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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因腳踝扭傷、行動不便的黎薔,已在家閉關了將近廿天。
  當她走出公寓時,接触陽光,才惊覺日子過得太漫長又無聊。
  她經過花店,看到百合花時,不再有厭煩的感覺,反而喜歡上它的純白高雅。真不知他挑百合花,是不是故意气她?在腦中畫了個大X,撇開他惱人的笑臉。因為他害她不能上課,被迫离開鋼琴中心,可是也由于他,讓她明白高平真正的目的,她歎了一口气,真不知該感激,還是生气。
  三天前,她就看到報上求職一欄里,有誠征廣告企書人員的廣告,內心掙扎了三天,才打算前去應征。她總覺得,自己老是和廣告搭上關系,可是她熱愛企畫這份工作。
  黎薔走進世唐廣告設計公司。
  服務台的小姐領她進會議室。
  王妮一看到她,嚇了一跳。韓黎薔竟然就在她眼前。她怎會跑來這里呢?
  王妮看著她正在填寫應征人員資料。老天!她不會是來應征的吧?她不是在高點公司嗎?這下可有好戲了,全公司的人,在譚經理的指示下遍尋她不著,有人甚至說高平把她藏了起來。她竟會自己跑到這里來。
  王妮領她進譚經理的辦公室。王妮真想看他震惊的表情。唐可恩經理也在。他正抬起頭望向這里。
  “韓小姐,這位是唐經理,設計部門的經理。”王妮故意說得很大聲,見譚經理正埋首批閱文件,又說:“那位是譚經理,業務部經理。”
  听到這一說,正剛抬起頭,看看王妮這么慎重介紹的人是誰?他万万沒想到,作夢也想不到,她——韓黎薔在她的辦公室。
  黎薔怎么也想不到,曾往這里和譚世剛碰面?
  世剛先是詫异、惊喜,然后帶著怒气起身,走向她。高點真會耍手段,想用失蹤來了事。老畢又堅持非她不拍,公司承攬的廣告,差點栽在高點手上,這也全拜她所賜。
  “又見面了。高點肯放人了嗎?”世剛眯著眼看她。
  “又見面了。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我們几乎談不上認識。”黎薔不甘被他的气勢壓制,瞪著他。
  “不認識?韓小姐真健忘,你欠我午餐錢。”他提醒她。
  “那是你強拉著我,記得嗎?”
  可恩在一旁很是好奇,世剛和韓黎薔原本就認識?怎沒听他談起過?
  黎薔朝王妮說著:“請把我填寫的那一份給我。我想我走錯地方了。”她應該探听清楚的,那天她實在太生气了,連他是誰、是何种身分都不知道。
  世剛擋住她的去路。“我們的事還沒解決。”
  黎薔搶過王妮手中的資料,揉成一團,緊握在手里。
  “非常抱歉,王小姐。”她為她的行為道歉。轉身欲离去。但她面前,有他堵住她的去路,“閃開,別擋我的路。”抬起下巴,和他的視線交纏。
  “高平把你藏起來了,對不對?失蹤,又來這套。”世剛抓著她的手腕,不覺自己的怒气傷害了她。
  “和你無關。放手,你沒有權利傷害我。”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世剛今天是怎么了?第一次看到他失去控制,忘了辦公室還有可恩和王妮在場。他多少知道世剛的困扰,最近因高點的毀約失信,讓他耿耿于怀,可是也不能將气出在這小姐身上。
  “因為你,我差點丟掉一個大客戶,你的一句話,就可以讓高平服服貼貼,听你的話……”世剛全歸咎于她。
  “你……那和我無關。我已經离開高點了。”黎薔臉色刷白了,瞪著他,用力掙脫他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繞過可恩,沖向門口,背抵著門,“我不欠你,我不想再看到你,若再看見你,我會拿花砸你的臉,你和你的百合花离我遠點。”說完,顧不得禮貌,打開門沖出去了。
  世剛的腦子被她那句:“我离開高點了。”弄得惊訝和震動,大腦剛剛又告訴他,“你和你的百合花……,”百合花?她怎會知道百合花……?瞪著關上的門,人早已离去。
  百合花?王妮憑著女人的第六感,直覺到——韓黎薔絕對和百合花有關連。他問她,韓黎薔來干什么?她告訴他了。
  “世剛,她說的什么百合花,你……她怎會知道?”可恩挺好奇的問著。
  世剛沒回答他,沖出辦公室,追了出去。
  世剛追出大樓門口時,她已坐計程車走了。
  他回到辦公室時,可恩趨前詢問,他沒給可恩答案,拿了車鑰匙,又匆匆地离去。
         ※        ※         ※
  世剛帶著百合花,在公寓大門前按門鈴。他反覆想著廿天前發生的事。拼湊了起來,找到了解答。但這廿天中她都在哪里呢?高點那儿是半點口風都問不出來。
  黎愛一听是找黎薔表姊的,她按下打開大門的鈕。
  “誰啊?黎愛。”黎薔在房間听見門鈴聲。
  “我去開門。”黎愛也正要回家。她是來躲開黎塵的,為了何恩凡的事。
  她一打開門時,就認出是那天——她看見的男人。
  “表姊,有人找你。”黎愛說著,擅自打開門,讓他進來了。同時看見了他手上捧的花束。
  黎薔從房間出來。
  一看是他——譚世剛。
  “桑黎愛,他是誰?誰叫你讓陌生人進來的?”黎薔故意裝著不認識,但責怪的瞪了黎愛一眼。
  “我要回去了,再見。”黎愛可不想當炮灰,誰不知表姊發起火來,會把人燒死的,她快快离去。
  “桑黎愛——你敢……”黎薔的罵聲被關門聲蓋住了,她只有轉過身瞪著他。
  世剛真的是看走眼了。他怎會把同一個人,錯看成是兩個人呢?
  她的頭發已放下來了,要不是那天晚上,她穿的T恤現在就穿在她身上,他很可能又會認錯人。她這模樣,看來真像個廿歲的女孩,和她的表妹比起來,年紀相差無几,表姊妹十分酷似。
  她又戴上了那副眼鏡,光著腳,筆直的目光直瞪著他。“你來又有什么事?”黎薔看見桌上的百合花了。
  “我誠心來向你道歉。”
  “我听到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的良心一輩子會受苛責。”
  “沒那么嚴重。你的話太傷人,我承受不起。”黎薔走向鋼琴,神情黯然,坐在琴椅上,盯著琴鍵。
  “我真的很抱歉。你真的离開高點了,為什么?”世剛走向她,倚在鋼琴旁,看著她。
  “那是我私人的事。”她不愿多談下去,口气冷漠的說。
  “你那天匆匆离去,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世剛轉開話題。
  “是啊!天不從人愿,又撞見你。”
  “你一直躲起來,為什么?”
  “躲?我在養傷,譚先生。膝蓋破皮、足踝扭傷,我足足十五天被關在家里。你卻說我在躲。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用拐杖走路……”黎薔憋了半個月的气,需要發泄。
  半個月來,白天一個人在家無聊得快發瘋了,既要應付前來送花的小弟,又害得她辭掉鋼琴中心的工作……他竟敢說——她躲起來,要躲也是躲他。
  世剛沒敢答腔,翻著眼球看天花板。當女人在發脾气泄憤時,絕對絕對要閉緊嘴巴,等她發泄完。
  “你有沒有在听?”黎薔見他一語不發,怒瞪著他。
  “有。”
  “好,那現在請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世剛沒有移動,眼睛直視著她,表情正經嚴肅,說著:“我是以世唐公司的經理身分,請韓小姐到敝公司上班,秘書王妮小姐已向我報備,韓小姐正式成為世唐公司的企畫員。”
  “和你共事?”黎薔不相信他這么厚顏,敢向她提出來,難道他忘了,他是怎么侮辱她的?
  “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世剛鍥而不舍,努力的說服她。她既然到公司應征,又見面了,他相信是緣分。
  “錯。那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沒認識,根本是互不相識,素昧平生,你就已定我的罪名。你忘記你怎么傷我的嗎?不僅言語傷人,膚淺、听信謠傳、侮辱我的人格。我鄭重告訴你,我,韓黎薔,不是什么人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擁有我。你……我怎能和傷我的人相處呢?”黎薔言語激動,猛烈的令自己訝异,她忍受太多對她殘忍不公的事情,心中積郁難以平緩。她起身,背向他。
  “你沒有也不打算給我机會,是嗎?”世剛對她愧疚万分。
  “我沒有那么容易被了解,更不想被人分析。”她抬起頭,閉上眼睛,以手背拭淚,不讓他看見她不爭气的淚水。她從未在別人面前掉過淚。
  世剛一個箭步,扳過她的雙肩,讓她面向他,他惊愕的看見她的淚水。“你哭了?”
  黎薔別開臉,躲開他的注視。
  “是我的話傷你太重了,我真的……”他不知該說什么。
  黎薔搖搖頭,幽幽的說:“是我太弱了,禁不起。”
  世剛真想將她擁在怀里,不讓她再哭泣,但該死的,這全是他的錯。
  “我不會再傷害你,讓我保護你,相信我。”
  “為什么要對我如此?”地想到了高平,他也是口口聲聲說這類的話。但是……
  她能冒險,再相信另一個男人嗎?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真誠,令人信服,她可以接受嗎?會不會又是一個枷鎖?
  “我不喜歡看到你流淚,我倒希望看見你生气的樣子。”
  黎薔瞪著,瞪著,然后笑了。“眼淚讓你心軟嗎?”
  她真的笑了。世剛就被這一個簡單的笑容給懾住了。
  “你笑了。”
  黎薔收回笑容,瞪著他。這個男人會讓她分心,而忘記他所說的,那一切傷人的話。
         ※        ※         ※
  芙苓從王妮口中得知,黎薔是新進的企畫人員時,她惊喜的叫了起來,她可把黎薔找到了。她告訴王妃,她和黎薔是好友,是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又是死党。王妮告訴她,黎薔在經理辦公室發生的情形。她笑了起來,別人都以為黎薔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她發起火來,是六親不認的,她不輕易饒恕冒犯她的人。
  譚世剛竟然能請得動她,好大的本事。
  世剛、可恩和黎薔進入會議室。
  世剛集合了各部門的主管和職員,藉著早餐會報,介紹黎薔給公司全体員工。
  “這位是韓黎薔小姐,新進的企畫小姐。”世剛說著。
  一听到這個名字,大家都頗為惊訝,再看她的臉時,他們對她有熟悉的感覺,都曾在電現廣告媒体見過她。對她的傳說,更是耳熟能詳,最近這半個月來,她的名字在公司引起騷動,印象更加深刻。
  世剛繼續說著:“那場風波与她無關。事實上,韓小姐已离開高點公司,請各位對她禮遇。”他知道有些職員不甚諒解她,他不愿意在公司見到有對她不滿的情緒反彈現象,畢竟她已和高點沒有關系了。
  “謝謝你。”黎薔感激的看他一眼,但她希望由自己來解釋。
  她面對著他們,說著:“很抱歉,曾帶給大家在業務上的困扰,我确實已离開高點公司。這半個月來,我并沒有如外傳的說,我消失了或躲起來。譚經理已得到我的解釋了。今后希望和大家共事愉快。”
  “是的。”世剛看著他們說。
  介紹完后,開始例行的公司會報。
  世剛請王妮帶她到企畫部。
  芙苓溜出會議室。
  她在會議室乍見到黎薔時,她真想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黎薔的模樣依舊。但她難以想像,她穿上公式化的筆挺褲裝上班的模樣,和在電視上看到的模特儿姿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芙苓不知她會選擇廣告企畫這一行,在美麗的外表下,有著自信、冷靜。黎薔變了,過去凡事依賴的個性,脆弱得要人保護。現在的她似乎更成熟、堅強……但在她的眼底,似乎有著傷痛和不信任……。這一年多來,她躲藏著,為什么呢?
  芙苓走進企畫室。
  黎薔還在猜會是誰認識她——王妮告訴她,有人想見她。她就看見一張,熟得不能再熱的臉孔,她就像看到鬼魂似的,張大著眼瞪著那張臉。
  “黎薔——”芙苓走向她,抱著她,眼淚流出來了。
  黎薔木然呆忙的像塊石頭,任由她抱著,僵直的背脊,雙肩顫抖著,她不敢碰触,“芙苓……”她喃喃的說著。
  “總算讓我找到你了。”芙苓又是哭又是笑的,“你怎么不吭一聲的就不見了,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嗎?”
  “你不怪我?”
  “我為什么要怪你?”芙苓拚命搖頭,哭著說。
  黎薔也哭了。積了一年多的眼淚,紛紛滑落,流個不停。
  世剛和可恩進來時,看到兩個女人緊緊擁著的情景,
  “這里發生什么感人的事嗎?”世剛感興趣的表情,好奇心使然。
  可恩馬上遞上手帕給她們。
  黎薔和芙苓轉過身,背向他們拭淚。
  黎薔深吸了一口气,眨著眼睛,眨掉眼眶不听話的淚水。轉過身,面向他們,難為情的不敢正視他們。“對不起!”
  芙苓手捏著手帕,眼眶還紅紅的。“謝謝你,手帕洗過后再還你。”她對可恩說。
  “留著當紀念品,不用客气。”可恩笑著,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笑著。
  “你一天帶多少條手帕,不怕被眼淚淹沒嗎?”芙苓就知道,他那個笑容背后沒安好心,抓到她的弱點,找机會想揶揄調侃她。
  可恩沒有反駁她,只是一逕笑著。
  黎薔看世剛一眼,他聳聳肩表示習慣了。
  芙苓還是沒變,气勢凌人,從不讓男人專美于前,這個都要歸功于,她個五個哥哥的調教。
  “你們認識?”看這一幕也猜得出來,世剛想著。只是太巧了。
  “我和芙苓,是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的好同學、好朋友。”黎薔說著。
  “死党?”世剛明白,要了解韓黎薔的一切,非找藍芙苓問不可。
  她們點頭相視一笑。
  “奇怪的組合。”可恩咕噥的說著。
  芙苓瞪他一眼。
  “好了,兩位小姐的聚會,等下班后再繼續,OK?”世剛看著手表說著。他得出去接洽一家代理商委托的業務了。
  “藍芙苓小姐,你擅自离開會議室,下班后留下來加班。”可恩說著,打開門。
  “你敢!”芙苓知道他故意的,看著他走出去,朝黎薔說著:“下班后見。我得去找他理論,他要我求他,他想這么做的。”說完,追了出去。
  “常有的事嗎?”就算黎薔再不懂男女間的事,但她嗅到了不尋常的气味。
  “大家已習慣他們身上的炸藥了。”世剛說著。他告訴她,他們早先的燃點及在公司引發的暴力事件与火爆場面。
  黎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她告訴他,芙苓是柔道三段和空手道二段的高手。
  “我得警告可恩,免得他受傷。”老天!幸好他沒招惹芙苓。
  黎薔笑一笑,再告訴他——芙苓有五個哥哥。
  世剛惊呼了一聲,說著:“可恩不懂得怜香惜玉,好多女人被他弄哭過。”
  “芙苓討厭大男人主義。”黎薔說著。這還得拜她那五個哥哥專橫作風所賜,讓芙苓對男人另眼看待——全是自大的沙文豬。
  “這下可好了,正負一接触,必見光死。”世剛替可恩擔憂了起來。
         ※        ※         ※
  下班時間一到,芙苓躲開可恩,拉著黎薔,就沖出公司大門。
  她們在外面一起用餐,然后回公寓。
  黎夢很惊訝見到芙苓。
  “你們在同一家公司?太巧了。”壓抑著恐懼憂心,黎夢真怕芙苓,會讓黎薔的噩夢侵扰更加重。
  “姊姊要結婚了,這月底。”黎薔說著。
  “恭喜。黎夢姊。”芙苓祝福她。
  “謝謝。”黎夢接受她的祝福。
  “你要出去?”黎畜著黎夢打扮整齊。
  “試禮服。對了,我順便幫你挑,你要什么色系的禮服?”黎夢說著。
  “只要不是可笑的粉紅色都可以。”黎薔笑著說。“那留給庭子或黎愛她們穿。”
  “你不提庭子,我倒忘了她。這丫頭,不知又和翟陽跑到那里瘋了,到現在還沒看到人影。”黎夢前天還听斯衛抱怨說,庭子老往桑家跑,成天和翟陽玩在一塊。她怎能告訴他,庭子喜歡上翟陽。她并不擔心翟陽會對庭子如何,她擔心的是——庭子的暗戀會沒結果。翟陽是各方面都不錯的男孩,做表姊的,當然知道他會交几個女朋友、談戀愛。所以苦的就是單戀他的庭子。
  黎夢走時交代黎薔看好庭子,不要再讓她跑出去。
  “庭子是誰?”芙苓說著。她知道翟陽是黎薔的表弟。
  “我姊姊和准姊夫收養的女儿。很可愛,討人喜歡。”黎薔說著。
  “多大的孩子?”
  “哈!會嚇你一跳,她十六歲。”
  “十六歲,令人擔心的年紀。”
  “是啊!不過她和翟陽在一起,他會照顧她的。”不過,庭子太常膩著翟陽,反而令人擔心。
  “黎夢姊結婚后,就只剩你一個人,你不和你姑姑他們一起住?”
  黎薔搖頭,取下隱形眼鏡,走進房間。
  芙苓跟著她后向進去。坐在床邊,看她從衣柜里拿出衣服。
  “黎薔,你……可以問嗎?”芙苓小心謹慎的看著她。
  “問吧!”該來的總是要來。
  “你、四哥和宮俐菁三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這是芙苓一直不解的事。
  他們三個同在一部車上,根据警方的調查,四哥玉森并沒有喝醉、超速,而宮俐菁,在事后飛到美國。更讓人疑惑的是,報紙新聞媒体,全然沒有刊登這則消息。韓黎薔是當時紅极一時、炙手可熱的名模特儿。電視和影視雜志。也都沒有登載出她車禍的消息。疑云重車,困扰著芙苓。
  黎薔臉色刷白了,蒼白若紙。
  “黎薔——我恨抱歉。我不該提起的。”芙苓被她的反應惊嚇了。她不知道會是這么痛苦和猛烈的反應。她不敢碰黎薔。生怕嚇到了她。
  “我時常會被噩夢……不,那場車禍,糾纏得我快喘不過气來,我想忘掉它……它是個可怕的記憶。”黎薔跌坐在床上,臉埋在手中。
  “對不起!我無意提起你的傷痛。”芙苓不知那場車禍,會對她造成這么深切的隱痛。這是她料想不到的,難怪她會避開眾人的眼光,躲在角落里。
  “真希望我在那時也死去。”她閉上眼睛,流著淚水,那一幕在她腦海中浮現……
  “我真該打你一個耳光,四哥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喊的就是你。他要你活著,他臨終時交代我,一定要告訴你……。”芙苓蹲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說。
  黎薔張開眼睛,“玉森哥他說什么?”
  “他說他真的愛你,抱歉連累了你。”芙苓說著。
  黎薔聞言,抱著芙苓痛哭了起來。“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害死她的……我不該太依賴她的……”
  “黎薔,告訴我,你愛四哥嗎?”
  “我喜歡他,但不是愛……如果我早离開他身邊,就不會議宮俐菁這么恨他……她也恨我……,芙苓,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來沒有想要拆散他們……”黎薔突然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黎薔……,發生了什么事?”芙苓隱約的了解——那些事和車禍有關。
  “我說服她,但她不相信。宮俐菁她……抓得我好痛。問我愛不愛玉森哥?玉森哥告訴她,他愛我,她就拉我的頭發……拿刀子要殺我,玉森哥叫她放開我,她不肯,逼我進車子里,她要他開車,開得很快……車子停下來,她尖叫著。拿著刀子,在我的肩膀、手臂割得我好痛,血流好多……我痛暈了過去,她一直尖叫著,我听到碰撞聲,我不知道后來發生的事……”黎薔捂著耳朵,想揮掉恐怖的尖叫聲,是她的,也是宮俐菁的。
  芙苓震惊的瞪著她,這就是事實,車禍的真相,重重敲擊在她心口上,這是謀殺!宮俐菁是殺死地四哥的凶手。
  芙苓難以承受這個事實,打擊太深了。她不禁想著,四哥死前是多么的痛苦、無助,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受傷害。她緊抱著黎薔顫抖的身体,慶幸她活著。
  “過去了,別再想它了。”
  “但是傷痕依舊,難以磨滅。”黎薔幽幽的說著,卷起長袖至手臂,裸露的右手臂,一條深且長的疤痕。
  芙苓倒抽了一口气,捂著嘴,深怕自己會哭出來。宮俐菁的手勁力道這么重,划得好長好深,在她白晰的皮膚上是多么丑陋的印記……天吶!為什么對她這么殘忍?她是無辜的犧牲者。
  芙苓看著她,心痛著。怨恨上天的殘酷。她恨宮俐菁,恨四哥帶給黎薔的不幸。
         ※        ※         ※
  黎薔到世唐公司已快半個月了,日子過得很快,她和同事間,相處得輕松自在。在高點上班時,她一直躲著熟識的人,怕他們問及她的私事,在世唐,她沒有那种壓力,每個人都很尊重對方。
  只是,慕名而來的人愈來愈多,雖然譚世剛勸說他們,他們還是鍥而不舍。尤其是畢啟先,三、五天就一通電話,她為避開不必要的困扰,拒絕接听電話。
  另一個困扰她的是,与譚世剛交往過的女人,在中午休息時間,常到企畫室走動,雖沒說話,那些眼光卻好似警告她,別搶走她們的男人。她總是一笑置之,不理會她們。
  一天中午,黎薔和世剛在外用餐。
  “你一直看我。”黎薔注意到,他的視線一直沒离開她。
  “我怕你怪我,強求你面對客戶。”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黎薔很不情愿也很生气。
  “打破謠言。我不允許自己的手下,背后有流言,既是訛傳,就要面對它。況且,你也該走出來了,太神秘,反而引起大家對你的注意。”事實上,世剛是有私心的,他想有單獨和她在一起的机會。
  “你說得對。如何?我今天的表現?”她想他應該是好意的。進世唐半個月,她竟然能和他相處愉快,像個老朋友似的自然交談。她不記得,自己已多久沒和任何男性這樣說話了。
  黎薔對世剛的看法,完全改觀了。她看了也听了同事們對他評价,公司員工都很敬畏他。在公司時,嚴謹認真的態度,和私底下她所看到的他,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像現在,她看到的是善解体貼風趣的他,在不知不覺中,她接受了他的友誼,打開了封閉的心扉。這個男人,會在她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呢?
  “要我評分嗎?一百分。滿意嗎?”
  “逗我,討厭。”
  世剛歎息了一聲。
  “怎么了?”她看著他。
  世剛看她一眼,再歎一口气。“你讓我不知該如何對你,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我必須很小心的。把你捧在手心上。”
  “我帶給你困扰了?我太脆弱了,是不是?”黎薔垂下睫毛。
  “不是,我不要你在我面前隱藏自己。每個人的心里。都藏有脆弱的一面,把我當成是定的朋友,好嗎?我愿意听你心中的苦水。”
  “我們已是朋友了。”
  “你沒有信任我。”
  “你要求太多了,我……我吃飽了。”黎薔已起身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太過分了。”世剛還是攻不進她的心房。她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了,若他再說下去,只怕連她的友誼也會失去。
  黎薔點頭,接受他的道歉。
         ※        ※         ※
  距离婚期還有五天,黎夢每天一早醒來,就害怕自己在作夢。
  昨天,斯衛帶著玫瑰花到她的專柜時,引起大騷動,把其他專柜的小姐和顧客迷得暈頭轉向。
  晚上他來接她時,黎薔在客廳陪著他,她真不放心讓黎薔陪他,怕黎薔問東問西的。
  前些天,他們去拍結婚照,在換衣間穿禮服時,斯衛偷溜進去吻了她,吻得她忘了身在何處。她是既喜又憂,害怕哪天自己不再吸引他。
  日子是一天天的過去了。明天是黎夢和斯衛大喜的日子。
  早晨黎夢從浴室出來。
  “早,睡得好嗎?”黎薔沖她一笑。
  “黎夢,今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忙,你快吃。”姑姑是每天一早就來催促黎夢。因為斯衛父母已去世,所以央請自己姑姑和姑丈籌辦婚禮的事宜。
  “來,牛奶、荷包蛋、吐司還有三明治。”黎塵遞給她。
  “喂豬嗎?”黎夢看著桌上的餐點。
  “你現在最需要体力。”黎愛說著。
  “桑黎愛,你什么時候學會雙關語了?”黎夢瞪她。
  “雙關話?我有嗎?明天是大喜的日子。准新娘需要体力,應付賓客的祝賀,不是嗎?”黎愛一臉無辜的說著。
  黎薔哭得嗆了起來,拚命咳嗽。拿著紙巾掩嘴。“我要上班了。”
  “黎愛,拜托幫個忙,今天可不可以不出去?”乃莉終于逮到她了,每次想說她時,她就不見人影,等見到了,又忘了要說的話。
  “好嘛!”黎愛不情愿的說著。等會儿她要打個電話給昕承,說她不能去了。
  黎愛一直跟在昕承身邊,和他到處跑。她不知道他的事業做這么大。除了他是YOUNGPUB的老板外,在桃園、台中都有投資;在高雄和台南。他投資房屋仲介公司;在香港,經營一家代理公司,專門銷售進口化妝品。
  他的世界對她來說,是一种壓力,她始終沒辦法接受,覺得和他是天壤之別。她所看到的。總是給她格格不入的感覺。她有了結論。她把這個世界、這個社會看得太單純。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層面、接触的人都是單純的,她的父母開的是幼稚園,辦的是教育。金錢功利主義,在桑家是看不到的。她一心所向往的,也就是這种安逸、与世無爭的生活。
  邵昕承的世界,她是怎么也不能接受。
         ※        ※         ※
  柯斯衛和韓黎夢,在艷陽高照的七月天結婚了。
  黎夢不敢相信,她真的結婚了。
  在婚宴上,發現來喝喜酒的人很多。黎夢顯得不知所措。斯衛怎會有這么多朋友?
  她有點后悔和斯衛結婚。万一他不再需要她,找到自己愛的女人,那時她……她會被同情吧?
  在新娘休息室,黎夢看著鏡子,她真的不像個快樂的新娘。
  “姊,你怎么還不出去?姊夫正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他被敬酒的人抓著,脫不了身。”黎薔進來。
  又是斯衛那些單身貴族的朋友。前天那些個朋友,還替他弄了個什么——告別單身的最后一夜酒會。那是她從一個同專柜的小姐口中听到的,那個小姐的未婚夫,正是他們開酒會的酒吧老板,听她說。他們玩得很瘋狂,酒會高潮,是請了脫衣女郎邊跳邊脫得精光的香艷鏡頭,男人本性全暴露出來。
  “我現在后悔還可以嗎?”黎夢對著鏡中的自己說話。
  黎薔瞪著她。“拜托!你該不會得了新婚恐懼症吧!來不及了。幫個忙,別鬧行不行?韓黎夢,你到底愛不受他?”
  “愛。”
  “那還有什么問題?我看,我還是去請姊夫來一下,或者建議他,把你敲昏了,再送入新房。”黎薔說著,搖搖頭出去了。
  黎薔在樓下碰到斯衛,他正要上樓來。他告訴她,外面有人找她。她重复下樓前對姊姊說的話給他。他親了她面頰,同她道謝,說那個主意不錯。
  黎薔笑著看他上樓。她下樓到簽名處。
  “你們怎么來了?”世剛、可恩和芙苓三個人都來了。世剛沒告知他要來。
  “芙苓說肚子餓,我們就來了。”可恩朝芙苓笑著。他們是剛應酬完,在回途中,順路經過這里。
  “胡扯。我說要進去找你,他們硬跟著來的。”芙苓白他一眼。她是代替王妮赴宴的。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芙苓是大胃王,不找東西給她吃,她會翻臉的。”
  “出賣朋友!”
  世剛拉住黎薔,說著:“這不太好吧!我們沒准備賀禮。”他身上連一張支票也沒有,只有信用卡。
  “拜托!別管那個了。幫個忙,我不太會應付新郎的朋友。有認識的人在,我會輕松點的。”黎薔求助他們。她被斯衛的朋友拉來扯去的,笑容都僵硬了。
  “你太吸引人,又是新娘的妹妹,注目的焦點。瞧!那些仰慕者的眼光,帶著敵意投向這里來了。”可恩說著。
  “是你們引起騷動的。”芙苓說著。
  “彼此。”世剛認出有些在商務上來往的客戶,當然也包括女人。
  “站在這里太顯眼了。來嘛!這邊請。”黎薔雙手各挽著他們,芙苓在后面推著他們。世剛和可恩盛情難卻,只好硬著頭皮、厚著臉進去了。
  黎薔介紹世剛和可恩給姑姑、姑丈認識。
  乃莉很訝异。黎薔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轉變。她從來不和同事有工作以外的接触,很少提公司的事,或是公司發生的一些瑣事,一直是孤獨,沒有朋友,只有他們一家人和她接近。乃莉曾擔憂挂慮她往后的日子。一年前發生那場車禍后,她就變了。
  芙苓的出現,稍微讓乃莉寬了心,她們本就是好朋友。
  乃莉看著譚世剛和唐可恩,她猜想著,讓黎薔改變態度的是哪一個?傷腦筋,兩個男人都很优秀出色,黎薔會選擇哪一個?
  有人在喊——新郎新娘不見了。
  “黎夢沒事吧?”乃莉說著。
  “她怎么了?”芙苓听到了,問道。
  “她問我,現在后悔來得及嗎?”黎薔說著。
  “悔婚?又不是在玩扮家家酒,我去看看。”乃莉說著,起身离桌。克理也跟著去。
  “怎么回事?”世剛詢問。
  黎薔告訴了他們。說著:“新郎現在還沒出來,八成把那儿當洞房了。”眉開眼笑的笑了起來。
  芙苓被她的話嗆住了,瞪著她,然后也笑了起來。“真是浪漫的新郎,他們要多久才會出來?”
  這回是黎薔被她的話嗆住了。“藍芙苓,說得太露骨了。”說著,看看兩旁有沒有人听到?漲紅著臉,瞪著芙苓。
  “是你先開頭的。”芙苓丟給她無辜的笑臉。
  世剛和可恩莞爾一笑。
  芙苓會說出那种話,并不奇怪,他們只是沒想到,黎薔也會說那种有色笑話。她和在公司的態度是判若兩人。
  “姊夫也真是的,我只不過建議而已,又沒教他行動?”黎薔倒埋怨了起來。
  “建議什么?”芙苓很好奇。
  “我說了,你們可別瞪我。”黎薔警告的說著。
  他們三人點頭,洗耳恭听。
  “我說要怎樣都行,吻得她昏頭轉向,或者是敲昏了,送入新房……”黎薔說著自己臉都漲紅了起來。
  他們沒瞪她,只是笑得快岔了气。
  當新郎新娘下樓時。他們又笑了起來,黎薔瞪著他們。
  喜筵的最高潮,是新郎新娘的熱吻鏡頭。有人在一旁計時。整個宴客廳一陣歡呼。十分熱鬧。
  黎薔不知道會有這种搞頭,真慶幸黎愛、黎塵、翟陽和庭子四個人不在場——對未成年少女來說是种刺激,對大男孩來說是仿效的對象,懵懂無知,著實會使人擔心。
  她和芙苓面面相覷,兩個人都不敢看,拚命的灌飲料、吃東西。
  可恩碰世剛的手肘,示意他看她們兩個。
  “哇!三分鐘過了,你們不看看嗎?”可恩一手托起芙苓的臉,沖她笑著。
  “你自己看。”芙苓拍掉他的手,把他的臉轉向那個鏡頭。
  “老天——,四分鐘,看了血液都會沸騰。”世剛吃不消的說著,收回視線。
  “佩服,他可真能克制。臉不紅气不喘的……”可恩話未說完,被芙苓塞了一口的食物,兩人互相瞪著。
         ※        ※         ※
  結束了嗎?這一天可真漫長。
  黎夢坐在化妝台前卸妝。
  “在想什么?”斯衛在她身后,吻著她的頸背。
  黎夢嚇了一跳。她沒听到他進來的聲音。
  斯衛拉起她,走向床。
  “我有沒有說,我愛你?你好美、好美,我差點就在休息室和你做愛。黎薔的主意真不錯。”抱著她,坐在床上,親吻她的嘴唇,然后加深。
  他就是能把她吻得頭暈眼花,害她的思緒還沒有成形,就融化在他的熱吻里。
  睡袍被丟在地上了,一只手探進睡衣里。黎夢輕喘著。“斯衛,等等,我有件事問你。”呻吟著,好不容易有事情占去她的思維。
  “那等會儿再說,剛才的熱吻。奪去我太多的控制力,我現在就想要。”斯衛嘶吼一聲,把她的睡衣脫下來,在激情爆發的邊緣,拉著她倒向床上,用身体覆住她……
  片刻后,兩人依偎著。因激烈快速的做愛而喘息著。
  “你剛才要問我什么?”
  我問了什么嗎?“我說了什么?”
  “你忘了?那我真是太幸福了。讓你忘了思想,我的本事真偉大。”
  黎夢咬他的耳朵。可惡的男人。男人?對了。黎薔身邊那兩個男人。他們的長相魅力實在令她介意。黎薔對他們,似乎一點防衛之心都沒有。
  “你認識譚世剛和唐可恩嗎?”
  “他們?柯太太,你已是有夫之婦,再帥的男人,你只有看的份。”
  黎夢再咬他的耳朵。“我說正經的。”
  “應該再加上一個,邵昕承。”斯衛說著。他看到譚世剛和唐可恩時,也很惊訝,原來他們是黎薔的頂頭上司。
  “他們三個名聲好不好?”黎夢追問著。
  “哪一种?女人堆里的名聲嗎?”
  “比起你,如何?”
  “柯太太,那是過去式了。別挖,行不行?他們是健康正常的男人,又是單身漢。有几個女人,不算什么?”斯衛被她這一咬,痛得哇哇叫,求饒的說著。
  “這樣夠危險了。是女人最難應付的恐怖分子。你也是。”
  “愛情恐怖分子?我?”斯衛撐起上半身。
  “對。我得警告黎薔和芙苓她們,小心這兩個男人。”
  “來不及了,你沒听見嗎?譚世剛送黎薔。唐可恩送芙苓……”斯衛的手又忙碌了起來,在她身邊輕聲笑著說:“我送你上床。”親吻著,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讓她忘記身外的瑣事,徹徹底底的吻她,使她只專注于他銷魂的吻……
         ※        ※         ※
  黎愛在喜筵上溜到YOUNGPUB,她沒告訴昕承她會來。
  她在三樓的撞球場找到他。他正聚精會神的打最后一個球,她等他打球入袋后,才走向他,拍拍他的肩膀。
  昕承回頭,然后站在那里不動,一雙眼睛睨著她。
  “黎愛?”她穿著淡粉綠的小禮服,站在他面前。他有一瞬間認不出她來,她和平常所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好美好美……
  黎愛害羞的對他一笑。
  昕承注意到,有人猛朝著黎愛看,心中不是滋味。莫名的升起一股怒火,他不許有別的男人看她。他拉著她往外走。上了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黎愛不了解他見到她時,會是這樣的反應,臉上看不出來是什么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車子開到一座公園門口停下來。他偏過頭來看她,但沒有開口。
  “生气是不是?”黎愛可以看到他臉上陰沉的表情。
  “這么晚了,你不該一個人到撞球場。”昕承是在生气,若他沒在那儿的話,她會被那些男孩騷扰的。
  “你真的生气了。我以后不再去YOUNGPUB了,這樣你高興了吧!”黎愛賭气的推開門下車。
  昕承下車追著她。拉著她,把她圈進怀里。“對不起!”
  黎愛抬起頭望著他,羞怯的從他怀中退离。他每次一碰触她,她的心髒就會鼓動得讓她害怕。她深怕自己陷進自己的幻想,她的心一直很迷憫,卻又舍不得离開他。
  “你今天晚上很不一樣?好美。”昕承困難的咽了一口水。贊美之類的話,他從不覺得說出來會很難,可是今晚卻難倒他了。
  “我應該說謝謝的,但漂亮的禮服,沒有讓我覺得舒服,它讓我很不自在。”黎愛低頭看著自己。
  “如果我說喜歡你,絕不是因為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本身就很引人注目。如果我有這么漂亮的女儿,一定把她關在家里。”昕承私心的想著,他會這么做的,絕不讓她拋頭露面,讓別人多看一眼。
  “那上學怎么辦?”
  “給她挂個牌子:“男生請注意——不准碰,不准看,不准和她說話。””
  “霸道的父親。那她鐵定一輩子嫁不出去。”黎愛朝他扮鬼臉笑著。
  “來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家。”昕承在她挺直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說著。
  “這么快?”黎愛頗失望的。
  “乖女孩听話。”昕承拉著她走向車子。打開車門。
  黎愛不喜歡他把她當成小女孩看待。她鑽進車子里。昕承也上了車。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的生日是什么時候?”她要提醒他,她的年紀并不小。
  “討生日禮物嗎?”
  “才不是呢!我的名字有個愛字,你不覺得很特別嗎?告訴你吧!我是二月十四日情人節出生的,爸爸取了這個愛字給我。”
  “你的父母親一定很疼你。”昕承想到了遠在美國的媽媽,還有兩個姨媽,她們若看到黎愛,一定非常疼的,她們一直遺憾,沒能有個女儿疼。
  黎愛歎了气,垂下睫毛,低著頭。
  “怎么了?”
  她搖頭。她一直是偷偷的和昕承交往,爸媽都不知道。這星期來,他們已開始注意她天天不在家,他們問過她,她只好撒謊說,和亞珍她們出去玩。
  在家門口時,昕承問地想不想去玩。他好久沒帶她出去了。
  “好。”思忖一下,她一口應允。她想和他單獨在一起。
  “晚安!”昕承給她一個吻,然后离去。
  黎愛摸著額頭,帶著笑容,肴他已駛遠了。
  她晚上又要編織美夢了,推了門便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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