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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光亮的車身反射出午后燦爛的陽光,飛馳過回旋曲折的山路,車子快速駛過牧場大門,停在主屋前的廣場,車門一開,齊傲宇先下車。
  “歡迎!”牧場經理夫婦立即迎了上來。
  齊傲宇顧不得寒暄,彎身從車里抱出一名蒼白的女子。
  “依依!”齊傲宇見她面無血色,還直冒冷汗,心疼极了。“你現在覺得如何?”
  “光……大亮了,我……頭暈……好難受。”
  云柔依虛軟地癱在他怀里,聲虛弱得像螞蟻。
  “你忍忍……”他抬手替她遮陽,轉頭巡視之下,隨即抱著她往濃蔭處行去。
  綠蔭濃密的老榕樹下,置著一張圓桌和几張舒适的藤椅,是夏日乘涼聊天的好處所。此時,齊傲宇抱著蒼白虛弱的云柔依坐在藤椅里,拿著紙巾忙碌的替她擦拭冷汗。
  休息了一陣,云柔依覺得精神稍稍恢复了些,發現自己竟坐在齊傲宇怀里時,她突地一僵,体內隨即涌起一股排斥感。
  “放我下來,我好多了。”她輕喃著,白嫩纖細的小手支在他胸口,企圖拉開兩人的距离。
  她不習慣,甚至害怕他的親呢,因為他的每一個碰触,都是那么的強勢且不容拒絕,像在宣示他擁有她整個人的所有權,可以對她為所欲為。她討厭這种卑微、廉价的感覺。
  “別動!”齊傲宇低喝。一如往常,她越是不肯接近他,他越是雙臂縮緊,霸道地將她虛弱的身于壓進胸膛。
  他不曾期盼她熱情如火,她也從不主動碰触他,甚至平時她最熱衷的,便顯制造兩人之間的距离。這种迎异其他女人的冷淡反應,他覺得新奇、好玩,常故意作弄她,但……一人都虛成這樣了,她卻還當他是洪水猛獸,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算什么?她是他齊傲宇的女人耶,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到底記不記得自己的身分?一想到這里.深黝的眸底瞬間射出飽含威脅的寒光。
  云柔依一凜,終于記起他惡劣的脾气容不得挑釁,加上……其實她也沒力气抗拒了,于是她很沒骨气地窩入地溫暖的怀抱。
  私下斗得厲害,但旁人看來,他們卻是甜蜜的一對,至少袁鎮南就傻眼了。
  “咦,你是在罰站嗎?袁少,這里是你的地盤,難道還要我請,你才敢坐呀!可琪嫂子呢?剛才還有看到她的。”
  齊傲宇神清气爽地揚眉調侃被他冷落已久的好友。
  “你這小子是出了名的酷男,今天竟然見到你有這么溫存的一面,我一時間無法适應,差點以為認錯人了。——袁鎮南收回直瞪在云柔依蒼白,卻倍覺荏弱的美顏上的視線,干咳了聲,忙拉過藤椅落坐“你們臨時通知要來度假,可琪忙著安排房間和大掃除去了,待會儿才會過來。”
  “袁大哥。”廚娘劉嫂小心翼翼將盤里的湯盅擺到桌上,“太太說這位小姐暈車,要我先送點熱湯過來。來,喝看看,這湯是嫩雞加上藥草下去炖的,味道清爽不油膩,對治療暈車很有效的。”
  “還是嫂子細心。”治暈車?齊傲字黑眸一亮,接過湯盅,碗蓋一掀,白色的煙絲隨即冒出。
  他經吸口气,吸進滿腔清淡的中藥味。又拿起湯匙喝了一口,“果然情爽順口。”舀了一場匙送到云柔依嘴邊,她本想自己喝,但他雙眼一瞪,她只好乖乖張口讓他喂食。
  “傲宇,這位小姐是……”劉嫂一走,袁鎮南便迫不及待地追問云柔依的身分。
  “她呀……”
  云柔依不确定他會怎么介紹她,為防尷尬只好先下手為強。“你好,我是依依,云柔依。”邊自我介紹,邊用可怜兮兮的眼光求他。
  怕什么?他沒好气地瞪她一眼才道:“這個呆呆的男人叫袁鎮南,是我多年的好友,也是牧場的經理。他有一個精明能干的太太可琪嫂子,所以他同時也兼任PTT俱樂部的會長。對了,他們有個很可愛的儿子小同。”
  “拜托,傲宇。”他漲紅了臉,哇哇叫道:“朋友是這么當的嗎?我們一年多沒見了,你好歹在美女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別一見面就掀我的底。”
  “留面子?好吧,云柔依,我剛才說錯了,我們重新來過。這小子不是PTT俱樂部的會長,他是副會長。”
  “傲宇……”袁鎮南哀號。
  “咦。”齊傲宇涼涼侃道:“還不夠面子嗎?
  那……”
  云柔依還是第一次見到齊傲守這么輕松和人談笑,伴著和悅的談笑聲,她一小口一小口啜著雞湯,喝了好半天才喝了小半盅,不過這雞湯真的有用,她真的覺得舒服多了。
  齊傲宇注意到她揉眼睛愛困的小動作,喂食的動作一頓。
  雖然是夏天,山區的气候還是蠻涼的,她的身子骨一向嬌弱,剛才又流了一身冷汗……
  別暈車治好了,卻因風吹多了,反而感冒。齊傲宇端起雞湯一口喝完。
  “對不起,袁少,我們待會儿再聊,云柔依累了,我先送她回房休息。”齊做字隨即抱起云柔依回房休息。
  “天啊,這小子沒有吃錯藥吧?”袁鎮南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少爺呢?已經兩天沒到公司了,他都待在怀園做什么?”
  “對不起,成婕小姐,少爺兩天前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齊傲宇原本要將刁仆小銀辭掉,原管家苦苦哀求無效,靈机一動,轉而哀求云柔依。云柔依向來心軟,小銀又哭著向她忏悔。后來齊傲宇答應小銀留下來,但將她調到外面幫忙照顧花園的花草樹木。
  一旦遠离主屋一就等于离開消息來源,她怎么會知道主人的動向呢?何況,她現在是留校察看,更不敢追問原總管有關主人的行蹤。不過,為了銀子著想,她當然不會將這情況向成婕說明。
  “出去?去哪儿?”
  “少爺出門時只交代要去度假,至于他們要去哪里度假……連原省家都不知道。
  “他們?”成婕心一慌。
  “嗯,少爺是帶著那個女人一起走的。”
  雖然是因為云柔依的求情,她才得以勉強留下,但她并不感激。因為花園的工作既粗重又要晒太陽,她也不過上任兩天,皮膚就黑了一層,唉,現在就算是每天都“灌”SKll也白不回來了。
  挂斷電話后,成捷的心就再也平靜不了了。
  齊傲宇向來是個事業心旺盛的男人,心中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女人只是他發泄過盛精力的工具,可是……
  像這樣一個工作狂,怎么會突然拋下一切,帶著女人去度假?這是不是代表那個女人意義非凡……
  “不,不會的。成捷,你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任何女人對他來說都一樣,沒什么特殊意義。”她嘀嘀咕咕安撫自己躁動的心。這個方式頗有效果,沒多久,她吐了口長气,果然平靜了不少。
  “成婕秘書,‘興國’那件案子的資料是不是在你這里?”
  “嘎……”成婕捂著心口回身,便見到孫凌霄站在總裁秘書室門口。
  “哦,有,孫總情稍待,我馬上找給你。”將資料找出來交給孫凌霄,見他站在桌邊翻閱,她几度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孫總……”
  “你是老爺子的義女,我們又不是不認識。有什么事就直說了吧,用不著吞吞吐吐的。”
  他奇怪地看她,在公事上.她向來明快,也用不著猶豫不決,那么……
  “你想知道總裁的行蹤?”
  成婕被看得有些心虛,輕喚了聲道:“有些公事要請教總裁,可是總裁的手机沒開,怀園的人又不知道他的行蹤。所以……呃,我擔心……”
  “別浪費你的擔心了。公事上有什么疑難雜症就來找我,總裁大人怕他的小美人悶坏了,兩天前就蹺班帶著美人游玩散心去了,哪還是記得公司的事?”
  雖然成婕不合他的口味,但依然是個不錯的女人,這么點明,就是希望她能早點覺悟。
  “怕小美人……悶坏了!?”成婕瞪大雙眼看著孫凌霄,像他的腦袋突然長了角。
  “別怀疑,總裁大人對他的小美人疼愛有加。
  本來我也不信他會為了美人忘記江山,所以一再向總裁大人求贊,結果他老大一個不爽,就把手机給關了。你說。,我們還有理由怀疑嗎?”他揮揮手,不再理會成婕的震惊,回他的辦公室了。那里可還有堆積如山的文件在等待他呢。
  唉,老大,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時候才“高興”呢?

  陣陣喧亮高亢的歌聲隱隱震動于微涼的空气中。
  長而松的羽睫閃了閃,云柔依緩緩睜開惺松的大眼,細听了下,仰首瞧了瞧酣睡的齊傲宁一眼,她輕巧地溜下大床,赤腳踩在拼木的地板,拉開薄紗窗帘和落地窗,只見一條由光點聚成的黃龍,在灰蒙檬的晨霧中委蛇前進。
  “那是牧場的工人准備去花田采收花卉。”
  一陣令人麻栗的暖風朝耳畔襲來,云柔依一僵,還來不及反應,鐵般的臂膀已然將她瘦小的身子密密包進溫暖的胸膛,不讓清晨的寒气傷了她。
  齊傲宇彎腰將墜實的下巴停在她單薄的肩上,和她望著同一目標。“他們習慣邊走邊唱歌,一方面可以壯膽;另一方面也可以活動血液,驅除寒气。”
  “這么早就已經起床工作,好辛苦促!”她邊說邊扳著圈在胸腹的雙臂。可惡,仗著自己手長腳長,老將她當粽子包!
  “沒辦法,早點去花儿還含苞待放,再遲些,花一開价格就差多了。”對她一貫的抗拒,他根本視若無睹。一把抱起她,放回溫暖的大床,自己也跟著側躺回她身旁,“以
  后起床要多加件衣服,要知道,現在雖然足七月盛暑,可是山區的清晨還是有些冷的。”
  “傲宇……”她咬咬唇,有些猶豫地望著他,“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工作賺錢過生活。比較起來,我好像一只除了吃,什么都不會的米虫。”
  “米虫?”他怔了下,有些失笑道:“放心,除了半天啃不了半碗飯的食量可以相媲美外,我看不出你和那种小虫子有什么共通點。”他從沒見過有哪個女人為自己富裕的生活感到心虛的,她是第一個。
  “你……”她气惱的瞪他,“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別顧左右而言他。”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誰知道這里……”他喊冤道,曖昧的食指在她光裸的小腹划來划去,“到底拐了几個彎?”
  “我……我要去工作。”嘴巴說得很大聲,卻一臉心虛。
  “不行!”他臉色一變,斷然拒絕。
  “為什么不行?大家都有工作,為什么獨我不行?”
  “因為……”瞧她一臉气憤地等著他說出個所以然來,靈光一閃,他以較為溫和的口气道:“別忘了,你讀的是專門教千金小姐如何优雅的吃喝玩樂、如何當個稱職的主人或客人的貴族新娘學校耶!
  你個真備現下社會需要的專業知識,也不曾接受過職業訓練,你自認為能做什么工作?”
  云柔依一雙小平溫潤如玉,蔥白的十指纖細修長、宛如精工雕就,連牛津大辭典都捧不住,哪有能力工作賺錢?她還是待在家里彈彈琴、翻翻書就好了,其他的……也許下輩子吧!
  對耶!圣荷西女子學院是有名的貴族新娘學校,怎么可能教她如何工作?
  “台灣有很多大學,我可以申請入學。”
  “光申請或推荐函是沒用的,台灣的大學都是考試人學的。”
  “哼,你好瞧不起人,認定我就考不上嗎?”
  “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認為大學里的環境太复雜,不适合你。”實情是,外面野男人太多了。
  “你在胡說什么呀?誰不知道學校是最單純的……”他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角,“你的健康也不是很好,如果真想讀書,在家里一樣可以讀。不論你想學什么,我都可以聘請最优良的師資……”嘮嘮叨叨了一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她打消出外上學的念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你好煩喔!”她气悶道。
  “生气啦?”他用圓潤厚實的鼻頭摩擦她嫩嫩的頰,呵气道:“誰教你莫名其妙提什么工作?齊傲宇的女人還需要工作嗎?如果外人知道了,你教我的面子往哪放?”工作?也不想想每天吃的藥丸比米粒多,她只要能好好照顧自己少生病,地就謝天翻地了。
  “面子?”’她低咬著,美麗的小臉有些失色。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是你的女人?”
  “什么?你在問我嗎?”
  “不,沒事。”她搖頭,語音轉低,自語道:“當然是因為爸爸犯了錯,而我……父債子還嘛。”
  “既然沒事就快睡。”俯身在她頰上啄了一下,替她調整個舒适的位置“如果明天精神好些,我就陪你去看看那些漂亮的花田。”
  “嗯!”她點點頭,乖乖的合上眼。
  過了好半天——一
  “不是的,依依”齊傲宇舉著她柔美的睡顏低喃;“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可以用這种方式償還債務的嗎?傻瓜!”手指輕巧地掠開她頰上的發絲,“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都是你不好,誰教你這么吸引我,讓我想放卻放不了手。”

  坐在客廳的安可琪挖起一大匙冰淇淋送進口中,隨即眯起眼睛,感受冰淇然在口中融化的綿密和沁涼。
  唔……太捧了!吹冷气、吃冰淇淋,人間最好的享受莫過于此了。
  眼睛掃及一旁正埋首食譜中的寄琳,見她竟然任由珍貴的香草冰淇淋融化成水,安可琪好心疼。
  別看安可琳外表青嫩,其實她有一手好廚藝,但為了怕折損她的肌膚,她平時可是“淑女遠庖廚”的擁護者。如今卻為了一個“從夢想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齊傲宇,孜孜不倦地研究各种菜色,而這個英偉不凡的王子身邊甚至已經有了美麗的公主。
  雖然安可琪一向主張不論男女,婚前都有認識更多朋友的權利,不但可以拓展生活圈,同時也可以多做比較。只是……
  齊傲宇的條件太誘人、太完美了,他就像是社會金字塔頂端的人,和處在底層的她們,根本是兩個世界。
  但安可琳卻看不清這一點,痴迷的眼中只有白馬王子,找遍每一個端湯送水的机會,費盡心机就為了接近他、討好他。最慘的是,人家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害她這個姐姐看得好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值得嗎?”
  翻書手一頓,做了二十多年的姐妹,安可琳不必問也知道安可琪指的是什么。
  “是誰說的蹄疫盛行,白馬王子的馬很可能也得病了,如果我們傻傻窩在家里什么也不做,等王子走到門口時,剛好是我們入土長眠時。所以新時代的女性要懂得主動出擊,勇于表現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
  “那是我說的沒錯。”安可琪承認,一旦是我只是要大家鼓起勇气上前迎接自己的白馬王子,可不是教你去搶別人的。而且現在的問題是,這‘支’王子眼睛長在頭頂上,你花再多心血也沒用,他看不到的,何況王子也有美麗的公主了。”
  “你怎知她真的是公主?說不定她只是靠著美貌和身体才勾搭……”
  “小琳,你怎么這樣說人家?”安可琪惊訝地瞪大了眼,安可琳忿忿地轉過頭,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
  “我是說‘說不定’嘛,又沒說她一定是無德無行的淘金女。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齊少為什么總是對她指使來指使去的?再說,我不過是用心思、花時間,努力表現自己美好的一面,又不是要什么不光明的手段去誣陷、破坏人家,誰能說我不對?”
  “小琳……”難怪人家都說嫉妒會扭曲人性,去可琪搖搖頭,“我是怕你白費心思。”
  不是她愛泄自己妹妹的气,只是成功的机會實在真的很……渺茫。,她擔心小琳放了太多心思,万一收不回來……
  “沒試過又怎知道是不是白費?”安可琳不為所動道:“你別笑我傻,齊少就像結合我的理想和夢想于一身,宛如從我夢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這么難得的机會,如果不讓我試一試,我是怎么也無法說服自己見心的。”
  試過之后,就真的能死心了嗎?
  安可琪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么,卻被窗外的景色奪去了注意力,突地靈光一閃,“走啦走啦,大好青春不享受,看什么食譜,浪費生命嘛!”一把抽去安可琳的食譜,拉起她柱外跑。
  “姐……”

  濃密的枝葉遮去了夏日的驕陽,清涼的樹蔭下置著木制桌椅供人乘涼聊天。
  上午時分,清爽的風儿吹過樹葉,帶起一陣輕響。
  坐在大樹濃蔭下的云柔依,仰起絕麗的小臉。
  微眯雙眸享受夏風的吹拂,耳畔傳來牧場的主后對嬸和几名女工們間歇的笑語。
  雖說是度假,但齊傲宇每天仍得花上二至三個小時在公事上,處理完公事之
  后,他才能安心帶著她去擠牛奶、爬山、采水果,或者上花圃采摘花卉,四處游玩。
  剛才他就說有些公事要和袁鎮南討論,暫時讓她“放牛吃草”,所以她現在才可在此听她們閒話家常。
  “依依,睡得還好吧?”安可琪拉著妹妹坐入云柔依對面的藤椅。“早上听劉嬸說你好像感冒了,有沒有好些?”
  云柔依親切地和她們打招呼,記起她的問題,“好多了。可能是昨晚看星星時吹多夜風,所以喉嚨有些痒。不過……’”揚了揚手里的小銀匙,展示一下擺在身前的胖胖瓷盅,她微微一笑,清雅的笑顏宛如春花初綻,瞧得人心曠神恰。“吃了劉嬸精炖的獨家秘方后,我覺得喉嚨舒服多了。”
  一旁揀菜葉挑豆莢,准備午飯材料的劉嬸被贊得笑眯了眼,“哪里,依依小姐太客气了,是雪梨的功效好,和我沒什么關系。啊,太太,可琳,你們要不要也嘗嘗,爐上還有……”
  “不,不用了。”安可琪敬謝不敏的直搖頭,接過其他女工人舀給她的冰鎮酸梅湯,豪爽的喝了一大口,“這种熱死人不償命的鬼天气,冰涼的酸梅湯才是正點的。你要我喝什勞子熱騰騰的湯湯水水,不如直接將我殺了吧!”
  “不后悔?”劉嬸誘惑道:“這道冰糖雪梨,不但止咳潤肺,還兼有養顏美容的功效握。”
  沒有女人不想“養顏美容”的,所以……
  “好,我喝。不過得等冰涼了之后。”
  安可琪向來伯熱,一年四季都是吃冰的好日子,即使冬天寒流來襲也不例外,各式冰品也不曾在冰箱缺貨過,所以當她看見云柔依攪動冒著熱煙絲湯汁,頓覺渾身燥熱。
  “劉嬸的廚藝在我們鎮上可是大大的有名,誰不知道!只是依依,這种天气喝熱湯,你不會感到渾身發熱不舒服嗎?”
  “我……”
  “姐,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會,那她干嘛拿個場匙在那邊攪來攪去?只不過,連冰鎮綠豆湯,齊少都不准她吃了,你想他會准吃‘冰鎮’。雪梨嗎?”安可琳沒好气道。
  安可琪噢了聲,突然道:“還是依依修養好,我最耐不住熱了,如果姓袁的敢限制我吃冰,我絕對會和他翻臉的。”
  “姐……”安可琳瞪了云柔依一眼,故意道:“你不是在鼓勵依依和齊少翻臉吧?小心有人找你算帳。”
  云柔依微微一笑,“沒關系,大家在談天說一笑順口閒聊而已,誰也沒惡意,別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不過看得出來,袁大哥确實對可琪嫂子很体貼呢!”
  “沒有啦,你別調侃找了。”安可琪笑得合不攏嘴,渾身飄飄然,差點回不到地平面。“依依的嘴這么甜,家里該不是開糖果公司的吧?”
  “不是啦,袁大哥對嫂子体貼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何況,我爸爸他在一家私人醫療机构當院長,我家也沒開糖果公司。”
  原來真的是門當中對,安可琳臉色有些蒼白。
  “你和傲宇是怎么認識的?對不起,因為你們的年紀看來有些差距……”
  “嘎,怎么認識……”咬了咬唇,不知如何解釋的云柔依吞吞吐吐道:“我爸爸他……嗯,他很久以前就擔任齊家的家庭醫生……呃……”
  “原來是青梅竹馬呀!”
  看來橫刀奪愛的希望更是渺茫了,安可琪看著妹妹慘白的容顏,不禁對齊傲宇產生一股怒气。
  條件這么好做什么?又長得那副鬼樣子,分明是存心勾引少女芳心的嘛!
  “咦,這就奇怪了。照理說,既然你們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為什么齊少對你總是頤指气使……”
  大概是發現自己的語气太酸,安可琳口气一頓道:“對不起,依依,我沒有惡意,只是……你怎么能忍受齊少的霸道和任性?”
  “這……我……”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云柔依愣住了,我有這么說嗎?
  “老實說。”小琳不等她回答,又轉向其他人尋求支持,“你們見過有哪個男人這么對待自己喜歡的女朋友嗎?”
  眾人搖頭。
  “就是說嘛!”想到齊傲宇沙豬到令人發指的自大行徑,安可琪也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了。“明知道你怕苦,結果每次他喝黑咖啡時,不逼你也喝上一口,他就不爽。光想到那烏漆抹黑的苦汁,我就渾身發毛。”安可琪抖了下,“依依,不是我想破坏你們的感情。但是,男人天生就是踐骨頭,你要是對他太言听計從,一旦寵坏了他,到時候吃虧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我……”寵坏他?云柔依惊訝地瞪大了眼,他根本是天生的魔頭,她何德何能?
  一談到男人,剛失戀的臨時工小珍登時咬牙切由。“男人不值得對他們太好,對他越好,他越當你是屁,全是不知感恩的踐种。”
  “就是說嘛,想我姨丈追我阿姨時,簡直是早晚三炷香,呃……是早晚接送,外加半夜電話問安。結果呢?結婚還不到一年就開始鬧外遇。”
  “還有呢!你們記得我家隔壁的小娜吧!她男朋友啊……”
  講到負心的男人,似乎人人都有滿肚子的牢騷和怒气。
  云柔依啼笑皆非地望著義憤填膺的眾女,怎么會講到這里來呢?
  終于,她們有了個結論。“依依小姐,男人真的是寵不得的動物,你絕對不可以太心軟、太好說話。否則一旦被吃死了,到時候你想后海都來不及了”。”
  “就是說嘛,你們听听齊先生說話的口气,簡直比秦始皇還專制。依依小姐的騎術明明不錯,他卻命令你不得騎馬。我本來還以為是在開玩笑的,沒想到管馬廄的小張真的接到命令。”
  云柔依啊了聲,“好可惜喔!”本來想趁他忙的時候,偷偷溜去騎馬的。
  “什么?’這种現民主、人權如無物的行為,你一句好可惜就放過他了?”安可琪叫了聲,气勢洶洶地直視云柔依。
  “嘎……”’云柔依嚇了一跳,才要開口,又被截斷了。
  不行,安可琪握緊拳頭,女權運動之所以到現在還無法成功,就是因為云柔依這种只會忍气吞聲的小女人太多了,她一定要想辦法糾正她的錯誤。
  “不可以喔,依依,我們女人也該有骨气、有原則的。你這么好說話,難怪傲宇會將你吃得死死的,開口全是命令句!不准這不准那,連吃冰都不准!不准吃冰?熱死人的夏天卻不能吃冰,那簡。
  直是變相的凌遲。”
  “凌遲?沒這么嚴重……”是因為吃冰對我的身体不好。
  “怎么沒有,還有更离譜的……”
  什么聊天嘛,這根本是一場齊傲宇的批斗大會。
  云柔依無辜地瞧她們張嘴合嘴,不停地舉證齊傲宇的霸道任性,根本不容她解釋。最后她們的結論竟是——“如果他再不改善態度,我看你干脆將那個不知民主。自由和人權為何物的暴君三振出局算了。”
  三振出局?云柔依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解釋,只能咿咿唔唔尷尬的應著。
  她可是來償債的,哪有資格要求債主溫柔体貼?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或妻子。更何況,服從是他的基本要求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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