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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是清晨的事。
  注意,是清晨,一大早。
  紀涵茜醒來,在一陣巨大的、像是能炸死人的鞭炮聲中。
  差一點,真的就差那么一點點,紀涵茜以為自己會死去,死在這炮聲隆隆的轟炸中——死因不作他想,當然是被嚇死的。
  雖然五秒鐘后,她發現那只不過是由環繞在她床邊、大中小并列、左右各三個的超立体聲音響強力播放出足以亂真的巨大聲響而已,并不是真能把人炸傷的鞭炮,但一個人由睡夢中猛然被惊醒時哪注意得到這些?一條小命沒被嚇掉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要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要不是她的膽子算大、心髒還算有力,換作是旁人的話,恐怕這時候已經對著閻羅王,還茫茫然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呢!
  “你起床啦?”在她整個人彈跳起、活像只出水蝦子般的惊醒后,谷揚就像個小太陽般直對著她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別說是打了,紀涵茜原本要爆發的一陣破口大罵也讓這笑臉給逼了回去!
  “你干嘛?”紀涵茜的臉色難看得可以,她發誓,如果在三秒內沒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她管他笑得多燦爛,也不理會現在她的頭有多痛,她都要用無敵必殺破石掌好好的伺候他一頓,非把他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得為止。
  也不打听打听,她紀涵茜是什么樣的人物,十五年的空手道可不是白練的,他想在太歲頭上動土?
  不能怪她有這么暴力的思想,換作任何一個人,玩了一個晚上,喝得爛醉,半夜三點才睡……也不知道該說是睡了好還是醉死過去的好,反正就是在那時候才失去意識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隔天早上不到七點就讓人叫醒,還是用一种會嚇死人的方式叫醒,同時加上宿醉未醒、頭痛得半死……她沒當場殺人就算不錯了。
  “沒什么,天亮了。”谷揚好無辜好無辜的看著她,“昨天忘了問你今天有沒有事要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擔心不叫你的話可能會誤事,所以叫你起床。”
  听著他的解釋,看著他那無辜的表情,記憶一點一點的回籠。她記得昨天立下協議后,就是這張臉讓她在相談甚歡下的情況不知不覺的喝了不少酒,之后……
  她看了下四周陌生的環境。
  “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儿?”沒有浪費時間尖叫或查看自己的衣服,她不客气的揪著他的衣領,頂著發漲到欲爆的頭質問道。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情景!她明明就是個有著文靜气質、甜美秀气容貌的女人,尤其此刻她一頭美麗的長發披散在身側——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做的手腳破坏掉那效果的話,那一頭美麗的發會使她更流露一股風情魅力。可偏偏她所表現出來的反應跟她的外表一點也搭不上邊,光听她說話的語气及她稍嫌粗暴的動作,還真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從哪個感化院跑出來的小太妹哩。
  “這是我家。因為你喝醉了,我只好先帶你回來。”是看見了她讓人歎為觀止的表里不一,可由始至終,谷揚的表情都沒變過,就算衣領被揪住,超近距离的面對帶著明顯暴戾的恐怖臉孔,他還是一樣笑咪咪的。
  這算不上是膽子大還是什么的,而是他不笑不行,因為對著那張美麗……
  不,該說“原本美麗”的臉,那可是他努力了一個晚上的心血,看著這么完美的成品,他打從心里覺得愉快,自然是笑嘻嘻的。
  “你放心,我沒對你怎么樣,我們之間是清白的。”谷揚補充說明。
  “這不用你說,要真發生什么,你以為我會不知道?”頭痛歸痛,可沒阻礙紀涵茜回嘴的能力。
  “嗯……照你喝醉的程度來看,如果真有什么,你是有可能不知道。”谷揚實話實說。“拜托,身体是我的,有沒有發生什么,我會不知道?”她冷哼。
  “是嗎?你真的清楚?那容我提醒一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嘴很臭?”
  谷揚像是討論天气一樣的說。
  做為一個紳士,他實在是不該這么直接又明白的對一個淑女提到這問題的,但現在的問題是,這种近距离的說話方式是暫時的嗎?如果她決定要一直保持這姿勢說話的話,那他就不能不稍微提一下了。
  要知道,昨天把她扛回家后,他就一直忙著組裝這些音響及最后的裝點大業,直到這驗收成果的時刻才得至;換言之,他把她丟進客房的床上后就沒管過她了,任那些酒味在她的嘴里過了一夜,這會儿這么近距离的聞起來……
  惡!一桶隔夜的尿都沒那么臭。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讓人這么難堪的話,她一把將他推開,死瞪著他。
  “我又沒叫你聞。”下意識的,她避開他一些。
  是覺得糗呆了,也覺得丟臉到了极點,但難為情歸難為情,她一向就不是會乖乖讓人“虧”的那种人,再者也是惱羞成怒吧,她化難為情為力量,迅速反擊,轉移注意焦點。
  “還有,你是什么意思?就算要叫人起床,也用不上這种足以嚇死人的方法吧!”真是的,讓他一攪和,差一點就忘了計較這件事了。
  “我不想浪費時間嘛,所以找最有效的方法。瞧,你這不是一下子就醒了嗎?”谷揚的俊臉堆滿了讓人要气也無從气起的無辜表情。
  “你少在那里裝死!”雷霆万鈞的惊人气勢終止于那個“死”字,因為話說得太用力,紀涵茜的頭差點沒漲到爆開。
  哦,好痛……
  “你還好嗎?”看她一副痛苦的樣子,他很自然的問,樣子是符合他好好先生形象的關怀模樣。“快死了啦!”她沒好气的指責,“這全是你害的!”
  “我?怎么會?”這真的是极限了,無辜到近乎純洁的表情。
  這可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出來的,如果不是他本身條件好,有著一張欺瞞世人、彷若善人之最的和善臉孔,一個男人要能像他這樣,做出這副近乎純洁的表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是你還有誰?”因為用力說話頭會痛,她壓低了聲量。
  雖然他說得很像是那么一回事,而且表情做得十足、有足夠的說服力。好像他做的一切全出自善意,可是她就是不信他。
  這世上叫人起床的方式千百种,在任何一种都沒嘗試前,有必要動用到六個大喇叭放送鞭炮聲來叫人嗎?
  這沒道理嘛!
  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信,尤其他還口口聲聲表示自己是出自善意,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也不想想,如果今天對象不是她,只怕他這叫人起床的方法會把人嚇死,這是什么見鬼的善意!?
  嘖!就算要誆她也不是這种誆法嘛!她是喝醉了、喝癱了、喝挂了,可沒喝傻。若要她說的話,他說的什么好意都是狗屁,這一切的表現說是惡整還差不多。
  “我不跟你說了,你家的洗手間在哪里?”還是梳洗一下,先走人好了,不然她可能會忍不住失手掐死他。心頭盤算的同時,她像個女王般專貴的問。
  “那邊。”谷揚指出方向,“我已經准備好新牙刷跟毛巾,就放在一邊,你可以用。”
  如果說紀涵茜的態度像女王,那么此刻谷揚回答的樣子倒也有几分弄臣的意味,同樣的服從、同樣的討好、同樣的察言觀色、同樣的小心翼翼……而所有的迎合,全是為了他精心策畫的下一幕順利上演。直到看見她气沖沖的進了浴室,那張和煦的無害笑臉才被頑童似的竊笑換這才是谷揚,一個讓人頭疼的頑童,而且是有著老好人無害外表的頑童。
  就看他面對著浴室,心中點數著——
  三、二、一……
  It’sshowtime!
         ※        ※         ※
  “谷揚!”
  那是全然的恨意、一派欲殺之而后快的聲音,之后出現的,是一張被畫得亂七八糟的大花臉。
  不用怀疑,那是紀涵茜,那一張七分像鬼、三分不像人的彩妝就是谷揚所謂的“最后裝點”。他放棄了睡眠、辛苦布置一切——除了要看她惊醒時的反應,也為了此時她發現真相的神情及模樣;而事實證明——
  值得,真是太值得了!
  雖然自她出現后,谷揚便又變回了那一副好老先生的無害表情,可因為他是樂在心里,所以嚴格說來,也算是樂极生悲了——就看紀涵茜超出他所預期展現出超完美的演出,在他三步遠之前飛扑了過來……
  “你去死!”她掐著他的脖子,整個人扑在他身上怒喊。
  要不是怕這一笑會火上添油,使她气得喪失理智,又要不是擔心再不做點什么,自己的一條小命就要不保,谷揚恐怕真的會笑場。
  太完美了,多么有趣的反應啊!
  一直就覺得她和其它的女人不同,是以他從沒把尖叫、哭鬧的反應套到她頭上;可他也沒想過,竟會是這等光景她激烈得想殺了他耶!而且不是空口說白話,是真的付諸行動喔!哈哈,好奇怪的女人,真讓他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你听我說。”使上了七分力,谷揚拉開她的鎖喉魔掌,試圖穩下快失控的局面。
  一陣掙扎后——
  “沒什么好說的了。”紀涵茜背靠著牆、雙腿緊環住他的腰間,雙手猶努力的想再掐住他的頸子,一點也沒發現此時兩人姿勢的曖昧。無奈她已被箝制住,以大字形被拉平靠到牆上去。
  她不是別人,她是紀涵茜,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紀涵茜,沒道理要她受這一堆鳥气后還要當沒事人一樣,她可不是那些受了气就眼淚往肚子里吞的女人,在她的信念中,吃了虧,她就要對方付出代价。
  “就算沒什么好說的,你也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机會。”他說道。
  “解釋?這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她掙扎著,可惜徒勞無功。她在心里發誓,只要她有再一次机會,她絕不犯同樣的錯——她要拿刀來砍,就不信這樣他還能攔下她!
  “你不讓我解釋,怎么會知道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我呸!”
  雙手雙腳失去了自由,不代表她紀涵茜就沒有反擊的能力;腦門儿往前一伸,她將臉上的“彩妝”往他臉上擦去。
  “你這叫為我好?”狠瞪著沾染到他臉上的顏彩,她眼中几乎要焚燒出兩道火焰。
  雖然看不清隱藏在鬼畫符下的長相,可那一雙燃著絢麗燦爛光芒的眼,谷揚卻几乎瞧得出神……
  “當然是為你好,這叫……”在她的小腦袋撞上來之前,他回過神,而且當机立斷的放棄長篇大論的說理,挑精華部分說了,“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攻擊的行為停頓了下。
  但經過兩秒鐘的思考后,很顯然的,這個論點還不夠有說服力,當場遭到不予受理的命運。就看她原本停下的小腦袋往后退了點,眼看就是另一波更猛烈的撞擊……
  “全是為了你的同學會!”他急中生智。
  正中紅心!
  同學會,一個神奇的字眼,她停下了動作,而且決定給他一個他所謂的“机會”。
  “說!”她還是狠瞪著他。
  “就像我昨天說的,裝戀人不是容易的事,因為一些小動作、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都有可能讓人看出破綻。而為了避免穿幫,最基本的就是要了解對方。
  我們的時間不多,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這种非常任務,就要用非常手段……
  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因為他的心思不受控制的臨陣脫逃,引誘它的,是一份极柔軟的触感,感受到后,更無法不去注意那份柔軟所帶來的契合。
  那是個新奇的感覺与經驗;他不是沒有碰過女人,但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的身子宛若是為他打造的一般。怀中的小女人不但有趣至极,抱起來還相當的舒服哩。
  “你的意思是,你這樣惡整我是這個非常手段的一部分?”因為困惑,紀涵茜美眸中的火焰小了一點,但還是有燒傷人的疑慮,喚回了谷揚一度飛离的心思。
  “這不是惡整,我只是做實驗,想借著這個實驗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說得好象很有道理的樣子。
  她的困惑越深,眼中的火焰便隨之漸漸熄去。
  “你老實說,從醒來到現在,你有思考的時間嗎?所有的一言一行是不是都是直接反應出來的?”努力漠視她的柔軟及兩人的貼合,他問。“嗯。”她點頭。
  “那就對啦。我要了解的,是你的原我,也就是最真實、沒有經過修飾的性情。我若不這樣測試你,怎么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他一臉認真。
  “你想知道什么,問我就可以了,沒必要非成這樣子吧?”她還是很難相信他的話。
  “這不一樣,用問的,答案就失真了。”他煞有介事的道。
  “你強辭奪理。”他的話是有那么一點道理,但她完全無法接受他的方式。
  “是我強辯奪理嗎?”他笑看著她,知道警報完全解除。
  “本來就是——”
  “嘖嘖,瞧瞧我們看見了什么?”嘖嘖有聲的打量中斷了紀涵茜的反駁。
  循聲看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夜有志一同放人鴿子的兄弟——張震宇及張撼天。沒想到這封孿生子的默契好到這地步,不但同時興起爽約的念頭,就連出現的時机都分毫不差。
  張震宇搖著頭,好象不贊同的樣子,可臉上是一片笑意。
  “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看到這樣的情景,張撼天不跟著調侃兩句簡直就對不起自己。
  直到這時候,紀涵茜才發現處境的尷尬。
  天!這是什么姿勢啊?
  她知道該在最快的時間內做點什么,至少不能用這活像是要被人“那個”的姿勢繼續見人,可還來不及讓她反應過來……
  “什么東西不是時候?”在外頭等的谷崴跟著進房來,眼前的畫面讓她一愣。“怎么了?”跟在她后頭的楚掬儿被擋住了視線,小腦袋從谷崴的身后探出,然后,定格。
  “大家早啊!”漾著正字標記的和气笑容,谷揚向大家打招呼,彷佛身上沒有挂著一個女人似的。
  “是啊,早。這么早做“運動”啊?”張震宇糗他。
  “好說好說,運動有益健康嘛。”谷揚好心情的笑。
  “這倒也是。不過……”看著猶釘在牆上的女主角的大花臉,再看看谷揚臉上被沾染上的色彩,張震宇著實忍俊不住,“現在流行這么玩的啊?”
  “掬儿,別听,我們先出去。”不想污染楚掬儿純真的心靈,張撼天做主要先行离去。
  “可是……”楚掬儿不依,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特別用力的盯著攀在谷揚身上的女人。這場景是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但這個畫著花臉的女子讓她總覺得不對勁……
  “阿宇,我們也走吧。”谷崴也覺得不好意思,這樣闖進來打斷別人的“性致”。
  “但我們不是有事要告訴阿揚?”張震宇樂得看戲,沒有离開的意思。
  所有的耐性到此為止,紀涵茜終于開口,用刻意壓低的聲音打斷他們表兄弟的閒話家常,“你們夠了吧?”
  她知道他們認不出她。此刻她十分慶幸臉上畫著連她老娘都認不出她的鬼畫符,不然光是表妹楚掬儿那里她就說不過去了。
  “很高興有你們這些觀眾!谷揚,等一下記得收錢。還有,你可以放我下來了。”紀涵茜努力維持表面上的冷靜,尊貴的下達命令,并刻意回避楚掬儿的注視。
  “是!”知道不能再玩下去,谷揚合作無間的放下她。“別說我是誰。”她趁所有人不注意之時,小小聲的對他說道。
  “這……”他的表情不定,像是無法決定要不要說出她的身分。
  “要讓掬儿知道我是誰,我第一個殺了你。”她恐嚇他,然后才對所有人說道:“我還有事,你們慢聊,恕不奉陪了。”
  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過般,紀涵茜踏著尊貴的步伐往浴室逃命去。
  這不是什么駝鳥心態,更不是想把事情丟著不管,只是……只是她需要一點時間。任何好計謀總是需要時間去安排、規畫的嘛,給她一點時間好好的想一下應對方式不算過分吧?
  “呵,看來你的生活倒是挺充實的,沒有我們你玩得很愉快嘛。”看著花臉佳人退場,張震宇樂得呵呵直笑。
  “好說好說。你們一大早全聚集到我家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討論我愉快不愉快吧?”谷揚導入正題,含笑的眼從張震宇、谷崴、張撼天帶到楚掬儿!
  孿生子交換一個默契十足的眼神,然后一模一樣、帶著點算計的微笑揚起。
  “沒錯,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        ※         ※
  “喂,你要不要出來了?”
  送走兩位表哥跟他們的另一半后,谷揚到浴室找人。
  從她進去到現在,至少已過了半個鐘頭;他就不相信,一張臉跟一口牙的清洁要用到那么多時間。
  “他們已經走了。”他強調。
  浴室的門霍然開啟,走出來的是已經恢复原貌的紀涵茜。素淨的娟秀小臉很容易讓人認定,她就是那种文靜乖巧型的秀气女孩儿,可只要仔細一點,不難從在她焚燒得晶亮的雙眸看出异樣。
  “是你安排的對不對?”她不客气的指著他的鼻子問。這是她在梳洗后坐在馬桶上想了好久所得到的結論。
  “什么東西是我安排的?”她語出突然,他壓根摸不清她在說什么。
  “就剛剛他們四個人!要不哪有那么巧的事,同時放人鴿子又同時出現?
  現在什么時間?不到七點耶!”紀涵茜提出最大的疑點,再加上一大清早被那种气人方式吵醒,她就是認定了他有罪。
  “這真的是巧合!”谷揚喊冤,連忙把他剛剛才得到的情報提出來伸冤。
  “阿宇跟小崴昨天爽約后從濱海公路出發看夜景,一大早才剛從宜蘭回來;
  至于阿撼跟小雛菊,誰知道他們兩個去了哪儿?反正他們是在樓下遇上剛回來的阿宇他們,這才一起過來我這邊的。”
  會用“回來”這字眼,是因為他也和表哥們住在同一個社區大樓內,同樣是頂樓,只不過是隔壁棟。因為進出口是同一個,所以他會提到“樓下”跟“回來”等字眼。
  “是嗎?”紀涵茜怀疑的看著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
  “我騙你做什么?又沒好處。”他繼續說明,“他們剛巧有事情找我,遇上后就一起過來了,其實是想算計我——”
  “算了,這不重要了,我也懶得追究。”她制止他的解釋,“我只想告訴你,經由我重新的、慎重的考慮過后,關于要你幫忙的事,我想還是算了。謝謝你好心的愿意提供幫助,不過我覺得我還是自己想辦法比較好,所以你就當沒這回事好了。”
  這是她剛剛坐在馬桶上想的第二件事。
  她越想越不對勁,与他認識不過一夜的事情而已,可她一直抑止不住上當的感覺。老祖宗的智能告訴她,如錯要改,她當然得制止更坏的情況發生,而當机立斷的与他拆伙則是最好的辦法了。想想,這多恐怖啊,如果不趁早拆伙的話,早上的事要是多來几遍……在殺了他之前,她可能會先瘋掉吧!
  “不行!”谷揚一口便否決了她的提議。
  這怎么可以?他還沒玩夠哩,尤其難得能碰上一個像她這么有趣又好玩的人,他怎么能這么快讓她跑掉?尤其他剛剛得知,阿宇即將帶著小崴到加拿大的家里赶稿,而阿撼又說過兩天要帶小雛菊到歐洲玩,就剩下被算計的他一個人去顧店,要是這時候他還傻傻的讓她跑了,屆時他豈不是真會無聊至死?
  “你不行什么?我不想要你幫忙不可以啊?”紀涵茜的口气不善。
  “當然不行,我既然已經答應要幫你了,怎么可以出爾反爾……
  “你不是出爾反爾,是我不要你幫忙了。”她糾正他。
  “那也不行,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他表現出异常的堅持。
  “你很奇怪耶,我不要你的幫忙不行嗎?”她有點惱了。
  “沒錯!因為這是做人的原則,答應的事就要做到!”他一臉認真,“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就得做到答應你的事。”
  她气得說不出請來,直覺自己是秀才遇到兵,真的是有理說不清。
  他看著她,像是等著听判的犯人。
  “我懶得跟你說!”她決定不理他,等一頭熱的他自討沒趣的要放棄后,再想其它的辦法。
  “你別走。”他拉住她。
  “放開,我要回去了。”她甩開他的手。
  “不行,你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怕新玩具就這么跑了,在事情有定案前,他不會輕易讓她离開的。“我要說什么?”她快讓他惹火了。
  “說你的打算啊!還有,為什么突然不要我幫忙呢?不說其它的,你要上哪儿去找像我這么現成的對象?”他怀疑的看著她,“難道是我的條件不夠好?
  不會吧!認識我的人都我說是黃金單身漢耶。再說,冒充你男朋友的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你這時候要換人,不是又至少多了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什么叫至少一個人?”她的眼睛瞇了起來。
  找到她的弱點,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里在微笑。
  “因為我會難過啊,如果你換人的話。”他的眼睛眨啊眨的,看起來好不無辜。“我難過的話,當然會找人訴苦,討論一下我到底是哪里不夠好……不然我們現在就找人來評評理好了,如果阿宇跟阿撼也認為我做不來的話,那我就退出這次的計畫。”他做勢拉她要走。
  “你干嘛?”她直覺摔開。
  開什么玩笑,這一去,豈不就讓他們知道剛剛那個大花臉就是她了?這么丟臉的事她想隱瞞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笨得去自投羅网?再說,這么一去的話,她找人冒充男友的事不就越來越多人知道了?她才不要哩!
  “讓阿撼跟阿宇評評理啊!我們是當事人,看事情總會有盲點,讓他們評理最公道了。”他無辜的說道。
  她瞪著他,因為完全拿他沒轍。
  他笑咪咪的讓她瞪,玩味著她那气呼呼的表情,并著迷于她眼中的火焰。
  這是一場無聲的拉鋸戰,最后究竟是誰贏得了這場戰役呢?
  嘿,不用多說,因為答案很明顯——
  耍賴者無敵,谷揚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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