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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雖然射不透別有洞天的層層帘幕,但阿芷也能憑本能感覺到天亮了。
  她懶懶的起身梳洗,平常她是不會這么早起身的,但今天也不知道為什么,心緒不宁,有一种風雨欲來的坏預感。
  果然,"砰"的一聲,玄煜一腳踹開了別有洞天的大門。
  “啊?!”阿芷乍見到他,頓時目瞪口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太過專注于質疑這句話的正确性,根本忘了要逃。
  玄煜是只身前來,沒有任何隨從,而且刻意選擇大白天,因為他抓住了阿芷的弱點。
  “早安,陽光露臉,屬于臨江格格的黑夜終于過去了。”他英俊剛毅的臉龐上挂著惡魔般的微笑,一手撐開門扉,另一手則擦在腰間,著黑靴的大腳充滿威脅性的在地上點個不停。
  "你……居然這么快就找上別有洞天?"阿芷的聲音仿佛吞了一枚雞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嗎?不知道為什么,本王似乎很了解你的想法。"玄煜笑得很惡意,眼里的嘲諷是無庸置疑的。
  阿芷因為他的譏笑而蹙起秀眉,陽光還不是很強烈,即使他威脅要把她丟到外面,她似乎也不用怕。
  "你找到我又怎樣?你昨夜那樣對我,休想我還會再和你回王府!"
  "我警告你--"
  "哈!是不是又要威脅我,如果我不乖乖的跟你走,就要把我丟到太陽下?哼!沒用的。"她朝他努了努嘴,"很遺憾,今儿個天气陰陰的,沒有多少陽光,我不怕你。"
  "喔,看樣子,你是選擇忽視我的警告,那我只好采取必要手段。"說完,他充滿危險性的朝她大踏步走來。
  阿芷尖叫一聲,立刻沖回臥室,將門反鎖,并以全身的重量壓住門扉。"你……你別亂來!只有野蠻人才會使用暴力。"
  "本王就愛做個野蠻人。不想死的話,就离門邊遠一點。"玄煜知道脆弱的門根本不堪一擊,但怕傷了壓住門的她,因此隱忍著怒气,沒有一腳踹開,仁慈的出聲警告她。
  "你恨不得殺了我,還……還要我回王府……做什么?"阿芷不由自主的顫抖,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膽小。
  "解釋。你欠我的解釋多得數不清,本王絕對堅持一個一個要回來。"
  "你要解釋,我可以給你,不過我在房里解釋,你在門外听就成,實在沒必要勉強我到王府。"
  "我就是要你到王府。"說著,玄煜哼了一聲,"我的理智告訴我,和你這种女人打交道,必須在自己的地盤上,才能穩操胜算。"
  "既然你這么堅持,那我能不能先和你約法三章?"阿芷小心翼翼的詢問。
  "不能。"
  "為什么?"
  "因為形勢永遠是你弱我強,所以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你--"他的惡霸讓她气得牙痒痒的。"若我沒有受到保障,我才不要出去呢。"
  "你既然有膽子說出這句話,就必須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備。离門邊遠一點。"玄煜決定踹門。
  "等一下。"無可奈何之下,阿芷只好投降了,她歎息的拉開門栓,"蠻力至上,你蠃了,王爺。"
  "既然蠻力至上,我是不是也該用蠻力逼你吐出其話?"不知道為什么,玄煜居然露出一抹微笑。此刻的他竟然還有笑的情緒,真是太詭异了,會是因為這奇妙小女人的屈服嗎?
  "不用勞動大駕,我會一五一十的,把你想要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她沒好气的說。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如此合作,還真讓我受寵若惊。"
  "沒什么好惊訝的,有些事情,說穿了就不值三毛錢。你愛听,索性就讓你听個夠。"阿芷很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其實她敢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為昨夜里,她已經費心編好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了,嘿!
  "很好。"玄煜抓起她的手,立刻將她拉出別有洞天。
  隆親王府的書齋"留听軒"內,玄煜沉而冷的開口。"說!玉湖玲瓏為什么會在你手上?"
  阿芷對他嚴厲的面容視而不見,逕自看向窗外的荷花池,池里只剩下三、兩枝荷花,畢竟即將入秋了。
  "留得殘荷听雨聲,這是李商隱的詩。"她臉上漾起一抹淺笑,"你的'留听軒'要算這個時節最名實相副了。"話才說完,天空真的下起雨,滴答的敲打在荷葉上,當真別有一番韻味。
  玄煜的眸子閃過一絲异樣的神采,但隨即逝去。"我的書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來羅唆!"他瞪了她一眼,"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阿芷沒有理他,眼光又飄到挂在牆上的畫軸。啊,那是她親手所繪的自畫像,阿瑪和額娘把它交給煜哥哥,想必是希望能稍微安慰他的相思之苦吧。
  她不假思索的朝畫走去,玄煜卻惱怒的將她一把扯了回來。"不許碰它!"
  "為什么?不過是一幅書而已,會是你最珍貴的東西嗎?"她明知故問。
  "不要你管!"他沉聲吼道,用力掐住她的手臂,"我要答案!現在!立刻!"他噴火了。
  阿芷蹙了下眉頭,煜哥哥的脾气真不是普通的坏。"玉湖玲瓏是阿芷格格給我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玄煜的眼眸十分冷冽。
  "玉湖玲瓏是我和阿芷的定情之物,阿芷向來比愛自己的命還珍愛它,不可能會給你。"
  "活著的時候當然不可能,但死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噢,他的手指使勁縮緊,好痛!
  "你愈說愈荒唐,是故意惹怒我嗎?"他的眼皮抽動了一下,顯示他正處于极度的憤怒中。"信不信我會卸下你一條手臂?"
  "我……說的是實話。'她疼得掉下眼淚。"也許很難讓你相信,但我真的能夠和人類以外的异類溝通。"
  "什么?"
  "你何不仔細想想,我只是一個連你都反抗不過的平凡女子,有什么本事能讓塔拜發瘋,讓巴布泰被一只狐狸迷惑?還有昨晚將我卷走的那一陣白煙又是什么?"
  玄煜聞言,雙眉蹙緊,"你是說,這是因為某些東西在暗中幫助你?"
  "是的。從小我的体質就和常人不同,不敢見陽光,只在黑夜活動,受不了人群的气味,因此要薰著香。更奇妙的是,我可以隨心所欲的招來一些不屬于人類的靈体。"
  "而這些异類也都愿意听從你的指揮,助你開設別有洞天來為害人類?"他在惊愕之餘,也相當憤怒。
  "我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阿芷不悅的大聲反駁,"會發生不幸的,都是那些存心不良的坏人,我沒有害過任何一個好人!"
  "我不管你有沒有害過人,我只要知道阿芷和別有洞天究竟有什么該死的牽連!"玄煜知道和這個女人爭辯,十之八九是不會有結果的,決定直接切入問題核心。
  "阿芷格格是自己找上別有洞天的。你知道,鬼魂的感應力總是特別強,她知道我可以做人鬼之間的媒介。"
  "阿芷找上你的目的是什么?"
  "保護你。"
  "請再說一次。"玄煜覺得這是最不可思義,也最足以引得他勃然大怒的答案。
  "這是真的,儲位之爭暗潮洶涌,你又是決定儲君人選的關鍵人物,更是時時處于危險之中。"
  "我從來沒有表態過偏愛哪一位皇子,我自信可以免于危險。"
  "何必非要你表態不可呢?有心人一想就知道,你深愛阿芷格格,而愉親王是傾向四阿哥的,最終你會做何選擇,其實不難明白。"
  "該死!"玄煜怒罵一聲,一個可怕的直覺突然閃過他腦中。"難道阿芷的死,竟和儲位的爭斗有關?"
  "不錯。"煜哥哥果然很敏銳,舉一反三。
  "是誰?本王要殺了他!"玄煜又痛又怒,心愛的阿芷居然是因他而亡!
  "你不能殺他,皇上不會允許你因為一個女人而殺了他的皇子。"阿芷歎道。
  "凶手是二阿哥還是八阿哥?"
  "皇子間競爭最激烈的只有二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三派,因此玄煜几乎可以猜到是誰了,他只是要一個确定的答案。
  "阿芷格格是死于和十阿哥交好的道士木真子的巫咒之下。"她刻意不提雯琪在這次咒殺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因為皇上將雯琪指給了玄煜,玄煜若因為阿芷而殺了雯琪,恐怕會惹怒皇上。
  "可惡!"玄煜好恨!"我即刻進宮面見皇上,八哥哥既然敢喪盡天良害死無辜的阿芷,本王就讓他永遠和儲位絕緣!"
  "行不通的,阿芷死于巫咒這個事實,只有阿芷本人,和八阿哥一党知道。阿芷既死,無憑無据,你也知道當今皇上不僅不信巫蠱,更禁止流傳巫蠱之說,你貿然進言,只會惹怒皇上而已。"
  "你居然知道這么多?"玄煜至此才相信,她真的不是說謊。
  "這些都是阿芷格格告訴我的。阿芷格格還告訴我,她知道你對她一往情深,并不會因為她的死而有所改變。而愛屋及烏之下,必會順從她阿瑪傾向四阿哥,如此一來,八阿哥一党肯定會對你不利,她要我提醒你、保護你。"
  "阿芷……"玄煜的心都揪痛了,阿芷即使身死,仍舊放不下他啊!倏然,他扛住她的手,"你既然能溝通陰陽,是不是也能讓我見阿芷一面?"
  "阿芷格格不愿意見你。"
  "我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不見我?"
  "她說,你們今生今世己經不可能在一起了,再見面也只是多增加別离時的痛苦。只要你知道,不論生或死,她對你的愛都不移不變,這就夠了。"阿芷說得心酸,所謂咫尺天涯,竟不敢相見,就是如此吧?
  他痛楚的閉上雙眼,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你似乎忘了解釋,為什么阿芷要將玉湖玲瓏給你?"
  "這……你真的要知道嗎?"她吞吞吐吐的問道。玄煜不答,用凌厲的眼神和加重的手勁表示肯定的答案。
  "能不能保證你听了以后不生气?"她小聲的問。
  "我可以保證你再不說,本王立刻掐死你!"他冷冷的開口。
  "好,我說就是了。"她暗自歎了口气。"她要我…代替她陪伴你一陣子,直到你忘了她為止。"
  "什么?"玄煜的眼皮抽動了一下。"呃,你知道玉湖玲瓏所代表的意義,阿芷格格認為我除了面貌之外,其餘各方面都和她如出一轍,應該可以代替她陪伴你,稍微安慰一下你的相思之苦。"阿芷聲若蚊蚋,其實她也私心的安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他扯出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說,阿芷作主將你塞給我,而你也答應她了?"
  "基本上是這樣子沒錯,不過我現在反悔了,玉湖玲瓏還給你,我立刻离開。"她太了解玄煜了,當他臉上出現冷笑,通常都不會有什么好事發生,因此她十分机靈的准備逃跑。但來不及了,玄煜自身后將她的纖腰一把鎖住。
  "啊呀!放手啦!"她深感不妙的大叫。"你既然有膽子答應這种荒謬的承諾,本王就有本事讓你明白后果的嚴重性。"他攔腰抱起她,繞過屏風,進入內室,將她往榻上一丟。
  "王爺,你冷靜一點。"阿芷無助的往床角縮去。
  "這不就是你的承諾嗎?代替阿芷陪伴我。阿芷是我的妻子,'陪伴'這兩個字的意義,你不會天真無邪得不明白吧?"他大手一抓,立刻將她擒在怀中,鐵條般的臂膀霸气的鎖住她。
  "不、不是這樣的。"阿芷頑強的掙扎著。"就只是單純的陪伴!我們都知道你心里只容納得下一個阿芷格格,其他女人對你都沒有吸引力。"
  "話雖如此,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發覺你對我的吸引力居然還不小。"玄煜瞅著她,眸中閃爍的光芒令人猜不透。
  "你是在開玩笑吧?"
  "是嗎?"他倏然封住她的紅唇,熱烈的吻著,良久才放開她。"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他熱烈的吻几乎讓她昏了頭。"不該這樣的,我不是阿芷。"
  "可是你像透了阿芷。"
  "我不做阿芷的代替品!"
  "在你答允阿芷要代她陪伴我時,就應該要有做阿芷代替品的覺悟。"
  "我己經說我反悔了,你听不懂嗎?"
  "這是你對阿芷的承諾,沒有阿芷的同意,你不能擅自收回。"玄煜莫測高深的朝她一笑,"當然,除非你就是阿芷本人,那自然另當別論。"
  阿芷恍然大悟。"說來說去你的意思只有一個,怀疑我就是阿芷?"
  "難道不是嗎?"
  "不是!"她打死不承認。"如果你不是阿芷,如何能在王府里行走自如?又如何知道我這閒書齋名為'留听軒'?你難道沒發現,書齋從里到外,都沒有題名嗎?"連府里的仆人都不知道這叫留听軒,臨江又怎么會知道?
  "是……阿芷格格告訴我的。"她努力克制內心的慌亂,玄煜實在太敏銳了。
  "你還嘴硬?"玄煜用力的將她壓在床上,邪气的睨著她,"是不是又要逼本王用刑,再將你的衣裳一寸一寸的割開?"
  阿芷漲紅了俏臉,心里又掠又怕。"割了也沒用,我說不是就不是嘛!"
  "嗯?"他微眯起雙眼,手指愀住她的領口。
  他還沒赴諸行動,阿芷卻已經害怕的哇哇大叫了。"救命啊!阿瑪!額娘!"
  "你的阿瑪和額娘是誰?"
  "是……說了你也不知道。"
  "他們現在何處?本王很愿意拜訪他們。"
  "不成的。"
  "為什么?"
  "因為……"阿芷恨死自己了。她該找什么理由?總不能詛咒她的阿瑪和額娘歸天了吧。"因為我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家人害怕我會給他們帶來不幸,所以阿瑪和額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送走了,我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里。"
  "既然你的阿瑪和額娘對你不疼不愛,你叫他們又有什么用?"玄煜冷笑的指出她話里的破綻。
  是啊!阿芷覺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說個謊還漏洞百出。
  "這……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本能反應,人在遭逢危急時,都會本能的哭爹喊娘,不行嗎?"
  "哼!你不承認無妨,來日方長,本王有的是時間。"玄煜放松了對她的箝制,將她由床榻上拉起。
  "我把話說在前頭,你最好乖乖的待在王府,一步也不准走出去。你若是敢再無聲無息的消失,哪怕只有一下下,本王絕對會去追你,到時我管你是阿芷也好、臨江也罷,我絕對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白嗎?"
  "明白了。"瞧他這副凶惡的模樣,不明白也得說明白來敷衍他。
  她的服從讓他露出得意的微笑。他執起她的手,出乎意料之外的,居然將玉湖玲瓏套回她的手腕上。
  "你為什么這么做?"玉湖玲瓏對他而言,該是多么珍貴啊!
  "既然是阿芷作主給了你,我沒有理由違背她,畢竟玉湖玲瓏是屬于阿芷的。"玄煜說得淡漠,刻意要撇清他對她的感情,既然她不是阿芷,他也不該愛她!
  阿芷吸了啄小嘴,玄煜的死心眼,當真令她又愛又恨。
  "你要我乖乖留在王府,總得給我一個栖身之處吧?。
  "王府里的廂房,少說也有三、五十間,你隨便揀一間去窩吧。"玄煜不在乎的聳肩道。
  他相當無禮又不客气的回答,讓阿芷不悅的輕斂蛾眉。"我不是狗,不用'窩'的。況且,我的住所也不能隨便,第一個條件,它不能見陽光。第二個條件,它必須先薰過香,去除异味。第三個條件--"
  她話尚未說完,玄煜突然低首緊緊的封住她一張一合的紅唇,良久才放開。
  "第三個條件是什么?"
  "必須离主屋遠一點。"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你不要臭美,本格格不是怕你,是懶得理你,索性离你遠一點,省得你一看到我,就乘机找麻煩。"
  他微挑一眉,"第四個條件呢?"
  "不要仆人。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要靠近我的屋子。"
  "第五個條件呢?"
  "這第五個條件,還是不說的好。"阿芷小心翼翼的瞅著他。
  "說。"
  "呃,既然不要你以外的人接近我的屋子,而我又必須吃東西才能維持生命,所以……所以只好勞煩王爺您了。"
  把他堂堂隆親王當個仆役來用?好啊!玄煜在心里冷哼一聲。
  "第六個條件呢?"他倒要看這個女人不知死活到什么程度。
  "這不算條件,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她說得很小聲,見他又露出冷笑,她只覺頭皮發麻。
  "你也是知道的,我的飲食异于常人,茶里就麻煩加些蜂蜜,五谷雜糧就不用了,甜食糕點則是多多益善。"
  "第七個條件呢?"玄煜此刻已是皮笑肉不笑。
  阿芷深吸口气,"第七個條件就是,以上條件你絕對不會答應,既然不答應,我們彼此最好都不要勉強,我立刻回別有洞天居住,王爺若有令,臨江保證會隨傳隨到。"
  說完,她立刻腳底抹油,准備离走。
  "慢點。"玄煜不費絲毫力气,又將她按回床上。"你的所有條件,本王都可以答應,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本王也意思意思要你一個條件如何?"
  "什么條件?"他的微笑好恐怖!她看得膽戰心惊。
  "你的狗命!"他緩緩吐出這四個字。
  "啊--"
  這個男人真是口是心非。
  阿芷挂著胜利且得意的笑容環視她的新居所。
  說新其實不然,只不過是將別有洞天的一切搬到王府來而已。
  還騙她說將別有洞天抄了,原來只是叫人將家具物品一件不漏全移至王府。煜哥哥其實早已為她安置了一個絕佳的栖身之所,卻還故意尋她麻煩,真是惡劣!
  "格格,你將屋里弄得烏漆麻黑的,要奴婢怎么伺候您啊?"香菱為難的看著四周,只覺自己好似半個瞎子。只有一小盞燭火閃著微光,屋外還是大白天呢!也不讓陽光透進來,這位格格當真詭异得緊。
  "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煜哥哥只"仁慈"的接受她前三個條件,因此這個倒楣的婢女才出現在她房里。"但是我很怕光,這也是沒辦法的。不過,你可以對你的坏心主子破口大罵,我不會阻止你的,畢竟這是你的權利。"
  "格格,您別開玩笑了。"香菱哪有這天大的膽子?"格格,不然請您允許我將窗帘拉一點點起來,只要一點點就好。"
  "不行!"阿芷毫不猶豫的拒絕,但看到香菱的臉垮了下來,她也頗感過意不去。
  "唉,你也是可怜的。我看就這樣吧,你只有送餐點時再進房,其餘時間,就隨你到外頭去吧,不為難你。"
  "不,不成的。"香菱哭喪著臉說,"王爺若知道奴婢怠慢職責,奴婢就沒命了。"
  "這是本格格允許你的,保你無事,快去。"
  "可是……"香菱囁嚅之時,一道白煙突然由阿芷身后裊梟升起,接著個火一明一滅,閃爍不定,伴著陣陣怪風,气氛詭异恐怖至极,她不禁尖叫了一聲。"格……格,那……那是什么?"她渾身寒毛豎起,雙腿不由自主的發抖,銀牙打顫,咯咯作響。
  哈!是玲瓏暗中幫她來了。
  "唉,香菱丫頭,實不相瞞,并不是我不讓你待在房里的,實在是因為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大概都無法在這屋里生活,當然,除非你有天大的膽子。"阿芷配合著玲瓏制造出來的恐怖气氛,哀怨的臉色里,隱然帶著一股陰森的味道。
  "怎……么說?"
  "因為我生來体質就特別陰寒,很容易沾惹到那些不屬于人類的'東西',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是……鬼?"
  "沒錯。如果你堅持要待在房里服侍我,必須先有心里准備,他們會不時的出現。妖魔鬼怪的外表可是千變万化,運气好的話,你可以看見一個完整的人形,運气不好,就會看見披頭散發、青面獠牙,長長的舌頭、翻白的眼珠、血肉模糊的臉龐,血盆大口會朝你微笑,用殘缺不全的四肢向你招手,從梁柱上倒吊下來,從你身后……"
  "啊--"不等阿芷說完,香菱凄厲的慘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出。
  "哈哈哈!"她笑倒在床榻上,眼淚都流出來了。
  "格格,咱們把她這么一嚇,王府里肯定再也沒有人敢上你這'水閣'來了。"玲瓏也快笑翻了。
  "那最好!"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王府里的下人們都將水閣列為禁地,香菱繪聲繪影的描述,讓聞者無不寒毛直立,冷汗直流。
  他們開始流傳,臨江格格不是人,大抵是鬼怪之流,所以她才會相當怕光。
  但臨江格格擁有實体,并且具有人的体溫,也不懼怕神佛,因此他們揣測她的"道行"較之鬼怪之流更高深,應該是屬于妖狐之類,否則她之前為什么能塞一只狐狸給巴布泰,將他迷得神魂顛倒呢?
  再者,臨江格格的美貌也不是正常人類會有的,那太漂亮、太勾人心魂,她一定是只道行高深的狐仙,因為狐狸精都是美艷絕掄的。
  所以,有人罵她"狐狸精格格",有人說是"鬼格格",有人以她能溝通陰陽,叫她“陰陽格格”,也有人以她能招來鬼魂,稱她為"招魂格格"。然而大多數的人,還是喜歡管她叫"奇妙格格"。
  她有謎樣的來歷,不尋常的异能,還有惊人的美麗。她有妖的嫵媚,鬼的玲瓏剔透,以及人的嬌柔可愛。更重要的是,她能讓向來深沉冷酷的隆親王沒轍,三番兩次失控的大動肝火。而她居然還能平安無事的留在王府,讓王爺破天荒的另辟水閣供她安居,這不是很奇妙嗎?
  "奇妙格格"四個字,仿佛野火一般,在隆親王府里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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