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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還疼嗎?”博爾術坐在床沿,心疼如絞地盯著俯著躺于被褥之中的纖弱人儿。
  “你走開啦!”平日雖大方地膩在他身旁,但那是在她衣衫完整之時啊!現在要她將敷過藥的裸背給他看,她可沒那么大膽。
  他制住了她揮動的手,不愿她又扯動了傷口,“我要看看你的傷口。”
  他總是使用命令的語气,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她夾緊了覆著身的被褥,怕博爾術真的動手抓起它。
  “我說我要看你的傷口。”博爾術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又說了一遍,沒有等待回答,大手已伸了過去。
  “住手啊!淫魔、變態、色狼、采花大盜、元朝之狼……啊!”還沒罵完,高玟背上已是一涼。
  “我要宰了拔忽赤!”博爾術嘶啞的聲音充分地表達了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气。
  一條長長的血痕橫過高玟的雪背,雖抹上了藥膏,略消了紅腫,但傷口仍是令人怵目惊心。
  “對,你把他分尸,然后來個活人三吃——紅燒他的頭、清蒸他的四肢、生煎他的軀体!”高玟趴在床上,語出惊人。
  博爾術盯著她冒火的眼睛,說不出話來。高玟柔細的嗓子說出這种嚇人的話,令人听了感到特別恐懼。
  “怎么了?你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啊?”
  討厭吃藥的高玟在剛吞完了一大缽的苦藥,又不能動彈的情況下,脾气自然好不起來。
  這丫頭永遠是個惊奇!
  搖搖頭,博爾術再度望向她的傷口,卻隱約瞥見了她半裸的酥胸,心跳不由得加劇了起來。
  “你再看,我下一個紅燒的人就是你!”撂下狠話,就希望那家伙別再盯著她的背不放。
  迅捷地俯下頭,博爾術在她雪白的肩上纏綿地印下了烙痕。高玟羞得拉起了被子,掩住了窈窕的身子。
  紅了臉,高玟捉著被子,深恐他又親吻了下來。
  博爾術連人帶被抱起了她,避開了她的傷口,讓她偎著自己,他低聲喃道:“你可知道我有多著急嗎?那該死的拔忽赤竟敢傷你。”
  “我沒事的,真的。”自他胸膛的劇烈震動感受了真情,高玟抱緊了他。
  讓她的頭倚著自己的右肩,博爾術自衣衽中取出了一只白玉手鐲套入她的手腕。
  “這不是你母親的手鐲嗎?”高玟盯著腕間光潤的白玉鐲,稍仰頭對上了博爾術凄惻的眼神。他為何如此痛徹心扉的注視著自己呢?
  “我母親的護心玉鐲我早已收起,待我赴江浙上任時再置入母親墳墓中。”仿若她下一刻即要消失一般,他的眼光不肯离開她的姿容半刻。
  “那這是……?”
  “護心白玉鐲原了一對,一只陪了母親入墓,一只則是屬于我未來的娘子。”眼中的深情表明了一切。
  垂下了淚,高玟哽咽得無法出聲。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捉弄他們?為什么他們不是同一時代的人?為什么相愛的兩人最終注定了要別离?
  “別哭!你一向是勇敢的。”摟抱著啜泣不止的她,博爾術心中也淌著淚水。他愛這個女子啊!
  “我不要勇敢!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抱著他的胸,涕淚縱橫地沾濕里頭的胸前。
  “那……不要走。”他試探地問,透露出心聲。
  “我何嘗想走?可是我還有家人在時空的彼端為我憂心啊!何況,在這個世界我無可發揮,愛你是我生活的全部重心。博爾術,我很愛你,可是這种依附他人的日子,我是不會真正快樂的啊?”全然喊出了自己的心聲后,高玟難受得撫心喘息。
  “為什么結局只能如此?”博爾術粗嘎的語音道盡了所有的心酸与不舍。
  腦子一閃而過的念頭,讓高玟振起了精神、亮了眼。她脫口叫道:“你跟我回我的年代去吧!”
  長歎了口气,博爾術打斷了她的希望,“就如同你在你的年代有可發揮的事一般,我在這里也有我應負的責任啊!”
  “可是,你又何苦執意守著一個注定被推翻的政權?”扯著他的衣襟,她希望能打動他。“世祖雖是較為寬厚有作為的帝王,但你可知之后的皇帝沒有一個不是以殺戮、暴政來迫害百姓的嗎?你可知積年累月的虐待會讓——”
  “住口!住口!”博爾術圓睜著眼,不愿相信她所說的話。
  “跟我回去好嗎?”不顧疼痛的直起身子,高玟捧住了他的臉龐。
  “別逼我。”
  博爾術低頭狂吻住她的唇,陷入絕望的激情之中。
  他沿著她的頸項吻下去,那覆蓋著高玟的被褥已滑落。博爾術以手拂過她的玉膚,吮吻過她丰腴的胸,惹起她陣陣嬌喘。
  “博爾術。”高玟輕聲喚他,承受著火熱的欲望煎熬。
  她嬌羞的聲音讓博爾術回复了理智,他乍然推開了她。
  他不能動她,不能讓她失去了清白之身。這該是他對她的尊重与愛啊!粗重地喘息著,他背對著高玟,极力壓抑安靜的渴望。“我不能這樣要了你,你終是要走的。”
  “我不在乎。”高玟的話險些亂了博爾術的自制。
  “我在乎。”博爾術起了身往門口走去,邊說出令她淚流的話。“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的時代該有個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你的一切將會屬于一個能与你攜手走過生命的人。而我只是過客!”

  郁郁不樂地過了些天,高玟怎么也沒想到,在她坐在柵欄外的地面上、怀抱著“珍珠奶茶”、一臉土土的樣子時,會突然見到那為名文遐邇的大都第一美女——馬鳴雪。
  “你……你是高玟姑娘嗎?”黃鶯出谷般的嗓音确是美女該有的。
  高玟點著頭,怔愣地忘著眼前裹著白色毛皮外衣的絕色佳人。
  見到馬鳴雪,她才知道古人櫻桃小口、腰細如柳、妖艷不失天真、輕盈胜飛燕是形容怎樣一個美女。
  馬鳴雪的照片可以分發到選美机构,當成評分的最高標准了。吁出了口气,高玟的目光仍是眨也不眨,她真是美!
  “我……我是……”美女有些惴惴不安,盯著高玟腕間的玉鐲,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
  “你是馬鳴雪。”高玟說的是肯定句。
  平空冒出一個美女來拜訪她,而且這美女還知道她的名字,眼睛還望著博爾術給她的玉鐲,標准答案只有一個——她必然是馬鳴雪,那為名滿大都,傾心于博爾術的麗人。當然,對高玟來說,后者比較重要。
  “是的。”馬鳴雪脫下了外衣,披在手肘間,一舉一動都使人目眩神迷,活脫是畫中的人物躍然与紙上般地不真實。
  “你好美。”高玟又歎了口气,放下了珍珠奶茶,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卻拍不去心頭的陰霾。
  沒料到高玟會率真的贊美自己,馬鳴雪愣了一下,“我想我有些了解博爾術大哥為什么會喜愛上你了。”
  “是嗎?”見過馬鳴雪后,高玟開始怀疑博爾術是個大近視,否則怎么會喜歡她,而不取眼前的玉人。
  “你的性子好直爽,想來你与博爾術大哥對話是,也不會畏畏縮縮的吧?可是我有些怕他,尤其在他冷著臉不言不語時。”
  馬鳴雪干嘛對她說這些呢?情敵見面不是該分外眼紅的嗎?她們不是該先來場女子摔角以表示她們的對立嗎?
  頃刻間,高玟喜歡上了這個年紀應該比自己小的零缺陷美女,看來馬鳴雪也是一副不矯飾、無心机的樣子。
  在馬鳴雪張大眼的瞪視中,高玟裙子一拉、右腿一伸就跨上了柵欄,左腿一舉,做了個帥气、完美的落地演出。
  “當當當當!”為自己的身手矯健喝彩了數聲,她沒去理會背部微微的疼痛,站到了与自己差不多高度、眼睛卻睜得斗大的馬鳴雪身前。
  “高姑娘,泰不華大哥說你傷口才剛愈合,你做這种危險而劇烈的動作可以嗎?”馬鳴雪含蓄地問著。
  “劇烈?”高玟怀疑地回頭看那同她大腿一般高的柵欄,“危險?”
  “快找地方坐下吧!”
  馬鳴雪毫不避諱地拉起了高玟沾著泥土与草屑的手,這點讓高玟又替她加了几分。
  身旁有個端庄优雅的人儿,高玟怎么也蹦跳不起來,就怕馬鳴雪輕移的蓮步赶不上她的速度。握著馬鳴雪的手穿過梅園,步向絳云亭,高玟開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小院里?”
  “泰不華大哥告訴我的。”馬鳴雪停下了腳步,望著那黑白分明的清朗大眼說道:“而且我早就想來看你了。”
  手指向自己的鼻尖,高玟口气中帶著疑惑,“你想看我?”
  “是的,前些天父親告訴我關于博爾術大哥已有婚配人選之事時,我就想來看看你了。”顰著眉的馬鳴雪模樣煞是迷人。
  緊盯著馬鳴雪的高玟好半天才又開口問了句:“你父親怎么知道的?”
  “拔忽赤大人上門向父親提親時告訴父親的。”
  “你不要嫁給那個拔忽赤啦!那人不好哩!”高玟手叉腰,滿臉的不贊同。
  “我也不愿,可是我已二十,早過了一般女子該婚配的年齡了。”緊鎖的眉顯出了馬鳴雪的不安。
  “你是這么、這么難以形容的美麗,怎么會到現在還未婚配?元朝男子都是睜眼瞎子嗎?”
  不知該用什么形容詞傳達馬鳴雪的美麗,高玟极力地想表達她的不解。只是才提出問題,她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真是個大豬腦!馬鳴雪就是為了博爾術才遲遲未婚的啊!瞧她問了什么苯問題。
  “我……我只是傻到認為總有一天……”吞咽下未說出口的話,馬鳴雪的感情也藏入了心中了。
  “對不起。”高玟誠懇地對馬鳴雪道歉。
  “沒什么對不起的,從來就是我一相情愿罷了!他那么狂傲的人,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啊!”
  “我和博爾術是不可能的。”每每想及即將而至的分离,高玟就皺緊了眉頭,心中有著無盡的苦澀。
  “你們……不是快成親了嗎?”馬鳴雪掏出手絹為高玟拭去滑落的淚珠。他們之間怎么了?
  “謝謝。”強扯了個笑,高玟气自己無法自制的滑下淚水。
  明知不該再流淚,但淚水卻不受控制。她前輩子和博爾術結了什么緣?与他相戀后,夜里流下的傷心淚只怕是她歷年流淚之總和了。
  “怎么了?我……幫得上忙嗎?”馬鳴雪沒預期到高玟會突然沉靜下來,面容哀戚地望著遠方。
  高玟本想開口拒絕,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捉住了馬鳴雪的手,嚇了馬鳴雪一跳,“你可以幫忙的!”
  馬鳴雪善良、溫柔,該是陪伴他的最佳人選了。不過,光想像馬鳴雪和博爾術親密依偎的情景,她就心如刀割,但不能擁有的愛情就該放手啊!
  “我可以幫什么忙嗎?”馬鳴雪小聲地應和著。
  “幫我照顧博爾術!”高玟嚴肅地說,哀傷神色溢于言表,“我和博爾術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此,幫我照顧他。”
  不懂高玟話中的含意,馬鳴雪沒有出聲。高姑娘是在暗示自己,不該逾矩地來探望她,而蓄意諷刺些什么嗎?還是她怜恤自己一片痴心情意,而愿意……
  “我告訴你,你別怕他啊!”一旦決定了馬鳴雪是最佳人選,高玟就竭盡所能地想讓她點頭接受。“他只是看起來很凶,實際上很溫柔的。他瞪人的樣子雖然也很可怕,不過你瞪回去就好了;他雖然獨裁得很,可是心卻是很善良——”
  “高玟。”博爾術指控的語气自她們倆背后傳來。
  他不會不清楚臉帶著几分傻气的高玟此時的企圖——她忙著把他推荐出去。
  “嗨!”僵住了臉,不敢轉身,高玟舉起手向后方揮了揮。他怎么挑這時候出現?
  “回房去。怎么我一出門,你也跟著出來閒晃?”灰色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高玟眼前,遮去了午后陽光。
  “好,我馬上回房。”想讓這兩人有机會培養感情,高明揪著一顆心,低頭快步往前走。
  “不許走那么快。”博爾術猖狂地提醒著,健步一邁止住了她的步伐,伸手不費力地撈起了她的身子。“傷口還未徹底結疤,不許你走那么快。”
  “放我下來啊!”高玟不依地抗議著。心疼她剛才的努力都毀于他的摟抱中,可是心中卻又是不受控制地滋生著甜蜜。
  “馬姑娘,你先至大廳等候,我馬上過去。”橫抱著高玟,博爾術回過頭來向若有所思的馬鳴雪交代著。
  她是無望的。馬鳴雪望著他們离去的背影,只能無奈地認了命。不管方才高姑娘想要表達的是什么,自博爾術大哥出現后,她就徹頭徹尾地死了心、斷了念。
  博爾術大哥雖未改其霸气的姿態,可是一舉一動無一不在傳達他呵護、寵愛著高姑娘啊!
  自己積聚多年的千万縷情絲,只能永遠收藏在心中了。
  唉!怕是天涯海角有窮處,相思卻是無盡期啊!

  緊抱著高玟踏進了房,讓她坐在床沿,博爾術無言地注視著更加削瘦的她。
  凝睇著博爾術,高玟也同樣靜默著。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這樣相聚呢?怕是不長了吧!
  十五的月蝕之夜就是她离開之時了。元宵原是團圓日啊!
  沒發現自己又咬住了指甲,高玟只是無意識的籍著啃咬來發泄她的恐慌。未到离別之日,自己卻早已為离愁傷神,她不敢去想分開后的日子,以及沒有他的歲月。
  她身子微微地抖動著,一如窗前吹地的輕風。
  從剛來時的冰天雪地,到現在气候略轉溫和,只是兩個多月的光景嗎?而這段愛情卻將是她永生難忘的。人陷入感情需要多少的時間,沒有想過,但要掙脫一段刻骨銘心的情感,想來是要費盡她一生一世啊!
  撥去了落于她肩上的梅花,博爾術打破了沉默,“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复誰在?”
  “不要念這么感傷的詩,我不要听!”倔強地揚起了笑,高玟摟住他的頸項,“你該告訴我‘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讓我知道情感是永不改變的。”
  “朝朝暮暮?只怕是生生世世不得見了吧!”不曾費心去握住些什么,而唯一想留住的東西,卻是怎么也留不住的。他的洒脫、豁達早在得知必然失去她時,就消失無蹤了。
  “別這樣。”抱緊了他,高玟試圖轉移話題,“馬鳴雪很美,對不對?”
  “她是很美。我如果真對她有心,三年前初見她時,我早已迎娶她進門,不會孤身至今。三年前我沒有娶馬鳴雪,三年后結果仍是相同的。她不是我要的人,我只要你!你不用再多說些什么了。”一口否絕了高玟即將脫口而出的要求,博爾術堅定地坦白。
  嘴開了又合、合了又張,高玟仍想說些什么,但終究還是無力地垂下了頭。
  “別再胡思亂想了。”他親吻了下她的額,珍字地握住她秀逸的長發。
  “你能不能幫幫馬鳴雪?拔忽赤到她家提親,那人不好,你知道的。”總覺得對馬鳴雪有些內疚的她懇求地說。
  “只要馬尚書及馬姑娘不答應,拔忽赤也無可奈何啊!”
  “問題是馬鳴雪已過了你們這時代的适婚年齡啊!她也急了,你不覺得你負有責任嗎?”高玟眨著眼堅持道。
  “我從未要她等我,不過既然你開了口,我會幫馬姑娘注意合宜的婚配人選,而且設法讓她推掉拔忽赤的求親,可以嗎?”
  “可以。”高玟露出這些天來少見的笑容。
  “今天皇上下令罷征日本。”博爾術說著,沒有過大的訝异、震撼。
  “哦。”不知此時該說些什么,高玟只應了一聲,不自覺地咬住了已經紅腫的手指。
  “你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畢竟你的預言應驗了。”連口气都是苦澀的博爾術拉開了她咬著的指頭,“回去后別再咬手指了,會受傷的。”
  “我愛你。”在博爾術身前坐起了身,第一次,她將自己的愛訴諸于口。
  万万沒想到在現代迷戀布袋木偶,而未曾有過刻骨銘心之戀的她,卻在這遙遠的古代尋得了真愛。真是造化弄人啊!
  她不是沒想過就此留在元朝与博爾術廝守一生。可是愛家的她卻怎么也舍不得家人在彼端對她的生死未卜而憂心挂念。
  愛電腦、愛科技、愛唱卡拉OK、愛騎摩托車在陽明山上閒晃、愛看布袋戲的聲光效果……這些已經多年的生活,為了博爾術,她可以全部放棄,可是她卻不能忍受一個不務事業、嗜好、也沒有自我的自己。
  那樣的她留在這里不會快樂。
  那樣沒有主見的她,博爾術不會如這般的熱愛。
  博爾術平靜地接受了她的告白,只因對彼此的情感早已了然于心。但也就益發不能接受即將到來的永別。撫著她的臉頰,他愛戀的回應著她痴迷的目光。
  “還剩兩天,我就要走了。”高玟閉上了眼,怕在看著他會引得自己珠淚漣漣。
  兩天,四十八小時,他們的相聚時間只剩下這么多了。她害怕這存在的事實,卻又無法止住時間的流逝。
  封閉了心中洶涌而至的悲傷,博爾術只是緊緊地將高玟抱在胸前,緊得仿若要將她鑲入自己的軀体一般。痛徹肺腑的難過流竄于兩人的心中,他們就這么無言地依偎到天明。

  沒有月光的夜,只有懸挂于外的玉燈透出的光線掩映在湖面上。遠處傳來的隱約笑聲飄散于寒風之中,缺少了歡樂的气息,只顯得太液池更加幽靜沉寂。風輕拂過衣袂,讓池畔的兩個身影更形落寞。
  今晚是農歷十五,沒有滿月的光輝,也驅走了賞月的人群。
  在這月全蝕的夜晚,結界再度出現。
  挺立于太液池畔,心中的空虛讓高玟難受得喘息不止。
  此刻,除了腦中不能忘情的相處片段,以及手腕上冰涼的玉鐲,她無法留住些什么。她甚至沒有勇气回過頭再看一眼深烙在她心坎上的男人。
  顫著穿回現代衣物的身子,不是以為天寒,而是發自內心的冷。雙手交抱環住自己,高玟心中漫著悒郁、愁苦。
  仰頭無力地靠在博爾術胸前,喉間的哽咽讓她無法開口。自身后擁著自己的溫暖如此熟悉、貼近,要她如何想象沒有他的未來?!
  松開了手,博爾術擁起高玟到欄杆上,盯著她細致、憔悴的容顏。兩雙眼眸交會,盡是永世訣別神態。
  “去吧!”博爾術最后一次抱住了他唯一的摯愛。
  坐在欄杆上,高玟倏地回頭摟住了博爾術的頸項,依戀而悲傷地吻過他的唇。
  接著她回頭縱身一躍,消失在幽深的池水中,落入時空轉換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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