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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熱鬧的宴會、歡樂的人群,社交季即將結束,大家都把握最后几場大型晚宴的机會,盡情的瘋狂玩樂。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喝著美酒,和朋友閒聊,舞池里是快樂舞動的男女,歡樂的气氛感染了每一個人,但獨漏了坐在一邊、手拿著香檳啜飲的鬼子瑟。
  從和安東尼一起來到宴會后,她就被警告只能坐在這里,哪里也不能去,連下場跳舞都不行。這要求有些過分,可是她沒有异議,她并不是想來舞會玩樂,她只是要待在离安東尼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守著他。
  這兩天她受夠了他的冷落,從昨天早上后,他就不再對她有所聞問,她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待在房里,直到今天晚上要參加宴會,她打扮好下來才見到他。他對自己仍是不言不笑,把她當成透明人般。在馬車里,兩人也一樣的安靜沒有交談。
  只在下馬車時,在外人面前他讓自己挽著他的手臂進場,再來就將她限制在角落里了,連話也不肯對她多說一句;而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放任自己的目光追逐著他,看他和友人說話,看他邀請漂亮的小姐跳舞,看他英俊臉上帥气的笑容。
  見到安東尼和別的女子親密的模樣,嫉妒就像把刀子直刺進她的心窩。可是她除了承受痛楚外還能做什么?命運之神早已將她排除在安東尼的生命之外了,他們沒有一絲机會能在一起,就算向上帝強求了一個月的時間,最后一樣仍是要分開。
  縱使痛苦難當,她還是會忍下去;這段感情用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她明白在這一生里她都不會再有別的戀情了,安東尼永遠是她心中的最愛,一生一世,永不改變。
  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緒時,薇娜气質优雅的向鬼子瑟走來,她發現后馬上收起愁緒,換上了歡喜笑臉。
  “親愛的,安東尼說你的腳受傷了,不能走動跳舞,只能在這里休息,這是真的嗎?”薇娜關心的看著鬼子瑟。
  鬼子瑟淺笑點頭。
  “是真的,我今早時不小心將腳扭傷了。”
  “天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要我找女仆來侍候你嗎?”薇娜細心問起。
  “不用了,我在這里很好,也有許多人來找我談天,我一樣玩得開心的!”鬼子瑟笑著回答。
  “真的?安瑟,你可別和我客气哦。”薇娜還是有些不放心。
  鬼子瑟揚起了滿臉的笑容。
  “是真的,薇娜,你不用擔心我,好好去招呼別的客人吧。”
  薇娜釋怀的笑了。
  “好,那你就在這里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讓女仆來找我啊。”
  鬼子瑟點點頭,薇娜便离開了。
  而她再看向安束尼時,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然后馬上就轉開頭,邀請另一位淑女跳舞。鬼子瑟的心霎時又暖和了起來,原來他還關心著她,這就夠了,她不能再奢求什么。
  鬼子瑟忙仰頭喝下香檳,也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眨回去。她該感到滿足了。
  這一整晚,她就如此孤伶伶的坐了一個晚上,然后喝了不知多少杯的香檳,到最后讓她都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開宴會、如何回到辛頓宅邸的,只是在她躺在舒适的床上后,她感到有人在她額上吻了下。她醉得無法睜開眼睛看是誰吻她,不過她的心卻感到好幸福,這使她含笑入睡。
  是他,應該是他吧?
   
         ☆        ☆        ☆
   
  就如同她來時一樣,鬼子瑟靠著車窗看窗外的倫敦街景;差別是那時的她是受疼愛的,如今卻是孤身在馬車里,安東尼則騎著馬与馬車同行。
  別了,倫敦!這個曾讓她那么快樂的城市,她不會忘記這儿的點點滴滴,回到二十世紀后,她一定會找机會再來倫敦,會試著找尋兩百多年前的回憶,希望到時候會有收獲。
  既然是一樣的路程,在傍晚之前她就會回到辛頓堡,若安東尼仁慈些,也許會多留她住一晚;倘若他討厭看到自己,那她就要在外露宿了,直到月光石帶她回到未來。
  她不知道安東尼會如何做?不過她不會有异議,他給她的快樂是那么多,她不應該再惹他厭煩,她一定會乖巧的順從他的意思的。
  馬車离開倫敦市區后,就在平坦的田野間奔馳,車窗限制了鬼子瑟的視野,她看不到在馬車旁騎馬的安束尼,只好轉回眼光安靜的待在馬車中,好好的回憶這近一個月來的种种開心事情。
  自畫像畫好了,她把畫留在畫室里,依然用布幕蓋著,安東尼若對她還有情,便有机會看到它;不過即使那畫會孤寂的一直留在那里,她也不會埋怨安東尼的。
  中午時,馬車在另一家鄉間餐館停下用午餐,安東尼和她同桌用餐,但是他一樣冷漠,匆匆吃了些東西就先离席了,那模樣好像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鬼子瑟心中好苦澀,也失去了所有的胃口,只吃了些東西就回到馬車里,馬車則繼續赶路回辛頓堡。
  美麗青翠的鄉間美景無法讓她心里好過一些,她沉落的心情就如同一點點走下山的太陽,只是太陽明天還會升起,而她的心一旦沉入幽暗深處,就永遠都起不來了。
  車隊進入了肯辛頓郡,經過一段路的馳騁,來到了辛頓堡的范圍。越近辛頓堡,鬼子瑟的心就糾結得越厲害,那儿也將是她時空之旅的終點了。
  穿過了高聳的城門,馬車在大門前停下,仆人立刻上前來打開車門。
  鬼子瑟走下馬車,她環視四周想找安東尼的身影,卻沒見到他,一位男仆走近告訴她,安東尼交代她回房待著。
  鬼子瑟抿下唇,順從的隨著拿行李的仆人走日她原先住的客房。在仆人离開關上門后,她很自動的從衣櫥里拿出自己的皮箱,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在倫敦所買的衣飾她全部留下,那不該是她的,而且拿回二十世紀也用不上。
  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她接著收拾從倫敦帶回來的東西,將皮箱的名貴衣裳一一拿出挂上。她要讓自己忙碌,忙碌可以治療傷心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兩個女仆走入,看到她竟然自己整理東西,滿臉的惊訝。
  “安瑟小姐,這是我們的工作,怎能讓你來做呢?!”
  “不要緊,反正我也閒著,整理這些美麗的衣裳也能讓人心情愉快的。”鬼子瑟淡聲說,將最后几件衣裳挂好。
  女仆是進屋點燈和送晚餐來的,鬼子瑟這時才發現時間怎過得那么快,一轉眼就這么晚了。
  在女仆要离開時,鬼子瑟忍不住問起:“大……大人現在在做什么?”
  “福斯上校又來拜訪了,大人正和上校在用晚餐。”女仆回答。
  “我明白了,謝謝。”福斯上校就住在附近,所以常來辛頓堡走動,甚至長期住在堡里。
  女仆退下后,鬼子瑟坐在桌前,一個人吃著晚餐,心中也疑惑:安東尼怎沒來要她离開?是不是她還可以再在辛頓堡住一個晚上呢?這讓她有些開心。能在堡里多留一刻她都會很高興的。
  結果一直到要睡覺的時間,她都沒接到安東尼离開的命令,著實讓她松了口气。至少今晚她還可以在這美麗雅致的房里度過。
  打開頸上的月光石項鏈,今天是倒數第三天了,再經過明日一天,后天早上十時左右,就是她來到這時代的期限,她就會從十八世紀消失,回到屬于自己的年代。
  躺在柔軟的床舖里,她蜷縮著身体,想著那晚自己偎在安東尼怀中的情形,鼻端似乎又聞到了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本以為今晚自己會很難睡著的,但是身体上的累和心上的疲倦席卷了她,一會儿后就沉入了深深的夢鄉。
  而在城堡主人的房里,安東尼手拿杯酒站在陽台看月亮,寒漠籠罩著他俊挺的面容。他睡不著,卻也不肯承認自己在想著鬼子瑟。
  為什么要欺騙他?他一生中最恨的就是說謊欺騙。想到自己對她的尊重,不忍心讓她成為自己的情婦,甚至還對她動了結婚念頭,結果事實真相只讓他覺得自己既傻又笨,可笑极了!最讓他憤怒的莫過于事已至此,她竟然還不肯對他說實話。她當他是什么?一個被她玩弄在股掌上的小丑嗎?
  他陰郁的握緊手中酒杯,排解不了心中的怨怒,突地將酒杯猛的擲在地上,發出了碎裂聲響,走回房間,他用力關上落地窗,甩掉睡袍上床。
  他不該再想那個女人,她不值得,他會忘了她,很快就會忘了她的!
   
         ☆        ☆        ☆
   
  “大人,安瑟小姐想見你。”總管海爾向穿著騎馬裝、拿著馬鞭要出門的公爵稟報。
  “我沒空。”公爵丟下回答,繼續往外走。
  “安東尼,你應該好好和她淡淡的。”福斯上校在公爵身后叫。
  “我們沒什么好談!”公爵頭也不回的离開,福斯上校無奈的歎口气,隨著而去。
  鬼子瑟站在二樓回廊上,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海爾走上前來滿臉的為難,不知道要如何啟齒公爵的回覆。
  “我全听到了,謝謝你,海爾。”鬼子瑟向他道謝。
  “安瑟小姐,等大人回來后,我再為你詢問一次。”海爾好意提起。
  鬼子瑟點頭。“好的,謝謝。”轉身黯然的走回房間。安東尼連最后的告別机會都不肯給她,事實已很明顯了,難道她還要再留下來讓他派人赶自己走嗎?人要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她不會再等到安東尼回來,是她該走的時候了。
  鬼子瑟回到房里,拿起桌上她請女仆為她多准備的面包和水放入皮箱中。這些食物足夠支撐到明天了。她已換回自己的衣服,將她帶來的金幣放在錢袋里擺在梳妝台上,這多少能彌補她花掉的費用。鬼子瑟再環顧房間一圈,不再留戀的毅然提起皮箱走出客房。
  她避開了仆人,悄悄從邊門离開城堡,向著森林走去,那將是她最后的落腳處;她會在森林里等待,直到明天早上离開。
  森林里的空气仍是那么清新,鬼子瑟漫無目的的在林中閒逛。當她感到走得好累時,發現自己已來到坡地上,站在坡地上可以看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辛頓堡,美得就像是風景圖片。她坐在石頭上定定的看著這片美景,她要牢牢的將它記在腦里,一輩子不忘!
  鬼子瑟就在坡地上坐到了日落,見到辛頓堡從午前直到傍晚太陽落山每种時刻不同的美景。月儿升起,明亮的光華溫柔俯照大地,辛頓堡在月光下又變換成另一种的風貌。
  她看了會,但是晚上气溫陡降,冷得嚇人,她忙著為自己找過夜的地方。安東尼曾帶她來過這里,她知道過了這片坡地后有座湖泊,湖泊旁有問小木屋,是供打獵休息時用的,她可以到小木屋過夜。
  鬼子瑟循著記憶走了一段路后,終于找到了湖泊,也看到了小木屋,她高興的走了過去,卻發現小木屋前有火光。誰在那儿?難道是安東尼?她惊喜地想著,步伐變成用跑的,她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了小木屋前。
  但是在她看清楚蹲坐在火堆前的兩個男人時,忙停住腳,失望于那是兩個陌生人;他們利用火堆在烤著魚吃,兩人手中還把玩著手槍,由他們橫眉豎眼的模樣看來,實在不像好人。
  鬼子瑟不敢弄出聲音,她躲在樹后,仔細听那兩人在說什么。
  “這儿的魚真肥,想必辛頓公爵常來這里釣魚了。”胖碩的男人開口說話。
  “他那么有錢,釣魚也是當玩樂,不會稀罕拿這些魚來吃的。”另一個棕發男人出聲。
  “可惡!上帝真不公平,為何他那么有錢,而我們卻窮得連家都沒有,只能過流浪的生活呢!”胖碩男人气憤的叫。
  “這全是因為安東尼·辛頓好戰的緣故,作戰時他是指揮官,待在后面吃好、穿好,沒有一點的危險性;而我們這些士兵就慘了,不但要出生入死賣命,所領的薪俸也只有微薄的一些些,連被俘擄了也沒人管!若不是我們命大,早就死在敵軍手里了。好不容易回英國后卻連個補償金也沒著落,這筆帳我一定要找安東尼·辛頓算,不殺了他難消我心頭之恨!”棕發男人說得咬牙切齒。
  听到那人竟然要殺安東尼,鬼子瑟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更加仔細听他們說下去。
  “不錯,他該為我們所受的苦負責!”胖碩男人大聲贊成。
  “所以明天早上我們就一人一顆子彈送給他,讓他連死了都不知道是誰干的!”棕發男人語气陰狠。
  “你真确定安東尼·辛頓明天早上會騎馬自土坡那邊上來?”胖碩的男人想再确認一次。
  “當然!我們調查過的,安東尼·辛頓每天早上都會騎馬繞辛頓堡一圈,那個坡地是必經之處,我們就躲在草叢石頭后面就行了。當他來到我們面前時,我們就看准一人一槍,一定能收拾他的!”棕發男人很有自信。
  “可是公爵和福斯上校很好,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在一起騎馬,那我們要應付的就是兩人,而不是一人了。”胖碩男人提醒。
  “我們觀察了這么多天,每次都見福斯上校遠遠的落在公爵后面,所以等福斯上校赶到時,我們已經逃走了。而且福斯上校一定會急著先救公爵,不可能來追我們,因此我們絕對可以逃得了的。”棕發男人保證的表示。
  胖碩男人點點頭,舉起了手中的酒瓶。
  “好,那為我們明天的胜利干杯!”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干杯!”棕發男人也拿起了酒瓶,兩個瓶子碰了下發出聲響,他們哈哈大笑,仰頭灌酒。
  鬼子瑟几乎快嚇軟了腳!腦里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到堡里通知安東尼。她丟下行李,提起裙擺急忙要离開,不幸的是她的腳踩到了一根樹枝,還發出了輕脆的聲響,惊動了那兩個男人。
  “誰?”鬼子瑟听到他們的叫聲,飛快拔腳就跑,立刻的,那兩人也追了上來。
  “停下,否則我就開槍了!”
  鬼子瑟听到他們的威脅,但她那敢停,而身后真就傳來了砰、砰兩聲槍響,嚇得她放聲尖叫,更加的心慌,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頭絆倒摔倒了。
  她急著想爬起來,可那兩人已經赶到了她身旁,兩只手槍抵住了她的頭。
  “想活命就別動!”棕發男人拿槍斥喝著,而胖碩的男人收起槍將她捉起,拉她回到小木屋。
  一進到屋里,胖碩男人立刻拿起地上的繩索將鬼子瑟手腳都捆綁起來。
  “你是誰?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棕發男人用槍指著她問。
  鬼子瑟故意說出一串中文,說得又快又急。
  “她說什么?”胖碩男人看著棕發男子。
  “我怎么知道!”棕發男子也是一臉迷惑。
  “喂,你會不會說英語啊?”胖碩男人慢慢的對鬼子瑟一字字的說。
  鬼子瑟搖頭又點頭,還是說著中文。
  “媽的!根本听不懂她在說什么!看她的樣子也不像英國人,不知道是哪里跑來的。現在我們該拿她怎么辦?殺了她嗎?”胖碩男人皺眉的瞪著鬼子瑟,他這話教鬼子瑟頭皮發麻。她會死在這里嗎?
  “該死的!現在我們兩把手槍里都只剩一發子彈了,殺了她不是又要浪費一顆子彈嗎?”棕發男人叫。
  “那就把她丟到湖里,省事!”胖碩男人提議。
  “這女人長得還挺不錯的,丟到湖里太可惜了,就將她綁在這里,等我們辦完事再來帶她离開,讓她做我們的佣人,好好侍候我們。”棕發男人上下打量鬼子瑟,笑得很邪气。
  “這個主意好,那我們何不今晚就拿她來玩玩呢。”胖碩男人很喜歡這個主意,也用淫穢的目光瞄著鬼子瑟。
  這話更令鬼子瑟全身繃緊,心中只有一個決定:若他們真想胡來,她就算死也不會屈服的。幸好她听到棕發男人拒絕了。
  “不行,明天的事很重要,我們今晚要好好養精蓄銳才不會出錯。”
  胖碩的男人雖然不太甘愿,但還是同意了。他們將她丟到一旁又重回到火堆前吃著烤魚喝酒談笑—過了好久后才滿足的回到屋里。鬼子瑟則將頭歪到一邊裝睡。
  他們不在意的看了鬼子瑟一眼,認為她不會有問題,便躺在另一邊休息了。
  鬼子瑟听到他們熟睡的鼾聲傳出后,才敢睜開眼睛,使盡力气要松開捆著雙手的繩索。
  老天爺!請保佑她盡快脫困向安東尼報訊,她不能讓他有任何的危險,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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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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