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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誰來牽手


  “你這渾帳!”倪樵會出現在我面前,我早預料到了。
  當他握緊拳頭狠狠地將我打倒在地上,我嘔出了一口血時,這樣的下場,找他早已有心理准備。
  “你以為你不躲、不閃,就能彌補你的錯了嗎?你這個儒夫!起來,我要替煮依教訓你!”
  我閉上眼,一詞重拳擊到我腹上,我被打飛了出去,摔到地上,又彈了起來。
  該死,這几年倪樵在國外是去打拳擊不成?力追這么重。
  不過……打得好,再多打几拳,替意依從我身上討回公道。
  她太便宜我了,我舍不得。
  “當年你說愛她都是說假的嗎P既然你不打算珍愛她,為何還硬去招惹!你……可惡透頂!”
  再揍一拳、踢一腳,我大概只剩半條命。
  我望著天,天上有黃金,我頭暈目眩。
  “對、對,我可惡,你打吧!用力打吧!”我大喊。
  “你以為我不敢!我打死你這三八龜孫子。”
  倪樵抱起我,又是一陣猛打,我不知咳了多少血出來,身体很痛,心卻舒暢极了。“早知你曾這樣渾帳,當初說什么找他不把意依讓給你。”倪樵忿恨地道。他到現在還忘不了賣依?
  “現在我們离婚了,不正稱了你的意?”
  出口相諷,是因為覺得倪樵那句“把意依讓給我”的話刺耳,沒想到我說出口的,竟還要難听刺耳三分。
  “你你好樣的,這种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翻了翻眼,豁出去了。
  “難道不是嗎?你到現在還沒結婚,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養依不是我老婆了,你大可去追她呀!”
  倪樵先是忿怒,而后錯愕地瞪著我。“這是你的真心話?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對,我一點都不在乎。”誰說我不在乎!我在乎得心快痛死了!
  “好、好,這是你說的,是你對不起意依,你沒資格愛她,從現在起,意依只有我可以愛,不許你再來攪局。”他放開我的領于,把我當垃圾一樣的丟到一旁,扭頭要离開。
  “等一下,你要去哪?”我拖住他。
  他停住腳步,頓了一下。“去找意依。”,“我不准你去招惹她。”
  “別忘了你們已經离婚了,我可以去“招惹”她。”
  “我不准就是不准。”
  “你有什么資格說不准p我比你更愛她,更懂用珍惜,你從一開始就不該介人。”
  “胡說,最愛她的人是我!”即使煮依已經离開我,她還是我心中唯一的妻。我的意依,怎容得其他男人來碰?
  倪樵挑靈似的。“可惜你、沒、資、格。”
  我刷白了臉。“你要真敢去,先打死我再說!”
  他挽起袖。“好,我就打死你這見异思遷的王人蛋!”
  說著,他一拳就揮了過來,我躲不開,又被他接因在地。
  顧不得痛,我爬起來,同他一艘。
  早該于一架的,我說過我們之間早該拼命干一場架的。
  從我們十七歲時愛上同一個女孩子起,便汪定了這一段無可避免的宿命。我和倪樵,是朋友,也是敵人。
  “意依是我的!”我瘋了似的喊。
  “鬼話連篇!你死了心吧!”
  我們之間的帳,總要找天好好的清算一場。
  她出一拳、我就回一拳,我們忘了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不适合如此激烈的纏。
  但不打不行。不打,心中的怨气永遠消不了,吃貼也永遠是吃浚。打吧,看我打死你!臭倪樵!敢妄想我老婆。“意依不是你老婆了,少不要臉。”“還說!看拳!”非得把他那張比我俊的臉打得界青臉腫不可。“我偏要,你能拿我怎么樣!”“不如何,欠揍!”我撞向他,他問過。他一寸拐來,我又中招。這場架,停不下來。直到我們兩人都筋疲力盡地躺到地上,連動都動不了,還眼瞪著眼比凶狠。許久,瞪著瞪著,倪樵數了口气,別開眼去。他那一歎,好長,仿佛將多年的怨气盡數歎出,不僅歎出他的,也歎出了我的。
  唉:
  一場空,往事是一場空。
  許久,他靜默無聲,我推推他的手。“帳,說點話,!罵找也好,不然怪問的。”
  “瘋子!”他低咒一聲。
  “罵得好,再來。”
  “你真瘋了?”倪樵轉過身來,坐起身,一局一局地怕著我看。
  “我們倆斗了一輩于了,我瘋不瘋你會不曉得?”
  兩肘撐住地,跟著半坐起身,感覺全身筋骨都酸痛不已。
  倪樵不語,顧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句榮,拿出一根,刁在嘴里,點燃后深吸了一口。
  其有點變形,可能是剛才干架時弄到的。
  “要不要?”他突然將獲遞到我面前。我有點受寵若惊。
  我接過一根,瞪著鑄看了許久。
  看我不阿上嘴,倪樵間:“不抽?”
  “意依不喜歡我抽。”
  “分開了才講這种話,不嫌晚?”倪樵半嘲諷的。
  說著,又抽了一大口,在我身邊吞云吐霧。
  低頭看了好一會儿手上的于,才叨進嘴里,倪樵自動自發的燃起火替我點上,我抽了口,緩緩地朝天花板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圈。
  有人說,煙圈代表寂寞,我想是真有那么點味儿。
  想起意依曾問我寂不寂寞,那時我怎么說的?我說“不。”
  我不是寂寞,卻是不甘寂寞。也許我曾經品嘗過寂寞的滋味,但是意依走進我生命團,替我帶來了雨后的陽光,有她在的日子,是那樣的美好,但這些美好卻再也無法挽回了。一樁失敗的婚姻、一個破碎的家庭,全都因我一隊的不甘寂寞所造成。我太畏懼寂寞,所以只有意依不夠,我還要又珊。
  也所以……我失去了責依。
  “為什么?”倪樵突然間。
  “什么?”
  “你不是不愛意依,為何還要和別的女人有瓜葛?”
  倪樵問了一個讓人不知如何回答方是的問題。
  我看向屋里一盆万年青,又抽了几口榮,吐出了几圈煙圈,才道:
  “這個問題,老實說找他不曉得。意依對我來說,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事,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一個夢,你曉得那种感覺嗎?”我舉起手,張開手掌,又緊緊握起。“想捉,偏偏又捉不住。”
  “我知道。”倪樵語气淡淡地。
  “你知道?”我怀疑的看向他。
  他凝眼看自己的手。“想捉,又提不住的夢,最美麗,也最難忘。”他抬起眼。“或許她不屬于任何人,她鷹于她自己。”
  “因為感覺!”對了,我怎么忘了,賣依是個忠于自己感覺的女子,如風。她不屬于我。“但是她愛我。”
  倪樵扔掉夾在指問的芥蒂。“愛,受有什么屁用?都已成過往云煙。”他抄起地上的外套,往門口走去。
  我楞了會儿才反應過來。過往云煙?不,不是這樣的。“等等,欣柴的你先別走。”
  “有屁快放。”
  “你呢?你對意依,是過往云煙了嗎?”
  他的背影僵住,而后挺直,有一种刻意。“不關依的事。”
  唉,死鴨子嘴硬。“我要告訴你,我還是愛責依,我對她的愛,沒有成為過往云煙。”
  倪樵走了,頭也不回的。
  每個人對每一分愛情都有自己的抉擇,可以濃。
  烈、清、淡,可以放棄或堅持。
  我愛又珊,并不沖突我愛意依。這不是為我的出軌合理化或自圓其說,而是感情的歸向從來就不是先來后到的問題,而是憑借著一种“感覺”的遇合。意被看清了這點,所以選擇离開,這對我們三人來說,或許是一种毀滅,也是一個契机。
  我不管你現在怎么想,總之,我的愛,与你們無關,再怎么不被你們認同,那都是我自己的事,頂多也只是我的家務事而已。
  連倪樵也沒立場千涉的家務事。
  倪樵,我就說我早該跟他干一場架的。
  又珊真的怀孕了!
  四十二歲的孕婦,恐怕已算是超齡多多的高齡產婦。
  雖說又珊愛美,一向駐顏有術,讓她看起來還像是個三十出頭的美婦人,但她与我同年,算算年紀,其的不适合再生產,人危險了。
  當年,當意依不肯再為我怀第二胎時,我确實強烈的渴望想再要一個孩子,我難免會想起又珊腹中,那個未成形就被我逼著拿掉的胎儿。
  想當時,若把那還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生下來,孩子叫我爸爸的情景。
  我想,我确實是人貪心了些。
  但是隨著秋櫻的成長,漸漸的,找也就放棄了再要一個孩子的想法。
  秋櫻是我的驕傲,她善良、活潑,像個小天使,有她在的地方就會充滿歡笑。秋櫻的好,讓我斷了再生一個孩子的念頭,至今依然如此。
  又珊第二次為我怀孕,与當年同樣出乎我意料之外。
  這陣子,因為煮依的事,一直沒和又珊聯絡,待一切塵埃落盡,走的走、散的敬,我才想到意依离開前的話:孩子我和又珊的孩子。
  我沒事先告知,就退自來到又珊住處。
  沒想到一進人屋里,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又珊搬走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打听到又珊的新住處,几乎是立即赶往,免得又被她給溜了。
  我到那新住處時,又珊正要出門,見到我,她可以說是反射性的往屋里躲,可惜我手腳比她略快一步,在她進門前攔住她。也因此,我确定了一件事。
  她的不告而別是因為我。
  “為什么要躲我?”“有嗎?”這明顯是跟我打馬虎眼。“有。”“快說,我要知道為什么?”“我不是躲你。”又珊還是不肯吐實。“那為何搬來這里沒有跟我說一聲。”“你太忙了“事后通知也可以啊。”“還來不及通知你,你就來了。”“不高興我來?”听她這話,似有這意味。“怎會?你想太多了。”“真的?”老實說我不太信,又珊神色一如往常,絲毫沒有异樣,又教人難清真假。一不信刺算了。”我是不信。不想在這得不到答案的問題上浪費時間,我直接切人正題。“為什么要去找意依?”如果不是又珊去找意依,或許我和意依還是夫妻。
  意依离開我以后,我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怀。
  又珊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她愛我,但她愛我的方式与意依不同,她對我的獨占欲比意依對我來的強烈得多。
  我曾偷偷的比較過她們兩人,我想,又珊之所以如此,或許是因為我給了又珊強烈的不安全感,情人的身分是不保險的,永遠不可能擁有和妻子同等的名正言頃。又珊眠了眼嘴。“我沒有去找你太太。”“意依說你們談過。”身為她們的丈夫与借人,卻在离婚前夕才知道這件事是相當諷刺的事。
  “哦們是談過,但不是我主動約她。如果你是要來興師問罪,我今天不曾留你。”
  又珊的神色顯得相當認真,有一瞬間,我還以為我連地也要失去。是了,我失去煮依,是因為我不夠了解意依,意依是真正冷靜明察的人,我怎能天真的認為她不曾知道?
  事實證明,當我第一次留宿又珊房中,她就察覺了不是嗎?
  又珊看來精明干練,事實上卻是個時常委屈自己的人,數十年如一日,甘愿沒有任何名分的待在我身邊,又怎會去找意依談判?
  “我不是要興師問罪,我只是覺得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又珊凝神看了我好一會儿,數了口气。“我們之間,又有誰真正好受過?”
  是啊,驕傲如陸又珊,竟要委屈自己當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怎么會好受。但,這都是我們咎由自取,恕不得人的。
  “你后悔了?”我仍不禁問道。
  她搖搖頭。
  “后侮什么?人生叉不能重來。”停頓了曾几,又道:“如果時間能夠重頭來一次,我曾在我們小時候就綁著你不放……偏偏,一個人只有一回一生。”
  人生沒法從頭來過,事情定到這境地,也許早在當年我接受又珊時就注定好了,比起其他人,找吏足沒有后悔的權利。
  站在屋前,我們沉默良久。
  我瞥見她穿著寬松的家居服,直覺的將目光鎖定在她仍然平坦的小腹上。看不太出來有身形上的變化,又珊真怀孕了嗎?
  “你……几個月了?”
  當又珊原本如常的神色突然變得蒼白無血色,我想,我找到了問題。
  見我盯著她肚子看,又珊雙手抱住她的腹部,防備地看著我。
  “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這次我是非把孩子生下來不可,我不要再拿掉我自己的孩子了!如果你不要這孩子,沒關系,我要,孩子只要有母親就夠了!”
  我沒想到我一個簡單的問旬會引起又珊這樣激烈的反應。
  “你怕我逼你去墮胎,所以才躲我?”找他沒想到又珊對當年那件事會這么耿耿于怀。
  “不是,我不怕,因為這次我絕不那么做了。”又珊臉上寫著堅持,仿佛甘愿為肚里的孩子与我一刀兩斷。
  我不禁想試試……所以找問:“如果我還是要你把孩子拿掉,你是不是就打算要离開我?”
  又珊看著我,一雙眼寫著不信。“你真的要這么做?”
  “孩子有一半是我的,我有權利這么要求。”
  “若我不呢?”
  我假裝平靜地道:“那么你就會失去找。”
  “天……”又珊抱著腹部,神情顯得万分痛苦。“你為什么非得這么逼我不可?你明知我愛你,你怎么能叫一個女人在愛人和孩子之間做選擇,幸弦,你對我太殘酷了!”
  “我”
  “不要說了!反正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來的。”
  “又珊,我……”
  “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她像刺帽一般的防備我,扎得我們彼此渾身是傷。
  我心疼的跨步上前,將她擁進怀里。“又珊,我騙你的,這次我不曾通你拿掉孩子。”
  “真的?”她抬起眼,眼中猶有不信。
  “真的,我保證。”
  听見我的再三擔保,又珊才放心下來,撤除一身防備的刺。
  “對不起,我不曉得我傷她這樣深,想把孩子留下來就留下來吧。不過……”“不過?”她緊張地挑起眉。
  唉,你這么不信任我?
  “不過,我們得先去詢問一下醫生的建議,畢竟斤是年輕人了,這年紀怀孕,只怕有危險,如果要我在孩子和你當申選一個人,我要你,懂嗎?”又珊咬著唇不說話,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這讓我覺得不安、焦急。“怎么不說話?”
  她眨眨眼,滿眶眼淚突然涌了出來,快得讓我措手不及。
  天知道我對女人的眼淚沒轍,別又來了。
  我手忙腳亂的想止住又珊的淚水。“別哭、別哭,我又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我改就是了。”
  沒想到我愈說,她哭得愈凶。
  “唉,又珊……別哭啊,要鬧水災了……”止不住她的眼淚,我笨拙的一再替她拭淚。
  又珊搖著頭,抽噎著說話。“跟你在一起這么久,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你有愛我,而不是只有我一廂情愿……”
  我得了。
  我一直對又珊不夠公平,也不曉得我的愛對她來說有這么大的意義。
  也許,愛情對男人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調劑品,但對女人來說,便不是這么簡單的一回事。
  女人看重愛情的程度,也許跟男人看重金錢一樣。
  在這個世界里,男人与女人所追求的理想,也許一輩子無法交集。
  我輕輕撫著又珊流了又乾、乾了又流的淚痕。
  “又珊,我跟你說過一句話沒有?”
  又珊稍稍止住了淚水,濕眼看著我。“什么話?”
  我捧住她的臉頰,用我一生的深情吻上她的唇。
  “我愛你。”
  又珊才剛停的淚又決堤了。
  “唉,別哭啊。早知道就不說了。”
  “不,我要听,你再說一次。”
  “我愛你,秋圭弦愛陸又珊,愛你、愛你、愛你!”我抱起又珊轉著圈,她樓著我的頸子,臉上挂著自我認識她以來最美麗的微笑。
  “找他愛你。”
  愛,將使人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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