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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星期天,龍貞敏開刀的日子終于到了。
  育幼院所有的孩子都安靜地坐在手術室外等候。十多個孩子引起了不少注意,因為一群孩子坐在手術室外已是特殊,再加上他們竟不似一般孩子喧嘩,只是擔心的盯著手術室的門,自然形成了令人側目的景象。
  方才在龍貞敏麻醉前,她已見過了所有的孩子。龍貞敏并要孩子們別為她擔心,絲毫沒有露出一點不安。但龍婉知道她的不安,因為早在手術前一星期,龍貞敏就交代了后事,包括如何安置這些孩子。
  看著這群弟弟,妹妹,龍婉心中浮現一股驕傲,他們是多么的乖巧啊!“龍婉姊,院長會沒事的,對不對?”目前就讀高職,個子已比龍婉高的龍安問道。他表面上看似不在乎,可是心中對院長的關心卻未曾減少一分。而只有趁著龍婉單獨站在一旁時,他才低聲地道出心中的害怕。
  “院長當然會沒事啊!”龍婉雖然也緊張,但仍扯出了一個笑容。她身為大姊,是不能表現出畏懼的。看龍安略微放心地坐了下來,龍婉忍不住希望也有個人可以安慰自己。她不是一直都這么堅強的,她也希望有人可以給她保證,讓她依靠。只是這段時間,好友謝綺恰好出國去探望生病的阿姨,所以身旁沒有人可以分擔她的憂心。
  “龍貞敏的家屬請到手術室外的登記室來。”護士小姐廣播道。
  孩子們听了都慌張起來,龍婉揮揮手要他們安心,“手術尚未開始,這應該只是例行的登記而已。”
  她走人了登記室,赫然發現登記室中沒有半個護士,只有韋鴻軒正坐在椅中等她。她力持鎮定地說:“韋醫生,有什么事嗎?”
  “叫我韋鴻軒或是韋大哥吧。”此話一出,兩個人都大感意外。
  “韋……韋大哥,是院長——”龍婉不敢問出任何不祥的問題。
  “你要對我有信心。叫你來只是要簽署這份文件而已。我保證龍院長几個小時后就會好好地出現在你們面前了。”伸手接過韋鴻軒手中的文件,龍婉止不住雙手的顫抖。因為那正是一份家屬表示接受手術,不論手術后病人生死与否的文件。“你不是說院長不會……”她哽咽地說不完一個句子。
  “這只是一份例行的文件,我不會讓龍院長有任何意外的,相信我。”龍婉點了點頭,低頭簽名。而方才被嚇出的淚珠就順勢滴在文件上。“不許哭。”韋鴻軒低沉的聲音才在龍婉的耳畔響起,她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怀抱。龍婉的頭靠在韋鴻軒的肩窩,她告訴自己只要靠一下就好了,這种被人擁抱的感覺讓她覺得好安全,好安全。只是她也覺得心跳愈來愈快,頭腦愈來愈昏眩,因為韋鴻軒把她愈抱愈緊了,緊得她可以感覺到他在衣服下厚實的胸膛,可以嗅到韋鴻軒身上的消毒藥水味及屬于他自己的男性气息。
  猛然,韋鴻軒抬起了龍婉的下巴,看著眼波盈盈,朱唇微啟的她,違反自己意志的慢慢低下頭。
  “韋醫生,你好了嗎?時間差不多了。”
  突來的敲門聲及護士的叫聲惊醒了韋鴻軒,他迅速地放開了龍婉,“對不起,我失態了。”說完就快步离開。
   
         ☆        ☆        ☆
   
  龍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只曉得孩子們都睡著了,而自己的雙腿也因不停地踱步而開始感到疼痛。她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不斷地告訴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開了這么久的刀,一定是表示沒問題了,一定是的!
  她的思緒不知不覺又回到上午和韋鴻軒的那段插曲。他那時是想吻她嗎?龍婉又喜又慌的自問。她從來不敢告訴別人自己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有被人吻過,在這個標榜速食愛情的年代,她知道自己是個超級大异類。
  不是沒有人嘗試想吻她,而是她從來沒給過別人机會。她總認為初吻的對象必定要讓她感到不可抗拒、讓她有著期待与緊張的心情,但她的心卻從未為誰動過,直到遇見韋鴻軒。龍婉知道自己和韋鴻軒相距太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她還是無可救藥的陷入了情网。只要他要求,她甚至可以只要一段短暫的戀曲,不求結果。
  認識韋鴻軒之后,龍婉有時會覺得自己快精神崩潰了。因為在初次見到他所產生的惊嚇后,她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吸引,進而喜歡上他。可是她依舊無法阻止自己的夢,無法妀變夢中被韋鴻軒用刀刺進心髒而死的可怕結局。
  如果夢有寓意,她知道自己無疑是該避開韋鴻軒的。只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仍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注意他。
  終于,手術室上方的紅燈熄滅,身著綠袍的韋鴻軒率先走了出來。龍婉自椅中跳起,急急忙忙的問:“院長怎么了?她還好嗎?”
  韋鴻軒的笑容解除了龍婉的害怕,“我說過,她會沒事的。”休息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孩子們高昂的聲音代表了他們雀躍的心情。龍婉做了個手勢要他們安靜下來,期盼地看著韋鴻軒,“我們可以看院長了嗎?”
  “還不行。”韋鴻軒扯了扯手術服的前領,“雖然手術十分成功,可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感染,這兩天她得住在加護病房。不過等龍院長醒來時,你們就會發現她的狀況比以前更好了。”
  龍婉欣慰地猛點頭,只要院長一切平安,她就安心了。看著韋鴻軒滑落臉頰的汗珠,她不經思考地舉起手為他拭汗。
  抓住了龍婉的手,韋鴻軒雙目炯然地盯著她,“陪我吃飯。”
  “我……”龍婉咬著下唇,意識到有十多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她想扯回自己的手,卻被抓得更緊,“我要送孩子們回去,還要照顧院長。”
  “龍婉姊,我們會自己坐車回去的。”
  “龍婉姊,和他出去吃飯。”
  此起彼落的聲浪几乎把龍婉淹沒,最后龍蘭祺走到了龍婉的身旁。“龍婉姊,去吧!我會留在這里照顧院長,而其他的人,龍安會帶他們回去的。”因此,在大伙的笑聲中,龍婉和韋鴻軒离開了。韋鴻軒并許下了要帶所有孩子去飽餐一頓的承諾,引起了大家的歡呼。
   
         ☆        ☆        ☆
   
  和韋鴻軒一塊坐在車子里是件奇怪的事,龍婉暗忖道。小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和音樂,沒有人想開口,仿佛這种靜謐也是美好的。而這种和男人在一起,不說話都不覺得局促不安的感受,對龍婉而言是种新的体會。
  車子行駛了一段時間后,韋鴻軒才開口說道:“想吃什么嗎?”
  “都可以。”只要有你就好了。龍婉在心中補上一句。
  “你中午一定又忘了吃飯,對不對?”韋鴻軒寵溺的薄斥。他知道自己早上不該意圖吻她,知道自己不該帶她出來吃晚飯,可是在接触到她那堅強面具下的軟弱時,他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想去照顧她的心。
  龍婉有些羞怯的回韋鴻軒一笑,“我真的忘了!我就一直坐在外面等院長。”
  “你從小就是龍院長帶大的?”
  “是啊,我十個月時被院長在家門口撿到,而院長也從此開辦了新光育幼院。”
  “你是里面最大的孩子嗎?”
  “嗯。”龍婉想到那群孩子,不覺露出溫柔的表情,“我小時候也會難過,為什么只有我沒有爸爸、媽媽。可是在他們陸續地進來成為院長的孩子后,我發現我其實是比別人更幸福的,因為我有這么多的弟弟妹妹們。”
  兩人繼續聊著,車子已經駛進了餐廳的停車場。龍婉下了車看到餐廳的外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這餐廳簡直華麗得像水晶宮殿一般!白色与藍色的玻璃把整間餐廳點綴得有如鑽石般耀眼,在周圍燈光的反射下,更顯得閃亮而迷人。
  “我穿這樣可以嗎?”龍婉不安地拉了下自己那几乎永遠不變的襯衫、牛仔褲。
  “你絕對是餐廳中最出色的女人。”韋鴻軒用他低沉而迷人的嗓音說道,右手順勢攬住龍婉的腰。
  龍婉因韋鴻軒的話而高興不已,但她的注意力卻大都放在韋鴻軒擱在她腰間的手上,她覺得韋鴻軒的体溫正透過他的手、透過他們偶爾相触的身体,傳到她的身上。他們愈來愈接近餐廳的大門,龍婉的心情卻愈來愈惶惑,她覺得就連門口的侍者都穿得比她体面。她和韋鴻軒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這种豪華的餐廳她從沒進去過,要是用餐的禮儀出了差錯,那怎么辦?
  “我不懂如何吃法國菜、意大利菜,也不知道什么餐桌禮儀。”她停滯了腳步。韋鴻軒抬起龍婉的臉龐,用拇指輕輕撫過她那柔滑如絲綢緞的肌膚,“來云采吃飯,不是為了它的豪華,只是純粹想好好地放松一下。而且云采不是歐式餐廳,它賣的是中國菜。”
  “我……”
  “先听我說。”韋鴻軒食指輕輕點住龍婉柔軟的唇,“最重要的是云采的藥膳十分出名,我要你吃胖一些、營養一些,你太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了。”
  龍婉激動的低下了頭,不愿韋鴻軒看到她的淚眼。他為何要道么關心她?這使她心中雖然溢滿歡悅,同時卻也更加難過不能与韋鴻軒在一起。他們的家世背景相差太遠,而她從來就不敢妄想自己會成為現代灰姑娘。
  “怎么了?你真的不喜歡這里?”韋鴻軒急亂地想望向龍婉的眼,但龍婉卻轉而抱緊了他,俏臉理在他的胸前。
  久久,龍婉才抬起了頭,用溫柔卻有些哀愁的聲音銳:“我沒事,只是太感動了。我長這么大,除了院長以外,很少有人這么關心我的身体,直到遇見了韋媽媽,遇見了你。”韋鴻軒心頭一震,几乎想將龍婉捧在手中細心呵護。他從不知道自己的關心會讓別人這么感動,因為于樺向來將他所做的一切視為理所當然。輕撫著龍婉細滑的面頰,韋鴻軒猛然想起,當初在追求于樺時,他似乎也沒有為于樺這么費心過。
  “你生气了嗎?”見韋鴻軒不說話,龍婉有些亂了方寸。“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興致的,我知道你今天很累了。”
  望著龍婉水汪汪的眼眸及微張的粉紅雙唇,韋鴻軒气息急促地道:“走吧!否則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你。”
  龍婉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能張著美麗的大眼看著韋鴻軒。然后雙頰紅如火的她,推開了韋鴻軒,小跑步地率先往前走。韋鴻軒微笑地快步跟了上去,摟著龍婉的腰進入餐廳。
  一進云采,迎面即是一幅彩繪玻璃制成的云彩圖騰,柔和美麗得一如店名。
  “韋醫生,你好久沒來了。”打著黑色領結的領班,一見到韋鴻軒就過來打招呼,“今天還是坐老位子嗎?”
  “方便嗎?”
  “當然。這邊請。”領班帶著他們走到位于小噴泉旁的座位,遞上了水藍色綢緞的菜單,“今天吃些什么?”
  韋鴻軒轉頭詢問龍婉的意見,“我幫你點菜,好嗎?”見龍婉點了點頭,他向領班交代道:“給小姐一份天麻川芎炖湯。另外還要百合杏仁、佛手玉卷、蒜泥炒蝦。”
  “什么是天麻川尊?百合也可以做菜嗎?佛手玉春又是什么?”待領班离開后,听得一頭霧水的龍婉好奇地問道。她的生活向來簡單,對于這些東西她真的一竅不通。
  “天麻和川芎都是中藥材。天麻可以妀善暈眩的症狀,而川芎則有益于肝膽經脈。”韋鴻軒耐心地逐一回答龍婉的問題,“百合杏仁是很爽口的一道料理,而佛手玉春——等一下上了菜你就知道了。”
  “你常來嗎?”
  “是的。這里的東西很合我的胃口,我有時候會跑來這犒賞一下自己。而且云采有個特色,最适合夜晚來……你看上面。”韋鴻軒指指天花板。
  “哇!”龍婉一抬頭,歎為觀止地惊呼一聲。
  云采不僅在外牆用了大量的玻璃,就連天花板也都是由玻璃建构成的,因此用餐的客人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直接看到天空、看到台北的夜景、看到滿天的星斗。
  “好多星星哦!”龍婉孩子气的笑嚷。
  “今天的天气不錯,所以可以看到很多星星。”韋鴻軒注視著龍婉陶醉的神情,玩笑地說道:“別再伸長脖子了,不然等會我可能會看到一個脖子扭曲的女警。對了,你怎么會去當警察呢?”
  龍婉調回視線,開始回答韋鴻軒的問題。這么輕松愉快的時光、這么平易近人的韋鴻軒,她真想時間就此停住。
  “我會選擇這個職業,其實一開始是有些賭气的成分,因為我受夠了因為我的外表而招致的批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我必定是個煙視媚行的女孩。我也不愿天生一副艷麗的模樣啊!我倒宁愿我是普通而平凡的長相。為了扭轉大伙對我的刻板印象,我報考了警校,沒想到從此就愛上了這份工作。”
  “很少有女人會對自己艷光四射的外形不滿意的。”韋鴻軒若有所思地說,想到他初見到龍婉時,也直覺地把她歸類于限于樺一樣的坏女人。龍婉搖了搖頭,尚未回答,服務生已開始上菜。
  “來!先吃佛手玉卷,看看它里面包了什么?”韋鴻軒為龍婉布菜。
  龍婉看著用白中透著鮮綠的大白菜所卷成的佛手玉卷,對著盤子做了個小小的鬼臉,沒發現韋鴻軒正興味十足地看著她。
  “這做得好漂亮!吃了好像有些對不起它。”
  韋鴻軒低聲笑了起來,笑聲渾厚好听。龍婉為韋鴻軒閃亮的雙眸和整齊漂亮的牙齒而有些失神,這人笑起來真是會迷倒女性的。
  “看什么?快吃啊!”韋鴻軒輕敲了下龍婉的頭。
  時間就在兩人的談笑中過去了,而龍婉也在不知不覺中吃了超出平常一倍的飯量。走出餐廳大門時,龍婉愉快地抱怨道:“如果我因此而胖了好几公斤,你要負責。”韋鴻軒微笑著摟過龍婉,仿佛這是他們許久來的習慣一般。他低頭靠著龍婉的發際說道:“你還可以再胖個几公斤。”
  “才不。”龍婉抬頭想抗議,不意嘴唇卻輕輕掃過了韋鴻軒的下巴。
  韋鴻軒心顫地捧起龍婉的臉,用額輕触她的前額,此刻外界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已然消失,這片空間中只剩下他們兩人。韋鴻軒克制住在眾目睽睽下親吻龍婉的欲望,他要找個隱密些的地方再好好地吻她。“走吧!”
  龍婉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裝作不在意嗎?可是她的心情低落,失望又沮喪。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些不害臊,可是她真的希望韋鴻軒能吻她的。她默不吭聲地推開韋鴻軒的手,走到車旁。
  坐進車里,龍婉根本不看韋鴻軒一眼。她知道自己不該使小性子,可是她真的生气,气自己的自作多情。她還以為韋鴻軒對她是有那么一點特殊情感的,沒想到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怎么了?”韋鴻軒扳過龍婉的臉,看著她有些气憤的表情。她在气他的險些失禮嗎?
  “你為什么不吻我?”龍婉沖口而出,隨即羞窘地掩住了自己的臉,轉身就想下車逃走。天啊,這實在太丟人了!她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呢!
  “像這樣嗎?”韋鴻軒用力拉過想開門下車的龍婉,讓她的身子落在自己怀中,低下頭,讓他們的唇相遇。龍婉當場傻在韋鴻軒的怀中忘了掙扎,怔愕地睜大雙眼,体會他的唇覆在自己唇上的溫暖感覺。
  “閉上眼睛,小傻瓜。”韋鴻軒移開了唇,附在龍婉的耳旁說道。好笑地看著她立刻緊緊地閉上雙眼,他才再次品嘗那兩片柔嫩。
  接吻就是這樣嗎?雖然有些心動,可是卻沒有想像中的惊天動地。龍婉心中才剛滑過這個念頭,隨即在韋鴻軒的挑逗下張開了嘴。他的吻開始加深,自然地撫弄著她滑細的唇舌,強烈的熾情讓龍婉只覺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要燃燒起來。忽然,龍婉推開了韋鴻軒,大口地喘著气,“我不能呼吸了!”
  “你的鼻子是用來做什么的?”韋鴻軒愛怜地摟著龍婉,狂喜于她的沒有經驗。他知道這年頭男人不該以女人經驗的多寡來做定論,可是他是虛榮的,他很高興在他之前沒有人碰過她。
  “我忘了,我從前又沒有做過。”龍婉低聲咕噥著,而后發現自己說了什么時,她呻吟了一聲,干脆把頭理入韋鴻軒的胸前。“我平常不會亂說話的,只是今天……今天吃太飽了,血液都跑到胃去了,所以腦部缺氧。你——”龍婉沒能把話說完,因為韋鴻軒又吻住了她。
   
         ☆        ☆        ☆
   
  坐在韋家寬敞的客廳中,想到昨夜,龍婉的嘴角不由得輕揚起來。那樣一個夢幻般的晚上,她從來不知道接吻是那么親匿而使人迷醉的一件事。韋鴻軒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呢?他時而冷漠如冰,時而又溫柔如輕風。只是不管如何,她都為他著迷。可是,為什么她還老是作那個夢呢?龍婉皺著眉,想到今天清晨惊醒她的那個噩夢。
  現在她知道夢中的男人是誰了,是古裝打扮的韋鴻軒。夢真的有預言的能力嗎?如果她不想推開韋鴻軒的話,那她就必須先戰胜自己多年的夢魘、心中的惡魔。龍婉愈想就愈是煩悶。
  “怎么了?”蘇清淑見龍婉的神色忽喜忽悲,有些擔心地問:“龍院長還好嗎?”龍婉回過了神,
  “沒事的,我只是在想院長出院的事而已。”
  蘇清淑若有所思地望著龍婉那不會說謊的臉龐——一臉的不确定与迷惑,肯定不是想到院長。她想起今天吃早餐時的詭异情況:龍婉很少開口,甚至不往軒儿的方向看一眼,可是她的樣子是嬌羞而動人的。而軒儿則是一反平常的老盯著龍婉,瞧得龍婉有些手忙腳亂。這兩個孩子肯定是開竅了!蘇清淑興奮的直想好好問龍婉昨天發生了什么事,可是卻故意表情沉重地說道:“軒儿真是可怜。”
  “他怎么了?”龍婉沖口而出。
  看龍婉著急的樣子,蘇清淑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測,這兩個孩子一定有進展了。不過,軒儿有些心理障礙,她得在龍婉身上多花點功夫,看是否能讓龍婉主動一些。她愁眉苦臉的說:“自從軒儿和于樺离婚后,他就全心投入工作中,簡直就是不分日夜。而我除了擔心他的身子外,更為他的婚姻著急,我是想看儿子有個好老婆和一推乖孩子啊!”
  “于樺是個怎么樣的人?”些微的嫉妒攀上龍婉的心頭,畢竟這個于樺曾經擁有過韋鴻軒。
  “蛇蝎美人一個!外表艷媚無比,可是卻很無情、自私。當初……”蘇清淑頓了頓,不知是否該告訴龍婉這段不太光榮的往事。可是如果不告訴龍婉,她如何体會軒儿拒絕女人的心情呢?
  “韋媽媽,如果不方便的話,就別說了。”龍婉体諒的說。
  听到龍婉的話,蘇清淑下定決心地繼續道:“當初軒儿就是被她的外表迷住了,兩人很快就給了婚。婚后,軒儿就像以前一樣地忙從工作,而由于他在心髒外科方面的成就愈來愈受到肯定,所以他在家的時間也愈來愈少。一開始,于樺還肯安分地在家中,后來因為他們的個性實在是不合,兩個人就開始爭吵,于樺也一天到晚往外跑,無視于軒儿的存在。于樺在外面被傳得很難听,而軒儿始終不肯相信。直到有一天我出國時,于樺竟然囂張地把男人帶回來,卻被回家拿文件的軒儿抓個正著,他才接受了遠個事實。”
  “后來呢?”
  “后來他們就离婚了。我真不懂為什么离婚時軒儿要給于樺那么多贍養費,而于樺還如此地趾高气揚,彷若不是她外遇,而是軒儿有外遇一樣。軒儿那段時間也沉默得嚇人,不知道是不是于樺又說了什么話刺激了他。那個女人……”蘇清淑想到就火大,“我記得他們离婚那天,于樺還對軒儿說希望他下次可以找到愿意容忍他缺陷的女人,而軒儿的臉色都變了。軒儿哪有什么缺陷?我自己的儿子我會不知道嗎?”蘇清淑气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韋媽媽,你別气了。都過去了。”龍婉拍了拍蘇清淑的手,心中卻是苦不堪言。韋鴻軒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而他在發現于樺有外遇后,竟還愿意給她贍養費,而且還會被于樺所刺傷,這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韋鴻軒還是愛著于樺的,所以他才會在离婚后沒有再与女人交往。思及此,嫉妒的浪潮几乎要將龍婉的心完全淹沒。
  “別談那個女人了。你明天晚上有空嗎?”一想到明晚,蘇清淑馬上又興奮起來。
  “明晚我還是要去陪院長。有事嗎?”
  “這樣啊!”蘇清淑的失望顯而易見,“不能找別人代替一下嗎?”
  龍婉不忍見蘇清淑如此沮喪,回答道:“我可以找蘭祺替我照顧院長,如果韋媽媽的事很重要的話。”
  “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只是明天是我的生日,所以軒儿答應陪我去參加一個晚會。我想找你﹂塊儿去。”
  听到蘇清淑說韋鴻軒要去,龍婉的心就先答應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明天是蘇清淑的生日,她不能送蘇清淑什么大禮以回報她對自己的好,那么至少可以陪她去參加晚會吧!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龍婉已經把蘇清淑當成自己的母親一般。除了她對韋鴻軒的感情外,她和蘇清淑几乎是無話不談。而外表优雅的蘇清淑其實還是個老頑童,她普經因為偷偷跑去舞廳跳舞而扭傷了腰,這些天甚至還說想到星期五餐廳去采訪一下。有時龍婉覺得蘇清淑簡直就是謝綺的老年版,
  雖然蘇清淑的好奇心如此旺盛,但她們卻十分地投緣。蘇清淑對她的好,更是讓她感到十分溫暖。蘇清淑基且還到醫院去看院長,并且捐了一筆錢給育幼院。再看著蘇清淑期待的眼光,她怎能拒絕呢?
  “韋媽媽,我明天和你一塊參加晚會。”
  “太好了。”蘇清淑看著衣著朴素,卻仍掩不住其美麗的龍婉,決定要讓她成為明日會中眾人目光的焦點。只要稍做裝扮,她的丰采一定會讓軒儿目瞪口呆的。
  “可是,我沒有适合的衣服。”龍婉忽然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那簡單,明天一早韋媽媽帶你去買。”
  “不行。”龍婉口气堅定。
  “明天是我的生日,壽星最大!你如果不接受,韋媽媽就要生气了。”蘇清淑哀怨地看著龍婉,“我﹂直想有個女儿可以打扮的。”
  龍婉拗不過她的好意,歎了口气,“那我就先謝謝韋媽媽了。”
  “這樣才對。”
  就在蘇清淑忙著和龍婉討論她适合什么款式的衣服時,負責晚上的保鏢金偉走了進來。
  “韋夫人、龍婉。”他有禮地招呼。
  金偉是個善良可親的大個儿,体格魁梧卻有一張溫厚的臉孔,一點都不像保鏢。可是熟識的人都知道他曾多次替客戶抓到歹徒,能力十分強。而金偉雖然已經結婚,可是每回見到貌美的龍婉,還是會不好意思。
  “金偉,一塊過來坐。”蘇清淑熱情地喚著。其實她喜歡家中熱熱鬧鬧的感覺,因此在儿子請了保鏢后,她其實滿高興的,因為她和龍婉及金偉都很談得來。“你明晚要穿正式一點、帥一點哦!”
  “要穿正式點?穿什么啊?”金偉傻傻地問。
  “燕尾服啊!”蘇清淑笑道。
  “對啊!還要戴禮帽,打領結。”龍婉也在一旁打趣地說。
  “我……我又不是企鵝。”金偉忽然迸出這句話來,讓蘇清淑和龍婉笑彎了腰。韋鴻軒走進來時,就看到金偉不好意思地抓著頭,一副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的表情,而蘇清淑和龍婉則笑成了一團。他有些不是滋味地看著笑靨如花的龍婉,她從來沒在他面前這么放縱地笑過。他希望自己是讓她笑得如此動人的原因,他希望只有在他的面前,龍婉才會展現如此美麗的笑容。
  “軒儿,你回來了!”蘇清淑笑嘻嘻地看著儿子,“明天龍婉要和我們一塊參加宴會。”
  “是嗎?”韋鴻軒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淡漠地看著龍婉,以掩飾自己不安宁的心。雖然他對龍婉的确有著莫名的情怀,他昨晚吻龍婉時也是認真的,但因看到她對金偉的笑容而產生的嫉妒,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已經比他想像中的更在乎龍婉了!而過度地在乎一個女人讓他感到慌亂。于樺的前車之鑒讓他很難再去信任一個女人。
  龍婉嬌羞的臉色在接触到韋鴻軒的冷漠時,轉變成挫折与失望。韋鴻軒何必在乎她呢?她不過是他無聊時的一場游戲罷了!他的心中還是只有于樺的。別傻了!龍婉在心中重复地告訴自己。
  “我……我明天還是不去好了。”
  “既然你答應了我媽,那就去吧。”韋鴻軒口气緩和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忽冷忽熱的態度傷害了龍婉,看著她的神色黯了下來,他仍是有些不舍。
  “是啊!你已經答應我了,不許反悔!”蘇清淑在一旁附和。
  “我——”龍婉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當然想多看到韋鴻軒,可是他淡漠的神態,卻使她感到無法言喻的傷痛。她轉過了頭不再看韋鴻軒,因而沒注意到韋鴻軒的目光總在她身上盤旋。
  “好了,”蘇清淑試著打圓場,“我說了就算。龍婉會參加明晚的宴會,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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