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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時光荏苒,在不經意中,半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逝。
  “傲陽,傲陽。”興奮的呼喊遠遠地響起。
  若在半個月前,這樣直呼九堂院受万人敬仰的院首名諱,那必定引來一陣戒備森嚴的嚴陣以待,就算嚷嚷的聲音是這么樣的甜潤討喜也一樣,但在半個月后……這樣的呼喊,已經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究竟是什么人會這么樣的大膽,竟敢在九堂院的地盤上造次,直呼九堂院眾儿郎心目中神一般的院首名諱?尤其是還讓所有人習以為常,仿佛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答案挂在書齋被開啟的門縫中。
  那是一個清靈水嫩的甜美女孩儿,小臉蛋上有著世上最美麗的燦爛笑容,甜得讓人見了會忍不住回以一笑,打從心里涌起寵護她的心情。
  “傲陽,傲陽,你在忙嗎?”怕自己打扰了什么,偏著小腦袋,如花儿一般的嬌顏上滿是無辜。
  像是沒听到般,埋首公事的闕傲陽并沒停下手邊的工作,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些,不難發現其中的异樣。
  冷淡自持的表情早在甜潤嗓音揚起時化去,而足音奔近的同時,平淡的俊顏更是已染上一抹笑意,那狀似無心的樣子只是一种假象,假象之下,實則已在等待甜潤嗓音的主人,准備好好地逗弄她一番。
  “傲陽?”小心翼翼的,小腦袋的主人又喚了一聲。
  闕傲陽依舊沒給予任何響應。
  對著不為所動的他,她臉上甜美的笑容換上不解的表情,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就看不解的表情化為精靈古怪的淘气笑顏,一步一步的,帶著捉弄人的淘气笑意,少女慢慢朝他而去……
  在她逐步的接近中,像是看見她提气、准備大喊一聲似的,在她喊出聲前,闕傲陽突如其來的對她冒出這么一句——
  “什么事?”准确無誤的,他直直地看著她。
  撫著心口,才想嚇人的她結結實實地給嚇了一跳。
  “這樣就嚇到啦?”他抱過她,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好笑地替她撫順那口气。
  “啊!你……你討厭!”看見他眼中滿滿的笑意,猛然醒悟上了當,掄起粉拳,君怀袖不依地捶著他。
  君怀袖?是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像她這般的人,能有這樣大的魅力,讓整個問濤別院的人全折服在她甜甜的笑顏下,包括傳說中的人物、最讓人忌憚敬仰約九堂院院首,“冷面修羅”闕傲陽。
  “是嗎?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點點她的鼻尖,提醒她,她才是這個游戲的發起人。
  皺皺小巧的鼻,她一臉耍賴的可愛表情。
  “好了,不气了。”輕拍她粉嫩的頰,闕傲陽含笑輕哄。
  “我才沒有生气呢!”噗嚇一聲,她笑了出來。
  “我知道。”他也笑,深知她純良隨和的性情。
  在以往,這一笑恐怕會嚇坏所有人。其實現今也一樣,正确來說,該說是問濤別院中的人除外。
  經過這半個月的适應期后,問濤別院中的人全已适應了這樣的笑,已往那個恍若天神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傲主已不存在,但他們更加喜歡現今這樣的院首,多了一絲人味……這損及天神般形象的人味儿,一點也不減少眾儿郎原就對他存有的敬畏与愛戴,反正那些人气也只專屬于那位清靈甜美的可人儿。
  感覺該讓人覺得心里不平衡的,尤其所有儿郎都是對九堂院誓死效忠的死士,竟比不上一名來歷算是不明的荳蔻少女……但無妨,沒有人對這一點存有一絲一毫的想念,相反的,對這一對金童玉女的發展,所有人皆是樂見其成。
  “怎么了?不是說要去看福嬸家新生的小貓嗎?”為她撥開散落頰邊的發絲,闕傲陽問。
  是念著她的陪伴,但他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回來。
  “看了啊,好可愛喔,那些小貓。”想起那軟呼呼的幼貓,怀袖在他怀中興奮地比划著,惹人怜愛的小臉蛋上堆滿甜笑。
  “那怎么不多玩會儿?”
  “嗯……呃……”她找不到話說。
  說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那樣的心情,就是想要見他,那感覺太過急切,顧不得那些逗趣的小貓了,只想在最快的時間內來到他的身邊。
  “怎么了?”他看著她的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知道,就是……”一臉的迷惘后,淘气地吐了吐舌,她老實不過地說了。“就是想看看你。”
  她的話語,對闕傲陽而言,是一份最珍貴美好的禮物,如同一股暖流般,緩緩地,暖和了他整賴心。
  承受著他熱切的注視,她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這樣是不是很孩子气?”小小聲的,她害羞地問了,突然想起,以前小時候特別愛黏著父皇跟前跟后時,父皇曾這樣取笑過她,只是她所沒想到的是,這世上疼她寵她的人這么樣的多,為什么會獨獨對面前這一個無血緣關系的人,產生想永遠跟在一旁的心情。
  他微笑,是那种讓她為之著迷的笑法。
  “不會。”輕柔地摸摸她的頰,他保證。
  “真的嗎?”她仰著滿是信賴的小臉蛋看著他。
  “就算孩子气,也是我的怀袖。”他撫著她的頰說道。不想這么快就淪陷,但經過半個月的相處后,再面對這樣的她,他已經快抑制不住對她的情感了。
  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她只覺得他的話真是受用無比,忍不住給他個甜甜的笑。
  是鼓勵嗎?他不知道這抹甜笑代表著什么,也不想知道,在他能阻止那意念之前,他已經放縱自己俯下身,采擷那抹笑花,品嘗那像是讓他渴望了一輩子的嬌嫩柔軟……
  君怀袖傻愣愣看著那突然放大的俊顏。
  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她知道他絕不會傷害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后,沒有一絲防備地,她將自己交由他去恣意,依偎在他的怀中被動地承受他的親吻。
  起先,痒痒麻麻的,那感覺讓她回想起之前曾有過的場景,但那一次他輕触了她之后便立即退開,快得讓她几乎要以為那是出于她自己的幻想,直到現在,她才能确定上次的事不是出于她的想象,只是,為什么他還沒退開呢?
  啊!他……他在吃她的嘴?
  她惊訝万分,不是討厭這新奇的感覺,只是很不明白為什么他要這樣做?
  她納悶,檀香小口微啟想問個明白,但這一瞬間讓他有了更大的空間,他進一步地入侵她的世界,堵住了她的問題,在采擷她純真甜蜜的芳華之際,同時用他的唇,引誘她一起沈淪于這美好得不可思議的親吻中。
  從沒有過這种經驗,更沒想到,這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事,所有的一切對不解人世的她而言,就如同是在夢中一樣,在他的帶領之下,她初嘗這陌生美妙的滋味,禁不性的,她滿足地發出一聲輕歎。
  她的順從,對所有男人而言是開啟天堂之鑰,但他知道不能這么做,雖然舍不得放開她,但他還是得做。
  捧著她的頰,他戀戀不舍地又留下一印,這才將不知魂在何處的她緊緊摟在怀中。
  這是他的寶貝啊!
  “傲陽。”沈淀下那一陣迷亂的情緒后,悶在他怀中的她怯怯地喚了一聲。
  “嗯。”
  “這……這是什么?”輕輕地掙開,她仰著頭看他,發揮好孩子的求知精神問道。
  “這是約定,約定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撫著她滑嫩的臉儿,他回答她。
  偏著頭想了會儿。
  “我喜歡這個約定。”她笑開了一張臉。“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天真的話,惹得他滿心溢滿了對她的怜愛。
  “我也喜歡……”他的話語,終結在另一波綿長的親吻中。怕自己會抑制不住想要她的心情,很勉強的,他才終止這一個吻。
  “怎么又約定一次呢?”一臉的迷蒙,但她沒忘了問他問題。
  “要常常提醒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他怜愛地撫過她殷紅濕潤的唇儿。
  “好!我們要常常約定。”她用力地點點頭,打從心里喜歡他們的這個約定与約定方式。
  他笑笑,神色之溫柔,說出去肯定會讓人怀疑,這人到底是不是九堂院的院首、冷面修羅闕傲陽。
  “今天要做什么呢?”他順了順她的發,問起等會儿要做的事。
  “都好。”在回答他的時候,她終于想到她為什么會這么急切地想看到他了。
  許是因為知道,該是他處理完公事、可以陪伴她的時間了,這才會讓喜歡他陪伴的她迫不及待地奔回有他的地方。
  “都好?”以后總是她提出不同花樣打發時間,他只要跟著參与就好,現在“都好”這答案可難倒他了。若是經商,他的能力一流,不論多難的事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下決定、擬定對策,但他可沒本事像她這樣,天天想出不同的花樣來打發時間。
  “嗯,只要有你陪著,做什么都好嘛。”她甜甜地說道。
  “是嗎?”她的答案惹得他輕笑。“那還有些信沒看,先陪我看這些信吧。”
  “我幫你。”乖巧的,怀袖動手將未拆封的信件一一拆開,攤開疊成一落后呈到他面前。
  “淘气。”輕捏了下她的頰,他拿過她手中的信閱讀。
  沒事做,她數著自己的手指頭。
  “想不想出去走走?”一目十行,看完所有的信后,他問。
  “去哪儿?要做什么?”以為要去郊外走走,她的興致全來了。
  “去業郢,一位世叔五十大壽,我們去拜壽。”他答。
  來問濤別院,不光是因為他与兩位總管約在這儿開這一季的事部會議,大半的原因是這些日子是他難得的休假日,才會將會議約在這儿,好在會議結束后直接開始他的休假。
  在剛才的信件中,除了商行上的事務通報外,還有他未來巡視的路線規划報告。一直就是這樣,在他一年一次的休假結束后,他會抽查几個站來視察,然后順道到業郢一趟,拜那一年難得一次的壽。
  這樣的行程已持續好多年了,今年也不例外,但因為有她的關系,這次的行程上多少有了些微部分的變動。
  除多了個她同行之外,他還想趁這机會帶著她到處走走。
  “業郢?很遠耶,那要好多天的,如果找到雪儿,有她的消息的話,那我們會錯過的。”秀眉微蹙,因為冷雪的關系,她不是很樂意离開這里。
  他當然明白她的顧忌。
  “傻瓜,九堂院不比一般的商行,要有今日這樣的規模、地步,商行与商行間的聯系豈能不發達?”闕傲陽失笑。“相信我,只要有冷云的消息,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也好,也都會有人將消息送到業郢,我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得知。”
  “真的嗎?”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亮了起來。
  “我會騙你嗎?”心疼她的傻气,他愛怜地揉了揉她的發。“一切由你做主,如果真不愿离開這儿,我們就待在問濤別院。”
  他將選擇權留給她自個儿,已有破例不出席今年壽宴的打算,即使今年是五十大壽的筵席也一樣。
  她的答案,在有了他的承諾后是想都不用想,就見她拍著小手,快樂地做下決定——
  “好,那我們上業郢玩儿去!”

         ★        ★        ★

  業郢  中都府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發揮“溫故知新”的精神,正在等人的商胤煒隨意地翻閱著一桌子散亂的字條。
  那些,都是他在外尋視各大商行的期間,問濤別院的劉管事為他所傳送的字條,寫的全是他不在時,問濤別院內所發生的异常之事。如他眼前所見,外出至今已有為數可觀的一小落了。
  就算不再看一遍,他也知道那些字條的上面都寫了些什么——

  傲主笑了。
  傲主幫怀袖小姐布菜。
  傲主幫怀袖小姐添衣。
  傲主對怀袖小姐阿護備至。
  傲主陪怀袖小姐游園,兩人品茶、對奕,悠閒地度過一個午后。

  小山般的字條所寫的,盡是諸如此類的訊息。
  劉安不愧是最被看重的管事,將商胤煒所想知道的事全記錄了下來,并确實讓人用飛鴿傳書傳送到他每一個落腳的休息處。
  看了所有問濤別院送出的字條,真可說是一天一個惊喜,只是被嚇得多了……是還沒到麻痹無所覺的地步啦,但最初的“傲主笑了”的小小震撼也真的是褪了不少,到了后來,就算是看了違反闕傲陽行事准則的呵護疼寵行為也比較能接受了,只是收到最后一張的字條后……
  看著手中的字簽,商胤煒一臉莫測高深。
  傲主帶怀袖小姐前往業郢,已決定帶小姐出席中都大人五十大壽,已出發。
  他會不要命般地赶來業郢,為的,就是這張字條。
  沒辦法,他不能不來啊!
  一開始,所有的反常行為還能以悉心待客來解釋,所以就算訝异,也是膛目結舌好一會儿后便帶過這件事,可如果是帶著君怀袖出席業郢中都大人的壽宴,那么,事情就絕不是他原先所想的那般,他可得親自在場了解一下整件事了。
  誰都知道,九堂院能成功地有今天的規模,除了英明果決的領導人及兩位同樣行事干練、可從旁補助的總管同時苦小經營外,良好的政商關系也是打下這片江山的原因之一。
  圣朝地域遼闊,在几乎要數不盡的領域中划分成七十二個行政地區,每一區皆設有“中都”一職,由圣皇欽點,以代理人的身分代圣皇促進各地區的繁榮。
  在圣皇的授權指派代理下,每一地區的“中都”可說是一方之王了,而都說了政商關系良好,對于這七十二位中都,九堂院當然皆打點得宜,就算沒個個全套上特殊交情,但至少說話時也都有點分量。
  這分量,大半是來自九堂院本身的財勢、能耐,商行遍布全國,這名气不可謂不響,看在龐大稅收來源對象的分上,哪個地方官員敢不客气些?
  就算有些官架子特大,不怎么買九堂院面子的帳的……最后看在九堂院素來与業郢中都府交好的分上,也還是買帳了。
  業郢,是七十二個行政區中最繁榮富庶的地區之一,兵強馬壯的,可想而之,較之其它地區的中都,業郢的中都擁有更多、更大的權力,讓其它同樣是身為中都的官員們無法不對他多點儿敬意与尊重。
  就因為這份敬意与尊重,連帶的使得九堂院跟著沾光。也就是因為這層關系,讓商胤煒不能不親自走這一趟。
  九堂院与業郢中都交好,是源自于上一代院首闕明峰与業郢中都華敬尉。他們兩人本是同門師兄弟,只是一個致力于經商,一個身受皇恩提拔步上仕途,而在多年后,師兄弟各自有了成就,相互照應也是應該。
  直到闕明峰辭世,父業子承,闕傲陽當家后這關系依然不變,甚而因為華敬尉有意結為儿女親家,對九堂院的往來是更加地熱絡,只要是能幫得上忙的,那絕對是不遺余力地全力相助。
  而今,闕傲陽公然地帶人而來赴宴,讓華敬尉結成儿女親家的意愿生變,商胤煒說什么也得赶來。
  當然要來,有戲可看,不看白不看嘛!
  才這樣想完,大門“霍”地一聲被踢了開來——
  “誰?”反應机敏的,商胤煒呈備戰狀態對上來人,直到看清來人才沒好气地嗤了一聲:“原來是你。”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唱白臉的他的好搭檔——老是扮黑臉的刑克雍。
  刑克雍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桌上散亂的字條。
  要等的人還沒來,不該出現的人倒來了,商胤煒嗤笑一聲。“怎么?想看?看吧!保證精采。”對這意外之人,商胤煒大方地說道。
  “不用!我看過了。”刑克雍淡然表示。
  “你看過了?”商胤煒訝异不已,也是這時候才開始想到,為什么會在這里看到刑克雍?
  “我交代了劉管事,不管寫了什么給你,也得給我一式一份,只是我沒有你變態,已經先把字條處理掉了。”刑克雍面無表情地說道——就因為看了相同的東西,有著相同的顧慮,所以,在其它城鎮辦事的他,才會在這時候也赶了過來。
  “早說嘛,害我還想留著讓你看看呢!”其實留下這些聯絡字條,為的就是想看刑克雍面露惊异的表情,現下錯失這机會,商胤煒連連歎气。“看來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還知道留這一手。”
  “拜你所賜。”刑克雍直言。這是事實,因為生性耿直,他不知道吃了商胤煒多少的暗虧。
  “看來,從我這儿也讓你學了不少嘛。”商胤煒呵呵直笑。
  “現在怎么辦?”略過他的廢言,刑克雍直接問。
  “看情形嘍,不然怎辦?”商胤煒說得輕松。
  “這事儿戲不得。”刑克雍蹙眉。知道這事情可能演變成极糟的場面,而這也是他會赶來業郢的原因。
  “是儿戲不得。”商胤煒附和。
  “那你還玩?”刑克雍不滿他輕忽的態度。
  “我哪有,就像你說的,儿戲不得啊,尤其是婚姻大事,這种事能儿戲嗎?”商胤煒若有所指。
  “你想說什么?”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刑克雍沒放過地追問道。
  “很簡單嘛,就你所知道的,你什么時候看傲主這么反常過?”商胤煒反問。
  刑克雍不語。
  “沒有,是不?”商胤煒替他接口,忍不住回想起過往……
  “咱們認識他二十多年,可從沒見他這樣子,還記得在義父的要求下,傲陽他從很小的時候便脫离了一般小孩該有的童年歲月,每天練著超出体能的武藝,還有背不完的文章……而為了不讓他錯信于人,在義父特意的教育下,他的性格打小就冷淡,不喜与人親近,冰冷冷的沒有一絲人味,即使在很小的時候便活像個小大人似的,尤其在義父死后,他滿腦子想的,就是想著該怎么擴展九堂院,要怎么樣把事情做到最好……他几乎要沒有自己了,現在難得看他像個正常的活人了,這還不好?”
  也只有這時候,商胤煒才會放任自己直呼闕傲陽的名。
  与刑克雍一樣,商胤煒也是讓上一任九堂院院首湖明烽撿回來的棄儿,他們都是因為資質頗佳,讓闕明峰看上而撿回來認為義子,培育成親生儿未來最佳的左右手。
  他們兩人的年紀是大上闕傲陽几歲,但三個人也真可以說是打小一塊儿長大的,而照理而言,他們兩人認了闕明峰為義父,与闕傲陽之間算是義兄弟關系,可沒人知道這個秘密,因為闕明峰想得深遠,他只是在暗中培育兩人所有該習得的武藝及知識,對外并沒公開他們兩人的身分,所以這件事成了极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
  直至后來,在闕明峰死去后,這三人如他生前所預期般地入主九堂院,那時商胤煒与刑克雍初掌總管一職,為了維持紀律時的公信力及防范、杜絕眾人悠悠之口,兩人更是堅持不愿公開這件事。
  人前,他們對闕明峰的稱呼跟所有人一樣,就算人后也一樣,因為怕不小心讓好事者听去,惹起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他們一致決議著,不管對內、對外,都保持著院首与總管的身分。可這樣一來,讓他們三人的异姓兄弟關系演變成极机密,除了他們三個當事人外,真的是只有极少數、极少數的人才知道這件事了。
  只是兄弟情深,在人后時難免有松懈的時候,就像現在商胤煒情難自禁地喚出兄弟身分時所該喚的名。
  “但……”刑克雍也知道他說得有理,只是問題不光是這樣而已。
  “但是什么?”商胤煒明知故問。
  “你知道的。”刑克雍不悅地瞪他一眼。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等著看戲而已。”商胤煒涼涼地告訴他。
  象征性的敲門聲響起,在剛被刑克雍踢開的門板外站了名巧笑倩兮的佳人,那是他們話題尚未被挑明提及的部分,代表了問題之源,那是業郢中都華敬尉的掌上明珠——華清妍。

         ★        ★        ★

  “兩位大哥,真是難得,這次怎么有空一塊儿過來呢?”笑意盈然的,華清妍對眼前兩位高大的男子問候道,樣子好不熱絡親切。
  因為父親的關系,她知道所有的事,是清楚九堂院的最高机密——九堂院首及身邊兩大總管是异性兄弟關系的极少數人之一,在父親的期許下,她一直致力于院首夫人寶座的位置,對這兩位极具影響力的重要人物,焉能不表示親近之意?
  “中都大人的五十大壽,這怎能輕忽?當然得立即赶過來表達我們衷心的祝賀之意,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你說是不?”商胤煒极其流暢地說著場面話,這种事他一向拿手。
  “商大哥真是愛說笑,”華清研落落大方地微笑道,“讓你這么一說,我才該覺得不好意思,你們這么忙,還讓你們為爹爹生辰這事挂心了。”
  “清妍小姐真是客气,中都大人的五十大壽吶,怎能等閒視之?倒是我們,未受邀而前來,這才是麻煩你們了。”堆著有禮斯文的笑,商胤煒拱手致歉。
  不得不多客套一些。
  通常,這時間他們兩人皆還在外奔波,壽宴的事是不干他們兩人的事的,畢竟是中都大人的壽辰嘛,雖說是与九堂院交好,但事實上有交情、有于系的,也是闕家与華家的事而已,當然是得要闕傲陽親自出面參与,好表現闕家人的誠意——至于外人眼中的九堂院最高敬意,那只是順道表示,誰讓闕傲陽的身分就是九堂院的院首?
  而這一次,就因為一個放心不下、一個覺得好玩湊興,所以他們兩人也來了,嘴上說了是為祝壽而來,但這樣沒說一聲地便自行、而且臨時地登門拜訪,給人的感覺總是不好,自然得多客套一些,自己先認罪致歉了。
  “商大哥,你這么說豈不見外?爹爹就是爹爹,中都只是一個職稱,你可千万則讓世人的眼界給設限住了,在爹爹的眼中,你們跟闕大哥一樣,都是讓他自豪的子侄們,能撥冗前來,只會讓爹爹更高興,說這什么麻煩的話,要讓他老人家知道,只怕會讓他傷心呢!”華清妍嬌聲輕責著,眼波流轉間,無一不是風情。
  無疑的,她是個厲害的女人。
  進退得宜、說話得体,行事應對有著名門之后該有的气度与涵養,最要緊的是,她深知如何運用自己的女性特質,搭配她美麗的外表,讓人折服于她而不覺得任何城府心机或是什么手腕。
  看她的一舉手一投足,照闕傲陽多年前曾公開定下的擇偶標准來看,也難怪她能成為商胤煒跟刑克雍眼中的院首夫人候選人。
  是的,院首夫人的候選人,而且是截至目前為止唯一的候選人。
  其實不應該意外的,以她這些年來的付出,說起來,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從小,她就受著最嚴厲的訓練,琴棋書畫、剪裁刺繡……大抵來說,只要是名門閨女該會的她無一不精,就連貴族千金們鮮少涉足的廚房之事也難不倒她,即使沒有中都千金的高貴身分,也可說是一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最佳妻子人選。
  但不僅僅是如此而已,除了這些技術之外,她并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事事需要人照應、連自己的安危都得交到旁人手里的女人。
  她會武功。在她溫柔婉約的美麗外表下,使得一手絕對足以自保的高超鞭藝,可以說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這多年的苦練,全是因為闕傲陽曾說過的——他會娶妻,但要的是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而最基本的,她要有自保的能力。
  不難理解他為何會列出這一項條件,九堂院財大勢大,就算和气生財不与人結仇,但也多得是眼紅想分一杯羹的人,身為九堂院的主事者,沒有一身的好武藝,是很難應付那些妄想勒索求財的投机客,或是其他有心人士所帶來的暗殺事件。
  所以,她練武,就算沒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也不容人小覷了。綜合种种條件,也難怪她能成為商胤煒跟刑克雍眼中唯一的院首夫人候選人。
  看見她這么多年來的努力,而她确實是個配得上闕傲陽的女人,不管是家世、容貌、能力,或是什么其它條件的,但問題是——
  腦海中同時浮現那位讓所有事亂了套的甜美嬌顏,以及那些据實以告的、恐怕會嚇坏不少人的字條內容……無疑的,事情絕對是有了變化。
  想著相同的事,商胤煒与刑克雍默契十足地對看一眼。
  “怎么了?兩位大哥?”華清妍敏銳地發覺他們的异樣神情。
  “沒什么,只是想,不知道傲主什么時候到。”商胤煒笑笑,一語帶過。
  “是啊,闕大哥呢?怎么你們先來,他還沒到呢?”華清妍不著痕跡地問。
  “他啊?呃……”還在想著該用什么樣的借口,但不用了——
  “小姐、小姐!闕院首來了,剛進城,就快到了。”一名侍女的臨時通報解決了商胤煒的問題,帶給在場三人不同的心情。
  華清妍神情一亮,等待已久的她心中自是無限歡喜。
  一直不語的刑克雍神色沒多大變化,但心中為整個情勢而感到些許的憂慮。
  至于一直代表發言的商胤煒……
  “兩位大哥,清妍想到前院去迎接闕大哥,得先行告退,真是失禮了。”華清研体態优雅地一福。
  “好說好說,我們一起去吧。”商胤煒回以一揖。
  沒管一邊的刑克雍有沒跟上,擔任起護花使者身分,商胤煒伴著華清妍离去。
  好戲開鑼。
  商胤煒已經等不及看這場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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