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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少爺。”
  “嗯。”衛文闊頭都沒抬地直往自個儿的房里走去,后頭跟著亦步亦趨的總管事。這三天,朝延內官拜二品以上的官員都在皇宮里跟皇上商談匈奴犯境的問題,他是一品武將,更是推卸不得。連著三天的商議累都把他累死了,所以現在回府,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覺,至于總管……
  他睨了眼在他身后跟著的總管事。“希望你真的有要事稟告。”不然的話,他真的會把他這個總管事給換掉。衛文闊微微弓起眉頭,透顯出他的要挾。
  總管事露了個苦笑,開始數著主子不在這些天所發生的事。“馬家公子要少爺回來后盡速与他聯絡,馬公子說是有關西郊那塊地的事。”
  “知道了。你幫我約馬公子今日酉時鳳凰樓見。”衛文闊到了房,拍開門后,便開始脫他的衣袍。
  主子准備要歇息了,總管事知道;于是,他加快稟告他所要說的。“三天前,程、林兩家小姐分別差人送來了詩詞一首,謎題一幀。”
  衛文闊的眉頭又蹙上。“找個人分別回詩給程、林兩家的小姐,至于猜題,就把它公布在院內,看家里有哪個人可以解的。”
  “日前,沈家二姑娘送來的詩,少爺也還沒回。”
  “那就一道差人回了。”衛文闊的眉皺得更緊了。怎么在家等他的全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有別的嗎?”
  “有的。”總管事看主子一臉的不耐,他小翼翼的從背后拿出一幅畫,問道:“這是怡紅院里的孟姑娘差人送來的丹青,不知道少爺要將它挂在哪里?”總管事將畫攤開來。
  衛文闊看到了畫中有個嘴角、眉梢含著薄怨的女子,她的表情像是在嗔怪這些日子,他沒能去見她。
  好面熟!
  畫里的美艷女子他好像在哪儿見過……但,在哪呢?
  衛文闊擰緊了眉頭,想得好仔細。
  總管事提醒他:“孟姑娘是怡紅院的當家花魁。”
  “孟儀君。”衛文闊一拍大腿,幡然醒悟。
  總管事笑得很無奈。前些日子少爺還是人家孟姑娘的座上客,才短短的几天沒見,就把人家忘得一干二淨了!
  而衛文闊只是側著頭,仔細凝望畫中的美人儿;他從來不曉得孟儀君還是個才女,竟畫得一手好丹青,她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就挂在這吧。”他要仔細地再看看她。
  總管事很明顯的感到訝异,因為以往那些送上門來的丹青墨寶,少爺總是不珍惜地丟給下人,沒想到這一回,他卻要他挂在他房里!莫非……
  “你不覺得孟儀君長得相當美麗嗎?”衛文闊開口理清總管事的疑惑;他留下它不為其他,而是它真的很賞心悅目。
  但,在他跟前的女人,哪一個不美?哪一個不讓人賞心悅目?為何他獨獨對這一幅畫有了興趣?
  衛文闊抬起眼,又看了那幅畫一眼。
  他看到她婀娜多姿的体態、冶艷的面容,這些都不是他所喜歡的;他目光輾轉搜尋,直到他看到了她的眉、她的眼。
  他笑了。
  就是她眉宇間的薄怨挑起了他的興趣。這畫中的孟儀君就像他所有交往過的女人一樣,明明跟著他是不快樂多于快樂,但,她們卻樂此不疲地任由他將她們玩于股掌之中;這是什么心態?
  他的手撫上畫中的愁眉,突然大笑開來,而后,一個張手,他將那幅畫撕得稀爛。
  衛文闊的善變震惊不了總管事,這不是因為他太過鎮定,而是自從一年前少爺休了少奶奶之后,少爺是過慣了這种人前人后不一致的生活。
  少爺為什么要這樣放蕩自己,任自己沉淪。
  答案沒人知道,就如大伙全不明白當年少爺是那么的愛少奶奶,卻又為何在成婚的一年后休了少奶奶?
  休妻的人是他,而表現得不甘心的人也是他。少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總管事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了解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主子。
  “沒事的話,出去吧。我想歇息了。”那畫中女子愁眉緊蹙的模樣讓他想起一個不該想的人,這把他的心情弄得很糟。
  總管事沒离開,反倒是上前一步,告訴他:“有位姑娘想見少爺一面。”
  衛文闊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聲音粗暴地吼著:“我現在沒心情見任何人,叫她走。”
  “沒用的,那位姑娘意志堅決,她說她沒見到少爺的人,她便不走。”“那么就讓她等吧。”他翻身上床,閉上眼,不打算再討論這個早已有了結論的話題。
  在以往,總管事便該識相地离去,讓主子休息,只是……“那位姑娘等少爺等了三天。”她堅定、固執的模樣,不像是勸說得動的人。“外頭的太陽好大。”總管事擔心那姑娘的身子會受不住。
  但衛文闊沒有絲毫的怜憫之心,徑是冷酷地開口:“你不都說她已經等了三天了嗎?那么讓她多等一、兩個時辰也沒什么的,不是嗎?”
  “出去吧。”他的聲音冷凝,彰顯出他的不悅。
  總管事不再多說。
  看來那位姑娘想見他家少爺一面,還得少爺心情好的時候,她才能如愿。
   
         ☆        ☆        ☆
   
  結果衛文闊不是讓駱海棠等一、兩個時辰,而是讓她又等了另一個三天。
  “叫她進來吧。”他倒想瞧是哪一個痴情种這么有耐心,一等就是六天。
  駱海棠被安排在會客廳里与衛文闊相見。
  她一進門,就瞧見他頎長的身形卓立在背光的窗格前,光影打在他臉上,他周身像環著一圈光環似的,而他嘴角、眉梢帶笑的模樣,溫柔得像是一縷和風,暖暖地吹拂,將她的心湖吹皺。
  驀然,駱海棠心房一抽,有著竊喜。
  她還是為他著迷,不論他對可卿是如何的惡劣,她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為他狂亂……
  “你來就是為了瞪大眼,傻傻地看我?”衛文闊冷哼出聲,言詞里有濃厚的鄙視。他不懂這些姑娘為什么明知道接近他沒有好下場,卻偏偏像飛蛾扑火似地趨近他身側。
  駱海棠羞紅了臉,她低著頭猛搖。“不,我來是為了……”她吞吞口水,要自己堅強點,別讓他給看扁了,畢竟可卿的幸福得靠她去爭取。
  駱海棠勇敢地抬起頭,面對他眼底的煩躁。“我來是請你去見可卿一面。”
  “可卿是誰?”他問得理所當然。
  駱海棠惊愕地看著他。
  他——不知道可卿是誰?
  “可卿為了你反抗爹娘,為了你被軟禁,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而你竟然問我‘可卿是誰’?”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她的眼神像在指控他。
  衛文闊不耐煩的打斷她的叨叨絮絮。“我不想知道你口中的可卿為了我犧牲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口中的可卿是誰?如果你不愿說明,那請你別浪費你我的時間。”他旋身出去,想送客。對于他不想見的人,他壓根沒打算堆起笑臉來敷衍。
  有人說這樣的他很冷酷。他知道,但卻不在乎;因為這些年來,他已漸漸學著讓自己多重視自己,不理會別人。
  這是哪時候養成的習慣?衛文闊蹙起眉頭,想著自己。
  好像是打從聶四貞愛上契丹頭子兀烈納,執意要离開他時,他才懂得人要愛自己遠過任何人,這樣才不會被傷害,所以這些年來,他游戲人間。
  他不在乎流言,不在乎別人將他衛文闊傳得如何不堪,但,他卻難以忍受這位姑娘的指責;她的模樣像是指控他欺凌了她的朋友的感情,复而不加以珍惜。難道她不明白不是他愛招惹她朋友,而是她朋友千方百計地纏上他嗎?
  衛文闊的眉嫌惡地擰上。
  見他面露冷凝顏色,駱海棠慌了,連忙快步繞過他,擋在他面前。她告訴他:“可卿就是那個你說你愛她的那名姑娘。”他該記得的,畢竟可卿的愛很傻、很執著的,試問有哪位姑娘家會因為愛他而追他追到了煙花地?
  她的急急解釋惹笑了衛文闊。他的嘴角勾勒著一抹邪惡,他問:“你可知道我對多少個姑娘說過‘我愛你’嗎?”他笑容一斂,表情似思索著,忽地,他又開口:“好像允諾我會娶她的人也不少。”他眉峰一揚,問她:“那你到底是在說哪一位?”
  他毫不避諱地細說自己的風流韻事,說出他的游戲人間;而駱海棠卻必須以手捂著口,才沒讓自己惊呼出聲。
  這一瞬間,她竟難過得听見自個儿心裂的聲響,那是一聲聲的在叫痛啊!她的手緊緊地抓在胸前,抑住那种刺痛的情感。
  她捂口捧心的模樣像是她才是那個最承受不了他的邪惡、他的坏的人,而她這樣傷心欲絕的表情卻很意外地撞擊了衛文闊的心。
  他好像在哪儿見過她……衛文闊半迷起眼思索著。
  他腦中忽地閃過一連串的畫面,地點是在迎春院,當時他怀里抱著一名當紅的艷妓,一名女子闖了進來,叫喊著:“你說過你愛我的!”
  他看到那名女子的絕望,看到她沖向那艷妓,看她摑了那艷妓一巴掌,既而場面一片混亂,那是他頭一次看見女人打架,而且還是為了他,但他卻事不關己地穿戴衣物;而后,他又注意到在被冷落的角落里有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他,那眸光——有初見他時的喜悅、有看破他真面目時的心碎与絕望——而那雙眼睛就像她現在的目光……
  衛文闊回神,兩雙眼直直地盯住駱海棠。他問:“叫什么名字?”
  “秦可卿。”
  “不。”他搖頭。“我是問你,你叫什么名字?”他想要知道的人是她。
  他想要知道她是誰!為什么?
  駱海棠猛然退了一大步,抬起惊惶的眼眸看他。
  而他勾著嘴角笑,那笑就好像她頭一回見到他那般溫煦。
  不!
  駱海棠搖頭,想晃掉腦中所浮現的那一幕。
  她不該再想起那一幕的,她告訴過自己,她不該再愛這個男人的。
  她拼命地搖頭的模樣是在极力地想擺脫什么。“你想忘記什么?”衛文闊突然欺近她,問她:“你拼命想晃掉的是什么?”
  他的身影籠罩在她的上方,那屬于男人的陽剛气息吹拂在她的上方,悄悄地激蕩了她的心,讓她原本自為平靜的心泛滿了漣漪。
  她怎么能讓他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左右了她先前的決定!
  駱海棠慌張地避開他的眼神,開口對他說:“你不用知道我的一切。”想到了可卿,她突然有了勇气,既而她堅定、明白地告訴他:“你該知道是可卿愛你愛得不可救藥,她為了你跟秦伯父起了沖突,現在被軟禁在家,你該……該……”他一步步地欺近她,讓她無法將她所要表達的說得完整。
  “你別靠近我。”她閃身躲開他,不讓他身上迷人的气息扰亂她的心。他讓她逃。只是,他仍站在遠處問她:“你為何而來?”
  “我說過了,你是為了可卿來的。”她是來這勸他接受可卿的那份痴心,她說過好多回了,怎么,他一次都沒听進去嗎?
  “可是,我怎么看都覺得你是為了自己才來的。”
  “你說什么?”她惊愕地看他。
  他嘴角又浮出那抹邪惡的笑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是為了想見我,所以你才來的。”
  駱海棠倒抽了口气,身子惊惶且踉蹌地退了退。“我沒有!”
  他不理她的反駁,徑自說他認為的。“你知道自己不該愛上像我這樣的男人,所以一再地阻止了自己的愛慕,但你雖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你的心。你一方面要自己別來找我、別再見我,但另一方面,你又利用了你好友的感情,說服自己是為了她才來的;其實事實的真相只有你自己才明白,你不是為了她,你是為了自己,所以才來見我的。”在她眼里,他看到了屬于姑娘家的迷戀与羞怯。
  “你胡說,你胡說!”駱海棠捂住耳朵,不听他的胡言亂語。他好可怕,好可怕的,因為,他有顛倒是非的本領。
  “我不要听你的胡說八道,不要听你的顛倒是非。”她猛搖頭。“我來錯了,來錯了,我不該以為可卿的痴心會讓你明白你是個多么幸福的男人,我不該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勸得了你回頭。”是她高估了自己,而錯估了衛文闊的無情与邪惡。
  她轉就要逃。
  他一把擒回了她,他圈住她的手,讓她面向他。“看著我的眼睛;如果你膽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喜歡我,你沒有想見到我的意思,那么我就放你走。”
  駱海棠頻頻吸气,她瞪向他的眼,大聲地吼著告訴他:“我沒有喜歡你,我也不是為了想看到你才來見你的!”這樣,他可以饒過她了吧。
  衛文闊的手緊緊不放,兩道劍眉一斂,低斥著:“你騙我。”她膽敢睜眼說瞎話!
  狠狠地,他的唇吻上她發顫的兩唇瓣,掠奪她口中的气息,一點一滴……駱海棠覺得自己軟弱了;她的手沒辦法使力將她推開,她的心拒絕不了他的唇。這樣的她好糟糕,是不是?
  他放開了她,手勾起她帶淚的面龐。“再看著我的眼睛說一次你不喜歡我。”
  他是在虐待她,是在欺負她,是在報复她剛剛所說的謊話!
  駱海棠覺得他好可惡、好殘忍。她掄起拳頭用力捶打他厚實的胸膛。“我討厭你,討厭你!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為什么要這樣欺負我?為什么?”她拼命地打他,拼命地控制自己拒絕他;但,當他的手環住她,摟她入怀時,她卻只能趴在他溫暖的胸膛哭泣……猛地心一惊,她淚眼模糊地倉皇推离他,轉身逃走。
她好喜歡、好喜歡他的,他知不知道?
   
         ☆        ☆        ☆
   
  駱海棠一直在躲任何人,包括好友秦可卿在內。
  她覺得自己非但沒能勸衛文闊去見可卿,反倒將自己的真心淪陷給那個沒有良知的魔鬼,是一件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所以她是真的沒有臉去見可卿。然而今儿個可卿卻來了,讓她連躲都躲不掉。
  秦可卿一反日前的病態,神清气朗地出現在海棠面前;她眼底、眉梢全是笑。“看樣子你是走出衛文闊的迷障里了,是不是?”駱海棠真心替好友高興。
  秦可卿一臉的不解。“海棠,你在說什么呀!什么叫‘走出衛文闊的迷障里’?”怎么今儿個的海棠很奇怪,說的話她都听不懂?
  駱海棠惊愕滿面。“你沒有忘了衛文闊?你還是愛著他?”
  秦可卿毫不遲疑地點頭。“這是當然;我那么那么的喜歡文闊,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可是,可是……”駱海棠腦子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她只是惊愕,只是不解。“你既然沒有忘記他,那么,你為何一掃以往的不快樂,變得如此愛笑、如此開心?”
  秦可卿笑得嫣然,她好姐妹似地拉著駱海棠的手,晃呀晃的。“這就是我今儿個找你的原因。”
  駱海棠鎖眉,還是不解。
  “那天要不是你去找文闊,那么只怕我今儿個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所以她今儿個是來道謝的。
  “你的意思是……衛文闊去見你了?”
  秦可卿羞紅了臉點點頭。“他每天晚上都來。”
  “他每天晚上都去!”駱海棠禁不住地想要尖叫。她的心竟承受不住衛文闊去找可卿的事實!
  “海棠,你別誤會了,他每天來只是看看我,我倆只是聊聊天,沒什么的,你別想歪。”
  駱海棠不想听好友的解釋,她就是要想歪。“你說,你自個儿說,他如果只是去看你,那他為什么早上不去、中午不去、下午不去,偏偏要選晚上去?”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什么,那他們為什么要偷偷摸摸?
  “那是因為我爹不會讓他見我。”所以文闊只能在夜晚的時候,偷偷地進她家看她。
  “既然知道你爹不讓他見你,那你還見他?”駱海棠控制不了自己,大聲地吼向秦可卿。
  秦可卿從來沒挨過海棠的罵,這下子海棠這么對她大吼大叫,頓時,她急哭了。她拉著海棠的手,急急地向海棠解釋:“那是因為我愛他,我忘不了他;這你知道,明知道的呀!可你又為什么要這樣逼問我?為什么?”秦可卿哭著問駱海棠。
  見可卿哭的模樣便讓駱海棠想起了自己;那個情難自禁的自己,那個一心一意相掙開情网,卻越陷越深的自己!
  她与可卿同是為情所陷,那她又何苦這么逼可卿?
  手一伸,駱海棠將好友揉進怀里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發你脾气的,我只是……只是……”只是嫉妒得快要發狂。
  她嫉妒可卿先表明了心跡;嫉妒可卿可以愛衛文闊愛得那么義無反顧;嫉妒可卿可以大聲地對她說她愛他。而她什么都不能,什么都不敢!所以她好嫉妒、好嫉妒可卿的,她知不知道?
  駱海棠俯在秦可卿的肩上一直哭,徑自低喃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大聲,不是故意要指責你的不是,可卿,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秦可卿抹去淚水,扳住好友的肩,讓海棠的淚眼正視她的眼。她問道:“海棠,你是真的討厭文闊是不是?”不然的話,當海棠知道文闊去見她,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駱海棠避開了重點,只是答:“我只是不希望你將所有全淪陷了給他。因為,不值得的,可卿,你明白嗎?為了那樣一個男人,將所有的感情投注進去,到最后受傷的人會是你自己。”
  秦可卿苦笑。“來不及了,因為早在遇到他的那一剎那,我便投注了所有的感情,沉陷了全部,若早能抽手、能停止,我早做了。”
  秦可卿的話道出兩人的無奈,一個是可卿的,一個是她駱海棠的。
  駱海棠知道她們兩個這一世是注定得為衛文闊所苦了,只是……她還能避免讓傷害影響到最大的,是不是?
  只要她克制了自己,不再見衛文闊,那么可卿或許還有可能喚醒衛文闊那顆飄泊、浪蕩的心的,是不是?
  駱海棠硬是不讓難過占据她的心,強顏歡笑對好友說:“那么,恭喜你了。”
  “海棠,你不開心?”她看得出好友的言不由衷。
  她怎么開心得起來?可卿愛的、要的是她放在內心深處的那一個呀!
  駱海棠在心底嘶吼著。
  秦可卿以為海棠是在家里關久了,才顯得悶悶不樂。“明儿個咱們去郊外走走,好不好?”
  “我沒心情。”駱海棠是連想都不想的回絕了。
  “就是沒心情,所以才要出去走走呀!”秦可卿拉著海棠的手。“好啦,好啦,就這么說定了,我明儿個來找你,咱們一起上西山去。”說完,可卿像只花蝴蝶般地翩然离去,她快樂的背影映照出駱海棠的落寞。
  為什么她會這么難過?
  看可卿幸福、讓可卿快樂,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嗎?為什么可卿幸福了、快樂了,反倒是她像是遺失了所有,而開始悲戚、不開心了起來呢?
  駱海棠又趴回了床上,將頭埋進被子里,沒命地哭泣著。
  哭,好像是所有認識衛文闊的女人的命運,不論她怎么逃都逃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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