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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錯覺頭痛欲裂!
  這是駱冰形醒來后的第一個感覺。
  她難過地攬眉靜待一陣昏眩稍稍乎息后,她抬眼想看清楚她在什么地方?卻被腰腹間不熟悉的重量鉗制住行動。
  她愣征了一下,難道……低頭一看,果然是闇冥樓抱住她,黑長的睫毛覆在他俊美無儔的容貌上,安靜無害的熟睡著。
  只有她知道,撕去偽裝的乎靜外表后,他其實是一頭噬血的猛獸,隨時准備伸出利爪將獵物撕裂且吞食殆盡。
  揉著脹痛的太陽穴,她想不起她在涼亭里睡著后的事情,只知道渾身仿佛痛哭過一場似的,身上盡是被掏空的空虛感。
  窗外的天色暗沉,還帶著雨聲,此時應是夜半時分吧!
  推開纏在腰腹上的鐵臂,她試著越過闇冥下床,可一移動,便引來更多的疼痛,她只能咬牙忍住呻吟,坐在床邊喘息。
  該死的!她沒喝酒,為什么她會感覺像宿醉一般?
  小手捉住帷慢,一雙古銅色的大掌覆上她,將她樓進他赤裸的胸膛里。
  “你想去哪?”剛清醒而略顯厝痛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彷如情人間的愛語。
  她總是這樣倔強,不肯依靠別人的脾性,真的讓他气惱不已。
  怀中人儿卻感受不到他的气惱,逕自用小手梧住耳朵,虛弱地顫抖。
  “走開。”地無力地推開他靠在她肩上的俊臉,卻被他的森森白牙咬住了纖指不放。
  “可怜的小東西,頭痛嗎?”他濕潤的紅舌蓄意舔著她輕顫的指腹。
  “別那樣喚我,惡心!我可不是你的那些鶯鶯燕燕、紅粉知己。”低微的聲音仍是冰冷得一如乎常。
  “我可否將你的話解讀成──你在吃醋?”沿著纖指琢吻到掌心,他滿意地看到原本紅腫粗糙的心手又漸漸回复細致。
  她悄悄地歎了一口气,“我無心也無力去做這种無謂之事。”
  他挑起英眉,“你總是教人忍不住生气。”他重重的咬了口中的纖指一下,感覺到她痛得縮了一下,他才滿意地松口。
  喚進侍女准備菊花茶還有菜肴,不一會儿,侍女便動作极快地准備好了。
  揮退侍女,闊冥勾起帷帳,將駱冰形抱到側廳的桌前。
  渾身乏力的駱冰彤,只妊任他擺布,完全無力抵抗。
  “先喝杯菊花茶解酒。”他斟了一杯茶給她。
  她輕蹙眉頭,“你灌我酒?”難怪她會有宿醉的感覺。
  闇冥但笑不語,單手支著下巴斜脫著她,未束的發披散在肩背上,几絡不馴的發絲垂落在額際,讓他俊美的面容恍若添了一點稚气和溫柔,赤裸的古銅色胸膛顯示出這是一具成熟男人的昂藏身軀,融合了強烈的感官刺激。
  喝下半杯茶,翻滾的胃才漸漸乎靜,喉嚨的干啞苦澀也被清雅的花香沖淡了,連脹痛的太陽穴似乎也舒緩許多。
  “吃些東西,你自晌午到現在粒米未進,一定餓了。”闇冥在她手里放進一雙銀筷。
  回過神,清面、素點、小菜,皆是小小的一碟,碟碟堆滿桌面,仿佛是為了配合她的清淡,也因為,合冥總是非精致佳肴不入口。
  他這樣的用心,又是為了什么?
  她低垂著小臉,“我不餓。”捧著猶冒熱气的菊花茶,她淡淡地拒絕。“湜儿呢?”
  又是湜儿!在她的心里,仿佛就只有一個湜儿,再無其他。
  闇冥狹長的瞳眸一凜,迸裂出漫天的怒气,他伸手搜掠住她瘦小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記住!在你心中,永遠永遠只有我是第一位,明白嗎?”嘶啞的嗓音包藏著最陰沉的威脅与在意。
  看著他反映出自己容顏的撞眸,駱冰彤卻飄忽了心緒。
  她不想知道,這是否又是它的另一場捕獵游戲?
  曾經,她只想要他看著自己,單單純純地只看著她自己,縱使只是短暫的一時半刻,她也心甘情愿。
  可現在,她已明白明月總有眾星圍伴,不可能只執著于一顆星子,所以,她連這個小小的夢想都已放棄,只想求得平靜。
  她悄悄的瞥開眼,“縱使明白,卻不一定要遵守。”
  心總是最難控制的呵!若真能隨心所欲,當年,她會選擇不要愛上他,真的不要愛上他啊!
  闇冥挑起一道英眉,不怒反笑,“你這張小嘴,總教人又愛又恨。”他重重地親了她粉嫩的紅唇一下才放開她。
  “不餓也要吃,我可不想抱著骨頭睡覺。”硬接下她手捧著的茶杯,他逼著她吃東西。
  撿起一粒白肉鰻頭,她小口小口地送進嘴里,在心中盤算,他若等得煩了,就會去睡了。
  只是出乎她意料地,闇冥也舉署和她一起吃,在吃過一陣子停箸后,就只是望著她吃,沒有一絲不耐的神色。
  下過雨后,濕气從地面蒸騰而上,雖是夏夜,卻讓未著鞋襪的蓮足寒得縮到羅裙下。
  她不安的舉動被未曾移開視線的闇冥注意到了。
  他猿臂一伸,就將她樓進怀里,接下來的舉動更今她訝异地瞪大了眼眸。
  他……他竟然用溫熱的大掌包住她冰涼的小腳,還開始搓揉著她……纖白的蓮足在他古銅色的大掌控顯得突兀且煽情,含她羞得渾身薰染上醉人的粉紅,羞怯地連小趾頭都縮了起來。
  “別……我不冷。”小手推拒著他,卻反被他擒握在他的大掌中,且貼上他赤裸的胸口。
  “你總是不要、不要地拒絕我,冰彤,你有沒有想過,是否因為你不敢有任何的期盼与愿望,怕最后受傷的是自己,所以你才宁愿什么都不要?”黑如曜石般的烏眸直直地揪視進她惊慌的眸中,他字字如刺地鞭苔著她,逼她正視自己的心意。
  駱冰形的唇色綻出苦澀的笑意,“你又何必呢?傷害我是你的快樂,看著我沉淪,在愛恨嫉妒中翻滾,跟你滿足了捕獵的心,卻留下遍体鱗傷的我。我曾經愛過你,用盡心魂真真切切地愛你,可你卻讓我愛你的心成了一場笑話。”
  視線焦距幽幽地透過他,落向遠方,“你說的對,我真的怕了,也累了,我不再著想你對我是否真有感情,也不再想要和誰爭奪你的愛怜。爭到最后又如何?純粹想要愛你的心只會添加許多丑陋,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肮髒。”
  “我不想爭,也爭不來,所以,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愛你、恨你的感情都太強烈,我承受不起,所以,我不限你,也不再愛你了,這樣的我,過得比較平靜,真的……很乎靜。”
  這是自私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感情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舍棄与掠奪。
  闇冥卻不喜歡怀中人儿超然的乎靜,在這場感情中,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幽胖掠過一抹光芒,溫熱的气息呼在它的耳畔,“我愛你。”
  看著它的俊容,她笑得有些輕忽,“我不在乎了。”他愛不受她,她早已不在乎了。
  “錯了!早在你八歲,為了一池青蓮而与我有所牽連時,你就再也無法不在乎了……我佣強的小冰彤。”
  她無力地合起眼眸,悄悄地溢出一聲歎息,她知道,她的乎靜在此時已悄然地終止……翌日清晨,細雨已停,只殘留在綠葉上滾動的朝露,太陽和煦地普照大地,馬儿跳躍在林間,歌聲婉鴨,蝴蝶輕飛在百花叢間。
  駱冰彤醒來后,發覺閣冥已离去,她坐在床榻上愣愣地發著呆,只因她所有的東西都已被搬至她的寢居里。
  原本陽剛的偌大寢房里悄悄進駐了陰柔,清雅的花廳中有她的梳妝台和光可鑒人的大銅鏡,側廳的小書房里多了她放置草藥的桐木大柜,室內彌漫著淡淡的草薰香,他和她的東西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本來就是一体。
  當他确定了目標后,他總是毫不遲疑地快速掠奪。
  婉儿手巧地為她扎起捆辮挽成髻,淨儿則勤快地端上早點,小嘴還喋喋不休地道:“闇帝交代,請您參加晚上的獵月宴,与他并肩接受臣民的朝拜。”
  婉儿也笑容滿面地接話,“女紅房方才送來鳳儀朝服,層層一共十二件,真是美麗得緊呢!歷代的閣后都有,可當年闇帝以為闇后已不在人間,所以繡的是素白朝服,前些日子才又赶快染上金線紅衫,還好來得及。”
  “啊!淨儿,你等會儿去催催王嫂嫂,先前繡鞋掉了一朵珠花,她縫上了沒?得快些拿回來才是。”
  “知道了,剛才去催過了,王嫂嫂說待會儿就差人送過來。”
  “那就好。對了,蔻丹的顏色調得太濃,似乎過于俗麗,你有請青渺姊再調過沒?”
  “也都好了,別擔心,青渺姊一听是闇后要用的,就立刻把壓箱寶全都拿出來了,那顏色包你看了會贊不絕口。”
  駱冰彤任她們忙碌地穿梭著,自己則安靜地飲著清粥。
  婉儿捧出兩套首飾在金銀交織的外服上比著,卻一直拿不定主意。“淨儿,你瞧瞧,是要搭這套翡翠綠玉的首飾,還是紫晶的這套好?”翡翠富貴,紫晶高雅,真教人拿不定主意啊!
  淨儿歪頭瞧著,“翡翠的不錯,可是,好像太過繁复,感覺很沉。闇后,您說呢?”
  駱冰形未抬頭,只是冷聲道:“別比了,去和闇帝說,我不參加,而且,待會儿就把我的東西都搬回我原來的寢房去。”
  婉儿和淨儿一愣,突然雙雙跪下,“闇后大人大量,請別為難奴婢。”
  駱冰彬不解的問:“我何時為難過你們了?”
  “闇帝有令,闇后不參加獵月宴,定是奴婢們服侍得不好,會斬了奴婢們。
  而要搬回原來的寢房,也必定是奴婢們惹得闇后心煩,一樣要斬。請闇后仁慈大量,救救奴婢,別為難奴婢。”她倆顫抖的身子,表明了君無戲言。
  闇帝的凶殘無私,是眾所皆知的。
  駱冰形聞言,不禁征愣住了,闇冥竟然又以無辜的旁人來威脅她……地無奈地數了一口气,揮退她們,“你們都下去吧!”
  胸口仿似堵住了一塊大石,煩悶得連剛入口的清粥也頓覺索然無味。
  站起身,眼前卻突地一陣暈眩,她跟搶地閉目靜待暈眩過去。她的身体,似乎愈來愈虛弱了……取出另一襲素淨的衣里,她決定重拾靜坐練功的時光,目的是為了心中那一點微弱的追念,也自私地為了湜儿。
  武亟曾提過,虹瀑水脈源自雪山冰原,水溫冰冷而質清,可法毒清骨,為了湜儿,她不能倒下……至少目前還不能。
  踏出門扉,斷玉如影隨行地隨侍在旁。
  駱冰彤未朝他望上一眼,輕點蓮足便往虹瀑而去。
  冰冷的銀瀑直泄碧綠湖面,飛濺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美麗的虹橋。
  駱冰彤神情靜肅地靜坐在其中,任水瀑擊身,纖弱的身軀末曾動移,只有緊抿的唇瓣稍稍泄漏了如千斤壓頂般的痛楚。
  她的身体,比她預料的還要虛弱呵!
  原以為撐得過,卻沒料到她連維持靜肅不動都很艱難,更別提要運功行气蒼白的下唇隱隱沁出血絲,卻馬上又被冰冷的瀑布沖逝,旁人完全看不出她正隱忍的痛楚,其實,她早已承受不了了。
  冰冷的湖水冷例刺骨,烈烈的照陽帶不進一絲暖意,在她一口真气忍不住泄出,羸弱的身軀被強大的水柱沖落湖面時,一抹青影似浮光掠過,只是灰色身影更快速地撈起她,不踏湖面地落向湖畔烤得微暖的大石上。
  武亟身手极快地點住她的周身大穴,倒出碧綠丹丸讓地含在舌下,盤腿拍掌在她背上助她運功療傷。
  一刻鐘過后,駱冰形的周身冒出熱汗,他才收掌調气。
  “哎!師妹,你的身体實在有夠差咧!才洗個小小的瀑布澡就得內傷了?還好老頭子不知從哪弄來的藥方,練了少林寺的大還丹備用,不然,你就很難看囉!我給你拜托一下好不好?下回你再想不開,麻煩請先通知一聲,師兄我好离遠一點,省得不小心看到還得費事救你,這很傷我一代奇葩的元气耶!”武亟沒好气地叨念著。
  還好他目光利、身手好,否則師妹這下又不知會被沖到哪里去喂魚了。
  “好啦!別浪費力气了,嘴巴閉上。”他又塞了一顆丹丸在她嘴里,強迫她閉嘴。“我知道你一定又想開口罵我很吵,但我也很不愿意啊!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干!誰教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歹命認識你,只好委屈一點,有事沒事就當當老媽子,這可是你的榮幸。”
  別人還巴不得有此榮幸例!只有她老是擺個晚娘臉給他瞧,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轉身看向剛才慢了一步的青影,“你的反應也挺快的嘛!”當然,還是慢他半步,不過不怪他,這是正常的,因為他是奇葩嘛!
  斷玉不語,轉身叉億到樹蔭下盡職地守衛著。
  武亟聳聳肩,貼身護衛沉默寡言是正常的,這种變態的工作會活潑才奇怪。
  當然,他是例外,因為他是宇宙無敵史上第一奇葩嘛!
  脫下外袍披在駱冰形身上,抱起她時又是一陣哀嚎,“哇嘩!你是真的要當神仙啊?瘦得有夠离譜,我看你儿子都快比你重了。拜托你,咱們年年丰收好過冬,又不是饑荒災年,你就盡力吃、努力吃、用力吃,吃得肥死總比餓死好吧!”他施展輕功,几個起落,同楓苑而去。
  武亟不顧侍女訝异的神情,直接將駱冰形抱進房里。“好啦!你好好休息,我再去找一些老頭子的丹藥給你。哎!不要皺眉,我可是為你好,你儿子那里還有一句老頭子要給你的東西,不過,他昨天被我捉丟洗瀑布澡,到現在還起不了身,待會儿一并拿過來給你。”
  嗯!他還是別跟師妹提及她儿子昨天莫名其妙被他爹揍了一頓,到現在還害怕得不敢靠近主屋的事。
  眼角瞄到屋外的青影,武亟突地搓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湊到她耳邊低“還有,跟你相公講一聲,咱們地下皇陵是沒人了嗎?找個和藹可親點的護衛好不好啊?!不然也要找個像我一樣聰明活潑又大方識大体的人才,干嘛找個棺材臉跟在身邊嚇人?這嚇人也就算了,還帶殺气哪!很恐怖的。”他注意到剛才斷玉要救師妹時,動作俐落快速,可……竟帶著殺气耶!
  駱冰彤的瞪睜隨著他的視線轉到屋外跟隨的青影,听著武亟的碎碎念,殺气……她渾沌地微微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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