的慷慨,不過驕兵必敗,你最好不要太猖狂。"意思就是蘇沅也非省油的燈。
  “哈,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有了我,你未來的日子肯定精彩。”
  “不,是有了我,你未來的日子肯定精彩!"蘇沅在話題上也不肯吃虧。
  “好吧,這次就先讓你,誰教我是老公嘛。"原轍摟著她的纖腰,緩緩往前行,他要帶她逛逛中國城。
  走了一小段路,蘇沅突然停下腳步。
  “有風。"她對他眨眨眼。
  “所以!”
  “你知道我現在想要什么嗎。"她想試試是否真有"心有靈犀"這回事。
  “嗯,我想想。"原轍一陣裝模作樣之后,仿佛變魔術一般,從身后取出一支風車。
  “哇。"蘇沅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你…你怎么知道?"風吹得彩葉一片炫亮,真是漂亮极了。
  “我夠了解你吧?及格了嗎?”他將風車放到她的小手里。
  “我突然有個錯覺,此刻浪漫得仿佛是愛情戲里的經典畫面,我們都變成了男女主角。”
  “是嗎?我會說這不是一個錯覺。"原轍笑道:“來,把手伸出來。”
  蘇沅乖乖照辦,原轍由口袋掏出五、六個小餅干放到她手中。
  “這是幸運餅?"對國外的中國餐館而言相當稀松平常的小點心,對蘇沅這個不曾出國開眼界的井底小蛙而言,卻是十分新鮮。
  “沒錯,拆開瞧瞧你的未來吧。”
  蘇沅拆開透明包裝紙,將其中半月形的小餅干剝成兩半,取出其中的小簽詩。
  原蘇配,大吉大利。
  “啊。”看見這一行小小的中國字,她愣住了。”這…"奇怪。幸運餅明明是做來騙老外的東西,應該用英文寫才對吧?還育,為什么有"原蘇配"這三個字?是巧合嗎?
  蘇沅覷地一眼,發現他笑得詭异,覺得事情好像有點怪,于是,她又剝開第二個幸運餅。
  不用怀疑,我會讓你幸福的。
  她再剝開第三個。
  覺悟吧,除了我,你別想嫁別人。
  “你……"蘇沅真是好笑又好气。"真有你的!連制餅工厂都屈服在你的魔爪之下了嗎?”否則怎么會出現這些不三不四的幸運講?
  “我的力量是無遠弗屆的,你領悟得還不夠多嗎?”他臉上一貫狂妄自大的笑容。
  “好吧,偉大的男人,你這些簽詩的用意,是在向我求婚嗎?”第一次見識到用幸運餅求婚的男人,這家伙連人生大事也不照傳統來。
  “你說是就是好了。”
  這算哪門子回答?蘇沅不悅的朝他挑了挑秀眉。
  “那我說不是就不是,嗯,它只不過是一場玩笑罷了。”她咯咯一笑,將餅屑拋向天空。
  “你這女人!"原轍露出尖牙,掐住她雙肩,猛烈搖晃。"我是向你求婚,成了嗎?”
  “不成,我得先弄清楚,不為中國城而娶我,那你喜歡我什么?”
  他停止搖晃,改而將她樓進怀中,蘇沅索性栖息在這溫暖的怀抱里。
  “喜歡你的坏脾气。”
  他的回答讓蘇沅皺了皺小鼻子,"如果你說喜歡我美麗的容貌,我或許會比較感動。”
  “不,我就是喜歡你的坏牌气。"他在她額頭上印一個輕吻。
  “因為你的坏脾气.才能激得起我的好胜心,和你慢慢磨下去。”
  “磨什么?”
  “愛就慢慢磨,這是我從你身上領悟出來的道理。磨來磨去真有趣。"原轍咧嘴而等。
  “哼!是磨來磨去惹人气,揍得你慘兮兮!"蘇沅覺得這男人真的很欠扁。
  “錯,是磨來磨去,磨出一堆小BABY,皆大歡喜。”
  “你……唔……"來不及臉紅,來不及抗議,熱烈的吻已經讓她無法呼吸。
  “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不如爽快的點頭,我就讓你少吃些苦頭。"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語帶威脅。
  蘇沅笑吟吟的拉下他的手。"文明人是求婚,野蠻人是逼婚,你是哪一個。”
  “野蠻人。"他居然答得仿佛与有榮焉。
  “文明人打不過野蠻人,好吧,我認栽,從此嫁豬隨豬。”
  “你敢罵我是豬?"原轍不怀好意的半咪著眼看她,一只魔手出其不意伸到她腋下,開始呵她痒。
  “哇!"蘇沅笑著逃命,卻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行人。
  “唉,真對不起。”
  “阿……阿沅。”
  “呃?"突然被點了名,蘇沅著向來人,大吃一惊。"阿剛?”
  “阿沅,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許毅剛忘情的握住她的手。
  “放開她的手,否則你就准備斷掌吧。"原轍冷冷的聲音響起。
  許毅剛本能的縮回自己的手,他的气勢和原轍本來就無法相比。
  看到實力相差懸殊的對手怯懦的認輸,原轍基于同情弱小的心態,也就不再追究,將蘇沅重新攬向他的身邊.宣示主權的意思相信任何人都看得懂。
  “你看見啦,我出現在這里是身不由己。你呢?是和尊夫人來度假散心嗎?”蘇沅發現自己第一次在毫無妒恨的情況下,想起當年那個憑著一身柔情,便搶走她男朋友的女人。
  “她……"許毅剛的臉色黯淡了下來。"阿沅,老實說,我和她已經在三天前离婚了,就因為心情不好,我才跑來加州散心。”
  蘇沅皺起秀眉,"离婚?為什么?我記得你說過,她沒有你好像就不能活,你怎么還舍得丟下她?”
  “我承認我錯了,原本我以為一個男人最有价值的,就是這种被依靠仰賴的感覺,我确實是她的天,但這种日子過久了,卻讓我覺得好累。你知道嗎?我不是主見拿得很穩的人,小媛又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沒有辦法為我拿點主意,或是分擔一些生活中的雜事。阿沅,你能想像這些年來,我有多么力不從心,肩上仿佛有千万斤的重擔,我想,我真正需要的,應該是一個像你這樣獨立自主,又精明聰敏的女人。"他富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嗯?"原轍惱怒的擰起眉頭,這男人的暗示足以讓他自己丟掉性命。
  “別嗯,瞧瞧,其實除了你以外,我還是有人要的嘛。"蘇沅笑得燦若春花。
  “等著瞧,我立刻讓他沒命。"原轍淡淡的說,但眼神可一點也不淡。
  “哇!听到了吧?阿剛,你還不快逃命去嗎?”蘇沅分明是有意的嘲笑,她可沒忘記許毅剛曾屈服在惡勢力之下,不顧她向他求救,而怯懦的落跑。
  “阿沅,別再嘲笑我了,我知道自己那一天的表現實在膽小,事后我也很后悔,我……"許毅剛鼓起勇气,"這一次我絕對不再退縮!阿沅,我知道站在你身邊的這個男人很有惡勢力,而你也顯然不喜歡他,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到我身邊來,我發誓我會拚了命的保護你!不管他再如何威脅,我…我都不怕!"他結巴中帶著顫抖的語气和言詞中視死如歸為紅顏的英勇實在不怎么相配。
  原轍挪揄的吹了個口哨,"听啊,親親,你居然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往力呢。”
  “你閉嘴!"一句親親,喚得她差點站不住腳。
  “我閉嘴?可以,那我直接動手好了。”他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動手解決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
  蘇沅歎了口气,"不勞尊駕,我這文明人去和他講點道理,成嗎?”
  “野蠻人覺得還是動手來得比較干脆。”
  “文明人堅持動口不動手,你還有意見嗎。"蘇沅警告意味甚濃的瞪著他。
  “好好好,野蠻人妥協。"原轍很識時務,分得清誰才是真正的野蠻人。
  “哼。"蘇沅噙著胜利的秋波,著向許毅剛。"阿剛,你說得對,你這樣溫吞老實的男人,又配上一個柔弱文靜的女人,确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你果然能明白,真不在我們交往了那么久。"許毅剛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不過,同樣的道理,我這樣獨立又自大的女人,若配上一個只會黏著我拿主意的懦弱丈夫,也是會很辛苦,很令人喘不過气的。"蘇沅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很抱歉,我想,我需要一個難纏的男人來治我,他說會和我慢慢磨,磨一生一世。"她把手交到原轍的手中,深情款款的瞅著他。
  “啊,若早知道使用反襯品會產生這么大的效果,我就不用浪費這么多時間了。”原撤快意大笑,緊緊握住她的柔荑。
  “念你立下一件小功勞,我饒你不死,你好自為之吧。"他向許毅剛胜利的丟下一句"再見",摟著蘇沅的纖腰,离開現場。
  夕陽已經完全沉沒了,金烏升起,伴著疏落有致的星子。
  “轍,結婚之后,咱們在哪儿定居好呢?台灣?還是留在中國城?”
  “嗯,這种小事用不著你來煩惱,就視心情而定嘛,冬天時,我們可以到南半球住几個月,夏天時,就到歐洲好了,溫帶海洋性气候是最舒适的。”
  “我說的是定居耶!”
  “是定居啊,我們每落腳一個地方,就購置一處庄園田地,住到你住膩了,不想住為止,這不算定居嗎。”
  “哇!你真有這樣大的財力和本事?你難道效比美蘇秦配六國相印,做一個'聯合國公民'?"蘇沅賞他一記"你瘋了"的白眼。
  “嗯,這是個很有趣的想法。"原轍突然露出一种發現新大陸似的笑容。"啊,親親,我有個更有意思的想法,你听不听?”
  “不听。"蘇沅答得干脆。"我太了解你了,每當你露出這种笑容時,腦中就淨是些齷齪思想,我才不听呢!”
  “什么齷齪?這回可是百分之兩百正經。"原撤笑道:“我在想,咱們要做'聯合國公民'是輕而易舉,不過,若能生一堆'聯合國寶寶',那就不太容易了。”
  “什么'聯合國寶寶'?”
  “哎呀,就是我們每落腳到一個國家,就生一個小寶寶,小孩的名字就用出生地的國家或城市來命名,證明我們曾經'到此一游',也宣示我對你的愛足以擁抱全世界!”
  “唉——"蘇沅凄慘的呻吟了一聲。
  “別噢,我這個主意很棒對不?不過也得需要你的配合才行,親親。”
  “閉嘴!閉嘴!你閉嘴——”
   
         ☆        ☆        ☆
   
  一年之后,他們的第一個女儿——雪梨誕生了。
  第二年,儿子漢城也來報到。
  再過一年,西湖也來湊熱鬧。
  “到此為此,我說到此為止就是到此為止!"西湖畔的"愛沅小筑",蘇沅將襁褓中熟睡的女儿西湖放進搖籃里,轉身對她的丈夫低吼。
  “哎呀,親親,才不過三個寶貝而已,你忘了,我承諾要用'全世界'來證明我對你的愛呢。”
  為了避免她忍無可忍的大吼會吵醒女儿,蘇沅將原轍拉出育嬰室談判。
  “你去找別的女人完成你擁抱'全世界'的夢想好了,我、不、玩、了!”
  “親親,有了你,我怎么還可能對別的女人產生興趣呢?”原轍由身后緊緊的將她抱住,親吻著她的玉頸。"我們去雅典、芬蘭,海牙、開羅……”
  “哎呀!"蘇沅嗔怒的推開他。"夠了!我要回台灣。你有沒有意見?"她雙手叉腰,仰著挑釁的小臉,她就不相信他愿意生個名叫"原台灣"或"原台北"或"原高雄"的小孩。
  “你說的,我當然沒意見。"原轍又將她鎖回怀中,寵愛的親了一下。"不過,寶寶叫'台灣'好像不太好听,我記得台灣在二國時期好像叫夷州,'原夷州'這個名字听來很有魄力,看來我們這回應該要生個男孩。”
  “啊——"蘇沅尖叫。
  她敗給這個男人了,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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