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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桐,你又病啦?”十四歲的小女孩執起一名男孩的手,滿臉關心的詢問。
  “敏儿,咳……你來看……咳……我了。”名喚意桐的男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敏儿連忙拍拍他的背,幫他順气。
  “我……咳──”他甫開口就惊天動地的咳嗽起來。
  這不過是個小風寒而已,任二公子的身体也未免太弱了吧。敏儿心想。
  “好了,好了,你別再說話了。”她命令道,伸手端起一碗藥汁喂他喝下。
  “敏儿……”任意桐激動的握住敏儿拿著湯匙的手,深情款款的看著她。今天他一定要對她表白,他是如何的喜歡她。
  “敏儿,我──”
  “啪啪啪”,突如其來的拍掌聲自敞開的房門口響起。一名斜倚著房門的男子嘴角挂著嘲弄的微笑,戲謔的瞧著轉頭注視他的兩人。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任意情高大的身形擋在門口,遮去了夕陽余暉。
  “我怎么不知道你竟虛弱到需要別人喂藥?這种事情交給大哥來做就好了,用不著麻煩敏儿。”任意情邊說邊接過敏儿手中的藥碗。
  “任大公子,我并沒要求你幫忙,而且請你不要隨便叫我的小名。”敏儿不悅的瞪著俊邪的任意情。
  她討厭他,非常討厭,尤其他那副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態度更教她討厭。要不是爹有事無法前來,她才不會代替他前來看病,也才會遇到討人厭的任意情。
  有時她怀疑意桐根本是在裝病,否則一位才十八歲的年輕人哪來這么多病痛?
  她是不討厭意桐,甚至有那么一點喜歡,但若硬要將那种感覺冠上情愛之名,似乎又差得太遠了,畢竟她最愛的還是醫學。
  說到醫學,她還有一大堆藥草等著她去分,藥罐子也該清理一下。
  但眼前這位俊美卻下流的坏胚子正擋在她前面,嘴角挂著揶揄的笑意,不怀好意的盯著她。
  “我心疼你拿久了手會酸,更心疼你花了半天熬的藥只是浪費。”任意情突然一聲不響的將臉移近,近得几乎貼上敏儿的小臉,“明白了嗎?小秋纏。”
  一陣紅潮倏地爬上敏儿嬌嫩的小臉,但她不服輸的和他對視。
  這人才二十歲,卻有著四十歲男人的厚臉皮。非但如此,他那副以為他只消勾勾手指頭,全天下的女人就會臣服在他腳下的神气模樣,更是教她覺得惡心。
  為什么她就這么倒霉,非得跟著她爹到“瀟湘庄”看診不可?
  “不准叫我小秋纏!”敏儿憤怒的抗議,他喚她名字的方式与語气,令她覺得他褻瀆了那兩個字。
  不准?任意情冷笑一聲。在揚州,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出這兩個字的,她是第一人。
  身為大唐第一富豪瀟湘庄的繼承人,他所擁有的財產多到令人咋舌,如此一位貴公子,愿意紆尊降貴追求一位大夫之女,被追求的對象居然不屑一顧,他的自尊不允許!
  對任意情而言,凡是他想要的東西,絕對要弄到手,否則就毀掉它!
  這也是他對唐秋纏抱持的心態。
  “我就愛叫你小秋纏!今生要這么喊,來生更是,你又能怎么樣?”
  沒錯,她的确不能怎么樣。
         ※        ※         ※
  唐秋纏冷汗涔涔的自噩夢中惊醒,心有余悸的看向四周。
  他不在這儿,這教她放心許多。
  任意情就像是魔鬼,長相俊美、渾身散發邪气的魔鬼,不同于襲人。
  該死!一想到襲人她便想到小姐,她甚至沒來得及向她道別。
  “唉!”她突然搖頭輕歎口气,注視窗外洒落一地的月光。
  她自由了!再也不是別人的丫鬟,是一位貨真价實的“小姐”,而這稱謂她并不陌生。
  多年前的唐秋纏是位名醫之女,家道未中落前曾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曾經,她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總以為憑著爹爹的醫術和名气,身為獨生女的她必能順理成章的接管醫館,然后一輩子沉浸在醫學里。
  直到任意情出現。
  瀟湘庄人稱“天下第一庄”,為大唐第一富豪,任氏一族旗下所擁有的財產,多到數不清,并掌控了漕運、織造、鹽鐵轉運及珠寶陶瓷貿易等四項經濟命脈。
  身為老大的任意情,負責漕運及造船工業;排行第二的任意桐則掌管陶麟庄及易織坊,壟斷了大唐近六成的紡織事業;老三任意首則負責鹽鐵轉運;老四任意竹則是負責珠寶陶瓷生意。
  原本應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情同手足”四兄弟,卻因任意情、任意桐的不合而出現裂痕。這道裂痕雖不至于危及任氏的霸業,卻也足夠教任老爺頭痛不已。
  据說導致兩兄弟不和是因為某位神秘女子,而且這位女子長得美若天仙,情、桐兩兄弟為了得到她,不惜大動干戈。
  見鬼了!唐秋纏不禁大聲咒罵,天知道,那兩個兄弟為什么搶她搶個不停?她既不漂亮,脾气又倔得要命,一點也不符合時下女性的標准,為何他們就不能放過她,讓她擁有她渴望的自由?
  自由?就是這兩個字讓她四處躲避情、桐兩兄弟。說來可笑,一個孤苦女子最不需要的就是“自由”,只需有個依靠,但她不同!她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能夠自由自在的呼吸空气,不再看任何人的臉色過日子。
  原本這是很容易的事,直到任意情執意奪走她的自由為止。
  年僅二十歲的任意情是個予取予求的任性公子哥,向來只管掠奪而不顧慮他人的死活,這倒頗符合他的名字──任意的揮洒性情。自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日后追逐的命運。
  她明白自己若是早一點投降,或許事情會有所不同,但她怎能輕易的將一生輸給一個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不過諷刺的是,卻也因為她的堅持,而使自己与父親走向另一條不歸路。
  時光之翼飛回改變眾人命運的那一日……
         ※        ※         ※
  “爹,這宅子簡直大得不象話。”跟在父親──揚州名醫唐仕維──身后的唐秋纏,張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好奇的東張西望。只見一條又一條的回廊、直廊、水廊交錯成壯觀的園林景色,依著水池而建的三層樓建筑采复廊建法,連接了屋宇与花園。
  “很嚇人吧。”唐仕維寵愛的拍拍女儿的肩膀,“爹特地帶你來開開眼界。要知道,一般人想進瀟湘庄可不是那么容易,要不是任老爺請我來為任夫人看病,我們哪有這個机會走進瀟湘庄。”一般人只能望著朱紅色的大門興歎,根本進不到庄里。
  “女儿明白。”唐秋纏點著頭說。其實她對瀟湘庄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想快點回家晒藥草,昨天剛采的藥草還等著她分類呢。
  “唐大夫,這邊請。”庄內的總管引唐仕維前往任夫人的廂房,但在看見唐秋纏的時候,遲疑的說:“呃,唐姑娘恐怕不太方便……”
  “沒關系,我留在這儿好了。”唐秋纏聰慧的接口,以免造成她爹的不便。
  唐仕維雖對總管的態度深感不悅,但也不好堅持。雖說他將一身絕學盡傳給愛女,但他也明白,即使社會風气比以往開放許多,但一介女子行醫仍顯得惊世駭俗。
  “敏儿,你就留在這儿四處看看吧。別亂跑,爹一會儿就回來。”唐仕維叮嚀道。
  “女儿知道。”唐秋纏微笑的回答。
  看著她爹和總管离去的背影,唐秋纏深吸口气,轉頭看著四周,這地方真的很大,沒人帶領的話一定會迷路吧,她邊走邊想。
  突然間,一個輕微的呻吟聲吸引了唐秋纏的注意力。她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聲音的來源。
  淙淙的流水聲几乎掩蓋住那個微弱的聲音,但她仔細聆听,并循聲來到一個八角亭子,她看見聲音的主人正痛苦的彎下腰,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神情顯得十分痛苦。
  唐秋纏二話不說,捉住陌生男子的手腕把起脈來。
  沒什么嘛,只不過是腹絞痛,下痢而已。
  “你──”任意桐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她的身分,便發現嘴里已經被她塞進一粒藥丸,他只得吞下它。
  “你給我服下什么?”任意桐后知后覺的想到,万一她是死對頭派來的,那他豈不一命嗚呼?
  “葛根。”唐秋纏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看他還能大呼小叫的,情況并不怎么嚴重。
  “葛根?”听都沒听過。“那是什么東西?”該不會是某种毒藥吧?
  “你連葛根都沒听過?真是孤陋寡聞哪。”從小看醫書、藥典長大的唐秋纏很難理解,有人居然連最基本的藥理常識都沒有。
  “呃,我……”任意桐忍不住臉紅,不知該說些什么。
  “葛根味甘辛、性平,無毒,是用來治脾胃虛弱泄瀉之用,相當具有療效。”唐秋纏流利的背誦藥典,這是身為大夫的基本常識。
  哇!這個女孩很不簡單,年紀輕輕就懂得治病。不過他從沒見過她,是家中新來的仆人嗎?
  “請問你是?”任意桐眼神閃亮,充滿興味的問。這女孩看起來朝气十足,一臉的堅毅。
  “我叫──”她甫開口便被打斷。
  “喂,你過來。”
  一個驕傲自大的聲音自另一邊涼亭傳來。坐在那里的年輕男子正不耐煩的揮動著折扇,同時抬起一雙狹長的眼睛,十分不屑地注視著唐秋纏。
  唐秋纏被叫得莫名其妙,這人是誰?實在太沒禮貌了。
  “我叫你過來,耳朵聾了嗎?”任意情极端不悅的起身踱向唐秋纏。這個女仆可真大膽,居然讓他喊了兩次。
  “我……”唐秋纏還沒來得及開口指責,隨即發現自己的右手被他抓住,正被拖往另一個涼亭。
  “放開我!”甩不開箝制的唐秋纏只能任他拖著走,心里的怒气驟然升高。
  “幫我倒酒。”任意情毫不客气的甩開她的手,然后自顧自的坐下,蹺起一雙長腿看著四周的景致。
  這人簡直是……好!要她倒酒是不是?倒就倒!
  她听話的拿起桌上的酒壺便往他頭上倒;原本心情就不甚愉快的任意情根本沒料到會遭受這种待遇。
  “你──”他瞇起一雙狹長的眼睛,眼中射出凶光。這個女仆好大的膽子,竟敢將酒倒在他頭上。
  “你不是要喝酒嗎?怎么樣?這酒好不好喝啊?”唐秋纏一點也不怕他殺人般的眼神,气死他最好,誰教他這么沒禮貌。
  聞言,任意情立刻斂起怒气,眼神不再凶惡,反而是充滿邪气,他靜靜地打量她。
  “你不是新來的仆人?”他邊說邊起身,高大的身影霎時遮去了大半光亮。
  “聰明。”唐秋纏語气鎮定的說,抬起臉迎視他的目光。
  “我早該料到。”任意情的表情莫測高深,眼里閃過難解的光芒。“沒有人有膽子敢在我的頭上倒酒,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
  “那么,你的眼界未免開得太晚了。”面對著愈靠愈近的身軀,唐秋纏的眼神毫無畏懼。
  “好利的嘴巴。”任意情的手指不客气地划過她的櫻唇。唐秋纏嚇了一跳,仍不服輸的瞪著他。
  “有趣。”好久沒遇過這么這么不怕死的人了,她勾起了他的征服欲。“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猜她不知道,否則也不會如此大膽。
  “我管你是誰,反正以后我也不會再見到你。”唐秋纏不客气的回話。這人八成以為自己是神佛轉世,那副不可一世的跩樣,真令人厭惡。
  “是嗎?”任意情的臉上泛起嘲弄的表情,語气陰森的說:“話別說得太早,相信我,你一定會再見到我,而且必會屬于我。”
         ※        ※         ※
  相信我,你一定會再見到我,而且必會屬于我。
  這話猶在她耳際回蕩,未曾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失。
  望著窗外宁靜的景色,唐秋纏不禁歎息了。為何上天這么愛捉弄她?逃避他們兄弟整整三年,結果還是逃不過。原以為將小姐交給襲人后,她就可以浪跡天涯,或者找一處幽靜的地方隱居下來,過著与世無爭的生活。
  為何不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呀!
  任意桐充滿感情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清晰得恍如昨日,而那卻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是啊!為什么不求他幫忙呢?是因為自尊心,還是厭倦了當游戲的獎品?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愿意夾在彷若仇人的兩兄弟之間,讓自己淪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三年前的鬼魅又再度纏著她不放。她何德何能,竟能惹得風靡全揚州,甚至全天下的任氏兄弟緊追不舍?意桐的心意她尚能明了,但任意情呢?在他那俊美的外表下又是怀著一顆怎樣邪惡的心?
  她好累,從小姐被搶親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而那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多虧襲人和大少爺的金蟬脫殼之計,任氏兄弟追的是假的唐秋纏,這不僅給了她脫逃的時間,更讓任氏兄弟摸不清她的真正去向。
  既然任家的勢力是在沿海一帶,那么她就往內陸走。她打算走到靈州,一個既偏遠又干燥的地方,以避開任氏兄弟的追逐。
  看著天上的滿月,她又再一次歎息。
         ※        ※         ※
  愈往北走,天气就愈冷,也愈干燥。
  唐秋纏拉了拉身上的棉襖。對住慣了南方的人而言,北方干冷的天气,真的令人難以忍受,而現在不過是初秋的八月。
  她歎了一口气,看著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對于愈趨荒涼的北方景致有些不能适應,她不禁有些怀念長安的繁華。
  她忽然想起應該捎封信給小姐報平安,但沒有特別關系是無法動用驛站,只能靠親友間的托付。思及此,她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她哪來的親友。
  敏儿,咱們是朋友了,對不對?
  任意桐急切又誠懇的聲音再次回蕩于她的耳際,教她不由得又墜入記憶的深淵……
         ※        ※         ※
  “誰會屬于你,笑話!”這人簡直討厭透頂,他到底是誰?唐秋纏睜大一雙閃著厭惡的眼眸,直視著任意情挑釁的邪眼。
  “別太自信!”任意情收起算計的目光,直起身子睥睨著她。“報上你的名字。”不管她是什么身分,他都要定她了,原因嘛……用來消遣。
  活到二十歲,他還沒見過哪個女子敢用這么不敬的眼神,這么凶悍的口气同他說話。他決定要磨去她眼中的銳气,教會她何謂“服從”后,再一腳踢開她。
  任何一個用這种口气同他說話的女子,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价,當然也包括眼前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折磨她的心志必會是最有趣的游戲。
  而他,任意情,絕對會是這場游戲中的胜利者。
  “我干嘛要告訴你?”唐秋纏語气不遜的回道。“反正咱們也不可能再見面。”她最好忘掉曾來過瀟湘庄這回事,當他是場噩夢。
  “我勸你最好告訴我。”任意情倏地捉住她的下顎,略一施力強迫她抬頭。“會不會再見面由我決定,沒有你叫囂的份。”不要命的丫頭,竟敢挑戰他的耐心。
  “笑話!”唐家大小姐顯然跟他杠上了。“名字是我的,臉也是我的,腳更是長在我身上,輪得到你來決定我們是否會再碰面?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任意情瞇起雙眼,不悅的注視著顯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唐秋纏,瞬間更加深折磨她的決心。原本托著她下巴的巨掌倏地轉掐住她纖細的頸項,奪去她的呼吸。
  想挑戰他的權威?他倒要看看她能倔強到什么時候。殺死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就跟踩死一只小虫般容易,在面臨死亡時,看她還能剩多少骨气?
  “放開她!”
  任意桐飽含怒气的聲音倏地飄至兩人的耳際。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和任意情同樣高挑的身影和強勁的力道,他一把拉開任意情的手。
  唐秋纏霎時又得以呼吸,連忙大口大口的吸著气,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瘋子的手里。
  “你憑什么插手我的游戲?”任意情一雙狹長的眼睛充滿算計的看著他們兩人。
  “你這算什么游戲?”任意桐一向就討厭這個目中無人的大哥。他從來不叫他大哥,因為他不配。
  要不是因為兩人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他們兄弟倆早就打得你死我活了。不過目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們兩兄弟水火不容,只差沒互相陷害。
  一向將任意桐當競爭對手的任意情反倒是被眼前的狀況勾出興趣來,當下決定讓游戲變得更刺激些,至于獎品嘛……就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好了。
  這么做既可磨去她的銳气,又可讓自詡為正義之士的意桐憤怒,可謂是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心意既定,他露出一個慵懶的微笑,打量眼前的兩個人。
  “我懂了,原來你喜歡她。”任意情一眼就看穿弟弟的表情。意桐從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心思,要不是有老爹撐著,他還真怀疑陶麟庄和易織坊如何能經營下去?恐怕光是他那張笨臉,就要損失不少銀兩吧。
  聞言,任意桐的臉果然如他預料般漲得通紅。
  “你胡說些什么?”任意桐一把捉住他的衣領,卻教他一手揮開。
  “我哪儿胡說啦?”任意情的折扇驀地來到唐秋纏的下顎,不由分說的支起她同樣漲紅的小臉,邪邪的打量著她。
  “就這么決定吧,你就是獎品。”手中折扇隨著他的話語輕佻地划過唐秋纏嬌艷的紅唇,最后再回到下顎。“我跟你賭,不出一個月,她必會成為我的人。”而且只是用來暖床的卑賤女子。
  “作夢!”
  “任意情!”
  兩聲巨吼在同一時間發出。唐秋纏气得全身發抖,只想一巴掌打昏這個無恥的混帳,而困窘的任意桐只好以狂吼來阻止他大哥的放肆。
  “這么有默契?”任意情冷笑道。看著兩張同樣通紅的臉正彼此對看著,不禁更加深他掠奪的決心。
  這是他的游戲,他一定要玩死對方才甘心,誰都別想阻止他!
  “我不管你是誰。”唐秋纏气憤的開口,原來這下流胚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任意情。“別以為你是任家大公子就可以予取予求,我拒絕成為你游戲的獎品。”
  “如果我堅持呢?”她無畏的態度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放眼整個揚州,還找不出几個像她這么有挑戰性的獵物。
  “那么你可以抱著你的堅持滾到地獄去。”唐秋纏發誓,絕不讓自己淪為有錢人的玩具。
  “很好。”任意情的眼神莫測高深。“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哪一天我要下地獄,也一定會拉你當墊背的,你就慢慢地等吧。”
  靈透的大眼和狹長的細眸互相對峙著,一個是執意不淪為游戲的高傲少女,一個是意欲折磨人的公子哥。
  “敏儿、敏儿……”由遠而近的呼喚聲打破這令人屏息的一刻;來人是她的父親。
  “原來你在這儿。”唐仕維好奇的打量著亭中的三人。眼前的兩位公子長得英俊挺拔,不同的典型但一樣迷人。奇怪的是,他那向來心志高傲的女儿正漲紅著一張臉,眼珠子瞪得快掉下來,這是怎么回事?
  “爹。”唐秋纏像見到救星般的拉著她爹的衣袖,二話不說拉著他就跑。“咱們快走。”她真受夠了這個自大的瘋子。
  唐仕維一臉納悶的被愛女拉走,留下滿頭霧水的總管。
  “那人是誰?”任意情注視著遠去的背影,腦中開始策划這個游戲該如何玩。
  “您是說唐大夫嗎?”總管語气恭敬的說,“唐仕維是揚州最有名的大夫,今天特地前來為夫人看診。”
  “喔?”唐仕維這個名字他听說過,听說他是揚州第一名醫。“那跟在他身旁的女孩是?”
  “那是他的女儿唐秋纏姑娘,听說也是一名大夫,將來要繼承她爹的衣缽。”不過這似乎不太可能,光是她的性別,就沒几個病人肯讓她診治。
  唐秋纏,原來這就是獵物的名字!
  “你可別亂來!”始終站在一旁的任意桐沒忽略他大哥眼底的興趣。他早該明瞭他是玩真的。
  真該死!他怎么會有這种不把他人自尊放在眼里的大哥?他凡事皆當游戲,事事都要爭到底,尤其對手是他的時候,他的玩興就愈高。
  過去他凡事忍讓,但這次不同!因為對象是人,而且是個莫名其妙被卷入他倆之爭的嬌弱少女,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她!
  長久以來,唐秋纏是第一個激起他保護心的女孩,雖然她看起來意志很堅定,但面對像意情這么卑鄙的人顯然還不夠強。這次他決心跟大哥爭到底,爭到她獲得真正幸福為止!
  “你動心了。”任意情陰冷的笑道:“太好了!這么一來,游戲才會顯得有趣。畢竟光我一個人唱獨腳戲,那還有什么好玩?”
  “你──”任意桐气急敗坏的投給他大哥殺人似的一瞥,隨后轉身离開。
  呵,游戲開始了。
  任意情滿意的注視著他二弟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愉快的笑容。扳倒敵人向來能帶給他一种至高無上的快感,尤其這個敵人是他最討厭的手足時。
  他這個人是沒什么道德觀念,手足、親情根本影響不了他。他只管游戲,只管贏。
  手段卑劣?無妨!只要能獲得最終胜利,再下流的手段他也使得出來。
  唐秋纏,你就安心當個獵物吧,我一定會獵到你!
         ※        ※         ※
  “喂!你不要命了嗎?!”
  突然間閃過的一輛車几乎撞到了她。
  振作點,唐秋纏,你現在很安全,任意情那怪物不可能出現在這偏遠的小鎮,你盡管放心就是。
  面對著黃沙滾滾,人煙稀少的北方小鎮,她有一刻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走下去。雖然襲人為她准備了一大筆銀兩,讓她暫時不必擔心生活費,但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必須快點找個落腳處才行。
  但……何處才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呢?空有一身好醫術卻無處發揮,只因世人認為女人行醫太過惊世駭俗。
  罷了!就朝預定地靈州出發吧。只希望她并未走錯路,亂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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