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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月光將她身上大紅的新娘服照得熠熠生輝,似火似血。他將她放在草地上,眼角瞥見綻出光芒的匕首,他順手一揮,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麗的銀光,而后筆直的落于湖心;他拾起地上的衣物,著好裝后,与她一同躺在地上。
  他低頭盯著她瞧,發現她的眉頭已松開,不再緊鎖,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新娘這份禮物,不過,她倒是第一個想殺他的人;她有張娟秀的臉蛋,烏亮富有光澤的青絲,細致的肌膚和紅潤小巧的唇瓣。
  他抬手撫上她柔軟且溫暖的臉頰,指尖在她臉蛋上游移,她瑟縮了一下,被冷冷的寒意凍醒,一見到他,她不由得睜大眼,倒抽口气,他……他沒殺死她?她反射性地想起身,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她呻吟了一聲,再次倒回草地。
  “你最好別亂動。”他微扯嘴角。
  “你對我做了什么?”她惶恐地道,為什么她的胸口彷若刀割,疼痛難當?
  “你的体內有我的寒气。”他的手指仍貪戀地在她溫暖的肌膚上游走。
  “別碰我。”她冷得打顫,倔強不服輸的眼神直視著他,右手不著痕跡地慢慢撩起裙棍,探向綁在腿側的匕首,她一定……一定要殺了他……
  “你不是獻給我的新娘嗎?”他冷冷地回視她。“既是我的新娘,就是我的人。”
  她握住匕首,手臂因寒意而顫抖,她好冷,渾身虛寒無力……不……她不能認輸,她咬牙凝聚最后一絲气力,奮力的舉起手,毫不留情地刺向他……
   
         ★        ★        ★
   
  “不——”如意放聲尖叫,猛地從床上坐起,眼神狂亂,顯得惊魂未定。
  “怎么了?怎么了?”孟夫人坐在床畔,著急地望著女儿。“又作噩夢了是不是?”她心疼地拭去女儿額上冒出的汗水。
  如意不停的喘气,這才明白自己在作夢,但她從未夢過方才的情景,所以有些惊魂未定,從小到大,她的夢境從未改變過,在夢中,那男子將手覆上她的胸口后,她便疼得惊醒,可如今卻有了新的變化和進展,她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心里隱約有股不祥的預感。
  “韓大夫,麻煩你看看小女是不是沒事了?”孟夫人自床沿起身,將位子讓了出來。
  如意聞言,倏地抬頭,与他深沉的眸子對上,隨即轉開頭,心跳得飛快,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在夢中,她對他似乎恨意頗深,否則她為何連番想殺他?但……如意閉上眼,覺得心好亂,再這樣下去,她要瘋了……
  當韓殤執起她的手腕把脈時,一股沁心的涼意滲入她的肌膚,如意猛地睜開眼,詫异地盯著他,他的手是冰涼的,沒有溫度。
  “你……”她震惊地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韓殤微揚嘴角,像是看穿了她心底所想,雙眸浮起邪魅之色,如意心一慌,反射性地拍回手,背脊整個發涼,不……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大夫,怎么樣?小女沒事吧?”站在一旁的孟遷問道。“怎么臉色又發白了?”
  “她只是至今尚未進食,所以身体有些虛軟。”韓殤直盯著眼前大惊失色的嬌顏,心里閃過一絲快意,她畢竟仍末忘記他。
  “阿香,快去端膳。”孟夫人催促道,剛剛心急得忘了女儿還未用早膳。
  “是,夫人。”阿香領命而去。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吭聲的馮瑞驊立刻跟在阿香身后邁出房間,他一定要弄清楚韓殤是何來歷,他愈看愈覺得這人大有問題,方才如意昏倒之際,他伸出的手竟在中途僵住,再一次不能動彈,這真的是太不尋常了,以前他從未發生過這种事,卻在見到韓殤的短短一刻鐘內經歷了兩次,而且他可以感覺到韓殤對如意似乎特別感興趣,他一定要弄清楚他真正的意圖是什么,如果可能的話,他要這個渾身透著詭异的男子立刻离開。
  可是在這之前,他必須先找到證据,否則伯父和伯母根本不會相信他的話,他們兩人現在對韓殤深信不疑,認為他是華佗再世,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一踏上廊廡,馮瑞驊便出聲道:“阿香。”
  她詫异地轉過身。“是,公子。”
  他單刀直入地問道:“你是在哪儿找到韓大夫的?”
  “說來好巧,奴婢才一踏出府,就遇上韓大夫,本來奴婢還不相信他能有什么醫術,畢竟他是如此年輕,不過,現在奴婢可是一點疑慮都沒有了,他簡直就是大羅神仙再世。”阿香高興地道,沒想到她竟會找到這樣一位神醫,以后,小姐再也不會有心絞痛的毛病了。
  阿香后半段的話全沒有進入馮瑞驊的耳,他只執著于一句話——“一踏出府就遇上韓大夫”……這未免太巧了,如意剛好發病,他就恰巧出現,實在“巧合”得令人無法置信。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名大夫?”馮瑞驊又問。
  阿香愣了一下才道:“奴婢怎么會知道!是韓大夫自己說的啊!他好厲害呢!一見到我就知道咱們府里有人生病,所以奴婢說他是神仙嘛!能未卜先知。”
  馮瑞驊皺一下眉頭,果然詭异,他厲聲道:“你什么都沒問清楚,就這樣帶個來歷不明的人回來,出了事誰負責?!”
  阿香被他一吼,嚇得花容失色,慌張地道:“不是……奴婢……奴婢原本也有些怀疑……可是……可是韓大夫看人的眼光很可怕,奴婢也不敢多問,反正……反正他說他是個大夫嘛!而且小姐那時……那時很痛苦,奴婢也沒想那么多,所以就……但是……但是他治好了小姐,不是嗎?”阿香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一臉的戒慎恐懼。
  這點倒是讓馮瑞驊啞口無言,雖然韓殤渾身散發出一股莫名的邪气,但他的醫術确實高明,只是高明的讓他更覺蹊蹺,不管怎么說,他就是沒辦法信任這個平空冒出來的男子,而且他能感覺得出韓殤對他并沒有好感,不過,這些都不打緊,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身体突然不能動彈,他以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所以直覺地,他認為必定和韓殤有關。
  “公子,小的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阿香惶恐地看著他憤怒的表情。
  馮瑞驊搖頭,示意她可以走了,這件事不宜打草惊蛇,更何況,說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所以他打算自己調查。
  他沒辦法解釋心中的不安,但韓殤的出現可能會帶來不幸,他心中一凜,為這樣的想法而震惊,韓殤……他的目的到底為何?
   
         ★        ★        ★
   
  如意輕倚窗,仰望夜空,較洁的月光洒落庭中,似水一般的柔和清澈;微風輕吹,拂上她輕鎖的眉心,引來一聲歎息。夜深人靜之際,原該是好夢正甜時,她卻不敢入眠,怕一旦入夢,又非得歷經一番蝕骨之痛才醒來,那如焚燒般的痛楚和心悸讓她愈來愈無法承受。
  也怕在夢境里与韓殤糾纏不休,而后在現實中錯亂,韓大夫的出現帶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大了,而且他……他沒有体溫……就和夢中的男子一樣,雖不至于凍人,但仍是通著涼意,更令她震惊的是……他似乎明白當時她心里的想法,但這根本不合理……她好疑惑,想找他問個清楚,可心里卻又感到莫名的害怕……
  如意歎口气,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害怕不安為何?但……她再次歎息出聲,甩了甩頭,不愿再庸人自扰。
  突然,一股輕柔的樂音隨著夜風飄來,似有若無,讓她迷惑地眨眨雙眼,這樂聲好熟悉,像是在哪儿听過……對了,白天時曾在園子內听到……
  她納悶地蹙起眉,是誰……這樂聲像蕭,卻又不盡相同,她以前從未听過,但卻莫名地有股熟悉感。禁不住好奇,她邁出內室,推開房門,園中清雅的花草香讓她不自覺地深吸口气。
  輕輕地帶上房門,她不由自主地循著樂聲前進,繞過庭榭和曲廊,來到湖邊,只見一抹身影佇立在柳樹下,柳絲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如意心頭一惊,后退一步。
  在此同時,悠揚的樂聲中止,如意莫名地心慌了起來,踉蹌地又退了一步,正欲轉身奔回房時,冷冽的聲音在夜暮中響起。
  “既然來了,為何又要走?”
  他緩緩轉過身子,漆黑的雙眸直盯著她,讓她無處遁逃。
  如意在他的注視下几乎想立刻拔腿狂奔,心髒快速地跳動著,她慌亂地移開視線,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韓大夫怎么還未就寢?”
  他走向她,烏黑的發絲因風揚起。“我在等你。”
  她訝异地望著他。“等我?”當她發覺他正邁向自己時,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令她震惊的是他竟在瞬間來到她面前。
  “你……”她只覺一陣寒意布滿全身,他為什么……為什么會在瞬間……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撫上她略顯蒼白的臉,凍人的寒意讓她打顫,他……他的体溫比白天更加寒冷。
  “你到底是誰?”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以為呢?”他移向她如絲的秀發,將之纏繞于指尖,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我不知道。”她蹙眉,說出心中的疑惑。“為什么你如此冰冷?”
  “因為你。”他的聲音略帶怒意。
  “我?不……我不懂……”她吃惊地望著他盛怒的臉孔,害怕地想退開,卻因發絲被他纏住而吃痛,低呼一聲。
  “你怕我?!”他冷冷地笑著。“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話讓她再次震住。“以前?我以前見過你嗎?”她的聲調顯得焦急不安。
  “何止見過。”他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的每一吋肌膚我都——”
  “無恥!”她打斷他末說完的話語,雙頰染上紅暈。
  “怎么?你沒夢過嗎?”他將她的發絲往下拉,她痛呼出聲,臉蛋整個往后仰,露出如凝脂般的頸項。
  她惊惶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作夢的事,你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最后几句她几乎是用喊的說出來。
  他冷哼一聲,突然放開她,如意緊追不舍地問:“你回答我!”她忘形地抓住他的手臂,卻因那冰冷的寒意而又松開手,臉上盡是疑惑的表情。“為什么你和夢里的男子如此相像……他也是這般凍人……為什么……”
  “你夢過什么?”他不答反問。
  她遲疑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但只猶豫了半刻,她還是如實說出,因為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弄清楚,而他是唯一可能給她答案的人。
  她看了他一眼,下定決心道:“我夢見我穿著大紅衣裳在樹林里奔跑,林子的盡頭有個湖,湖里有個男子……”她突然止住話,原本注視著他的目光忽地移開,一聲歎息自口中逸出,她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在他面前描述夢里的畫面,因為他和夢中的人是如此相像……
  “怎么不說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如意顫抖地想掙開他,他卻絲毫不肯松手。“放……開……我……”她打顫地說。
  “為什么?”他冷酷地道:“這是你加諸于我的,自當承受。”
  “你……你到底是……誰?”她的唇色泛紫,身子如風中的雛菊般顫抖不止。“為何總說我……害了你……我不懂……”
  他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想知道?”他傾身向她,雙唇几乎与她貼上。
  如意掙扎,想避開他親昵的接触。“別……別這樣……”她伸手推他,卻因寒意而使不上气力。
  他松開扣住她下顎的手,轉而禁錮她的腰。“怎么,怕了嗎?”他的嘴角輕輕扯動,有絲嘲諷。
  他的手指一离開她的肌膚,她立刻覺得暖意再次回到体內。“放開我。”她用力推他,可他卻不動如山,沒有半點移動的跡象。
  “你現在是不是恨不得有把匕首在手上,好一刀刺向我?”他冷聲道。
  如意整個人僵住。匕首?他……他怎么會知道匕首的事……
  “我該現在就殺死你。”他的雙眸迸出恨意。“但這樣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
  “不——”如意大叫。“你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她拚命搥打他,淚水奪眶而出。“放開我——放開——”
  “你知道我是誰。”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
  “我不知道。”她狂亂而激動,情緒大亂,整個人顫抖不已。“你……”她体內的寒气一陣逆沖,胸口猛地緊縮,她痛苦地嗚咽出聲。
  韓殤皺一下眉頭,不懂她為何會突然發病,他并沒有誘發她体內的寒气,照理說她不會發病才是,怎么現在卻……
  他不假思索地在食指指腹上划開一道傷口,將血喂入她口中,她輕咳出聲,雙眸緊瞅著他的黑瞳,她記得昨晚夢中的男子也曾喂血給她……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巧合?
  難道昨晚發生的事是真的,并不是一場夢境?如意倏地睜大雙眸,她記得……記得……
  無暇再細想,如意猛地用力拉開他的衣襟,一道血紅丑陋的疤痕在他胸口延展,令人怵目惊心。
  “不……”她全身顫抖,一臉駭然。
  “想起來了?”他語帶譏諷。
  她搖頭,淚水無法克制地串串滑落,她顫抖地撫向他心口上的疤,指尖輕触,冰冷的寒意讓她瑟縮了一下;她抬起臉,無法成言,只是哭泣,卻不知自己為何淚流不止?
  韓殤感受到她指尖的暖意,身上的血液忽然加速奔流,他心頭一震,扣住她的手腕,惱火地道:“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今生今世再也不受你的擺布了。”他冷冷地逼近她帶淚的臉。
  她不懂他所說的話。“請你……回答我……你是誰?”她感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隨時有可能昏倒,但在她倒下之前,她想弄清楚一件事。
  “我?”他冷笑。“我誰也不是。”
  她瞅著他冷漠的黑眸,顫聲道:“你好冷好冰,一點体溫也沒有……莫非是鬼?”話一出口,如意先愣住了,她怎么會有這种想法?他是……鬼……
  韓殤的雙眼忽地露出一股邪魅之气,嘴角隱隱揚高,握住她的手突然松了開來;此時,一陣不尋常的冷風台來,將他的發絲与衣衫吹起,如意震惊地望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他看起來就像出現在黑夜中的鬼魅。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臉上的惊愕未褪,他冷冷地直視她。“怎么,怕了?”
  她不穩地晃了一下。“你……真是鬼?”她不相信……這不可能……
  他微扯嘴角。“鬼?不是,我比他們尊貴多了。”他語帶嘲諷的說。
  “什么意思?”她努力壓下懼意,她不需要怕他,這輩子她沒做過任何的虧心事,所以根本不需要怕他……但為什么見到他后……哀傷的情緒卻一直盤旋不去?為什么……難道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殺了他……
  “不——”她大叫出聲。“不可能——”耳邊又響起那些冷酷的話語……
  記得這道傷口嗎?是你親手拿著匕首刺入的地方,你背叛了我,而我誓必討回,生生世世都會追著你,不管天上地獄……
  “不——”她捂著耳朵,她不要听,不要再听這些話,胸口一如以往開始揪緊,但這次她拒絕受它控制,她顫顫地深吸一口气,不愿倒下。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嗎?”他拉下她捂著耳朵的手,表情嚴厲。
  她的淚水扑簌簌流下。“我不想再听到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大叫著掙扎。“我不要再听,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這件事由不得你。”他冷聲道。“我說過,所有我受過的痛苦,我會加倍奉還給你。”他彎身橫抱起她。
  如意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她掙扎地想搥打他的胸膛,卻在瞧見他心口上的疤痕時,無法將拳頭落下;她難過地轉開頭,卻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柳樹上,俯望著湖面。
  她惊呼一聲,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瞬間跑到樹上來,她轉頭望著坐在自己身后的韓殤,只見他輕松地倚著樹干,似乎很習慣待在樹上,他……他果真有妖法,他不是人類……
  “為什么讓我坐在這儿?”她無法抑制地顫抖著,他……他到底是妖是魔?
  他沒說話,一轉手,一片綠葉在指間出現,他將之放在唇間,吹奏出凄美的樂聲。
  如意愕然,原來……這就是她听到的樂音。她迷憫地望著他,与他對視,他漆黑的眸子顯得更加深沉;如意眨眨雙眼,覺得有股熟悉感,她似乎曾在某個地方听過這曲調。
  一察覺到這一點,她立刻搖頭,想甩掉這份迷离,她知道他又在試圖讓她想起某些她根本沒有印象的事,她不要,因為那只會讓她痛苦!
  樂聲倏地停止,韓殤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搖頭。“這是你欠我的,你得給我想起來。”他的聲音帶著怒气。
  “我不要再听你說這些,我要回去,放我回去。”她渾身打顫地道。他手上冰冷的寒意讓她發抖,就在她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之際,他卻突然放開她。
  “你要你父親先死,還是母親?”他不帶一絲感情的陳述。
  她瞪大雙眼,“不——不要,你想對他們怎么樣?”她大叫,激動地扑向他,雙手捶打著他。
  他沉下臉。“他們對你而言永遠排在第一位。”
  如意張嘴欲言,他卻忽然伸手触碰她的眉心,她困惑地望著他,突然覺得一股倦意襲來,還未明了發生什么事時,已低垂明眸倒向他。
  他攬住她,低頭凝視她沉睡的容顏。要殺她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沒有這個打算,因為那樣根本無法消弭他心中的恨。
  “我尋了你百年,為的就是要你償還一切。”他冰冷的手划過她的眉心,瞧見她瑟縮地打了個寒顫。“卻沒想到其它人也全聚在一起了。”他冷笑一聲。“倒好,我就先讓你一點一點失去身邊的人。”
  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        ★        ★
   
  孟夫人突然自睡夢中睜開雙眼,她納悶地眨眨眼,翻個身,想繼續入睡,但片刻后,她發現自己仍是清醒的,了無睡意,她試著入睡,卻只是不停地翻來覆去,最后她放棄地坐起身子,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床帳此時忽地晃動起來,一陣冷風灌入,讓孟夫人打了個哆嗦,她納悶地掀開被子,越過丈夫下了床,發現風不停地自窗口涌進,她連忙將窗子合上。
  “今晚的風怎么這么大?”她不解地搖搖頭。
  “怎么了?”
  孟夫人回頭,瞧見丈夫揉著雙眼,一臉睡眼惺松,似乎被她吵醒了。
  “沒事,只是睡不著,下床走走。”孟夫人隨口說道。
  “喚!”孟遷應了一聲。“在擔心女儿的事?”他也起身下了床。“有韓大夫在,咱們可以安心多了。”
  “是啊!”孟夫人微笑。“他的醫術真是高明,只是……也不曉得為什么,覺得有些心神不宁。”或許這就是她無法睡得安穩的原因。
  “怎么了?”孟遵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總覺得好象有什么事要發生。”她憂心地蹙起眉宇。
  “你別胡思亂想。”他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
  “我知道。”她扯出一抹笑容。
  “睡吧!”他拉著夫人到床畔坐下。“我在想……若是這回韓大夫真能把如意的宿疾治好,那……也該把女儿的婚事辦一辦了。”
  孟夫人愣了一下,听見丈夫又道:“如意也十八了,咱們若是再拖下去,對馮家也不好意思,雖然他們沒說什么,但總是不好,女儿終究是要嫁人的。”
  孟夫人歎口气,點了點頭。“這我明白,就依你的意思吧!”
  如意与馮瑞驊的婚事一年拖過一年,除了他們夫婦倆舍不得這唯一的女儿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如意的怪病,雖然親家嘴上說不在意,但他們總覺得將帶病的女儿嫁過去實在不妥。
  “瑞驊這孩子對如意的好,咱們是從小瞧到大的,他不會虧待如意。”孟遷又道。
  “我相信,但……想到女儿要嫁人,總是不舍。”孟夫人喟歎出聲。
  “其實說這些都還太早,等女儿的痛好了,咱們再談。”他握緊她的手。
  “嗯。”她扯出一抹笑意。“睡吧!”她回握一下丈夫的手,這才躺回床上,蓋緊被子。“今晚好象特別冷。”這气候真是有些不尋常。
  “是啊!”孟遷也附和。“都春天了,還這樣冷颼颼的。”他拉好床帳,阻擋些微的寒意。
  兩人完全沒有察覺房里一抹鬼魅般的身影正悄悄逼近,他一揮手,床帳立即分開,孟遷還未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只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韓殤右手一拂,只見孟遷的臉龐罩上一股青寒之气,此時警告之聲又響起——
  “少主,万万不可。”
  “囉唆!”韓殤怒道,一揚手,只見孟夫人的臉上也泛起青光。
  “少主。”黑暗中,只見一抹火紅身影現身,他身穿暗紅長袍,臉上戴著一青面獠牙的面具。“王一再提醒,休得傷人,若少主執意如此,休怪屬下出手冒犯。”
  韓殤斜睨他一眼。“憑你,傷得了我嗎?”他冷聲道。
  “屬下無傷人之意,只望少主三思,若是動用法術殺人,三界皆知,到時少主恐怕無法在凡間繼續待下去。”
  “誰說我要殺人?”他冷哼一聲,一彈手,床帳自動掩上;他微轉過身,瞄了魍鬼一眼。“別再跟著我,否則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他毫不留情地說。
  魍鬼微微頷首,隨即消失在黑暗中。韓殤的心頭則縈繞著孟氏夫婦二人的話語,原來馮瑞驊与如意有婚約在身,他的怒气無法抑制地竄起,眼神覆上一層寒霜。
  想成親?他冷哼一聲,絕無可能!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讓他忽地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透著詭异,在他唇角慢慢擴散……久久不去……
  而后隨著他隱沒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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