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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騷動在楓苑一片喧囂紊亂中,駱冰彤則睡過了整個經過——
  她不知道薩喀爾德長老為她惊扰了整夜,久久不能成眠;她不知道武亟為她貢獻出大半的功力,累得被扛了回去;她也不知道昊辰儿為她長出了黑眼圈,讓宣昴心疼极了;她更不知道楓苑的奴仆燒水煮布,整夜未眠……沉睡中,任侍女端進一盆又一益的清水,換出一盆又一盆烏紅的髒水,她只是一味的沉睡,疲累到极點地沉睡,飄浮在一場又一場的夢境中……“冰彤……閻冥找你找得都快把地給掀過來了……”
  師兄……別逼她,如果真要回去,她當初又何必狠心的舍棄一切?
  “我有一個弟弟,叫做閣霽,小我半歲……”
  原來,他已有子嗣,是小湜儿半歲的……弟弟……“閻帝謹命斷玉以自己的性命來保護閉后。”
  可是,闇冥又怎知,向來能傷她的——只有他呵……“比起柔妃的嬌美,你确實另有一种風韻……教人不禁羡艷起閻帝的齊人之福……”
  她想到她的姊姊,她那個同父异母的姊姊,那個和她的共享一個丈夫的姊姊……不!不要逼她卷入后宮的爭斗,她不想爭,也爭不過啊……“我告訴自己,你若躲開了、掙扎了,你就不是我要的人……”
  闇冥……你要的向來都只是一种征服、捕獵的感覺呵……“我沒厭倦你,你不准离去……”
  厭倦?你要的,是當年無瑕的火紅赤雪,能為你生、為你死,孰知,不滿足的結果,是找了了一個殘破的駱冰彤……“我會殺了你心里的其他的人……試試看,我會不會為了你而弒子……”
  求你……湜儿是你的孩子啊!他也是她唯一僅有的了……不要殘忍地要挾她,她真的沒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冰彤,你總是什么都不要地拒絕我……其實,你是怕自己受傷,所以宁愿什么都不要……”
  對!她怕了,也累了……愛恨的感覺太過強烈,那讓她承受不起……因為什么都沒有,所以她什么都不要了……“我愛你……”
  不!不要說愛她,她已經不在乎了……“我愛你……得不到你的愛,我宁愿你恨我……縱使他日墜入地獄,我也要帶著你一起……”
  天哪!不要再折磨她了……因為他的愛,她已經身在地獄了……放了她!
  這條情路,他倆何苦要如此互相地折磨……“我愛你……”
  因為,他總是這么專注地說他愛她,所以,她可以微笑……“這是你第一口主動吻我……”
  她只想吻他,只想記住他的聲音、他的气息,還有他的瞳眸中只映著她的唯一影像呵……“我愛你……”
  謝謝你說愛我……雖然我并不相信,可是我笑了……“我怀孕了,若你不在,閣冥他不會介意……兩個月了……他不會允許我留下他的……求你,看在我們父親的份上,求你……”
  是啊……他只說愛她,并沒說身邊只會有她一個呵……早該知道他的胸膛太寬闊,一個瘦小的駱冰彤是無法充實他的胸怀……可是……可是,為什么她的心好痛……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噩夢,等著某人愛她,只愛她一人的噩夢……如今,她想醒了……這個噩夢,太長了!
  夜空中,月娘盈盈的發出明亮的柔光,透過翻飛的長發,闇冥幽邃的眸子彷如嗜血般地晶亮。
  我愛你,只愛你……若真的墜入地獄,我也要帶著你一起……這是我給你的溫柔……不會的,這是夢!闇冥……不會為她跳崖,她只想徹底地斬斷与他的牽系,在她還有殘余的美麗時……她不要讓蛇毒侵蝕腐坏她的身体……她不想丑陋地死去……這是一場醒不來的事……有著闇冥的美麗噩夢呵……“冰彤,醒來……我不准你再昏睡……醒來……”
  是誰在喚她?哦!不要喚她……她想再留在夢里……因為,夢里有闇冥,他為她跳崖,那個只屬于她的闇冥呵!
  可拍著她臉頰的手卻執意地想喚醒她,不准她再飄浮在自己的世界里。
  “該死!冰彤,你再不醒來,我會要湜儿和你的侍女為你陪葬……醒來……湜儿?她的小小湜儿……她惊喘著、輕顫著睜開眼瞼,“不要……”
  刺眼的白光讓她眨痛了眼睛,她努力的凝聚焦距,然后,闇冥那張俊容緩緩的變清晰了。
  剛醒的神志還帶著恍然的困惑,“這是……地獄?!”她記得他曾說過,縱使墜落地獄,他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卻乏力得抬不起手。他……為什么看起來這么憔悴、這么疲憊?他應該要意气勃發且神采飛揚才對,因為他是闇冥黑暗王朝的闇冥,他不會憔悴的……古銅色的大手在空中握住她的手,舉貼在他的臉頰,他的俊容看來陰況且邪儀,“這不是地獄,可如果你再執意离去,整個黑暗王朝就將為你陪葬,此地將化為人間煉獄。”他那張陰側測的邪容,詔告著它的話絕不是空洞的威脅。
  以往若听到他的恫嚇,她只會在心頭泛起一陣陣無力的愁思,要她背負他人的命運,只讓她感到如窒息般地難受。
  可現在,除去了過去一味排拒他的心念,她反而能清楚地体會到在他邪惡的恫嚇下,是深切地害怕他害怕她會無言地离去,所以,他選擇用傷害來證明他的愛情。
  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他新冒出的青髭刺痒地扎著她的手心,順著血脈竄向她的心窩,她發現曾經冰封的心已悄悄地潰決出一個缺口,涸涸地流出了愛他的溫柔……她幽幽地低喃,“人生很短,是嗎?”
  闇冥不明了她醒來后的心緒,只能默然地瞅著她。
  她笑得十分溫柔,冰封的心正一寸甘地解凍,愛他的心緒從來未曾改變,只是現在更澎湃的涌現。“人生很短,我死過兩次,也活了兩次,夠了。”她真的覺得很夠了。
  “這一次,我想要為自己而活,任性地為自己而活。你要讓湜儿、侍女,甚至黑暗王朝的一切為我陪葬,全都隨你,我不會再受你的威脅了,他們的命運我不想掌握、不要掌握,我只想要一件事愛我,請你愛我的心,也愛我的人,只愛著我一人,一直到你無法忍受地离去時,都只愛我一人而已。”她澄澈的眸子閃動著溫柔的媚光,如一池秋水般幽幽地几乎要溺斃了他。
  “一天也好,一年也罷……我要你只愛著我一個人。”
  她總是無欲無求,這樣的要求看似可笑,卻是她對愛他的唯一要求……他的胸口悄悄地揪痛著,她竟卑微地向他乞求,可她卻從來不知道,他只能愛她呵!
  早在明了自己愛上她之前,他已經愛了她好久好久……他埋進她的頸窩,低喃地允諾,“好……我只愛你……真的只愛你一人。”
  眨著酸熱的眼眶,他悄悄地在她的溫柔里落下淚來。
  真的,我只愛你一人……永遠……細瘦的手臂圈住他寬厚的臂,駱冰彤合上眼睫,笑得非常溫柔。
  她知道,她擁住她的世界——在這里,有她愛的人和只愛她的人的世界。
  而門外有三個身影和一個小肉票,他們靠著門板蹲成一列。
  武亟的大手捂住湜儿的小嘴,牛眼感動地泛著盈盈的淚光,嗚……他的小師妹終于、終于讓闇冥這顆頑石點頭了,也不枉他當初一意孤行地將她送入虎口
  ……擒在腋下的心肉票不安分地呻唔直叫,武亟沒好气地“巴”了他一掌,“安靜點,現在正是纏綿緋側、高潮來臨的時候,不要破坏气氛。”轉頭他又陷入自己的感動中。
  師妹,你就好好地去愛吧!你的小子,師兄我會秉持著鐵杵磨成繡花針的偉大心態,好好地替你教育的。
  “唔哼唔嗯︵娘是我的︶。”小肉票不滿地悶叫。
  娘是他的,爹怎么可以又來跟他搶?臭爹、混帳師父……湜儿的小腳努力地在武亟的身上踹了好些個自白的小腳印,心中恨恨的罵著,混帳師父、混帳師父……又是一掌“巴”在小肉票的頭上,“叫屈呀?你沒听你娘說,她不管你的死活了?要知道你那個爹有心理變態,你還傻傻地和他搶老婆,哪一天他若真的卯起來把你宰了,哼哼……你自己要好好的想想呀!湜、儿、皇、子。”
  武亟陰側測地奸笑,手在頸子上比了一個宰殺的動作。死小鬼,師父我可是為了你好,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哪!
  小肉票的腦袋馬上自動浮現出他爹那殘忍的笑容,喝!識時務的湜儿馬上化做無尾熊,緊攀在武亟的身上欸欸發抖。
  他吞了一口口水,娘……還是讓給爹好了。
  嘿嘿嘿……武亟一副奸計得逞的笑道:“乖,識時務者為俊杰,徒弟,你將來會是奇葩門下另一朵發光的心奇葩。”嗯!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蹲在他們身側的人則是早就應該上路的愛侶。
  昊辰儿淚眼汪汪地將淚水、鼻涕全都往宣昴的身上擦,“嗚……駱姊姊,好……好……”
  “好幸福。”宣昴接口道,無奈地翻著白眼看向藍天。
  誰教它的小未婚妻管閒事一定要管到底,救人解毒之后,堅持要救人救到底地待了好几天,還故意一直陪在駱冰彤的身邊,与她形影不离,壓根不管他們還得赶場成親,總是有意無意地妨礙著闇冥,為此,闇冥的眼睛都不知噴了多少火焰呢!
  但身為未來老公的他可是十分的識時務,在她宣布駱冰彤終于脫离險境的同時,他馬上又哄又騙地把她拐上回程的馬車,否則……她或許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他的眾家親友們可是沒一個人知道他們被“請”到這個地方來,到時候莫名其妙地被宰了,再曝尸荒野,可沒人找得到凶手咧!為了他們未來的美好前程,他當然要好好地照顧好他這個天真的小未婚妻囉!
  只是,這個小姐還真的挺不知死活的,在半路上硬拗著要回來看個結果,唉……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他一個堂堂王爺兼多情山庄的少庄主,如今為了美人,見然得蹲在人家的門外偷听,還要貢獻出他的胸膛,真是……“闇冥……他好……好……”昊辰兜口齒不清地好不出下文來。
  “好可惡。”宣昴再次接口。心里開始盤算,他們還要多久才能回到家?
  “我本來想……想……”
  “想教訓他。”因為,在他小未婚妻的腦袋里,闇冥和負心郎是畫上等號嗯……好像沒剩下多少時間可以赶路了,只好……“可是,駱姊姊很……”
  不等到她的另一個很字說完,宣昴立刻截斷道:“很愛他,現在又很幸福,所以,你就決定放過闇冥一馬,給他們最誠摯的祝福。現在你打算和你英俊瀟洒的未來老公打道回府,准備舉行婚禮,從此和我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他抱起她,快步走向已等許久的馬車。
  昊辰儿一愣,掙扎著想下地,“我……還沒向駱姊姊道再見。”
  “遙祝就可以了,她會感覺得到的。”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宣昴已一個箭步竄進了馬車,叫車夫馬上出發。
  呼……終于搞定!
  “我……”昊辰儿抬起的小臉在未來老公的威脅逼視下,又乖乖地閉嘴。嗚……討厭啦!他真的好愛管她喔!
  馬車都出發了,再怎么不悅,昊辰儿也只能嘟著小嘴向楓苑揮著手,依依不舍。
  天很藍、風很輕、微風拂過,吹動情人騷動的心……  
         ★        ★        ★
   
  地下皇陵里幽暗得不見天日,地道錯綜复雜,以金為日,水銀為江河,黑石為大地所鑄造出來的中國山川。
  夜明珠映照著的大堂內,闇讋与諸位大臣的臉色皆晦暗不明。
  闇冥單手支腮,神色佣懶的道:“讋弟果真辭意已決?”但他的另一手則撩撥著膝上駱冰彤如絲綢般的長發。
  “臣去意已決,請闇帝恩准。”闇讋的聲音堅定。
  “攝政王,万万不可啊……”
  “闇帝三思,攝政王功勳顯著,若准奏,則……”
  一干大臣神色擔憂地紛紛發言,他們都是為了攝政王闇讋欲辭官一事,才會齊聚在地下皇陵。
  “各位大臣請不要再多言,我去意已決,留戀政權多年,身心已疲,請諸位大臣体恤。”闇讋揮手制止大臣們的進言,他的心意已決。
  闇冥敲著下巴,揚起眉,“是為了有傳言攝政王功高震主一事吧?讋弟。”
  昂立的身軀一顫,闇讋低頭不語。
  近年來,闇帝确實命闇讋掌管政事,將大半江山交由他掌權,某些臣民為此事甚至感到惶惶不安,深怕闇讋功高震主,危害了闇帝獨一無二的地位。
  幽眸轉向駱冰彤,闇冥笑得很溫柔,“闇后,你說呢?”
  她學他挑起細眉,輕柔的聲音響徹大廳,“他們說得沒錯呀!闇帝不管政事,將苦差事全都丟給攝政王,無怪乎會有這种傳言。”
  底下的大臣們頻頻傳來吸气聲,清楚可聞。
  他們心惊不已,闇后怎么敢這么對闇帝說話?闇帝的邪佞殘忍人人皆知,看來闇后的處境堪慮。
  但闇冥不怒反笑,他拊掌笑了,“那闇后說,這事該怎么辦?少了攝政王,本王就少了一個得力的左右手,很難辦事哪!何況,放眼天下,又該上哪去找像讋弟這么忠心為主的臣民?本王很為難哪!”他戲謔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有一絲為難之處。
  駱冰彤輕聲笑了,“如果真是忠心為主,那又怎么會讓闇帝為難呢?讋王爺,你說是嗎?”她澄澈的眸子瞅視著直皺眉的闇讋,笑得十分無害。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扰之。讋王爺做事,何必讓一些荒誕的流言扰亂了心思?當下你應做的事不是辭官,讓闇帝落了個不能容人的罪名,而是應該督促闇帝,兄弟倆齊心協力推行朝政。先帝的皇子并不只有你們兩人,可闇帝卻只獨信讋王爺,難道讋王爺不該為闇帝的這份知遇之恩盡心盡力嗎?”駱冰彤的一席話說得台情合理,教闇讋更陰沉了臉色。
  “當然,婦人之見難登大雅之堂,若以找一介婦人的淺見,讋王爺因政事煩忙,當年為免闇帝落得奪人所愛之名,忍痛与柔妃分离,以致就此耽誤了終身大事,導致今日無妻女為伴,難免形單影只地無所寄托。闇帝,依臣妾之見,不如就此成全讋王爺,將柔妃賜還,也不枉為一樁美談,你覺得可好?”
  話落,諸位大臣的面色各异……闇冥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准奏。柔妃賜与攝政王,另賜明珠十斗,白緞百匹作為陪嫁。讋弟,還不謝旨?”
  闇讋心思翻騰的垂下臉,“謝闇帝。”
  闇后這么做……成全了他和駱心柔,讓他得了一個忠臣之名,可卻會讓她落了一個獨霸后宮,排除异己的惡名啊!
  “你呀!若不是個女荊釵,諸位大臣的地位可就岌岌不保了。”闇冥笑著頂著她的鼻尖磨蹭。
  “我可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影子。”她淡笑著,并不得意。
  這場戲,她演得十分精彩,談到可以落幕的時候了。她笑著向闇冥告退,在退下之時腰身一緊,又讓闇冥的猿臂給摟了去,兩人在諸位大臣面前又演了一場火辣辣的唇舌交纏后,才讓闇冥放行。
  輕歎著走在錯綜复雜的地道里,駱冰彤暗忖,她該不會除了獨霸后宮之外,又多了一個魅惑主上的罪名了呢?唉……“闇后。”闇讋自另一條地道轉出,喚住了她。“我……對不起,當年——”
  駱冰彤舉起手制止他再說下去,輕笑著搖頭,“別說了,我這么做自有我的私心,我只是不想讓太多的阻礙隔在我和闇冥之間罷了。況且,你對我,闇冥對你,你們可算扯乎了,不要再互相爭斗下去,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生長在兄弟鬩牆,伯叔相殘的家庭里。”不必把她想得太偉大,她這么做全都是私心作祟啊!
  當年的是非恩怨,都是過往,情字果真傷人……傷透了她,也糾纏了闇讋他們……如今,一切都已成過往云煙,他們也毋需再苦苦相逼了。
  她緩緩斂下笑容,“也許,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你我將再起紛爭,若讋王爺你了解就罷,若不諒解,我會等著你的!”
  她說的是——
  闇讋的心頭一凜,明白了她將要做的事。“我明白!”
  斂下眸子,她揚起一抹笑意,衣袂翩翩地走過他身旁時,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        ★        ★
   
  走出秦皇陵,夜色已沉,夜風撩動,吹得人乍生惆悵。
  她沒有走向楓苑,反倒直往先帝居住的別苑而去。
  越過大宅,往偏僻的后院走去,這里——有她要找的“罪魁禍首”。
  推門走進后院冷宮,年老色衰的女人就只能在冷宮里獨擁寂寥度殘生,唉!
  女人的悲哀哪……打量著清冷的宮殿,她淡淡地笑了,不知多久后,也許她也會到冷宮里來獨擁寂寥……只是,不知還要多久呢?
  走進寢宮,在床上的人還來不及叫出聲,她已揚起袖,揮洒出略帶香甜的煙霧。
  床上的人頓時惊懼的睜大雙眼,惊駭的望著她。
  “不必害怕,比起你的鶴頂紅,這只是迷香,讓人在半刻內四肢酸軟,無法動彈,可是神志仍然清楚。”拍掉手上的余灰,她淡然地解釋。
  “你……你想做什么?”婦人的聲音顫抖不已。
  駱冰彤笑待全然沒有溫度,“我來做……我該做的事。”
  “你……快放開我,否則、否則……”
  她輕輕地截斷婦人的話語,“否則怎樣?這种冷宮后院中,除了少數的奴仆外,沒有人會來,這不也是你之所以能來回穿梭于楓苑下手,卻沒人發現的原因嗎?”何況,一個長年得了失心瘋的瘋子,本來就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
  婦人的眼神惊慌,“你不要血口噴人!”秘密被發現的惊懼,讓她忘了失心瘋的偽裝,只是渾身顫抖的直盯著找上門的駱冰彤。
  她輕輕地歎息了,為了婦人的愚蠢而歎息,“郁妃,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為我是為何而來?你對湜儿的所做所為,我全都明了于心。”
  “鶴頂紅、割斷的馬疆、射偏的箭……一切的一切,你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若不是武亟,湜儿早已在她一連串的毒手下莫名其妙地冤死了。
  郁妃早知道闇霽是闇讋的孩子,她一直沒放棄讓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的狼子野心,只是半途殺出的湜儿卻坏了她的好事,一個失寵的嬪妃無法使出什么絕妙奸計,只能在背地里使著偷襲暗算的毒招。
  若不是駱冰彤深知闇讋并無稱帝的野心,她會以為這是闇讋或駱心柔的詭計。
  將駱心柔賞賜給闇讋,也等于斬斷了任何可能危害湜儿的危險,因為,再也無人与其爭位了,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
  看著郁妃計謀被拆穿而惊懼的臉,駱冰彤的心里興起了一絲嗜血的殘酷。
  郁妃的額上滾落冷汗,“你沒有證据。”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證据證明是她做的,她只是在嚇唬自己,否則,她早就喚侍衛來捉自己了。沒事的、沒事的……郁妃惶惶地在心里安慰著自己,可是冷汗卻一直自頰邊滾落,濕透了衣襟。
  駱冰彤清艷的小臉仍是淡笑著,“對,我沒有證据,可是,我也不需要有證据。”因為她根本沒有打算將郁妃交出去。
  “你……”郁妃瞳瞠大眼惊懼地瞪著駱冰彤走近的身影,她不可能是想……“你殺了我,闇讋不可能會放過你的。”
  駱冰彤笑得十分嘲諷,“我沒有要殺你。”她的笑容漸漸轉為殘酷,“只是,一個瘋子也不可能再有貪圖帝位的念頭。”她一翻手,在郁妃嘴里塞進泛著腥味的丹藥。
  而后又反手捂住郁妃無力掙扎的口鼻,駱冰彤的聲音清冷而殘邪,“你為你的儿子,我也是為了我的儿子。”
  母親,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劈斬開所有的阻撓……神志漸漸渾沌了,郁妃不斷的掙扎著,“我會告訴別人,你……下毒……”
  望著她漸漸渙散的瞳眸,駱冰彤笑得妖邪而美麗,“有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她心中涌起一股殘酷的愉悅快感。
  她……畢竟是闇冥的影子哪!
  直至身下的郁妃不再掙扎,并疲軟地蹶倒,她才放手。
  掬起水盆中的清水洗手,倒映在水中的瞳眸閃著异常燦亮的光芒,對著水鏡中的自己,她笑了,隨后,妖邪的神采褪去,剩下的仍是淡然与清麗。
  走出冷宮,云霧散去,皎白的月亮照耀著大地。
  在開滿紅花的櫻樹下,闇冥靠著樹干站立,在看到她后,他站直了身子,幽邃的瞳眸燃起亮閃閃的光芒,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著她……她沒有遲疑,緩步迎向他伸出的掌,纖手滑進他的掌心,与他的十指交纏。
  他無言地俯身印上她的唇,以几近欲令人落淚的溫柔吻她……她抬眸笑了,投入他的怀抱,兩人牽著手,交纏著心,慢慢走進盈盈的月色里……“愛我嗎?”
  “我愛你。”
  “只愛著我嗎?”
  “只愛著你。”永遠,只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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