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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青,小青,你在那儿?”語蘭躡手躡腳的左顧右盼,音量也象做小偷般不敢張揚,深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家人。
  “小……小姐,奴婢在這儿。”語蘭的貼身丫環,宋小菁顫聲的回答。
  “噓!你小聲點儿嘛!吵醒了大哥,咱們可會吃不完兜著走。”語蘭邊說邊將小青拉進房里,又在房門口東瞧西望的确定沒人看見之后,才轉身進房。
  一轉身,語蘭便盯著小菁手中的包袱看。
  “到手了沒?”語蘭的語气中難掩興奮。
  小青困難的咽下口水,看小姐一臉興奮的摸樣,仿佛剛才偷偷摸摸的遛進大少爺房里偷衣服的人是她。
  “小姐,衣服在這儿,我好怕哦!”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語蘭怕自己粗手粗腳的會吵醒大哥,這么刺激的事情,她早就自個儿干了。
  她一把搶過衣服,在昏暗的燭火下辨認衣服的顏色。“小菁,你挑的是什么顏色?”她實在看不懂。
  “小姐,小菁也不清楚。少爺的房里馬漆抹黑的,我在拒子里頭摸了摸,就拿出這件衣服了。當時少爺正要翻身,我嚇得連呼吸都給忘了呢。”小青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你真沒用。”語蘭生平最討厭膽小的人。偏偏她的丫環又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一有個風吹草動就呼天搶地。每當那個時候,語蘭總有賞她兩巴掌的沖動。
  “小青,你看,這繡的是什么呀?”語蘭疑惑的拿起她大哥的衣服抖了抖;看見長袍上有兩只鳥。
  “回小姐的話,這長袍上繡的是兩只白鶴。”這兩只鶴是城里第一大美人,“錢家庄”的二小姐錢雅蓉繡的,傳說是錢小姐為了表達對語劍的愛慕,繡好了托人送給語劍的作品。
  “是鶴啊?!繡得真好!”這么高難度的作品,語蘭連試都沒試過,畢竟語蘭的最高境界就是今早送給語劍的手帕。從她大哥為難的表情看來。恐怕自個儿的女紅真的是有待加強。
  “啊——”語蘭突然想到的惊叫一聲,隨即又赶緊掩口。“你這沒大腦的東西!你偷了這么麻煩的衣服,教咱們怎么行動?大哥不會發現才怪,這可是人家的訂情之物呀?”
  “不會!不會!”小菁聞言赶緊搖頭說道:“大少爺才不會發現。”然后又象說坏話似的附耳。“大少爺從來不曾穿過這件衣服呢!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哦。”
  “咦!為什么?”這可是京城第一美人送的耶!難道大哥是柳下惠?
  “因為啊……。”小菁的兩眼閃閃發亮,扒糞這种事,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愛了。有時候光靠這個,就能得到不少好處。
  “因為什么,你倒是說呀?”真討厭小菁故弄玄虛。
  “是、是。”小菁繼續說下去。“少爺根本就不喜歡錢小姐,他是不想得罪‘錢家庄’才勉為其難的收下來。”
  沒想到老哥這么有女人緣,連京城第一大美人都對他傾心。她左想右想,怎么也悟不出個道理來。她知道她哥哥長得不錯,可是還沒英俊到榮登“京城三大美男子”的行列,怎么這京城第一大美人就傾心于他呢?莫非老哥還有什么過人之處?
  仿佛是看清語蘭的思緒般,小菁繼續小聲道:“小姐當然不覺得少爺有什么迷人之處,困為你們是兄妹嘛!可是,對我們其他女人來說,這感覺可就大大不同了。”說罷,小菁流露出一股夢幻般的神情。
  “怎么個不同法?”她想知道。
  “不同法呀!”小菁的夢還在繼續。“那當然不同噦!少爺長得風流倜儻,只可惜臉上老是挂著嚴肅的表情。但他身材高大,气宇不凡,待人又和气,尤其是那雙眸子,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要是少爺哪一天能用他那雙眸子深情款款的盯著我看,要我死也甘愿。”
  語蘭怀疑的盯著小菁的身子看,在這開放的盛唐,要找象小菁這般瘦弱的女子還真不容易。哪一個不是想盡辦法撐得白白胖胖的?要大哥深情款款的凝視她?依她看,這恐怕是下輩子的事了!撇開她的長相及身材不說,光是她膽小又多嘴的性子,就足以讓大哥退避三舍。不過,語蘭真羡慕她作夢的本事,不知道讓她入夢的對象几時會出現?
         ※        ※         ※
  語蘭七手八腳的和語劍的長袖搏斗。“要命。”她喃哺自語道。這男性的衣服到底怎么穿,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小姐,馬給您准備好了……。”
  “別管馬了,還不快過來幫忙。”語蘭罵道。只見語蘭左手提著帶子,右手拿著長袍的下擺,身上的袍子松垮垮的邊不對邊、角不對角的拖到地面,顯然這袍子太大了。
  “小姐,這袍子太大了!您快點脫下來,小菁這就給您修改。”說罷,急急忙忙的將袍子自語蘭的身上扯下來。只見小菁又是量又是扯的,還兀自的點點頭,口中念念有詞的念著象是尺寸之類的數字,沒三兩下,拿起剪刀及針線,左一刀右一刀的,這袖子兩端就象是著了魔法似的變短了,接著再一剪又一剪的將袍子拆開。語蘭來不及出聲阻止,只看見小菁如同變戲法般的穿針引線,語蘭著迷的看著小菁的手法,覺得真是奇怪,同樣是女人,為什么手藝會差這么多?
  “小姐,好了。您快點穿上吧。”小菁邊說邊動手。“再不快些就要錯過了,到時候,老爺和少爺要是問起來,我可擔待不起。”
  語蘭只感覺到左一圈,右一圈的,一件原本她穿得快要哭出來的衣服,簡簡單單的就套在身上。此時她不由得佩服起小菁來。“天生我材必有用”這句話還真是有几分道理。
  “唉呀!瞧我糊涂的!”說罷便動手整理語蘭的頭發。
  “這頭發要是這樣出去,不就前功盡棄了嗎?”不過三兩下,語蘭就由一位標致的小姑娘,變成一個清秀的小少爺,看得小菁也頗小動。小姐原本就是個大美人,可惜自小頑皮個性,眼中總活脫不了孩子般的神采。
  語蘭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感動。平日對待小菁,總因為她的膽小而對她沒好臉色,想不到今日小菁竟會如此盡心地幫她。
  “小菁,今天真是多虧了你。”
  小菁听見小姐這等溫柔的語气,反倒是渾身不自在。原本他們這些人命生來命就賤,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當然偶爾會作夢啦!象什么少爺深情的眼眸之類的幻想。但若是提到現實,他們看人臉色的能力又象狗般的靈敏。此刻小姐這胡亂一把的感激,她可承受不起。
  “小姐,您就甭再提了,時候不早了,赶緊上路吧!請您記得,午膳之前千万要赶回來啊!要不然,小青這顆腦袋就得提著見閻王了。”
         ※        ※         ※
  清風徐徐,語蘭徜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心情自然是好极了。遠處的流水聲,和回旋在林中的鳥叫聲和成一气,自是一幅良辰美景的絕色。語蘭從容的深吸一日气,再緩緩吐出來。自由的感覺真好!她想。
  每兩個月一次,她總要溜出來透透气,否則老待在“掄庄”,她不悶死也會無聊死。自從“成王府事件”以來,她老爹盯得緊,不許她出門,連她私藏的男裝也給搜出來一把火撓了,逼得她只好用偷的。唉!她暗自歎气,日子是愈來愈難過啊!
  想著想著,語蘭發現自己正走進一條小路,道路兩旁開滿了不知名的花朵,夾帶著几許的清香。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誤闖某人的土地了,可是當下的美景,讓她不知不覺的愈走愈深入。突然間,語蘭的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一片片的花瓣象是雪花般緩緩落在語蘭的身上。左邊有一棵語蘭生平僅見最大的榕樹,粗如人腰的枝干延伸至一條溪流的上端,搭配著綿延的草地及野花,再加上馬叫、虫鳴及流水響,語蘭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仙境。
  語蘭看著低垂的枝干,看似冰涼的河水吸引著她的卿趾頭,于是她脫下靴子,十只腳趾頭動呀動的感到一陣舒暢。只見姑娘她左一蹬、右一爬的,沒三兩下就象壁虎一樣的爬到了低垂的大樹干。語蘭想都不想的將褲管卷高,露出兩條白蔥如玉的小腿,坐在樹干下晃呀晃的用小腿拍打著水面。
  “嗯,呀。”語蘭伸了個大懶腰。
  這等姿態要是被老爹看到,八成又得禁足十天半個月的,語蘭不知不覺的做了個淘气的鬼臉。
  “我真是運气好,能發現這种人間仙境。”語蘭愈看愈滿意。“最好不要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地方,否則本姑娘可饒不了他。”
  仿佛是回應她的心思般,遠處傳來陣陣的馬蹄聲,听來可能不只一人。接著語蘭又听到一陣低沉的笑聲夾帶著打鬧聲,聲音愈來愈近,看來她的人間仙境正被一群陌生人闖入。
  正當她一鼓作气想先發制人時,卻發覺到嘴的話一句也講不出來,事實上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老天,我發誓他不是人!她在心里贊歎著。沒有一個人——不對——沒有一個男人能長成那樣!濃濃的兩道眉毛底下是一對比尋常人大的眼眸,閃爍著琥珀般的光輝,直直的兩道眼光仿佛要透視人們的靈魂,更象是來自天上的亮光吸引著火向它望去,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飽滿又性感的嘴,下巴線條剛毅,再配上完美的輪廊、英挺高大的身材。語蘭從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長相如此完美的人,該不會連聲音都是好听的吧?
  “小兄弟,你擅闖私人土地,你知道嗎?”
  果然,多么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啊!語蘭痴痴的想道。
  “小兄弟。”聲音的主人听起來似乎很不耐煩。
  此時“天神”的旁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嘿!我以為這种表情只有在姑娘家的臉上才看得到,沒想到你這小子倒是老少不拘、男女不分的亂吸引人啊。”
  “天神”不悅的瞪了他身旁的男子一眼,繼而轉向語蘭再問一次。
  “小兄弟,你再不答話,我可要將你送官查辦了哦!”
  語蘭仍舊是沒反應,事實上她已經看呆了。
  “不會吧?少允。人家小伙子也不過被你‘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尊容給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用不著這般小題大作吧?”“天神”身旁的男子又說道。
  原來他叫做“少允”,多么棒的名字啊!
  “你給我閉嘴!否則我幫你合上它。”“天神”似乎生气了。
  “是、是。”天神身旁的男子依舊嘻皮笑臉。
  “小兄弟。”一句陰沉但有力的低吼震撼了整個‘仙境’,也將語蘭震回了現實。語蘭被低吼一惊嚇,不由分說的一陣不穩,身体跟著搖搖晃晃起來。
  “唉呀。”
  “小心。”
  這三人六只手不約而同的伸向不同的方向。只見語蘭兩只臂膀在空气中使勁的拍打,最后還是“砰”一聲,倒栽蔥式的躍入河水之中,幸好河水不深,但對于十八般武藝皆通,唯獨不諳水性的語蘭來說,著實讓她喝了好几日水。
  “糟了!少允,這小伙子不識水性,你得快想想辦法。”少允看著他的好友一副看熱鬧的模樣,真想給他一拳,算了,救人要緊。他一躍下馬,大跨三步,單手一伸,馬上就將語蘭拉离水面。
  “天哪!這小子沒吃飯嗎?”他想,這么會有這么輕的男人?
  “小兄弟?”
  糟糕,少允雙眉微蹙。這小子該不會是沒气了吧!
  “唉呀!這個可怜的小伙子!少允,你可得快救救人家,否則這害人死于非命的罪狀將會落在成王府的大公子你的身上了。”他故意將
  “你”字拉得很長。
  “我看你倒是樂得很嘛。”看著他的好友——襄王府的二公子阮鳴飛——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讓少允決定救活了過個小伙子之后,再好好的扁他一頓。目前,先救人再說。
  少允象翻魚似的將語蘭翻身平放在草地上,當他看到語蘭的瞼蛋時不由得愣住,怎么會有長得這么清秀的男孩?這少年的美异于常人,他有著彎彎的柳眉,就象姑娘家。吹彈可破的肌膚夾帶著少許的紅暈,小巧的鼻子配著一張櫻桃股的小嘴,粉紅免的嘴唇与臉免相互輝映,瓜子型的輪廊使得整張臉的組合完美無暇,只不過不知道閉著的眼睛是否如他猜想的大而靈活?
  “少允,你怎么了?怎么還不動手?”
  阮鳴飛的聲音使少允如夢初醒,我是怎么了?他責怪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美得過分的小男孩,竟使自己亂了方寸,看來他太久沒有好好的放縱自己。
  “鳴飛,今天晚上,找孟杰、子軻大顆儿一起上‘百花摟’去樂一樂,你意下知何?”
  鳴飛表情奇怪的看著少允,平日去百花摟那种地方,都是自個儿登高一呼,召集几個拜把兄弟死拉活拖的將少允逮去,說是体驗人生。當然光憑少允那一張名聞全長安城的俊臉,哪還需要花錢找樂子?女人多到赶都赶不走。這好友奇怪的行徑,不禁讓他好奇的趨向前。
  “我說少允啊,這……這。”接著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躺在地上的這位少年,毫無疑間是阮鳴飛這輩子所看過最“美”的少年。用“英俊”來形容根本不足以說出那味道,若“他”是名女子,絕對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女。現在他知道老友為什么會這么不對勁了,他自己現在也有上“百花摟”的沖動。剛才逆光看不清這位少年的面容,只隱約的看到他的嘴張大到可以塞進一頭牛,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一位“俏公子”。
  就在兩位男士還沒能從惊艷中回魂的同時,語蘭隱隱約約的听到百花樓這個名詞,心想,唉,又有人要去百花摟買花了!一定是大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看百花樓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我也要去!大哥,我也要去!語蘭在心里喊叫著。
  語蘭邊喊邊揮舞著拳頭,這拳頭不偏不倚的正好揮中少允的俊臉。少允的臉色一沉,這小子最好有很多條命,否則他就死定了。從沒有人打了成王府的李少允一拳,還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成王府的大公子及二公子李少允、李少儒,一個善武,一個能文,分別有“京城第一美男子”及“京城第二美男子”之稱。這兩位成王府的公子,從小就互相較勁,老大有武才,亦有文才。老二呢?為人陰沉,八面玲瓏,說話軟聲軟語,永遠面帶微笑的臉總讓人不寒而粟。更可怕的是,他練武的本事也不讓大哥專美与前。這樣的一對兄弟,暗中較勁誰逃婚逃得最徹底,換句話說,是誰最先被設計娶老婆。到目前為止,還是平分秋色。
  李少允等著躺在地上的美少年睜開雙眼,心中突然急切的想知道這名少年的身份。他猜想這名少年應該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可是他身上所著的衣服又顯示出他家境富裕。或許他愿意同他學武,他想。有一名徒弟喊聲師父也不錯,雖然了從未收過徒弟,但對象若是這位少年,或許可以委屈一下,至于為什么,他不愿細想。
  “少允!少允。”
  少允懶得理會身旁的鳴飛,這家伙最會鬼叫,要是害他錯過了目睹這位少年眨眼的机會,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看著少允專注的神情,阮鳴飛心想少允今天是中了什么邪?這少年是很美沒錯,但畢竟跟他們一樣,都是男的啊!既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期待的?除非……他困難的吞下日水,除非少允有斷袖之癖。但是,他們可是從小就瘋在一起的好兄弟,從來就沒听說過或看過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奇怪!真是奇怪!
  語蘭隱約的感覺到自己好像打到什么東西,那東西還有棱有角有彈性,好象是一張臉。臉?!什么人的臉?該不會是老爹的吧?她倏地睜開眼睛。
  果然是一雙美麗的眼睛,大而清亮,一如他的想象。少允滿意的看著,“你總算醒了,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
  听到這悅耳低沉的聲音,語蘭不敢置信的眨眼。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想。“天神”真的存在,而且還用一种關心的神情注祝著她,她此時能夠做的只有心跳如速,硬是無法自己的凝視著那雙動人心魄的琥珀色眸子。
  少允見他不動,也不開口說話,怕他惊嚇過度。也難怪,一個剛從鬼門關回來的小伙子,怕也是應該的。
  “不妙!這小子惊嚇過度,還是根本是個啞巴?”阮鳴飛說出心中的疑問。
  語蘭一听見侮辱自己的話,大小姐脾气馬上就升上未,根本忘了自個儿剛剛一副白痴相。
  “誰是啞巴啊?你才是!”
  少允跟阮鳴飛都被語蘭這開口的話給嚇了一跳。一來是因為他們差點以為她真是啞巴,二來是因為她的聲音,這……這是女孩子的聲音啊!
  看著他們的反應,語蘭倏地明白自個儿的聲音泄了底。真糟糕!都是那個討厭鬼啦!現在該怎么辦?
  “你……你的聲音好象姑娘家。”又是那個討厭鬼。
  “象姑娘家又怎樣?我還沒長大嘛!”語蘭不禁佩服自己的聰明。
  “那倒是。你看起未絕對不超過十三歲。”討厭鬼又說。
  “不要你多事!本姑……少爺到底儿歲,輪得到你來問?”語蘭不服气的答道。
  “哇!哇!少允,看看這小子。人小脾气倒不小,也不想想是誰救了你?”
  “不管是誰救了我,那個人鐵定不是你。”語蘭想都不想就回答,反正她是打定注意跟這個討厭鬼抬杠到底。
  “你……你……”阮鳴飛這下子答不出話來了,真見鬼了!怎么會讓這小子給蒙中了?
  少允看著他的好友臉紅脖子粗的糗樣,不禁失笑出聲。心想阮鳴飛糗人狡辯的本事,在京城的王公貴族中很有名,當然啦,那是沒把他那天殺的弟弟也算在內的話。他非常納悶自個儿跟少儒怎么會是兄弟?每次見面不是拳打腳踢就是開口大罵,最文稚的舉動是言語間互相陷害,那還是彼此心情好的時候。
  這個小男孩跟他那個外表溫柔、內心卻奸險無比的弟弟有著相當大的不同,這才是他想要的弟弟,他當下就決定收他為干弟弟,再不然,徒弟也行。
  “在下徐少允,敢同小兄弟的姓名。”少允越過語蘭的頭頂丟給阮鳴飛一個“閉嘴”的表情,阮鳴飛到嘴的“李”字硬是給吞進肚子。語蘭見“天神”風度翩翩的介紹自己,強忍著說出十個儿是女儿身的沖動。人家都認定了自己是個男人,這個時候突然說是女的,不把人給嚇坏才怪。倒霉,要是知道今天會宥這等艷遇,說什么也不會穿成這一身出門,這下子可得撐著頭皮扮到底了。
  “在下掄語……華。”她同樣的打躬咋揖。
  “掄語化?該不會是‘掄庄’的人吧?”阮鳴飛惊叫道。
  “你知道‘掄庄’?”語蘭楞了一下。
  “那當然!‘掄庄’的兄妹很出名的!”
  “出名?”語蘭愕道。出名?她哥哥和她?
  “你真的是‘掄庄’的人嗎?我怎么沒听說除了掄語劍及掄語蘭之外,還宥其他的兄弟?”阮鳴飛猜疑道。
  “哦,我是他們的……堂弟。”語蘭的反應還滿快的。
  “堂弟?”阮鳴飛滿臉疑問。以他“包打听”的外號,怎么可能沒听說過這號人物。
  “我是他們在襄州的親戚,昨天才到京城的。”這時候只有瞎扯了。
  “這就難怪了。”否則豈不有辱我的盛名?阮鳴飛想。
  少允杵在旁邊,半天沒吭一句話。心想這個阮鳴飛,回去非痛扁他一頓不可。他們倆一來一往的,完全忽視他的存在。雖說他沒自戀傾向,但是對于向來是人群焦點的他來說,這樣的忽略可說是一大侮辱。這小子跟鳴飛滿聊得來嘛!他心中不是滋味的想。
  阮鳴飛原本想繼續“打听”下去,但是一接触到少允殺人似的眼光,只好赶緊以自我介紹作為結尾。
  “在下阮——”
  “馬——鳴飛。”少允不管阮鳴飛那張錯愕的臉,自顧自地說下去。
  “馬鳴飛,這個聒噪的家伙叫馬鳴飛。”接著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看得語蘭目瞪口呆,雙頰燥熱。真要命,怎么連笑起來都那樣迷人!這小子怎么這么容易臉紅?看來他非得好好訓練他不可,否則豈不象個姑娘家?少允打趣的想到。
  “在下這樣開口或許有些冒味。小兄弟可有兄弟姊妹?”
  “當然有啊!我大哥嘛。”一接触到少允打趣的眼神,語蘭赶緊縮回視線回答。
  原來他有大哥。少允聞言心中一沉。這樣他就不能認他為弟弟,讓他跟在身邊了。
  “那么令兄可會武功?”他不死心的又同道。
  “那當然。”語蘭得意的回答。提起她的大哥,她對他的崇拜,簡直可以用五体投地來形容。別提其他事情,光提武功這件事好了,在京城中,有誰不知道“掄庄”的掄語劍武藝超強,可以一敵十,這問題,不嫌可笑了點嗎?
  “不論令兄是誰,論武功絕對不及少允。”阮鳴飛很想扯下語蘭得意洋洋的表情。
  “才怪。”語蘭不服气的哼道。
  “什么才怪,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
  “是誰?是誰?”語蘭火大了,雙手叉腰的和阮鳴飛對罵。
  “你才孤陋寡聞呢!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看阮鳴飛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語蘭心中愈發得意,聲音更是提高。
  “我大哥就是——掄、語、劍,怎么樣?哼。”
  “我還以為是什么武林奇人,原來是掄語劍啊!他不是你的堂哥嗎?什么時候又變成大哥了?”
  “堂哥就是大哥嘛!不管是大哥或堂哥,只要是我有什么委屈,他一定會打得對方落花流水,幫我出足怨气。”語蘭一副你不要自尋死路的摸樣。
  “掄語劍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會几招嘛!我們少允三兩下就可以擺平他,你說是嗎?少允。”
  少允象是看戲般的看這兩個“小孩”一來一往的對罵。心想他們還真的杠上了。阮鳴飛今天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平日瘋瘋癲癲的還滿有風度,今日怎么淨跟一個小娃儿一般見識?不過,這小子惹火人的功夫,倒也是一流的。
  “好了!兩位。”他做個結論。“我和掄公子到底是誰厲害,改日若有机會比划,自會分曉。倒是小兄弟——”他轉身面向語蘭,再一次露出迷人的笑容,語蘭也再次臉紅。
  “既然令兄就是掄公子,想必你也一定會几招吧!”
  “几招?你是說武功嗎?”語蘭怀疑的同道。她那几招可以算是武功嗎?頂多能將人打傷而已。
  “我……。”
  “得了,少允!你看他那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哪會什么武功?”阮嗚飛象是捉住了語蘭的小辮子般的得意。
  “你這瘦排骨說什么廢話!我看不會武功的才是你吧?”
  “我不會武功?!”阮鳴飛被激得叫起來。“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就用這個‘不會武功’的拳頭教你嘗嘗。”
  “來呀!你認為我怕你啊。”語蘭邊說邊卷起袖子。
  “你們都給我住手!”少允擋在他們的中間,左右兩旁的人儿隔著他的雙手怒目相視。
  “鳴飛,你是哪儿不對勁,竟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他蹙眉問道。不待阮鳴飛回答,他隨即轉向語蘭,語蘭照例心跳加速。
  “小兄弟,如果令兄未曾授武給你,你可愿意隨我習武?”
  “習……武?隨……你?”語蘭的下巴快掉下來了。
  “沒錯!我覺得我們滿有緣的。你的身子太弱,剛才我抱你的時候,几乎沒感覺到重量。練武會讓你的身体結實些。”
  “抱我?!你?!”慘了,這下子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這小子真奇怪,不過是抱抱而已嘛!大家不都是男人?別說是抱了,哪一個男人不是在拜把兄弟、朋友之間袒胸露背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嗯、嗯。”語蘭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看得少允一頭霧水。
  “你一會儿點頭,一會儿搖頭,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少允,你別為難人家了。你瞧他那副骨架,哪是練武的料子?更別提他的腦子,絕對沒有慧根的啦。”阮鳴飛惡意的說道,他就是看那小子不順眼。
  “我沒慧根?”語蘭又叫起來,她此生最容不得別人激她。
  “別說我沒警告你。”語蘭接著一個健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阮鳴飛的身上點去。阮鳴飛反應不及,當場就象木頭人一樣不能動,雙手還夸張的停在空中,不得動彈。少允也被這突來的舉動嚇著了,這小伙子居然會點穴?
  “你這卑鄙的小人,怎可趁人不庄意的時候下手?我警告你哦!你再不幫我解穴的話,我就……。”
  “你就怎樣?”語蘭得意的跟在阮鳴飛身旁繞圈漫步,哼!沒想到我會這一招吧!
  “誰要你出言不遜?快向本姑——少爺道歉,否則我讓你象個木偶似的杵在這儿半天不動,哼!”
  “要我向你道歉?門儿都沒有!少允,別光是杵在那儿,快幫我解穴呵!”
  “誰要你看人家年紀小就欺侮人,這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他一副無意行動的樣子。
  “你這算是什么朋友啊?回頭我要告訴成——”接著阮鳴飛再也發不出聲來。原來少允點住了他的啞穴。這下子他可變成了又不能說又不能動的木頭人,只差身上沒插上稻草,否則是十足的稻草人模樣。
  “小兄弟,你的點穴功夫真是了得,是令兄教的?”少了阮雞飛那只九官鳥,少允終于可以跟語蘭好好聊聊了。
  “恩。”語蘭看到他那迷人的神情,忍不住又是一陣臉紅,真要命!這個男人非得笑個不停才行嗎?
  語蘭并不知道李少允向來只對男人笑,并非有什么難言之“癮”,而是他非常明白,只要對某家千金或某個公主微笑,那位千金或公主絕對會自個儿跳上轎子硬塞進成王府。一想到這等恐怖的景象,少允連試都不敢試。他可不象少儒,少儒永遠上揚的嘴角透露出“陰气”,就算是對那些有急著嫁人的千金們微笑,她們也會感愛到一股寒气而紛紛走避。少允笑起來往往直到眼底,燦爛迷人,有時候連男人也會看呆,更何況是語蘭?
  “那么,令兄可還有教你別的功夫?”
  “沒有。”她干脆的回答。點穴是語劍硬要她學的,怕她万一惹上什么麻煩,至少還能夠用這招開溜。她哥哥雖然疼她,但仍然不希望她練武。他希望語蘭能嫻靜的學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儿,然后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那么,你就沒有理由不隨我練武了。”少允篤定的說道。語蘭聞言不高興的嘟起嘴來。這個人也未免太獨斷了吧?她什么時候答應過要隨他習武?雖然他長得就象“天神”一樣,且讓她心跳加速,但是她也有選擇的權利啊!
  “我……”她一抬頭發現他的臉就在眼前,仍然挂著迷人的微笑,他們的臉近到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語蘭的志气瞬間消失殆盡。
  “我……好。”她不由自主的答應道。
  “好。”少允滿意的站直身体,他向來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挂著他的
  “招牌笑容”。
  “那么從明天開始,現在已接近午時,開始的話怕是有點晚了。”說完,少允准備去解開阮鳴飛的穴道。
  “午時?糟了!”
  少允被這一聲尖叫給叫停了腳步,完全沒有看到阮鳴飛哀求的眼神。
  “我完了!我得走了。”
  少允見語蘭急急忙忙的奔向馬匹,赶緊儿大步一跨,拉住語蘭的馬的韁繩,“你要去哪里?”
  “我必須回家,太晚了。”語蘭急得滿頭大汗,少允硬是不放開韁繩。
  “你沒听清楚嗎?我要回家!”語蘭几乎是用吼著。
  “我听見了,那么急做什么?”他拉更緊了。語蘭身下的“昔儿”感到壓力大而躊躇不前。
  “關你什么事?!快放開韁繩!”語蘭一面吼道,一面試著控制身下的“昔儿。”
  “明日儿時見?”他有趣的看著語蘭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說几時就几時。”天哪!回去一定會被扒皮。
  “寅時?”
  “寅時?這么早起來做什么?做小偷啊?”她大小姐此刻正睡得香甜呢!
  “這是練武的最佳時刻,是你自個儿說我說几時就几時的,難不成你忘?”
  “好好好,都依你。”只要快點讓我回家,語蘭想。
  “那么,明天見了。”少允說罷仍然不放開韁繩,雙眼賊溜溜的盯著她的臉看,嘴角似笑非笑。
  這個男人有病啊!她現在是“男人”耶!他這种眼神只有在异性同的凝視才會有,莫非……他是那种“不正常”的男人?語蘭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他又死拉著韁繩不放,看著愈來愈熾熱的太陽,語蘭只得揚起手中的馬鞭向少允揮去,
  “得罪。”
  少允赶緊飛身一躍,跳离掄老小子這一鞭。雖說語蘭這一鞭沒什么太大的威力,但是被鞭子抽到可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真是充滿活力的姑娘!少允滿意的想。我一定要擒到她!
  “別忘了明大的約定,否則我會去‘掄庄’找人!”他用力吼道,以确定遠去的語蘭能听見。
  阮鳴飛從頭到尾都看在眼底,心中為好友反常的舉止擔心不已,他几乎确定少允有“斷袖之癬”,這下子成王爺可傷心死了,將來要繼承香火的大儿子是個這樣的男人,而二儿子象蛇一般滑溜,不知道何時才會娶妻,看來成王爺打從六年前就期盼的事是很難實現了。成王府和襄王府是老交情,他實在不忍心看少允被少儒踩在頭上,沒辦法,誰教他自己不長進,不過這番活他想講也沒辦法講,此刻他的“啞穴”還被點著呢!
  少允凝視著語蘭遠去的背影,暗自發誓非娶到她不可。他向來痛恨嗲聲嗲气、一副半死不活樣子的千金小姐,年輕時唯唯諾諾,中年后三姑六婆……想到就倒足胃口。他确定語蘭絕對會讓他的后半生充滿了刺激与笑語,起碼不會無聊。
  不知過了多久,少允才想起阮鳴飛,只見他的好友的頭頂上盤旋著一只小鳥,似乎在考慮這里是不是“下屎”的那地方,阮鳴飛的表情令人發噱的扭成一團,兩顆眼珠不斷住上轉來轉去,嘴巴大張,想要出聲卻又發不出來,少允禁不住的笑彎了腰,沒見過這等有趣的事,他發現自己竟笑出淚來。
  這混帳東西,竟然不快過來幫我解穴,反倒在看好戲。阮鳴飛在心中罵道。
  少允笑夠了,也有力气了,才走過去幫阮鳴飛解穴。又見他迅速的用手指上、下各一點,阮鳴飛就從木偶變成活人。一個不穩,阮鳴飛發麻的身体不支倒地,少允赶緊趨前扶住他。
  “你也知道要幫我啊!怎么淨幫著外人?”阮鳴飛的聲音非常哀怨。
  “你是個大男人,怎么淨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小姑娘?”這下子阮鳴飛可真是目瞪口呆了。
  “沒錯,是小姑娘。這位‘掄公子’是位姑娘家。”
  “可是……可是……”
  “你被點了穴,當然沒注意到。我也是在她飛身點穴的時候才發現的。”少允淡然的說道。
  “你如何發現的?”在經過最初的惊訝之后,阮鳴飛“包打听”的本能又恢复過來。
  “她的衣服沒穿好!”少允有些赧然。
  “什么?”阮鳴飛不相信的喊道。這下子虧大了,這么香艷的春色錯過不說,又被一個小姑娘點了穴,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教他在京城里怎么再混下去?
  “少允,我被小姑娘點穴的事,你可別……”
  “我知道。”少允打斷他的話。“臉上挂不住是吧!”說罷,嘻笑的看向阮鳴飛。“你也別太在意了,因為不消多久,你就得改口叫她嫂子了。”
  “嫂……嫂子?”阮鳴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沒錯。”看阮鳴飛的痴呆樣真是一种享受,雖然他的表情一向就很夸張。
  “你可要想清楚呀!少允,那种悍婦娶不得的,再說,你們家貴為皇親國戚,你老爹絕對不會答應讓你娶平民女子的。”阮鳴飛勸道。
  “他會的。”少允肯定的說道。“否則我就來個終身不娶。別忘了他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瘋了。要指望少儒那家伙,不如指望我來得實際,那家伙只會陽奉陰違的推托。”一談少儒,他不自覺的拉下臉。
  “他是陽奉陰違,不過手段都很漂亮。承認吧!玩陰的,你可玩不過他。”阮鳴飛道出事實。
  “那倒是。”少允承認道。
  “我打賭她絕對是掄語蘭。”阮鳴飛肯定的說。
  “何以見得?”少允不解。
  “因為掄老爺只生一個女儿。”
  “哦?”
  “還有那副刁蠻的樣子和無禮的態度,一定是。”
  “你別沒風度。”少允稍感不快。
  “這不是風度問題。”阮鳴飛舉起手來,一副“請讓我說完”的樣子。“你少關心這些小道消息是不知道。‘掄庄’雖然不是皇親國戚,也算是富甲一方。掄老爺子經營的生意列是含蓋了京城及往南的几個州縣。他有個獨子叫掄語劍,性情看似溫和實則剛毅,我們曾經打過照面,他這個人生意手腕高明,武功高強,就連官府也得讓他三分,長相更是沒活說,大伙儿都說‘京城第四美男子’的稱號非他莫屬呢!”說完,他瞟了少允一眼。
  少允一听到這個無聊的外號,沒好气的說道:“繼續。”
  見他沒發火,阮鳴飛繼續說:“最令人頭痛的就是掄語蘭,這位小姑娘惹麻煩的本事一流。上回你家所舉辦的射箭比賽,她竟然女扮男裝參加,而且還射了個第二名。”他嗤之以鼻哼道:“可能是運气好。”
  “既然女扮男裝,何以會被發現?”該不會又是衣服沒穿,好吧!少允不是滋味的想到。
  “因為太愛現!”阮鳴飛恨恨的說道。其實他是痛恨自己錯失表現的良机,沒事跟著少允南游去,才會讓掄家兄妹搶足了光彩。
  “那小妮子竟然在得知成績后摘下帽子,順勢將頭發扯下來。這下子當然用不著多說啦!明眼一看就知道是男是女,更別提街訪鄰居一聲怕‘啊!是掄小姐!’的尖叫席,我听說掄老爺子得知此事時,差點昏倒了。”
  “那么爹和少儒如何處理這件事呢?”少允愈听興致愈是高昂,沒想到為了逃避上回少儒和老爹聯手合作的逼婚陷井,竟然錯過這等新鮮事。
  “成王爺當然气炸了,當場就要嚴懲掄家,倒是少儒反常大笑,搖頭的告訴成王爺,既是比賽應當只論輸贏,不論性別。成王爺見少儒難得心情好,也就放過‘掄庄’了。不過,掄語蘭刁蠻的名聲從此傳遍京城,令每一家的公子哥儿為之怯步,深怕某一天早晨醒來發現自己的背上插了一支箭或是什么的,只有一個人不怕死敢上門求婚。”阮鳴飛一口气說完。
  “誰?”敢搶他的語蘭,是不是活得不耐煩?
  “趙亭玉,一個沒品味的家伙。”會看上掄語蘭,不是沒品味還會是什么?
  “你這是在指桑罵槐嗎?”少允低沉的聲音听得阮鳴飛頭皮發麻。
  “那怎么可能?你的品味一向最高了。”在今天以前的确是,但這句阮鳴飛役膽講。“我的意思是說,趙亭玉那個人靠著家里有几文錢,到處作惡,自詡風流。原本以為追求掄語蘭只不過是件小事,必定手到擒來,結果……”他故意賣關子。
  “結果?”少允丟紿他一個“廢話快說”的表情。
  “結果啊!”他禁小住“呵!呵!呵!”地笑了起來,這件事在京城里已經成為笑話了。
  “這位趙公子是被掄語蘭打出門,見過趙亭玉慘狀的人發誓,他那雙眼睛給打得只剩下兩條縫瞧人,更別提呼天喊地的沒街叫罵!”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少允的嘴角微微的揚起,馴服掄語蘭絕對是一种挑戰。
  “趙家沒有反應嗎?”
  “怎么可能。”阮鳴飛這“包打听”打听得可清楚了。
  “不過趙家也清楚‘掄庄’他們惹不起。掄語劍帶著重禮拜托趙家,半是威脅半是勸阻,三兩下就擺平了。”說罷,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用手肘碰碰少允。
  “少允,你若下定決心非娶那匹野——姑娘進門。”在少允的怒目之下他馬上改口。“要有心理准備,可能會卯上她大哥。”
  “掄語劍?”這關她大哥什么事?
  “沒錯!在京城中,他可是有名的‘愛妹狂’,有人說掄語蘭至今未嫁,有一半是他的‘功勞’。”
  “難不成他愛上自己的妹妹?”會有這等惡心的事?
  “不,不,不是那樣!只不過是他十分疼愛這個小妹,凡事都順從她的意思。”
  听見他未來的大舅子是正常人,他放心多了。但一想到這位有“愛妹狂”的男人,未來可能會三天兩頭的就出現在“成王府”,他不免火气大起。真蠢!八字還沒一撇呢!
  “別擔心,我會搞定他的。”少允有自信的說道。
  阮鳴飛卻是怀疑的想到,迭談何容易?!他印象中的掄語劍可不是一位容易打發的人,事實上難纏得很!反正不管了,他自己要想不開,做朋友的己仁至義盡,剩下的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我約她明日這儿見,你可別來湊熱鬧!”少允警告道。
  “是,是,我也不會走漏風聲。”又不是不要命了。
  貓捉老鼠的游戲,即將開始呵。
  “少允?”
  “恩?”
  “這百花樓,咱們今晚去還是不去?”
  結果阮鳴飛只得到一個白眼。
         ※        ※         ※
  我死定了,語蘭在心里哀嚎。都怪那個徐少允啦!沒事長得那么帥干嘛?害她象被催眠后點頭亂答應,這下子万一赴不了約,讓他登門來抓人,那一切不就都全完了嗎?一想到未來的慘況,她不由得打顫。不成,一定要想法子溜出去才行。不過這些事可以留待晚上才煩惱,眼前的困境還不知道如何解決哩。
  她悄悄的溜到“掄庄”的后院圍牆。“應該沒人吧!”一雙大眼不斷的左右掃射。确定沒人瞧見之后,“喀”一聲踩著石牆間的隙縫攀爬而上,身手之輕巧如她所養的貓。就在她終于爬到圍牆准備一躍而下時,底下突然傳出一陣聲音,差點沒把語蘭掉下牆去。
  “還不快下來,你已經錯過午膳。”掄語劍從陰影底下站出來,站在他小妹下面。
  語蘭一看見是她大哥,“咻”一聲直落而下,要不是語劍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她恐怕早已經跌得四腳朝天。
  語蘭惊魂未定的瞧向她大哥,只看見語劍寒著一張臉,笑也不笑的瞪著她,連一向“只”對她溫柔的神精也不見了。慘了!連唯一的救星都翻臉了,更不難想象老爹會是什么臉色。
  “大——哥。”語蘭唯唯諾諾的喊著語劍,平時語气中的調皮全沒了。
  語劍面不改色的將語蘭輕輕放下,蹙著眉頭檢查語蘭的身体,确定沒事后才稍微放松表情。
  “你這是什么打扮?”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呃……我……”語蘭在語劍的凝視之下,自覺無所遁形,連話都說不出來。反正說也是白說,她大哥對于她那几套早就倒背如流了。
  “你打哪儿來的男裝?上回不是全給燒了?”他覺得這套衣服愈看愈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再往下看到那兩只白鶴,一切都了然于心。語蘭竟然……做小偷?偷自己的哥哥的衣服?
  這下子語蘭就更慌了,比手畫腳,吞吞吐葉的模樣活象個小啞女。
  “呃……呃……”
  語劍不動聲色慢慢的拎起男袍的下擺,故意慢條斯理的研究著白鶴,似乎在确定什么重大的證据,語蘭的心髒也跟著“怦、怦、怦”的跳個不停,老天爺啊!語蘭默默的祈禱。別讓他發現了……別讓他發現了可惜老天爺今儿個不幫她。
  “你偷我的衣服?”語气中听不出惱怒,或許這件衣服真如小菁所言,對大哥不重要,語蘭僥幸的想著。
  “哥,您別說得那么難听嘛!只不過是暫時向您借而己。”她露出息事宁人的笑容。
  語劍可一點儿也笑不出來。只是借?她沒瞧見這件衣服已經被改的只剩下她能穿?唉!這個女紅白痴哪有大腦會想到?
  語蘭看著她大哥陰沉的臉,心想這件衣服對大哥一定很重要,這該死的小菁,說什么大哥不會穿這件衣服啦!大哥一點都不領情,分明是判斷錯誤。
  她只好赶緊陪個笑臉。“都是語蘭不知曉這件衣服對您的重要性,我下次會拿件普通一點的。”
  語劍哭笑不得,因為語蘭永遠跟事實串不起來,他生气的是她再一次女扮男裝偷溜出去,她卻以為他生气是為了這件衣服。若非他生來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哪還記得這件衣服?最好是別讓他再看見這件衣服,听說錢雅蓉正在繡第二件了,語劍一想到頭就痛。算了。被她這么一攪和,气也沒了。
  “用過飯了沒?”
  听到大哥溫柔的聲音,語蘭就知道雨過天晴了。
  “還沒,正餓著呢!”語蘭邊說邊撒嬌的拉著他的手。“爹……沒生气吧。”她有點擔心。
  “有可能嗎?”語劍故意逗她。他老爹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至今還沒有回來,不過,不給這小妮子一點教訓,她是不會學乖的。
  語蘭聞言慘白了臉。慘了!衣服又得被燒一次了。溜出門挨一頓罵,賴一賴就過去了,可是衣服……可能再也偷不到了!經過這一次,她大哥八成會將所有衣服收好,這該如何是好?
  語劍見她慘白了小臉,心中十分不忍。畢竟這是他寵了十六年的妹妹,即使是開玩笑,也不該讓她憂心。
  “騙你的,爹不在。”語劍自動化解。
  語蘭聞言,一張小臉儿頓時綻放出光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停的溜來溜去。
  “大哥真坏,騙人家。”語蘭嬌嗔道。
  “昔儿……”她想起她的馬。
  “我待會儿命人去牽進來。”
  “小菁……”
  “此刻正關在柴房。”
  語蘭聞言愣在原地。都是她害的。
  “大哥!這不關小菁的事,是我逼她的。”語蘭苦苦哀求道。
  “我知道!”語劍不改神色。
  “那你還關她?”大哥几時如此殘忍了?
  “貼身丫環竟然沒緊跟著主子?仆人有仆人的規矩,由得他們胡來嗎?”
  語劍冷峻的臉色令語蘭住嘴,不敢再替小菁求情。大哥治家一向嚴謹,掄庄也是靠著這些規矩才能維持穩定的運作。語蘭雖然調皮,卻不會傻到連這道理都不懂。要不是大哥向未對她疼愛有如,恐怕此刻早己是家法伺候。
  她突然想起小菁對大哥的贊詞,气宇非凡、待人和气。不知道小菁現在是否還是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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