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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二歲的夏天,心情是困扰而煩躁的。
  胸前熱脹的發育不僅令她不舒服,更讓向來抬著頭走路的她在意得彎腰駝背,每回見到人,總會害怕別人發覺自己和以前不一樣。
  她當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王,找她打架的男生至今依舊不少,當然她身邊的玩伴也清一色的全是男孩子、她說話像男生、舉土像男生,如果哪一天真在薄薄的夏季襯杉里加上了件“吊橋”被玩伴發現,那种感覺真是比死了還難過。
  尤其是朱展麒。
  她苦著一張臉,望著鏡中開始改變的身体,气憤她為什么不是男孩子,怨恨老天爺為什么偏偏不能答應她的請求,讓她真的就變成一個男生。
  她討厭當女生,因為女生的心態很難懂,她老是搞不懂她們在想什么,什么話都不明說,然后三兩個聚成一團,老講一些無聊得讓她想睡覺的事情,与其和她們在一起,她宁可去到外面和玩伴打躲避球。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不想當女生,她的身体卻一點也不听使喚,緩慢地發育成与她的玩伴完全相反的類型。她的肩膀開始比不上一些發育早的男生寬、拳頭比不上有些男生大,連聲量也愈來愈吼不過他們,現在又加上胸部……
  昨天和朱展麒對決,讓她嘗到了此生第一次敗仗,原因不為其他,就是出在她的胸部。
  他昨天和她拉扯對打的時候一擊狠狠地揍在她的胸部上,讓她眼睛一花,痛得差點喘不過气來,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痛到蹲在地上掉眼淚,而一旁拉來當裁判的同党則宣布朱展麒的第四十七次挑戰胜利。
  可惡!居然敗給一頭由她從小保護到大的豬!太可恥了!
  她很想抗議,但是她不敢,因為胸部的事情令她難以啟齒,就這么讓那頭卑鄙的豬以為他僥幸地打贏她,當時她只好含淚暗自在心底發誓,今天一定要把她不敗的冠軍寶座奪回來!
  劉穎若像發誓一般深吸了口气,拿起准備在一旁的繃帶緊緊地繞著胸前纏貼,試圖把胸部纏到完全看不出有曲線為止,但虐待身体的舉動也讓她呼吸困難,胸部好痛,偏偏她又不得不這么做……
  “穎若。”她的房門冷不防地被打開,“我們出去打……”
  “啊!”劉穎若直覺性的抱胸就地蹲下身來尖叫一聲,吃惊比不上狂猛襲來的羞赧,嘴邊一連串地爆出怒罵:“笨蛋!滾出去!死豬!”
  “打……”朱展麒忘了收回下巴,臉色熱紅地將門關上。他承認他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是她身上的繃帶好奇怪……
  穎若沒事干么在身上綁繃帶?他昨天打傷她了嗎?
  她在房里飛快地系好繃帶的結,套上一件從母親那邊偷來的寬松襯衫,滿臉陰霾冒火地打開房門,惡狠狠的瞪著愣在她門前的朱展麒,“朱、展、麒,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有看到。”瞧她臉色比殺人魔還恐怖,他連忙搖手否認,但是想到她身上真的很可能受傷,他一時間沒想太多地又問了一句,“穎若,你……受傷了嗎?”
  他果然看到了?劉穎若的臉色倏然發白,呈現青綠狀態,她想也沒想地猛力揪住他的須子大吼,“你還敢說你沒看到?”
  他瞅著她冒火的水眸,比較在意的是她身上有傷,
  “你的傷是不是被我打的?”他還沒忘記昨天他的致胜一擊就是打在她的胸部上頭,那時她就這么容易認輸,他還覺得贏得有點奇怪。
  “你以為憑你那一拳就打得傷我?”她冷哼了聲心頭怒火更熾,“要不要我們現在再打一場試試看?我一點傷都沒有。”
  “沒傷干么綁繃帶?”听到她的回答,他反而更困惑地蹩起眉頭。
  “我……”劉穎若嘴角微慌了懦,實話頓在喉頭轉了三圈又吞回去,她將嘴角嚴厲地往下一撇,“我喜歡綁繃帶,不行嗎?”
  “喜歡綁繃帶?”這個答案比剛才還詭异。
  “看起來像日本黑社會里的大哥啊!”她很慶幸自己及時找到了一個好借口,真佩服死自己的机智了。她得意地咧嘴,“現在就開始練習綁著繃帶,以后打架才會打得順手。”
  朱展映聞言臉色一沉,“你不可以去混黑社會。”老天爺!他可沒想到穎若的志愿居然是做流氓!
  “憑什么不可以?”劉穎若仰高著頭,比他略高几公分的身高給了她用鼻孔瞪他的特權。
  “我爸說過,混黑道的人都沒有好下場。”而且他爸最痛恨黑社會的人了。
  笨豬!他居然真的相信她想做黑社會老大,他還真好騙。她不屑地輕嗤,“誰說我一定要當黑道的人了?我就不能像廖添丁一樣,做個現代俠盜嗎?”
  他恍若瞪著怪物似地睨她,“穎若,你腦子有沒有問題啊?”居然想做“俠盜”?天曉得身分證職業欄上有沒有這個項目?
  劉穎若不怒反笑,笑得陰陰冷冷地,倏地一拳揍上他的肚子,瞅著他疼痛得蹲下身去,“朱展麒,你真是一頭豬子!”
  好可惡,竟然偷襲他……朱展麒痛得眨了眨眼,還是挂念著以她好斗的個性,真的极有可能會走上歹路,
  “穎若,我先說好,如果你去混黑社會,以后我們連好哥儿們都不能做了。”
  她本想回敬他一句:她才不想和豬當哥儿們,但是他們做哥儿們都做這么久了,突然少個哥儿們也挺奇怪的,況且這頭豬……很好欺負,她欺負上癮了。
  唉!沒辦法,弱肉強食是動物界的本能。。
  她無賴地聳了聳肩,挑著一邊眉覷他,“反正我們又不是真的哥儿們,你爸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吧?”追了五年還追不到她媽,噴!父親動作慢得像烏龜,儿子又笨得不成樣,他們家姓“豬”還真是名副其實、一門忠烈。
  “你還不知道嗎?”听著她的回答,他詫异地抬起頭來瞅她,“我爸注定追不到你媽了。”
  “什么意思?”她擰眉,心頭打了一個大問號。
  “看來你媽真的什么那沒有跟你銳。”朱展麒抿了抿嘴,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正視著她的眼眸。“我爸說,你媽過几個月就要嫁給另外一個人了。”
  婚禮當晚,一個滿臉低气壓的老花童出現在喜宴上,劉穎若趁新郎新娘巡桌敬酒的時候逃离了會場,在門口直愣愣地瞅著“李劉府喜宴”的紅色喜條,眼里讀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
  “穎若。”朱展麒桌上的好料吃到一半,好死不死讓他瞄到劉穎若溜了出去,為了擔心她會帶給她的繼父一個坏印象,他只好百般不舍地放下正在啃的雞腿,借尿遁跟出來看看。“你干么吃飯吃一半就跑出來?”
  “我吃不下。”她皺了皺眉,瞪著嘴邊還有油漬的他,“你還真好意思吃得那么高興,我媽又不是嫁你爸,如果不是我媽向你爸把你借來當花童,你哪來那么大福气可以吃好東西?”
  哇嗚,好濃的火藥味。朱展麒望了望周遭确定沒有人偷听,才將劉穎若拉到一旁的走廊,邊走邊嘮叨,“穎若,先過來,你知不知道你在講什么鬼話?”
  “我哪有講什么鬼話?”她不悅地回嘴,冷眼瞪著他。
  “還說沒有?”朱展麒將眉頭蹙得高高的,“今天是你媽的婚禮,你應該高興才對,但是你從早上開始就臭著一張臉,好像你很不高興你媽嫁人。”
  “我哪有?我媽嫁人我很高興啊。”劉穎若言不由衷地說道,她就著樓梯坐了下來,不知自己遠些日子究竟在气誰。“從小我就希望我媽赶快嫁人,不用一個人把我扶養長大,現在她嫁了,就不用那么辛苦。”
  “可采你還是不高興。”他一眼就著穿了她的逞強,在她身邊跟著坐下來,“問題是你為什么要生气?只是因為你媽不是嫁給我爸?”
  “那是你爸笨,別怪到我身上。”她澀澀地答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你爸不可能追到我媽了,我爸當警察當到殉職,你想我媽有可能還會再嫁一個警察嗎?只要你爸一天是警察,就不可能娶到我媽。”
  “既然你知道,那你又在气什么?”朱展麒糾著眉追問:“李叔對你不好?”
  “不是。
  “你討厭他?”
  “也不是。”
  “那你鬧什么別扭?”他口气有點不耐煩。
  “我沒有鬧別扭。”她撇起嘴角。
  朱展麒瞅著她溫怒的臉孔,仿佛也感染上她的怒意,“李叔對你很好,你不討厭他,也不反對你媽再婚,可是你就是不曉得生什么气,這不叫‘鬧別扭’叫什么?”
  “我沒有鬧別扭!我只是、只是……”劉穎若蹙起眉撇了撇嘴,“我只是……气我是最后一個知道我媽要再婚的人。”為什么媽跟李叔已經交往了一年多,等到快進禮堂還不敢告訴她,她快有個新爸爸?
  他呼了口气,語气有點不敢相信,“穎若,你為這么無聊的事情在生气?我不是几個月前就告訴你了嗎?”
  “就是由你說,我才會生气。”劉穎芳突然覺得心里好難過,難過得連講話都不知道該講些什么。“連你這頭蠢豬都曉得我媽要結婚的事情,而我居然不知道,到最后大家一塊儿玩我,把我弄成大傻瓜,連自己身邊發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沒有人玩你啊。”他真不曉得她為什么如此鑽牛角尖,“也許你媽沒有找到适當的時机跟你說,或者是怕你反對。你明明知道你媽很疼你,只要你說一句不准她嫁,她說不定真的不會嫁。”
  “對啊,因為我是她‘聰明’、‘懂事’的女儿嘛!”劉穎若气憤地回嘴,“就算她要嫁人,我也會舉雙手贊成,我是她的拖油瓶,她的老公愿意接受我就已經很慶幸了,我怎么能任性的要求她不嫁?”
  “穎若……”多年的好哥儿們,讓朱展麒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用力吐了口气,“你不是气你媽不主動告訴你再婚的事,你是在气你自己。”
  “我干么沒事拿自己生气?”
  “別裝了,雖然你嘴里講著舉雙手贊成你媽再婚,可你心里還是覺得你媽被人搶走了,就算今天和你媽結婚的人是我爸,你還是會生气。可是你還是裝出你很懂事的樣子,但在心底,你气你自己居然還會有獨占媽媽的心態……”朱展麒分析的話語停頓了下來,瞅著垂首不語的劉穎若,直覺有些詭异。“穎若?”
  她硬吞下喉中的哽咽,阻止自己的眼淚漫出眼眶,語气卻泄露了她的鼻音,“我在听。”
  “你哭了嗎?”他試探性地問道?害怕自己講錯了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哭?”她不服地反駁,可惜沒什么壓迫感。
  “呃……”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但他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只擔憂地瞅著她第一次因難過而微紅的眼眶,有點慌了手腳。他有些害怕,從沒見過她真正因為心底難受而像個女孩子一樣快掉下眼淚,他不知道該說安慰的話好呢,還是裝做什么都沒看見。
  劉穎若細細地吸了吸鼻,沒辦法否認這頭豬有時候還是很敏銳,針針見血的刺中她的內心。他沒說錯,她是气自己沒辦法接受母親再婚的事實。
  但是,這頭豬那么笨,他怎么會比她還懂這些?她不甘心地抿抿嘴。“你怎么知道我為什么生气?”
  他沉默了一會儿,才緩緩地誠實道:“剛才我說的那些道理,全都是我爸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在我耳邊提醒的,他怕我万一有了新媽媽會鬧脾气,所以他總是這么告訴我,讓我接受他可能再婚的事實。”
  他忐忑地微瞄了她一眼,察覺她真的沉靜地听著他說話,才繼續說下去,“只是我沒料到現在先再婚的人只有你媽,我又不希望你這個樣子,所以才……”
  “听起來你爸比較好。”劉穎若依然悶悶不樂,過了好半晌,才清了清喉嚨囁儒道:“而且我也不想改姓。”
  “可以不用改啊,跟他們說清楚就好了。”他皺眉地瞅著她。
  劉穎若微微地頷首,此刻真的覺得他這個哥儿們沒白交,她不用擔心他會對她的任性反感,而他明白自己的難處与矛盾在哪里……
  她哽了下,盈眶的淚水終于受到地心引力的召喚而往下掉,直到滑到頰邊,明白再也掩飾不了哭泣的事實,她才又緩緩地問了一句,“那……我可以哭嗎?”
  朱展麒瞪著她的淚水,焦急卻無可奈何地點了個頭,“你哭吧。”
  “不會說出去?”她可不能忍受他去和別人大肆宣揚。
  “絕對不會。”他信誓旦旦地承諾。
  “好哥儿們。”她微微地彎起一側嘴角,終于讓發酸的眼皮將淚水眨下來,讓他看到她心中初次的軟弱。
  那時候的朱展麒,好像一個大人,不再像是躲在她后頭被人欺負的小可怜。但是,好像也离她愈來愈遠了
  他學著在電視上看來的好哥儿們安慰法,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卻不發出只字片語,陪著她直到那頓喜宴結束。
  誰說十二歲的小孩不解世事,心靈是無憂而單純的?
  嗚,好郁卒……她發什么神經啊!干么答應幫他們破鏡重圓啊?
  劉穎若一面詛咒著自己,一面賣力地打著鍵盤,直到Enter鍵“喀”的一聲,深深地陷進鍵盤里,她才遲鈍地察覺螢幕上的游標頓時猛烈地往下制造空白列,赶緊手忙腳亂地欲起身拔掉鍵盤電源,試圖搶救她的文稿。
  “啊——我的稿子!”才移動電腦桌,整台電腦的總電源插座就跟著被拔起,劉穎若慘叫了一聲,眼睜睜的望著熒幕里英勇的男主角朝她惡魔般地眨眼,畫面恢复一片漆黑。
  “啊……完了……”她進行檔都沒有存……她臉色蒼白地愣在電腦桌前,心知這一次的截稿日她是赶不上了。誰教她為朱展麒的事情煩惱了近三個月都沒開稿?誰教她竟然一邊打稿一邊想事情,連自己用力過度打坏了鍵盤也不知道?誰教她那么白痴,連先用滑鼠存檔的事情都忘了……
  怪誰咧?難道要去怪那頭該死的豬嗎?劉穎若欲哭無淚地瞪著電腦,閃過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去把那頭死豬罵到臭頭。她憤然地起身出房,打定主意不管現在時間是凌晨三點鐘,她一定要罵得那頭豬一晚沒辦法好好睡。
  “穎若,你還沒睡嗎?”李仲明坐在晦暗的客廳里,見繼女出房門不免關心地又多叮嚀了下,“這么晚了還在寫稿?”
  “寫爆了。”劉穎若心情沉悶地答道。嗚,她一個晚上的心血……
  “什么叫‘寫爆了’?”有時候他真不能理解穎若自行開發的新辭匯,那种辭句通暑無依据可言。
  “李叔,寫爆了就是完蛋了,我气得准備打電話罵人。”劉穎苦笑意全無地拿起話筒,才撥下兩個號碼,李仲明就按掉了通話鍵,她滿臉懊惱地抱怨了一聲,“李叔……”
  “我不是不准你半夜用電話,”他和緩地笑了笑,“但是現在時間太晚了,你會吵到展麒明天沒精神上班。”
  “我就是要……”她頓了下,詭异地瞅著繼父,“你怎么知道我要打電話給他?”
  “你除了可以放心的吵他,我想不出你能吵誰。”李仲明深知她和朱展麒的交情好到簡直有點异常,他拍了拍椅背,“還是坐下來陪我聊一會儿吧,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聊過天了。”
  劉穎若擰了擰眉,有點不甘心沒吵到朱展麒地坐在沙發扶手上,望著對她向來慈眉善目的繼父,她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好聊的。之前和李叔聊過最長的一次,是十二歲那年她拼命地說服他自己不想改姓。
  她明白李叔把她當成親生女儿看,但是無論他再怎么好,自己總會有一种莫名的生疏感,恍若血緣与時間是無可抹滅的影響。面對著這個十二歲才開始加入她生活中的繼父,劉穎若無法否認她始終對他保持著一段小小的距离,她從小就是如此,長大了以后還是改善不了多少,對他客套几乎已經成為一种習慣。
  李仲明溫和地望著她有些緊繃的神色,笑容微微地添了一點失落,“看你的樣子,剛才工作得似乎不順利,發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說給我听?”
  “沒什么。”劉穎若吐了口气,她的脾气來得快也去得快,再說稿子流失掉也只能算她粗心大意。她煩躁地抓抓頭,“我……為一些無聊的事情在煩,煩得連稿子都寫不下去。”
  “煩些什么?”她回國后的焦躁不安他不是沒看見,只是她不主動說出來,他也不能因為關心而侵犯到她的隱私,畢竟穎若不是個小孩子。
  “煩……”煩那頭豬!她撤了撇嘴,“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當我胡思亂想就行了。”
  他了然地笑了笑,“煩感情的事?”
  “不是。”劉穎若飛快地否決,心里卻有點心虛。她看著頗有耐心等待她回答的繼父,又歎了一口气,
  “李叔,為什么我五年后回來,有很多事都變了,然而你卻沒變?”
  “人過了四十就很難改變。”李仲明淺淺地笑道,“穎若,或許你人在國外,我們還尚未察覺你的改變,但是你的觀點會隨著時間成長,就算周遭的事不變,但你會覺得很多事都變了,對不對?”
  “可是有很多事真的都變了啊。”像朱展麒和孫曦允,還有前一陣子她參加的同學會,大伙儿雖然老聊起陳年往事,但感覺上仍是生疏的,好似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無話不談、有話可說的日子。
  連她和朱展麒也……她突然發覺她几乎找不出什么理由把他找出來了,除了那天說要幫他追回孫曦尤……思忖及此,她的臉又黯下來。
  “因為展麒和他老婆离婚的事?”他若有所思地仔細瞅著她的臉。其實明白穎若當年會突然提前出國念書的理由,他和若蘭一直都明白,只不過不愿明說而傷了穎若的自尊。
  “我……”她不想說,但她卻很想知道在她缺席的五年間,為什么好好的一對愛侶會走上离婚的路子。劉穎若矛盾地撇嘴,不耐地又抓了抓頭,“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离婚,“我甚至于連想都沒想過會有這种結局。”
  “展麒應該跟你解釋過原因了吧?”穎若不是個人問題會悶在心里的孩子,只要一有疑問,她會馬上找當事人追問到底。
  “解釋過,他們因為孫曦允怀了孕精神衰弱而离婚,但他們离婚的理由太离諾,尤其那家伙到現在居然還情絲未斷,怎么可能會真的和她分手?”
  李仲明微微露出同情的淺笑,“展麒是個很溫柔的孩子,也許個性太過溫柔了,才會有這种結果。”
  “不用把他說得太好,他是一頭豬。”劉穎若冷冷地諷道,更气自己居然一時失去理智,答應幫那頭豬找回他的老婆。老天,她是不是大多管閒事了啊?
  他輕聲地笑起來,任誰都看得出來穎若雖然嘴上逞強,偏偏心里還是很在意那頭豬。“那你打算怎么做?”但愿穎若會承認她也忘不掉對展麒的感情。
  “幫那頭豬把他的老婆追回來啊,”她毫不考慮地說道,語气中多的是對自己的譏誚。“他太笨了,連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我身為他的好哥儿們,總不想天天看到他一副‘阿不幸’的嘴臉。”
  李仲明登時怔了一下,在心底又默默地歎口气,神色憂慮地直瞅著她高揚的气焰。“穎若,這么做真的好嗎?”傻孩子!過了五年還想不通?
  “不然能怎么樣?是哥儿們就要為他好。”劉穎若無奈地抿嘴,表面上仍裝出一副她不在乎的模樣。
  他瞅著她半晌,方才吐口气緩環地勸告,“如果你真的要幫展麒,那我也不能說些什么,但是倘若你根本沒心幫他,就不要幫,否則……”
  他略微停頓一下,得到她的完全注意以后才繼續說下去,“你就跟展麒一樣笨得可以了。”
  劉穎若霎時臉色略微發白,察覺季叔好像知道些她埋在內心里的東西,她略微干笑兩聲,說了些敷衍的話就轉身逃回房里。
  不會吧?大家不會知道的,她暗戀朱展麒的事情根本就是個秘密,她待他表現得就像個哥儿們,不可能會有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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