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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終于到了鎮江。
  當鐵孟秋的傷勢稍微好轉,他便執意立刻起程,离開芙蓉鎮,前往鎮江。
  他以為只要自己親手將芽儿交給了大師兄,那么從此以后他便會斬斷對芽儿所有不該存在的情感。
  然而,卸下了照顧芽儿的重責大任,他卻無法開心,而且隨著芽儿的喜事將近,他的心情愈發的沈重,無法開朗。
  “想什么?”允天諾看師弟在后院里一臉的落寞,不用想也知道師弟是為了他与芽儿的親事在煩惱。人的記憶真是很奇怪,孟秋明明忘了以往的一切,可是他挂念芽儿的心卻不曾改變。而他也真是服了師父,為了讓芽儿与孟秋能看清對彼此的感情,竟然要他娶芽儿。
  在芽儿帶來的信中,師父設計了一個計謀:要他制造個假象,讓除了他与師父以外的其他人以為他允天諾真的要娶芽儿;而婚禮當天,再讓他設計孟秋与芽儿拜堂。
  信是可以這么簡單的寫,三言兩語的便交代了一切,但是真的要執行起來可就很困難了。
  首先,要是成親當天,他設計不了孟秋,那么他是不是真的要娶芽儿?這是一難。
  二難嘛,要是孟秋与芽儿在婚禮舉行之前,突然看清了對彼此的情意,然后兩個人決定私載,獨留下一個婚禮給他,那他怎么辦?
  師父這個主意實在是爛得很;但他為人徒弟的,卻沒有半點反駁的余地,所以他只好乖乖地照師父的主意辦事。
  現在就請老天爺保佑,這兩個當事人可千千万万要照著師父的安排走,千万別出什么岔子才好。
  大師兄的煩惱寫在臉上,鐵孟秋瞧得出大師兄心事重重。
  現今“威遠鏢局”里里外外張燈結采,每個人都為了允天諾的婚事在張羅,到處一片喜洋洋,為什么即將成為新郎倌的大師兄臉上會寫滿了憂愁,莫非──
  “是婚禮了岔子?”
  “嗯。”為了配合師父,允天諾只好點頭。“師弟,你也曉得前几天咱們鏢局里剛接了一趟鏢,最近為兄的自是忙得透不過气來,所以婚禮的事一直交給鏢局里的人去張羅。”
  “若主事者辦事能力強,那么大師兄你應該沒什么好擔憂的。”
  “王總管的辦事能力自是不在話下,但有件事,他是怎么也幫不上忙的。”
  “什么事?”
  “就是我成親那天要穿的紅蟒袍。最近我一直抽不出時間去量身訂做一件,我怕到時候衣袍會赶不及做好。”
  原來大師兄是為了喜袍的事在煩惱呀!這也難怪整個鏢局里沒人能幫得了大師兄。
  “孟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否幫為兄一個忙?”
  “大師兄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不必太客气。”
  “我想咱們不管身量還是体格都差不多,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替我走一趟‘玉繡坊’,讓繡工依你的身量做一件紅蟒袍。”
  “不!”鐵孟秋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大師兄,這成親用的蟒袍是件大事,我不能找我替代。”縱使是他們身長、体格都差不多,但也不能如此隨便。
  “我知道訂做紅蟒袍不該找人替代,但你知道我這陣子實在是走不開,而成親的日子迫在眉睫,我怕到時候我這個新郎倌是沒衣服可穿了。”允天諾把自己說得好可怜。“師弟,你絕不希望看到師兄成婚當天,還出這种糗吧?”
  看大師兄是真的懊惱,鐵孟秋變得更是為難,是答應也不成,不答應也不成。
  他怎么也沒想到,芽儿要嫁人了,新郎倌不是他不打緊,大師兄竟然殘忍到要他代替他去試蟒袍,這教他情何以堪吶!
  “師弟,這件事,師兄只能求你幫忙了。”這事除了師弟之外,沒人替代得了。而這也是師父的詭計之一,他希望孟秋能行行好,答應他,讓他對師父好交差。
  鐵孟秋點頭應允了。
  “好吧,我答應替你走一趟‘玉繡坊’,但是,你得抽個空試穿,免得到成婚當天,才發現袍子出了問題。”雖然他們体形差不多,但總有些小差別,這袍子的事還是謹慎些來得好。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師弟肯走一趟繡坊,讓繡工幫他做一件蟒袍,那他便什么都無所謂。
  袍子的事這會儿總算是塵埃落定有了結果,現在就端看月老爺爺幫不幫忙,要不要把孟秋跟芽儿送作堆了。
  ※※※
  “芽儿姑娘,你看這件霞帔的形式你還喜歡嗎?”
  “嗯,可以。”芽儿頭抬都沒抬,隨口便說“好”。
  “那么咱們就決定照這形式、花樣做一件可以嗎?”
  “好。”
  “那芽儿姑娘的鳳冠決定用那一款?是要單鳳釵?還是要單步搖?還是要兩种混著用?”
  “隨便。”
  “那要全金飾?還是要摻雜一些白銀飾品?”
  “都可以。”
  “鳳冠上頭的裝飾要几個?咱們繡坊里有二十個一款的,也有三十個一款的,還有──”
  芽儿終于將埋在書本里的頭抬起來了。“嬤嬤,不管是鳳冠還是霞帔,全讓你拿主意,我信得過你。”現在,她要走了,她不想再听任何一句有關成婚的事。
  “玉繡坊”的嬤嬤完全傻眼了。
  她在繡坊里這么多年,看過多少婚嫁,可就從沒遇過一個這么“隨便”的姑娘。她不在乎她的鳳冠是什么款式,不在乎她的霞帔美不美麗,她在乎的就只有她腿上那一本書!
  這年頭真的是什么怪人都有。真不曉得她今天遇到的是書痴還是書呆?怎么會有人看書看到這個德性,就連要嫁人了,還拿著書冊子不放!
  芽儿合上手中的書,站起身,便往繡坊外頭走出去。
  一出門,剛一抬頭,迎面撞上的──不就是小師兄嗎?
  “小師兄!”芽儿一掃剛剛的不耐煩,拉著鐵孟秋的袖子,眉開眼笑地問他:“你怎么會來這里?有要緊的事是嗎?不然,你不會專程來的。”
  鐵孟秋笑了。
  面對芽儿,他總是又愛怜又心疼。真不曉得這樣的牽念,何時才能放得開。
  “小師兄,你別盡是笑啊!你快說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是來找你的。”他笑著搖頭。“是大師兄要我來幫他試穿紅蟒袍。”
  “噢。”她的失望明顯的寫在臉上。
  鐵孟秋將芽儿失望的情緒歸因于大師兄沒來的緣故。“芽儿,別這樣,大師兄是真的有要緊的事走不開,所以才要我來替他的;如果這事惹得你不開心,那么我現在就回去推拒掉大師兄的要求,要他自個儿來,我不幫他就是了。”
  “不,不,不!”她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我怎么會為了這點小事不開心,我只是──”只是失望小師兄不是因她而來,如此而已,沒別的別扭。“你別多心了,你還幫幫大師兄吧,我想大師兄一定會喜歡你選的蟒袍。”
  芽儿撇下失落的情緒,開心的拉著小師兄,又往“玉繡坊”里頭走。
  店老板一看到芽儿,表情又呆掉了。
  這姑娘才走沒一會儿功夫,此時表情跟剛剛完全是兩個模樣。從來沒瞧過有人心情轉換是如此快速的。
  “嬤嬤,麻煩你拿你們繡坊里的紅蟒袍給我們挑。”
  “哦,好。”店老板進去里頭拿了圖樣,折身才走了出來,芽儿便忙不迭的接過手,揣在掌心中。
  她拉著小師兄坐下,細細的翻看圖樣;一襲繡著銀龍的紅蟒袍落入眼帘,她興奮的遞給小師兄看。“小師兄,你看,這袍子的樣式好不好?”
  “好。芽儿好眼光。”
  芽儿皺皺鼻子。“這是當然。”她笑著,又繼續翻下一頁,那認真挑選的態度不禁讓繡坊的老板咋舌。
  這准新娘子很不一樣,剛剛挑自個儿的嫁衣時,還一副提不起勁的模樣,這會儿挑她相公的袍子,倒是真有點快成親的喜气。
  瞧瞧,這小倆口多相稱啊,活像觀世音菩薩身邊的那對小金童、小玉女。
  連連選了几張圖樣好、式樣佳的,芽儿這才將那些圖樣交給小師兄看。“這几張,你選一張出來。”
  “就繡著銀龍升天的那一件吧。”那是芽儿最初的選擇,想來芽儿必定是喜歡得緊。
  芽儿笑眯了眼。“果然好眼光。”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鐵孟秋禁不住失笑。
  “你笑什么?”她嘟著嘴,昂頭看他。
  “笑你就為了一件蟒袍,瞧你開心的。”
  “哼。”她扮個鬼臉,齜牙咧嘴的。只要她的身邊有小師兄在,她的心情任何時候都是好的。
  芽儿回頭,拿著剛選出來的圖樣對店老板說:“就這一件。”
  “這一件啊!真巧,我們繡坊里剛好有這一件成品,你們要不要試穿看看?如果滿意的話,那就只需改一改、修一修,不需花費太多的時間。”
  “好啊,好啊,你快拿出來。”她想看小師兄穿紅蟒袍的模樣。
  店老板兜進里頭,須臾,又走了出來,手里多了件大紅袍子。
  芽儿將袍子接過手,替小師兄披上,系上腰帶。
  退了退身子,站遠了看他;那一襲蟒袍穿在小師兄身上,將小師兄的身長拉拔得更為英挺。
  芽儿沒了喜悅的情緒,心思轉到更遠的未來,她想到了……日后小師兄了會娶妻,他也會穿著紅蟒袍去迎接他的妻子;而好──多么想穿上嫁衣,為小師兄……
  “芽儿!”鐵孟秋心慌的的發現芽儿眸中含著淚光。“你怎么了?”怎么剛剛還好好的,這會儿眼里就有淚了呢?
  “沒事。”她深吸了口气,穩住自己的情緒后,強顏歡笑,又笑開了眼眸。“我看這里還要再改改。”她比了比腰身。“這里太松了,不好看。”
  “嬤嬤。”她轉頭叫住店老板。“麻煩請將──”
  “芽儿!”鐵孟秋伸手制止了她。“不用改了。”
  “不行呀,這衣服不合身,怎么可以──”芽儿的眼對上了小師兄的沈默,芽儿領悟了。
  是呀,這袍子是大師兄要穿的,小師兄只是來替大師兄選袍子罷了,合不合身該看大師兄的身量才是呀,怎么卻叫店老板依小師兄的身量改衣袍呢,真是的,她實在是傻呵。
  鐵孟秋的心情不比芽儿輕松快活。
  這紅蟒袍縱使是為他量身訂做的,日后他也是穿不上,因為要娶芽儿的人是大師兄,不是他。
  他脫下袍子,交給店老板。“麻煩你了,就這一件。”
  店老板將袍子接過手,心里納悶著:怎么會這樣呢?才一會儿功夫,這晨的气氛怎么又變了?剛剛的喜气不复存在,此時有的只是讓人透不气來的沈寂。
  店老板的疑惑隨著芽儿与鐵孟秋而去,他們倆走了,而她的目光還是移不開;她還是覺得這一對合該有個好良緣,而好良緣也該有合适的喜袍。
  就照那們姑娘所說的,改了這件袍子,讓這衣裳穿在那爺儿身上更加的合身。
  突然之間,這店老板覺得自己像是月下老人,不同的是──月老締造了好姻緣,而她造就了一對耀眼的新人。
  而這兩樣工作在她眼中是一樣的偉大。
  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工作。
  ※※※
  “姑娘,繡坊送來了嫁衣,你要不要試穿看看。”鏢局里的嬤嬤,拿著“玉繡坊”剛送來的霞帔,直要芽儿試。
  “衣衫就擱在床上,不用試穿了。”芽儿一逕低頭忙著刺繡,完全不理會成親的事宜。
  她得在出嫁前將這荷包繡好,送給小師兄。
  這么多年了,她一直想親手做個東西給他帶在身上,但總礙于面子問題,所以遲遲未曾動手。
  如今她就要嫁人了,再不送,日后礙于身分的問題,更沒有机會送了;所以她得赶快加緊腳步,早日繡好。
  日前繡好的兩只鴛鴦,現今相互依偎著,今天再將湖水的波光灩瀲繡成,這荷包就可以送去了。
  這剩一點點,只剩一些些……
  芽儿細心的繡著每一條水光,她要讓這個繡圖看起來更完美。
  終于繡好了!
  芽儿忘情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兩只恩愛异常的鴛鴦,曾是她的想望,而今──別再想了,再想,她又要猶豫了;還是快點把荷包送去給小師兄,早點了卻她這椿心愿。
  芽儿拿著紅繩,打了個同心結,結在荷包系線上;繡針、繡線等不及收拾好,便朝著小師兄的房里頭奔去。
  在房里尋小師兄不著,倒是在后院子里遇到了。
  “小師兄!”
  鐵孟秋以為那聲“小師兄”是幻覺;不然,怎么可能才想著芽儿,耳邊便听見芽儿的呼喚。
  “小師兄!”芽儿以為小師兄沒听到她的聲音,輕拍他的肩頭,喚著他。
  鐵孟秋回首。
  一回首,猛然對上的,是笑吟吟的芽儿!
  果真是芽儿!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歇息?”
  芽儿拿起她日夜赶工才完成的荷包,遞給他。
  “送給我的?”
  “送給你的。”她笑著點頭。
  “傻丫頭,你這么晚了還沒睡,就是為了拿這個荷包給我,你大可等到──”他的心猛然一震,心底有層疑惑。“你不會是才繡好吧?”
  芽儿噤口不語。
  她的沈默說明了一切。她的确是剛繡好荷包,而一繡好,她便專程給他送來!
  突然之間,鐵孟秋覺得這荷包好沈、好重,沈重到──壓著他的心,讓他透不過气來。
  四眼盈盈對視,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的竟是……類似于自己眸中的酸楚与……柔情!
  芽儿厘不清自己所看到的是自作多情的想望,還是小師兄的真心真意?
  她心慌得想逃。
  “芽儿!”鐵孟秋攫住她想逃的身子。
  可能嗎?芽儿可能對他──
  芽儿用手隔開了她与小師兄之間的距离。“對不起,我想回房休息……我……”她蹙著愁眉,望向他。“請你放開我。”
  望進她眸中的請求,鐵孟秋失神地松開手,任芽儿倉皇的离他而去。他盯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可能嗎?芽儿可能是喜歡他的嗎?
  鐵孟秋拿起手中的荷包,凝神望著、想著、思索著──
  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
  腦中盤旋不去的,仍是──
  ※※※
  成婚之日就在明天;可是,芽儿卻一點也不快樂。
  從明儿個開始,她便是大師兄的妻子了,從此以后,她的心便不可以再有小師兄的身影在。
  在心中暗暗起過几回誓,說好要抹去他的身影的?
  數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許了一次又一次,卻也毀了一回又一回;心中怎么都拋不下愛他的那顆心。
  這樣的她,如何能嫁?
  嫁了,可會幸福?
  細細想過几回,心中沒個定論,只知道──她若嫁了,對大師兄并不公平。
  帶著歉意,芽儿走到了大師兄的房門前。
  門內,低低傳來兩個人的交談聲。一個是大師兄,一個是──小師兄!
  “我知道你与芽儿成婚在即,而我也沒有立場來要求你答應我,但大師兄,給我一次机會,讓我問芽儿一次,倘若──倘若,芽儿開口拒絕了我,那么我將親手將她交予你。”
  連日來,他想過芽儿的好,想過自己的痴。
  后來,他才發現他不只是痴,他還傻。
  明天,芽儿就要嫁給大師兄了,可是他卻連自個儿的心意都未曾對芽儿表白過一回,連一回都不曾呀!
  他是怕被拒絕,是怕芽儿日后疏遠了,至少他曾經努力的爭取過他想要的,不是嗎?
  他不想讓自己有遺憾。
  他不想等到日后才后悔自己為什么連一句“我愛你”都不曾對芽儿說過。
  “你都沒了記憶,忘了以往,你怎能确定自己是深愛著芽儿的?”面對門外的允天諾看見了門扉上映著一個人影。
  纖細瘦長的身量,是芽儿在門外。
  這個問題顯然是幫小師妹問的,看他這個大師兄對芽儿這個小師妹有多好。
  “記憶沒了,心中的想望卻不曾遺落,當失去記憶的我听芽儿已婚配時心會痛;當我幫你去試穿紅蟒袍時,我多希望明日站在大廳前,与芽儿拜堂成親、接受眾人祝賀的人,是我。”
  “為什么你從來都不說?”芽儿推門而入。
  鐵孟秋猛然回頭,藉著月光,盈盈而立的是──芽儿!
  鐵孟秋上前摟住了芽儿。“我愛你,在乎你。”他希望現在說還來得及補償他曾帶給芽儿的傷害。
  “芽儿,嫁給我。”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道盡了他這几年來的呵護之情与想望之意。“芽儿,嫁給我。”
  他說了!他終于說了!
  她盼了兩年的話,小師兄今天終于給了她!
  她淚蒙蒙的眼向上抬,望見他的情真意摯。
  他是說真的,不是在說笑、不是在跟她鬧著玩的!
  “芽儿,答應他吧,這樣子我才好對師父交差。”這樣明天的婚禮才算完整,不會少了新娘,或是少了新郎。
  芽儿跟鐵孟秋同時回頭看允天諾。
  大師兄在說什么?
  允天諾拿出芽儿剛到鎮江時交給他的那封信。“是師父要我布局這一切;其實他老人家心里早明白你們兩個是一對,所以扯我進來設計了明天那場婚禮,只是要讓你們想清楚是面子、自尊重要,還是一生的幸福比較可貴。這會儿,你們選擇了彼此,可也沒失去面子与自尊,可見當初你們有多傻,白白兜了兩年的圈子,真是呆。”
  鐵孟秋与芽儿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傻、是呆。
  這兩年來,他們若是肯放下身段去了解對方,那他們便不難發現在彼此的拌嘴背后,其實是濃濃的關怀与愛。
  但,無所謂了。反正他們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他們總有時間去補償過往的那兩年。
  現在他們該費心的是明天的婚禮。
  “明天的婚禮怎么辦?”
  “當然是照常舉行啊。”不然還能怎么辦?允天諾對日后可能發生的閒言閒語看得淡,反倒是芽儿能尋到她想要的幸福,才是最重要。
  “不行啊。”
  “為什么不行?”
  芽儿瞅著焦急的眼對上小師兄的疑惑,她問:“那你的袍子怎么辦?”那袍子過寬了些,不合身的呀!
  允天諾將紅蟒袍雙手奉上。“玉繡坊的嬤嬤早改了。”
  “改了?!”玉繡坊的嬤嬤怎么會將袍子給──改了?!
  這個問題允天諾也問過店老板,而店老板說了一句很有趣的話:“衣服合身不是比較体面嗎?為什么新婚之喜,還要穿件不合身的袍子呢?嘖,真是的。”
  原來人家自始至終就把鐵孟秋當成新郎倌,衣服當然是依新郎倌的身量做的。
  呵,這可真叫做“是你的,怎么跑也跑不掉。”
  名言,真是至理名言。
  而明天,大家就等著喝芽儿和師弟的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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