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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長延大樓的第一會議室此刻正集合了許多高層相關人員,針對"第一開發計划"舉行檢討大會;在工作小組的成員提出個人的企划后,便將擇一最合适的方案正式開始進行。
  "謝謝梁先生的報告。"會議的主持人——董月菱,在梁映楠介紹完自己的提案之后,回到主席的位置,"彤秀琰小姐,現在輪到你了。"
  彤秀琰猛然抬頭,一臉內疚的模樣,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地道:"我……我的報告還沒准備好。"
  她如此"誠實"的回答卻令在場的許多人鄙夷地皺起了眉頭,一些原就不看好她的人更是毫無顧忌地發出笑聲。
  梁映楠也在身旁焦急地看著,他明明看過她整理了許多資料,怎么會提交不出報告呢?在這些高層主管的面前出這种紕漏可是全方劫不复的,但她低著頭的不安神情卻是假不來的。
  "彤小姐,你以為自己還在學校里,報告遲交還會得到及格分數嗎?我看你大概是弄錯了地方了。"一個經理級主管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彤秀琰的頭更低了,"對不起。"
  "好了,不必再說了。"董月菱出面制止了其他可能繼續出現的冷語,"就由目前有的這些提案作決定吧!三天后我會宣布采用的方案。"她環視了一周,"如果各位沒有其他的异議,就此散會吧!"
  彤秀琰回到辦公室后,失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其余的組員皆在一旁竊竊私語,顯然是不會有什么好話。
  梁映楠仍陪著她,卻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語。
  "彤小姐,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董月菱在快步經過彤秀琰時丟下了這句話。
  彤秀琰立時离開座位,跟著她走了過去。
  梁映楠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董月菱一向待她很好,會因此事而有所改變嗎?
  然而,彤秀琰一關上門,馬上盡掃原先的愁眉苦臉,心吐郁气,大搖大擺地挑個位于坐了下來,歎了口气,"沒想到故意交不出成績的心理壓力,竟然也這么教人難受。"
  "委屈你了。"董月菱回到自己辦公室后的座位,"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也無法信任其他入來幫我進行這個計划了。"
  彤秀琰倒不是很在意,聳了聳望,"我的演技不錯吧?由我扮演這個角色本就再合适不過了,那票大佬正就等著看我出丑,這回總算讓他們如愿以償了;只是,菱姊,你是推荐我的人,你這樣不會受到影響嗎?"她突然想起董月菱和長延董事長的"關系",又改口道:"算了,當我沒問,你當然不會受影響,要是沒靠山怎么敢這樣亂搞。"
  "知道就好。"董月菱的臉上有些許得意,又問道:"章書寰對這件事有說了什么嗎?"
  "他才高興呢!我想是因為那個計划里頭也有他的主意,用不上他還開心一點。其實我想他對這個計划也不是那么放得開,畢竟他是最早的提案人,一定也研究過現在的企划,否則不會老是忍不住提點我的。"
  她的回答讓董月菱十分滿意,而彤秀琰則吐了吐舌頭繼續進:"不過我也讓他說了一頓,因為我每次都不先問清楚事情的原因,就胡亂答應別人,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但是菱姊不一樣嘛!我相信菱姊是不會對我存著坏心眼的。"
  董月菱輕笑道:"你這樣一說,我想害你都不好意思了,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和你說清楚好了。"她沉吟道:"我早就怀疑長延企業出現了商業間諜,將待行的企划案泄漏出去,讓其他的企業捷足先登,或多或少造成了長延的一些損失。長延的規模雖然大,但是任何大企業都有可能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垮台的。"
  "所以,我打算利用這個机會撤出那個內賊。"董月菱繼續遭:"這個開發計划就是一個陷講,一定能引出那吃里扒外的家伙,而許承坤的提案便成了一個誘餌,其實我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誘餌?"彤秀琰狐疑地道,"菱姊,你該不會是想……"
  "其實你的提案才是真正會被執行的。"董月菱微笑道:"你自己也知道,所有的提案就數你的最好,我怎么可能就這么把它丟到一邊去呢?單就可行性來說,你也考慮得比許承坤完善多了,所以我才會把你的提案壓了下來,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机密啊!"
  "我就知道。"彤秀琰無奈地道,"紓寰要是知道這件事,大概又高興不起來了。"
  "別管他了。"董月菱又道,"不過你的計划得等間諜的身份有眉目之后才會開始進行,最近你恐怕會閒了點哦!"
  "我會自己想辦法打發時間的。"
   
         ☆        ☆        ☆
   
  開發計划終于在二月底正式開始進行了,而計划的內容便如"內定"的,是許承坤的提案。
  董月菱退居幕后,成了更超然的監督者,計划的執行人自然就由許承坤擔任;工作小組轉而附屬于他的手下,隨時在計划的執行中進行評估。
  許承坤如今真可說是志得意滿,走路都會帶起一陣風;但彤秀琰每次想起他不過是個犧牲者,便不由得對他有些同情,不過在眼前,她還是同情自己多一點。
  沒事做的感覺還挺難受的,因為她那樣出了一個丑,使得那些組員有意無意地抵制她,分配工作時總是沒她的份,八成是想讓她"量變產生質變",最好教她自己待不下去!
  不過,要皮厚的彤秀琰离開,光是這點"步數"大概還不太夠。
  "秀琰,你還是沒事可做嗎?"梁映楠抱著一疊尺余厚的資料站在他的座位旁,"不然你來幫我的忙好了。"
  彤秀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偷懶啊?那可是你的工作也!而且你不怕我一插手又給你惹來什么麻煩嗎?"
  說不怕是騙人的,只是他總覺得她不該那么差勁,不放心地道:"但是你……"
  "你用不著擔心我,這樣我還樂得輕松呢!"她微微一笑,"先顧好你自己吧!沒看到他們因為你老護著我,也開始看你不順眼了嗎?去做你的工作吧!我不會有事的。"
  梁映楠仍是不能放心,但因那一往重物已經抱得手發麻了,只得走回自己的座位。
  彤秀琰則想到了一個打發時間的好地方,等他再回頭看過去時,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        ☆        ☆
   
  反正也不會有人管她是不是蹺班,彤秀琰還不到午休時間便迫不及待地搭著電梯到了頂樓,對那些丑惡的人性眼不見為淨。
  溜進那間無人的總經理辦公室,坐在那張大椅子上,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多作白日夢确實有益身心健康。
  "啊!可愛的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彤秀琰一轉頭,便見那神秘老人又出現了。
  "老伯,你的工作很閒嗎?不然怎么老是會見到你呢?"
  章文綱微微一笑,"我一直都是挺閒的,不過我看你好像也差不多嘛!"
  她聳了聳肩,無奈地道:"我這是情勢所迫,不得已才偷懶的。"
  "別擔心,能讓你偷懶的時間不會太多的,等你以后忙昏了頭的時候,就會怀念現在的清閒了。"他別有所指的道。
  彤秀琰奇怪地看著他,然后道:"老伯,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難嗎?怎么我老覺得你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呢?"
  "你總算開口問了。"章文綱露出得意的微笑,"你會知道我是誰的,不過不是現在。還有,"他又補充道,"我的确什么都知道。"
  "你不肯說就算了,干嘛故意吊人家胃口。"彤秀琰不悅地道:"我現在愈來愈討厭你們這种老愛故作神秘的人了。"
  章文綱縱聲大笑,他是愈來愈欣賞這個女孩坦率的性情了,和她說話實在是一個慣于在商場上勾心斗角的人一种最好的調劑。
  "你可知道有多久沒人敢這么對我說話了?"
  彤秀琰無所謂地道:"那就難怪你這种老頭總是覺得人生很無趣了。"
  這么一個明刀明搶的反擊,讓章文綱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        ☆        ☆
   
  章紓寰臉色陰沉地從門縫里注視著相視而笑的兩個人,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沒有闖過去,惟一阻止他這么做的原因是,那樣一來一定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他原本只是想來找彤秀琰的,不料卻撞上了這一幕,這讓他深藏的怒火一下子全沖上了心頭。
  他只希望彤秀琰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解釋她為什么會和長延企業的董事長在一起笑得那么開心,而那個人偏是他最深惡痛絕的父親!
  一整個下午,章紓寰都心不在焉地做著那些可有可無的例行公事,腦中是千頭万緒,過去許多令他痛苦的情景又浮上心頭。
  一直到听見彤秀琰喚他的聲音,才讓他回過神來。
  "紓寰,你在發什么呆啊?下班了。"
  他依然沉著一張臉,只是站了起來道:"我們走吧!"
  彤秀琰立刻察覺到他有一點不對勁,他在面對自己時并未取下墨鏡,以前他總是會這么做的,而今曾是心連著心的距离,卻好像隔上了一道牆,硬生生將兩個人分了開來。
  一頓晚飯吃得兩個人都覺得索然無味,章紓寰是滿怀著心事,而彤秀琰則是揣測著他為什么情緒這么差,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回程,章紓寰一句話都沒有說,他逕自開著車回到他的寓所,決定好好問個明白。
  置身于自己的王國當中,他雙臂交抱在胸前,先深吸了一口气,准備開口詢問懸宕在他心頭老半天的問題。
  結果,彤秀琰先忍不住了,不耐煩地瞪著他道:"你到底是生什么气?"
  章紓寰低頭看著她,心中涌出一种荒謬的感覺,不是應該由他來質問她的嗎?怎么立場互換了過來呢?
  "你真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嗎?"
  她直想翻白眼,"你什么都沒說,我怎么會知道嘛!"
  章紓寰將重心放在左腳上,"你中午和誰見過面?"
  彤秀琰馬上知道他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去過頂樓,但還是不明白有什么事值得他那么生气的,"我只不過剛巧遇見一個老伯,你就算要吃醋也該看看對象嘛!"
  他冷笑一聲,"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信你連長延企業的董事長都不認識!"
  彤秀琰著實愣了一下,那個人是董事長?!雖然不能說是很意外,但她真是嚇了一跳;然而面對他這莫名其妙的怒气,她可忍不下這口气。
  "我就是不認識,你又想怎么樣?"
  章紓寰沉著聲道:"不是他指使你來接近我的嗎?我必須承認,這次他的确很成功,雖然我已經很小心,還是落進你的餡阱。"
  他就是無法控制地往最坏的地方想,雖然知道她不是那种會耍心机的女人,但他就是會忍不住這么想。
  彤秀琰瞪視著他,"你胡說什么!我連他是誰都搞不清楚,怎么受人指使?你的想像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她看著他的眼中逐漸透出一份了然,"你以前常說的‘過去’,就是和這個董事長有關的嘍?"
  彤秀琰見他半晌悶不吭聲,也開始生气了,"我不管你到底為什么生气,但是我們相識的時日也不算短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嗎?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地怀疑我,真是太過分了!"
  章紓寰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一抹悲傷,心中一緊,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彤秀琰控訴般地直瞪著他好一會儿,才道:"我曾經說過,當我認為自己有資格問你的時候,我會開口的;但如果你不認為我夠資格知道你所有的秘密,那么,也許我還是离開得好。"她轉過身,"但是,我會么生气,非常生气!"
  章紓寰看著她快步走開,卻沒有追上去,因為她走的是廚房的方向,除此之外,只有浴室是隱蔽的空間,讓他松了一口气。
  她的指控也終于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与其失去她,就算被她欺騙,他也情愿相信她!
  走入廚房,卻見彤秀琰舉著一疊盤子,兩眼發光地盯著他,如沒有听到她想听的,就准備制造出一場"災難"的味道。
  見到她這模樣,章紓寰几乎要笑了出來,再也無法記挂那些令他心情不好的事,上前先取走她手上的盤子,才緊緊地擁住了她。
  "對不起,秀琰,我真的很抱歉。"他用一种充滿歉意的語調道,"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我就是忍不住要生气;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一無所知,只是很倒霉地被扯進了這件事而已。"
  "你不需要道歉,因為我從來就不覺得遇見你是件倒霉的事,別忘了,我的運气向來都是特好的!"彤秀琰輕輕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只要你相信我,還有,這次我一定要知道所有事。"
  如果不讓她如愿,第一個遭殃的八成就是他的廚房!
  章紓寰先拉著她走到廳中的軟墊坐了下來,才道:"你說得不錯,我想离開長延企業的原因就是為了章文綱。"
  "章文綱?"她若有所悟地道,"你們說不定是……"
  "他是我爸。"他干脆直接說出來,再瞞著她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可以去問他整個事件的始末,我倒想听听他的說法。"
  "我會去問他的。"彤秀琰專注地看著他,"但是我要先听你說,這种父子吵架的事若是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肯認錯,是會永遠沒完沒了的。"
  "我好像沒有選擇的余地。"章紓寰苦笑了一下,他是明白她的,如果自己不把事情說清楚,她可不會善罷甘休,他只有說了,"那也可以算是父子吵架吧!只是原因是我已去世的母親。"
  彤秀琰看著他黯然的神色,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給他一份默默的慰藉。他則繼續說道:"他從來不是一個好父親,也沒作過稱職的丈夫,事業就是他生活的重心。我曾為了爭取他的注意,努力地作一個品學兼优的好儿子,更到長延成為他的幫手。"
  "但是我媽卻沒辦法這么做,她的身体向來就不是很好,長久等待丈夫垂顧的結果,是令她因病抑郁而逝,而他竟然也赶不回來見上她最后一面!"
  章紓寰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根本就是白費力气,他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讓他的事業殺了他的妻子。"
  彤秀琰默默地擁住他,希望能平撫他的情緒,讓他知道他并不是獨自一人。
  章紓寰停頓了一會儿,才回擁著她,用較平靜的語气道:"若非我曾答應過媽要留在他身邊幫助他,我早就拋開這里的一切,遠走高飛了;只是為了一個承諾,我仍然留在長延,雖然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職位,這也該算是我對他一個小小的報复了,我要讓他知道,就算沒有他,我照樣能過得很好,華宅、跑車,我樣樣都不缺,全是憑我自己得來的。"
  她輕吁了一口气,才將額頭抵在他的下已上,低聲道:"你這個人看起來是又酷又帥,模樣挺唬人的,但其實也不過是個笨蛋,一個蠢得連自己的情緒都不懂得表現的大笨蛋。"
  他坡起了眉頭,"你在說什么?"
  "難道不是嗎?"彤秀琰溫柔地看著他,"其實你是非常在乎你父親的,所以才會為他作了那么多努力;而他的行為讓你覺得被他背叛了,所以才會這么恨他。"
  "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只是從來不懂得表示出來,在心里積壓太久的結果,讓你變成一個把喜怒哀樂都不說出來的怪人,難道你真以為只憑那副墨鏡就能藏得住所有心事嗎?"
  章紓寰凝視著她,輕聲說道:"在我遇見你之前,這從來不是個難題,只有你會讓我什么都不愿瞞著,只有你讓我覺得不必再掩飾自己。"這是他所說過最接近他真正心意的話語了。
  她微笑著伸手為他撫平眉間的皺褶,"我不知道你父親是否也是這樣的一個傻瓜,反而讓你覺得沒什么好計較了。"
  他還是冷哼了一聲,"那又怎么樣呢?"
  "那就是看我明天去見他的時候,他會對我說些什么了。"彤秀琰毫不在意地道:"放心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負責把你老爸‘處理’好的,反正不管是繼續冷戰下去,或是有什么別的變化,也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你又不希罕長延這個大企業,不管我怎么搞應該都沒什么關系吧!"
  雖然她說得一到很不經意的樣子,但章紓寰卻感到有點不太對勁,仿佛她正在算計什么,惟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絕不可能把這件事弄得很簡單。
  他正想開口質疑,彤秀琰卻已搶先一步以雙唇封住了他的口。
  章紓寰直覺地反應著她的吻,結果他什么都忘了,她也沒給他机會想起想說的話,一整個晚上都沒想起來。
   
         ☆        ☆        ☆
   
  第二天,彤秀琰趁著上班前還有時間,驅使章紓寰這個專屬司机要他先載她回公寓換掉衣服,刻意換了較成熟的套裝,再直驅長延大樓。
  彤秀琰還刻意遲了點到。也省了到辦公室打個轉的例行公事,把正那也沒什么意義。
  昨天她還直要章紓寰說話,今天卻什么也不要他說,免得被他影響了自己的觀感。把他打發到資料室工作之后,獨自"義無反顧"地乘著電梯直上大樓頂樓。
  章紓寰其實也不想說什么,對于父親他早就"不予置怦"了,只是不知道她會怎么"處理"這件事而已,他從不敢自以為摸得透她的想法,要不然她就會馬上給他個"惊喜"。
  彤秀琰再次走進那條空無一人的長廊,逕自走向董事長辦公室,那是章紓寰告訴她的,省了她—一找尋的麻煩。
  站在門前,用力一推,應聲而開的門后出現了許多人,她要找的人就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后,其他站著的則是備詢的高級主管。
  看這情勢,自然不必怀疑這里是什么人當家了。
  在彤秀琰推開門發出聲響后,所有人的視線立即投射過來。彤秀琰坦然無懼地迎視在場的每一個人,毫不訝异董月菱也是在場的其中一員,照她所站的位置看來,大概不知什么時候又升了職。
  其中一個經理級的男人一看到她,立即喝問道:"你是什么人?難道不知道這里不能隨便亂闖的,你想做什么?"
  "當然知道,而且我也沒有亂闖。"彤秀琰悍然無畏地和他對視著,接著轉向章文綱,"我是來找人的。"
  那人可絕對沒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竟然如此膽大,當慣了頤指气使的高級主管,怎么變得住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他不悅地繼續盤問道,"這個地方有你夠資格找的人嗎?"
  "她是來找我的。"開口的是章文綱,朝眼前的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先离開吧!匯報遲些再進行好了,我會再通知各位的。"
  董事長都說話了,盡管事情太出乎他們意料之外,還是得照他的吩咐魚貫离去;只有董月菱先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又給了彤秀琰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才隨著离開,只留下他們兩人。
  章文綱站了起來,一派悠然地道:"你總算知過我是誰了。"
  "是啊,好不容易。"她輕松地道。
  "硬給我逼出來的。"彤秀琰注意著他的神情,很滿意地看到他平靜的外表下藏著一絲緊張的情緒,他是在乎的,"我只知道了屬于他那一半的事實,本來我是想來听听你的這一半,不過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讓我參与這個開發計划是你的意思嗎?"
  在一陣沉寂之后,章文綱點了點頭道:"原是月菱的提議,她告訴我你和紓寰之間的關系,我認為這或許是個挽回的机會,才會這么做,反正我們父子的關系也不可能會更糟了;而如今,至少我的确是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了。"
  章文綱誠實的回答了問題,他并不習慣接受別人的盤問,但這原就是他擔心期望的情況,如果她真能發揮她對章紓寰的影響力,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何況只是回答几個問題。
  他的回答也是彤秀琰想听到的。
  "那我再問你,想不想和你儿子重歸于好?"
  "那還用說嗎!"他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不然你以為我花這么多工夫布置一切做什么"紓寰可是我推一的儿子,我還想教他繼承我費了半生心血打下來的這片基業。辛苦了這么多年,為的還不是他們母子,我已經失去了妻子,說什么也要保住這個儿子。"
  彤秀琰露出一抹微笑,"那好,你訂個時間地點,我負責讓你們見上一面。有些話不花點時間坐下來當面談談是永遠也弄不清楚的,這也許是最后机會了,以后可不會有人像我這樣閒著沒事就跑來調解你們的父子糾紛了。"
  她這邊"負責"、那邊"負責",就把事情弄成這樣了,只是不知道當事人會有什么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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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漫一生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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