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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亥時一刻剛過,關著梅若穎与楚云奔的地牢突然闖進狼狽不堪的兩個人,他們分別是趙廣与李融,就是先前抓梅若穎來的坏蛋。
  趙廣与李融腳還沒踏進地牢里,兩個人就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跪拜。“楚公子,你行行好,饒了我們兩個吧,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抓你們來,我們也是身不由己的呀。”
  “你們在說什么,我不明白?”楚云奔裝傻、裝迷惘。
  趙廣跟李融兩個人就要哭出來了。
  “楚公子,我知道對我們兩兄弟下手的一定是你或梅大夫。”因為今天他們兩個所接触的外人就只有梅若穎跟楚云奔兩個人,但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兩個看似懦弱与不經事的兩個人竟有這番能耐,能讓他們兄弟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晚才掌燈時分,他們兩兄弟同時犯病,初時心絞痛,讓他們兩個大男人痛得直在地上打滾,痛了莫約一刻鐘,心絞痛停了,但卻開始吐血。
  府里派人請來了大夫,卻始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夫只說:“會不會是陳年舊疾复發?”
  在這個時候,趙廣、李融兩個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們兩個是著了人家的道;不然怎會兩人同時犯病,且得的痛還透著古怪。
  很直覺的,他們想到了梅若穎還有楚云奔,所以他們倆乘著夜里潛進地牢里,為的就是要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楚公子,你行行好吧,就別為難我們這些替人當差跑腿的。”兩人白天的凶神惡煞模樣此時已不复見,此刻殘留在臉上的就只有乞怜二字。
  楚云奔指著早已被他點了睡穴的梅若穎。“會治病的人是梅大夫,可是她現在都已經睡著了,我可沒辦法。”
  趙廣、李融四目相望,面露慘色。
  他們知道楚云奔是有心刁難。
  “當然如果你們兩個能讓我滿意的話,那或許我可以把梅大夫叫醒。”
  趙廣、李融一听自己還有希望,不停的磕頭、不停的謝恩。“楚公子想吩咐什么就盡管吩咐,我們兄弟二人會盡其所能的完成。”
  “我問你們,這座庄院是屬于何人的?”
  趙廣、李融再次相望,思量著自己該不該把答案老實地說出來。
  “你們兩個慢慢想,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不過梅大夫睡前有提醒我,她說你們的痛是每過半個時辰就會复發一次。”
  趙廣、李融一听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待會儿就會再來一次,兩個人慌忙的异口同聲道:“這里是縣太爺的府邸。”
  “你們是縣太爺院里的武師?”
  “不、不是,我們只是呂二爺的手下。”
  “呂二爺才是縣太爺院里的護院武師。”
  “所以支使你們下手抓拿梅大夫的人是呂二爺。”也就是假的楚天越,而呂二爺是縣太爺的手下,這里又是縣太爺府邸,那么他大膽的推測,這幕后的主謀者极有可能就是他們的縣令。
  “你們的呂二爺現在在哪?”
  “在縣老爺的書房里。”
  “在我們兄弟倆抓你們兩個回來之后,縣老爺就傳咱們呂二爺亥時進書房見他,說是有要事傳見。”
  亥時傳見。
  而現在是亥時過二刻,他們現在极有可能在商談什么机要密謀。
  楚云奔交代趙廣、李融。“你們兩個盡速赶到西城東街你們總捕頭尹劍峰的家里,要他連夜赶來這,還有叫他修書給杜鐵衣,要杜鐵衣盡快赶來芙蓉鎮。”他需要好友杜鐵衣來蹚這趟渾水,才能制得住縣令那頂烏紗帽,而他現在得去縣令的書房,竊听他們到底在商談什么大事。
  楚云奔在梅若穎的發髻上取下一金釵,利用金釵挑開了牢鎖。
  在一旁看著的趙廣、李融看這項功夫是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他們自以為万無一失的牢鎖在別人眼中根本是不堪之物,他楚云奔要是真想逃,那么即便是天牢地网他楚云奔也能躲得開。
  眼見奇人异士就要离開,趙廣首先從惊歎中回神,他急急地拉著楚云奔的衣擺。“楚公子,我們的解藥。”他們現在有理由相信能在他們不知不覺中下手的人是他楚云奔,而不是梅若穎。
  楚云奔從怀中拿出一瓶解藥,拋給他們。“這只是半帖解藥,等你們做證指證你們呂二爺,給了案后,我才會再給你們另外半帖。”
  趙廣、李融才不會傻傻地任人擺布去指認自己的主子,只要這半帖解藥拿到手,他們可以拿到醫館,要大夫再為他們抓相同的藥。
  楚云奔冷笑。“別以為我的藥這么容易取得,如果你們不信,盡管拿你們自個儿的性命去賭。”話才說完,楚云奔的人就不見了。
  趙廣、李融對他家的主子再怎么盡忠也不可能盡忠到連命都不要,他們各自服了藥后,便馬不停蹄地赶到尹總捕頭的府里,將楚云奔的口信轉述給尹劍峰,然后告訴他,他們愿意當證人。
  尹劍峰寫了封信,找個可以信賴的手下到洛陽去找杜鐵衣后,他便召集了六扇門里大部分的弟兄連夜赶去縣令府里与楚云奔會合。

         ※        ※        ※

  “為什么不把梅若穎就地解決,還要把她帶回府里來?”呂文賓不明白縣令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的留下活口,難道——“老爺是為了少爺?”為了少爺喜歡梅大夫,所以老爺才心軟留下梅若穎的命。
  縣令嗤聲冷笑。“留梅若穎活口是為了引出楚天越,不是為了那個敗家子。”
  “引出楚天越!這怎么說?”
  “你想想看,梅若穎初見到蒙面的你時,為什么會知道你不是那個逆賊楚天越呢?”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想應該是梅若穎認識楚天越,所以她才能認出蒙著面的我不是楚天越。”
  “所以你說,當那個自認為天下眾生救星的楚天越一旦知道梅若穎為了他而身陷危險之中時,他會不會來救她?”
  “會。”楚天越為了不相識的人,他都可以犧牲一切,更何況是与他相識的梅若穎。“老爺,你這招真是高啊。”
  縣令冷冷地笑。
  “為了逮捕那個逆賊,花了我將近兩年的時間,我怎可能輕易地放過他。”只是他怎么地想不到自認為蒼生救世主的楚天越會有弱點,這弱點還是個女人。
  “明天就放話出去,說梅若穎有窩藏罪犯楚天越之嫌,初五已時會審,哼!”縣令的嘴角露出陰森森的笑來。“不管初五的會審結果如何,她梅若穎的罪刑都是斬立決。”這就是与他作對的人的下場。
  “是。”
  書房內霍然傳來哄堂的笑聲,想必在屋內的兩人正得意可以鏟除他們心中最大的肉中刺、眼中釘;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得意之時,屋外突然傳來急急的敲門聲,家丁大聲的嚷著。“老爺,不好了。”
  呂文賓前去開門。“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干么叫得這么急。”
  “尹總捕頭帶著大批的人馬將咱們府邸團團圍住,說是來逮捕老爺和總護院你的。”
  “什么?”縣令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他尹劍峰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以下犯上。還有,那些六扇門的衙役為什么跟著他起哄?!”
  “因為尹總捕頭的手中握著欽差大人的合符。”
  “什么?”縣令當場鐵青了臉,跌回自己的位置上。
  欽差大人的令符,怎么會呢?尹劍峰怎么會有欽差大人的命符來號召六扇門的衙役呢?
  在屋梁上的楚云奔听到劍峰赶來了,且很聰明地帶著鐵衣當初給他們的令符而來,他也就放心的將主謀的縣令与呂文賓交給劍峰去處理,他該回去救出若穎了。
  他希望她還在睡,還沒醒來。

         ※        ※        ※

  梅若穎翻了個身,感覺臉上刺刺的,身上痒痒的……她睜開眼,触眼所及是黑抹抹的牢籠与不怎么舒服的稻草。
  她回想起自己和楚云奔被那個假的楚天越給抓來地牢中的事實,此刻她是身在地牢中,然而——楚云奔他人呢?
  他怎么沒在她身邊?
  “楚云奔?楚云奔。”她試著叫他。
  叫了好半天,空蕩蕩的地牢仍舊是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楚云奔他到底去哪儿了?會不會是——
  殺人滅口?!
  胸臆突然涌上一陣難過,梅若穎從地上惊跳起來,朝著牢房外吼著。“來人啊、來人啊!”她要找個人問個清楚,查明楚云奔的下落——她只知道楚云奔不能死、不會死。
  那個傻子,她不是要他別跟來的嗎?現在可好了,落入敵人之手不打緊,他還三更半夜給她鬧失蹤,他是存心想讓她不好過是不是?
  她的心因為擔憂他的安危而揪得緊緊的。“楚云奔,你給我出來。”她朝著地牢外大吼,仿佛在她的怒吼中,楚云奔會因為懼怕她的不開心,而赶快出現。
  終于有人因為她的吼叫而出現,不過不是楚云奔,而是那個老是對她糾纏不清的討厭鬼,干天齊——他們縣令的獨生子。
  “小美人……”
  一開口就是惡心巴拉的稱呼,惹得梅若穎好想吐。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沒啥好口吻的沖著于天齊怒噴她的火气。
  “這里是我家,我不在這,該在哪?”
  “你家。”莫非——他們縣令是嫁禍楚天越的主謀。
  “放我出去。”她要去告訴尹劍峰,要他將于老賊逮捕歸案,然后將楚云奔找出來。
  于天齊笑得有些淫气。“會的,小美人,我當然會放你走,你別太心急啊。”
  今天他的貼身書僮告知他撞見梅若穎被爹抓來關在地牢時,他就想盡辦法想溜進來,他左思右想,一顆腦袋瓜子硬是想不出個好法子來,最后還是他机伶的書僮提醒他,他既身為縣令之子,來自家的地牢何須理由。
  對啊,他是這府里的小主子,要去哪就去哪,干嗎還找理由啊。
  因此這會儿他便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里了,而且身后還大搖大擺的帶著個美女護院,目的是想讓梅若穎有憂患意識,讓她明白他于天齊的身邊都是一些美人儿,他能看上她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气。
  我呸!
  梅若穎瞧于天齊那個死不要臉的在那顧盼自怜的模樣,她的胃就一陣翻騰,只覺得胃好不舒服,她好想吐。
  死男人,他要怎么佯裝作態是他家的事,但請別在她面前。“你快放我出去。”省得她看到他,眼睛就開始不舒服。
  于天齊使了個眼色給自家護院。“幫她開鎖。”
  “少爺,她是老爺的犯人。”
  “我說放她走。”于天齊想在美人面前逞威風,硬是將自家護院吼了一聲,彰顯他為人主子的威嚴,好讓梅若穎知道他為了她,什么人他都可以得罪。
  梅若穎實在沒空理會這個敗家子,當那個女護院幫她開了鎖之后,她忙不迭的就要往外頭跑。
  于天齊擒住了她的皓腕。
  她回眸瞪他。“你這是在干什么?”
  “我才想問你,你在干什么呢。”
  “我要回去,我要离開。”
  “你是我爹的犯人。”
  “可你剛剛開了鎖,表明了愿意放我走。”
  于天齊又笑了一臉的不怀好意。“是,你是能走,能离開,但是——”他的手頗為下流地勾起梅若穎。“你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房,里。”他放下了捏在她下顎的手,拖著她不依的身子往外走。
  “你可惡,你下流。”梅若穎拼命的用另一只手怒捶他,想逼他放手。
  但捶了老半天,事實在在證明了她的手勁只适合幫人家搥背,真要讓敵人放手,看來也只有她的銀針。
  從梅若穎的袖口滑下了細細的銀針數根,她提起手來,毫不留情的就往那個大色狼的手臂一扎。
  “唉喲!”可痛死他了。
  于天齊痛呼一聲,放開了他對梅若穎的禁錮。
  梅若穎見机不可失,轉身就跑。
  “抓她回來,則讓她給跑了。”于天齊一邊捧著疼痛的手,一邊對女護院下命令。
  女護院空翻了几圈,便毫不費力的追上梅若穎。
  眼看她的手就要抓住梅若穎的衣領,卻被另一頭的身形撞開了。
  是那膽小怕事的楚云奔。
  “楚云奔,你還沒死。”梅若穎乍見楚云奔完好如初,開心得大吼大叫;但她開心歸開心,可也沒敢忘記她在逃命;而且在逃命之余,還沒忘記楚云奔膽小、怕事,不會武功的“事實”。
  她抓著楚云奔的手只說了一句。“快逃,我知道陷害楚天越的主謀是誰了,就是我們的縣令。”她大聲的公布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還不抓回他們。”于天齊又吼了,就深怕他到嘴的美人儿會長翅膀飛了。
  女護院在空中翻躍几回,就追上狂奔的兩人,女護院提起劍來就要往楚云奔刺去。
  梅若穎只知道楚云奔不會武功,她一心一意只想保護這個男人;這個愛笑、愛鬧,卻盈滿她整個心房的男人。
  她下意識的用手推開楚云奔的身子,卻沒料到劍勢急轉而下,直直的反沖著她的心窩而來。
  “別傷她。”于天齊大叫。
  眼看凌厲的劍勢直直而下,楚云奔根本沒有選擇的机會,為了不讓梅若穎受傷,他只能拿自個儿的身子去擋那一劍。
  鮮紅的血如水柱般的噴出,僅是一剎那的時間,那鮮紅的血又轉成污黑。
  這劍是沾了毒的。
  梅若穎揪著心頭莫名的痛,淚水無言地占据她的眼眸,她的眼里只瞧得見楚云奔的傷。
  他那么懦弱、那么膽小、怕痛,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自己的身子為她擋去那一劍?
  “你怎么這么傻?!”她抱住他倒下的身子,哭著臭罵他。
  她的心很亂,根本沒多余的心力去管其他人,現在她只在乎楚云奔的傷,至于那個女護院的追拿,她根本不在意了。
  眼看女護院就要擒住梅若穎了,她的擒拿手突然被人用劍格開。
  “尹劍峰,你造反了是不是,竟敢妨礙我們抓拿嫌犯。”于天齊不知死期將近,依然咄咄逼人。
  尹劍峰嘴角勾著一抹冷絕的笑,他一個令下。“拿下他們。”
  須臾,干天齊同那女護院被六扇門的衙役給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我爹是縣令,尹劍峰,你敢以下犯上?”
  尹劍峰嗤之以鼻。“你爹的烏紗帽我才剛為他摘了下來,而你如果再喳呼一聲,待會儿我摘下的便是你的項上人頭。”他出言恐嚇。
  于天齊當場給他嚇得手腳直發抖,這時別說喳呼了,就連大气,他喘都不敢喘上一口。
  料理了這個煩人的家伙,尹劍峰這會儿入才有机會查看好友的傷勢。
  但,怎么知道這才回眸,便瞧見一向水火不侵的好友竟然融化在個女人的淚水里。
  瞧見好友明明傷得很重,可是云奔沒空理會自己的傷勢与汩汩的血流,他提起手,用衣擺擦拭梅若穎的淚眼婆娑,哄著她。“別哭,我沒事的。”
  瞧他傷得這么重,心里頭惦記的仍是她的淚,情不自禁地梅若穎的水珠子是下得更狂瀾,理所當然楚云奔的手也就更忙了。
  唉,看來這一生,他楚云奔注定是栽在她梅若穎的手中了。

         ※        ※        ※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動不動就哭,而且一哭還是好几個時辰。
  “你要不要喝點水。”補充補充水分,哭了這么久也該渴了。
  楚云奔好心的建議卻遭來梅若穎的一記白眼。
  她瞅著淚眼,凶巴巴的瞪著他。“你很厲害是不是,這點傷你看不在眼里,那么我也不必在乎你的是生是死嘛!”她拍著案桌,站起身來,背對他。
  別理他,如果他自個儿的性命他都可以一笑置之,那么她何須因為他的傷勢而心疼不已。
  “梅子。”他扯扯她的衣袖。“別這樣呀,我不是存心逗你,看你笑話的;我只是不想讓你因為我的傷而哭得像個淚人儿似的。”
  他因她而受傷,這教她怎能不哭。梅若穎委屈地扁著嘴,回想著他替她挨那一劍時的情景,心里揪的痛讓她明白不管她要不要,楚云奔這時都已經進駐她心底,他的是喜是怒都能牽動她的情緒,他的傷足以擰痛她的心。
  可惡的是受傷的人是他,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還在這嘻皮笑臉地跟她打哈哈。
  “別不理我呀。”他又扯扯她的衣袖。“你知不知道你不理我,我會好難過。”他像個孩子似的向她祈求她的關注。
  梅若穎不忍心了。
  她緩緩的背過身子,再次面對他。
  他例齒一笑。“別哭了,你剛剛不也說,我的傷只要刮骨,將滲進去的余毒給刮掉就沒事了,不是嗎?”“可是——”她含著淚水蒙蒙的眼望向他。“可是這項手術我從來也沒動過。”
  他安慰她。“放心啦,我相信你的醫術。”也愿意將自個儿的性命交付給她。“別擔心了,有你在,我死不了的。”他是這么樂觀的認為啦。

         ※        ※        ※

  “啊!啊。”
  楚云奔很丟臉地叫得漫天价響,哭天搶地的,就只差點沒涕淚縱橫。
  “小力一點、小力一點,別這么用力呀。”
  梅若穎狠狠地瞪了大呼小叫的他。“你叫什么叫?我刀子都還沒往下划,你痛個什么勁。”
  “是嗎?”楚云奔偷偷地睜開半只眼睛,往自個儿的胳臂瞧了過去。
  “是喲,怎么這么久了,你怎么都還沒動手?”
  “你叫得那么大聲,我怎么下手?”
  “好嘛、好嘛,我不叫了,你快動手吧。”省得到時候毒都侵入他骨子里,沒得救了,她才往下划那一刀,那他刀子不是白挨了嗎?
  “你別吵我。”她手顫顫地拿著刀,就要往下割。
  “等一下。”他突然大吼。
  “你干嗎啦?”他又嚇了她好大一跳,駭得她抖掉了拿在手里的刀。
  “沒有啦,我只是擔心你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會把我的命就此抖掉。”
  “楚云奔。”她恢复成以往那個凶巴巴的梅若穎了。
  這個混小子竟然敢質疑她梅若穎的醫術,不要命了他。
  “好啦、好啦,我不再多話打扰你,你別瞪我。”
  愛面子的梅若穎,為了逞強,不在楚云奔面前丟自個儿的臉,她強打起精神,要自己別怕,不過就把肉割開,然后刮骨,很簡單的,在太醫館讀書時,她就實習過好几回,實在沒理由怕。
  楚云奔笑了。
  他那個總是生气勃勃的梅子總算又回來了,他的裝瘋賣傻果然有效。
  從洛陽赶來的欽差大人杜鐵衣本來是想先升堂審了縣令栽贓一案,但一听說自個儿的生死至交楚云奔受了劍傷,便擱下手邊的案子,來到了梅若穎的醫館打算瞧瞧好兄弟的傷勢到底嚴不嚴重,沒想到一進門就听到那個一向天傾了,便扛著天的好兄弟竟然扯著喉嚨在求饒,直喊痛。
  “他真的是楚云奔嗎?”是那個芙蓉鎮的大英雄楚天越嗎?杜鐵衣不太相信的轉頭問尹劍峰。
  尹劍峰搖搖頭,不予置評。
  “自從云奔認識了梅若穎之后,他改變的程度令人咋舌。”
  瞧瞧,這時他還為了梅若穎的淚眼婆娑而扮無能,裝瘋賣傻的就只為討梅若穎一個笑臉瞧。
  云奔對梅若穎的用心是可見一斑吶。
  “你跟我來。”尹劍峰拉著杜鐵衣出去。
  “你干嗎啦。”他還想看好戲耶,劍峰怎么這個樣子。
  “我有話跟你說。”他將他拉了出去,直到大街上。
  “唉呀,放手啦,男人拉著男人,這成何体統。”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們倆有斷袖之癖耶。
  他尹劍峰沒有形象可以,他杜鐵衣可還要臉。“有什么話是不能在醫館說的,非要帶我到大街上來。”
  “明天你升完堂,就順便將云奔的婚事辦一辦,省得那家伙每次一瞧到梅若穎就亂了神。”
  “他楚云奔的婚事,我怎么辦吶?”拜托,他又不是云奔的爹。
  “你是欽差大人耶。”
  “欽差大人又怎樣?沒听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嗎?竟然叫我去插手云奔的婚事,不成、不成,這事我才不干,他要娶妻,他自個儿去張羅,我才不蹚這渾水。”
  “云奔要是自己能搞定梅若穎,那我還需要你幫忙嗎?”尹劍峰翻了翻白眼。
  “梅若穎不喜歡云奔啊?”好訝异哦,剛剛瞧梅若穎為云奔擔心的那個焦急模樣,他以為他們一個是郎有情,一個是妹有意耶。
  “梅若穎喜歡的人是楚天越。”
  “嘖,拜托,云奔就是天越,天越就是云奔啊。”
  “可是梅若穎不知道,所以云奔才不知道該拿梅若穎怎么辦才好啊。”
  “那家伙是在擔心梅若穎到時候知道了會不原諒他?”
  “嗯。”尹劍峰重重的點頭。“也是基于這個理由,所以他要娶梅若穎的心愿一直遲遲未能成行。”
  “所以你才會要我這個欽差大人出馬。”
  “欽差大人賜婚,梅若穎想賴都賴不掉。”尹劍峰說出他的意圖。
  “問題是云奔不會肯的啦。”云奔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他這個朋友有難,從不肯開口對朋友說,云奔他是那种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脾气。這樣的硬脾气怎么可能讓他們插手去管他跟梅若穎之間的難題。
  “你明天找件事差他去洛陽,這洛陽一去一回也得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他想阻止都來不及。”所以說他這個主意是再好不過了。
  “好是好,可是——我該將梅若穎賜給誰?是楚天越,還是楚云奔?”
  “都不是,就說是賜給楚霸天之子,到時候云奔想要用楚天越,還是楚云奔的身分迎娶,那就隨他便了,反正成婚那天,他都得跟梅若穎坦白他另一個身分,到時梅若穎縱使是不原諒他的欺瞞,也不可能生气太久,畢竟他們倆是拜過堂、成了親的夫妻了呀。”
  “好吧。”杜鐵衣拗不過尹劍峰,是硬著頭皮膛下這趟渾水。
  次日,他升堂將縣令一干罪犯定了罪后,便差云奔為他跑一趟洛陽,說是有一封重要的家書需要送回洛陽老家。
  重兄弟情誼的楚云奔不疑有他,頭一點,馬一策便奔往洛陽,就連他要遠行的事他都沒來得及知會梅若穎。
  楚云奔才剛走,梅家就接獲一道欽差大人所下的命令。
  欽差大人杜鐵衣賜梅若穎在正月初八下嫁給楚霸天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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