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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可愛又再度失眠了。昨天邵恩的出現讓接連三天沒有睡好的她更是頭昏腦脹,一早上班便沒精打采地。
  “可愛。”孫莉婷突然走出辦公室,來到她的桌前。其實她可以用電話內線通知的,不過除非是正在忙或是有客人在,否則她多半喜歡与員工面對面地溝通。
  “是。”可愛立刻站起身。雖然是自己的學姐,不過在公司她便是老板的身分,因此一看到孫莉婷出來,可愛立刻打起精神來面對她。
  “你把該帶的資料准備一下,邵恩在樓下等你。”孫莉婷說。
  听到邵恩就在樓下,可愛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一些。她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備再次見他,他昨天說了許多令人不解的話……
  可愛突然反應過來方才孫莉婷要她准備資料,她隨即想起自己昨天已經答應承接邵恩的案子了。那么他今天前來,只是純粹為了公事,或是還有其他?
  看可愛遲遲沒有反應,孫莉婷以為她是因為緊張以致反應不過來。她安撫地說:“你只要先和邵恩談一談,了解他的需求,其他的再作安排。我听邵恩說他這次回來不只是私人行程,還有公事要處理,也許是因為忙于公事,他才沒空到公司來。不過無所謂,到外面去談也一樣,反正你和邵恩都認識這么多年了,你就當是和朋友聊聊天,沒什么好緊張的,別給自己壓力……”突然發覺自己太過嘮叨,她笑笑,停了下來。
  “總之,你先和邵恩見了面再說吧。”她說。
  深吸了口气,可愛點點頭。“嗯。”
  現在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反正她是非得与他會面的。而見了面,她就能知道邵恩今天來找她的目的究竟為何了。
  來到樓下見到了邵恩,可愛沒有問他所為何來,而邵恩也沒有說明。
  他一副泰然自若、輕松自在的模樣,好像完全忘了他昨晚曾對她說過那一番話。不過他的態度愈是如此,可愛愈覺別扭。
  她不停在心中揣想著他今天來究竟是因公或為私,還有,他怎么能夠在對她說過那些話的次日卻表現出好像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的樣子?
  他仍是什么也沒說,除了問她早餐吃過了沒有以及有沒有想去什么地方。
  她的回答一共只有三個字,第一個問題她回以“有”;第二個問題她則是說“沒有”。她從一開始的別扭不自在,到后來已經變成有些在賭气,不想与他說話。
  邵恩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反應,靜靜地開著他的車,不過他的臉上卻隱約有著一抹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笑容。
  當他停下車子,可愛訝然地發現他們竟然來到了市立動物園。她看向他,完全忘了自己正在与他賭气的這一回事。
  下了車,邵恩從后座提了一袋東西,牽起她的手到購票處購票入園。
  走了几步,可愛才想到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握之中抽了回來。出乎意料之外的上這回邵恩并未阻止她的動作。
  沉默地与他并肩在園區里走了許久,可愛才開口問他:
  “你根本不是真心需要形象塑造對不對?”這雖然是個問句,不過可愛的心中早有了肯定的答案,因此她隨即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對學姐提出那個要求?”
  “如果不這樣,我怎么能讓你在非假日的時候陪我來動物園呢?假日的時候人擠人的,根本看不到什么動物。”他不在意地笑著。
  他的回答令可愛瞪大了眼,隨即生气地板起臉來,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
  他也停了下來,好笑地看著她。“干么?生气了?”
  他的態度令可愛更為光火。瞪了他許久,她好不容易才出聲指責他:“你怎么可以這樣?這是濫用學姐對我的信任。”
  不過她的指責卻起不了絲毫的作用,因為她始終柔緩細小的音量听來像是嗔怨,而非指責。
  他挑了挑眉,沒有回答她,反而拿出手机撥了几個號碼,對著電話說道:
  “喂,學姐,我跟你招了,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形象塑造,我是拐可愛出來玩的,我們現在在市立動物園……好,你等一下。”
  他將手机遞到可愛面前。
  可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手上的電話,又抬起頭來看他。
  “拿去呀,學姐有話跟你說。”他晃了晃手中的電話。
  可愛瞪著他手中的電話好半晌,掙扎了半天,才猶豫地伸手拿起電話接听。
  “喂……”電話那頭根本沒有任何人的聲音,只是不斷地傅來嘟嘟嘟的響聲。
  她有些莫名所以地看向一旁的邵恩。
  邵恩聳聳肩,扯著笑對她說:“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聞言,可愛倏地癟起嘴來。原本的怒意之中,又加入了滿腹的委屈。頓了兩秒鐘,她一把將電話塞入他的手中,轉身就想朝出口方向走去。
  邵恩立刻將她拉了回來。
  可愛掙扎著,卻怎么也甩不開他的手。又气又委屈,她忍不住悶聲嚷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你或許這么覺得,但是我不。請你不要再把我當作玩笑好嗎?我知道我并不机伶,可是我也有感覺,我不想……不想再被當個傻瓜。”說到后來,她沮喪地垂下雙肩,小臉悲凄地擰了起來。
  望著她低垂的頭頂許久,邵恩低沉地說著:“你六年前為什么不這么對我說呢?吼我、罵我,甚至是打我都行,可是你為什么偏偏什么都不說?”
  可愛抬起頭來,一臉的迷惑。她完全不明白他所說的。
  可是邵恩并未向她解釋。看了她許久,他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好像完全遺忘了方才說過的那些話,他道:“我為欺騙你的事向你道歉。”
  雖然他的態度不若先前的嚴肅正經,不過他的道歉仍是出乎可愛意料之外。她沒有再試圖掙開他的手,也沒有堅持立刻离去,但卻撇開了視線,不肯看他。
  “我道歉。”他又說了一次才解釋道:“我知道如果不是為了公事,你不會答應与我單獨出來,所以我欺騙了學姐。我以為這是好方法……”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事實證明我錯了。你放心,我會去向學姐自首,告訴她這件事是我的錯。”
  抬眼瞥了他一下,可愛不确定地說:“你只要告訴學姐取消這個case就可以了,不需要……自首。”
  “好。”他沒花時間与她爭辯。她說這樣便這樣吧,反正那一點也不重要。
  “不過,既然令天都來了,我們還是逛一逛好不好?”
  看看周圍的景致,考慮了好一會儿,可愛點頭應允了。她的腦中仍不停地思索著邵恩方才態度的轉變以及他那些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接下來,可愛不斷地對他投注以打量探測的目光,不過邵恩卻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只是認真地看著門票上的園區示意圖,像是在找什么,不過他沒說,仍是帶著她一區一區地逛著。終于來到了非洲區,他變得熱切了起來。
  可愛忽然想起了六年前与他來動物園,當時他一直想看豹卻沒有看到。那么,他現在是在找豹嗎?可愛想著,也開始左張右望了起來,然后她發現到了豹的身影。
  “豹在那里。”她輕扯他的衣袖喚起他的注意,另一手則指向豹子的家。
  邵恩望了過去,隨即咧嘴笑了開來。和她一塊儿走到豹窩前,他安靜而認真地盯著里面的几只豹,然后他得意地回過頭對她說:“我就說它們跑不了的。”
  仍是有些別扭,可愛不想笑的,可是他的話仍是讓她忍不住輕笑了出來。那是六年前的事了。他說過要找個時間再來,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怎么也沒想到這一隔就是六年吧!
  轉過頭去注視著她,他緩緩露出了笑容。“我很高興你還記得。”
  眼前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与他對視了兩秒鐘,可愛倏地垂下視線,不再看他的眼。她不想讓自己再像六年前那樣,陷入自以為擁有實則不存在的美夢之中。
   
         ☆        ☆        ☆
   
  在送她回住處的路程當中,他們兩都很安靜。除了他偶爾問可愛該怎么走,可愛回答他以外,再沒有交談。好不容易到了她的住處,她悶聲道了謝便想下車。
  不過他卻好像突然有了談話的興致。他的突然開口,讓可愛尷尬地收回手,端坐在位置上。畢竟人家好心送她回來,何況又是這么多年不見的朋友,說兩句話似乎是應該的。
  “你過得好嗎?”他問。
  “很好。”与他在這么小的空間里獨處,令可愛局促又不自在,完全不敢看向他,她盡可能地簡短回答,只希望他快結束禮貌性的閒聊讓她离開。
  不過顯然邵恩沒打算讓她如愿。停了兩秒鐘,他道:“六年前我沒有戲耍你的意思。”
  可愛倏地抬起頭看他,然后她別開了視線。“我……我不想再談六年前的那件事。”說著,她手伸向車門。
  他早一步伸手壓住她,制止了她開門的動作。“我也不想,可是我們非談不可。就這一次,今天談過以后,我保證以后不再提起。”
  她將手抽了回來置于自己的腿上,沒有說話。
  見她沒有反對,他輕輕緩緩地述說了起來:“我必須老實說,一開始接近你真的是像史秀芬所說,我只是為了想幫子云制造机會,不過那只是一開始。耶誕舞會,還記得嗎?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我确實是為了要讓子云有机會約明沁去跳舞,才拉著你到外面去亂逛的,不過到后來,我不知怎地開始喜歡逗你,看你不知所措的樣子。如果只是為了幫子云,我不會這么做的,更不會在后來的日子不斷的去找你。原本我只是覺得你很有趣,沒想那么多,可是別人開始注意我們在一起的事,他們不斷追問,我這才發覺自己對你是認真的。”
  可愛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不過他看得出來,她并不相信他。
  “我是認真的。”他又說了一次,然后說:“我當時沒有反駁史秀芬的指控,是因為她說的确實是事實,即使只是在一開始。”
  可愛靜靜地看著置于膝上的手,問道:“這些話那時候為什么不說?”
  “當時太年輕,許多事情我不懂得如何去面對。”說完,他嗤笑了一聲,整個人攤向椅背,透過擋風玻璃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我見過我父親了。”他說。
  可愛緩緩挺起背脊看向他。
  “兩年前突然接到他的電話,我不太意外。那通電話結束之后,我決定去見他,不是什么為人子的責任,也沒有任何理由,我只是突然想見他。我和他談了很多。他說,他愛的是我母親,不過他無法离棄他的妻子,因為他的妻子沒有錯,她一直盡忠職守地扮演著妻子和母親的角色。我覺得很可笑,如果他不愛他的妻子,他怎么能与她共組家庭?如果不舍他的妻子,他又怎么能与我母親發展出婚外情?對于我的問題,他只說,因為當年太年輕。”看向她,他嘲諷地擰起唇角。“我們還真是父子不是?就連逃避責任的理由都如出一轍。”
  他凝視著她,沉默了一段時間。而這次,可愛沒有將視線移開。
  就這么靜靜地与她對望了好一會儿,他才又開口道:“与他的一席談話,完全的扭轉了我之后的人生。”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次,猶豫了一會儿才說:“到國外的第二年,我就交了個女朋友……”不意外地看到她有著被傷害的表情,他搖了搖頭。“我只是以為那樣能讓我早點忘了你。”
  對她解釋了之后,他才又繼續說:“我們交往得很順利,一切看來都很完美,除了我并不愛她。原本我并不在意,反正生活就是這么一回事。可是与我父親見面,听他說了那些話之后,我竟然開始感到恐懼。我在我父親身上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了婚,然后怀著罪惡感去婚姻之外尋找自己所謂的真愛。光是想像都讓我覺得不舒服,我不希望將來的自己是那個樣子的,所以我和她分手了。不過當時我并沒有回來找你的打算,因為我認為我們已經結束了,而且我甚至不知道你結婚了沒有。”
  她咬著唇。“你……沒有和明沁他們聯絡嗎?”
  他聳了聳肩。
  “出國以后,為了能夠早些將你忘記,我不許子云他們對我提起你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完全不知道你的情況。”頓了一下他問她:“你也是吧?不愿意听到有關于我的消息?”
  她誠實地搖搖頭。“他們不在我面前提起你,或許是怕我傷心。不過,我會看与你相關的報導。我知道你過得不錯。”
  她的回答令他意外并且欣喜雀躍,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輕扯嘴角又繼續說:“我父親去世了。他臨終之前希望我能与他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我沒有同意。我并不后悔自己曾做過的決定,包括沒有陪我父親走完最后的人生以及當初決定出國。我認為陪著他該是他妻子的權利,我并不想去介入;至于決定出國……當初与你交往之后,我原本考慮延遲或放棄出國的計划,不過,后來我們分手了,我似乎也就沒有變更計划的理由。我很慶幸自己當初做了那個決定,因為如果沒有出國,我不會去見我父親,更不會領悟到原來我是那么的在乎你。”
  沉默了許久,他才又說:“我也才明白就是因為太在乎你,讓我亂了自己的步調。”
  “什么步調?”可愛不解地看向他。
  “我一直是自信滿滿的,可是你的沉默讓我的自信消失無蹤。那一次在社窩,史秀芬說了那些話之后,還有出國前到你家去的那一次,我都在等,等你問我,等你留我,可是你什么都沒說,那讓我……失去自信。對當時的我來說,放棄似乎是我唯一能做的。”
  到此刻,她總算明白了他今日在動物園里說的那段困扰了她一下午的話。
  可愛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她以為他不在意,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离去正是因為他太過在意。六年前她等著他對她解釋,而他卻也在等著她開口。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的自信而霸气,她從沒想過自己的沉默竟會對他造成這么大的影響……不,該說是對他們兩都造成了莫大的影響。
  “對不起。”她說,心中有著自責与后悔。她從不曾怨過他,但心中多少有些遺憾,然而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也該為六年前的那一段青澀的戀情負起責任。
  “不需要道歉,你沒有錯。我說那些話不是想讓你自責。再說,那都過去了。”
  他搖頭道。“与我父親的會面以及參加他的告別式讓我有很深刻的体認!我不要讓自己像他那樣抱憾而終。所以我告訴自己,我再也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事。”
  深吸了口气,他又說:“說了這么多,除了想讓你了解我這六年來的轉變,更重要的是要告訴你——我愛你,并且,在你面前是全新的邵恩,与六年前為了幫助朋友而接近你的男子無關。沒有過去的陰影,更沒有其他任何的意圖,現在的我只是個對你傾心并將對你展開追求的男人。”
  他突如其來的一段告白令可愛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定定地看著他。
  “你不需要在此刻強迫自己做任何的決定。我說過了,我要追求你。”他淡淡地笑道。“現在,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凝望了他許久,她也淺淺地揚起了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        ☆        ☆
   
  接下來的日子,可愛常會收到他送來的花,里面總會有張小卡片,寫著簡單卻令她窩心的話;她偶爾也會在下班后回到住處,在自己的信箱中發現他捎來的信,信上說的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話,只是簡單地陳述他的心情及想法。
  這對一般人來說或許沒有什么,但是可愛卻是既訝异又感動的,因為這是六年前的邵恩絕對不會做的事。她發現那天他說要追求她的話,不是隨便說說,他是認真的。
  不過他也不是閒閒沒事鎮日追在她后面,他說有公事要忙,那也是真的。
  他任職的家具公司過去在台灣的業務都是由代理商處理。這次為了拓展亞洲市場,他們決定到台灣設立分公司。設立分公司的事務原本不是設計師需要涉足的,不過因為他是公司內唯一一位亞裔籍的設計師,又正巧是台灣人,因此雖然他正處于休假期間,他仍義務地協助到台灣來的總公司經理人查看市場狀況以及其他事務。
  可愛發現了她開始會期待,期待著他的信、他的電話,以及和他見面。
  他這几天特別忙,他們几乎都沒見面,不過他一天至少會撥一通電話給她。
  她不自覺地又抬頭看了電話一眼,期望它能突然響起。不過她的期待再次落空,而接下來的時間她忙得焦頭爛額的,再也沒時間注意邵恩到底有沒有打電話來。
  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喝了口茶才發現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許久,并且,邵恩沒有打電話來。
  有些疲累地步出辦公大樓,她意外地看到邵恩正在樓下等她。
  “你怎么不打電話?”到了他面前,可愛問道。
  “剛才有打。他們說你已經下來了,所以我在這儿等著。”然后他說。
  “有事嗎?”看了他半晌,可愛問道。
  “為什么這么問?”他引導她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你今天……看來不太一樣。”
  他笑著沒有回答。
  直到上了車,他才說道:“今天是我母親的婚禮。”
  她一怔,而后顯得不自在了起來。她對他母親的印象仍停留在六年前那個稱不上愉快的回憶,時至今日,她仍有些畏懼見他母親。并且,她也不認為他母親會想見她。
  雖然心中有所顧忌,不過她仍是盡可能表現自然地問道:
  “現在要去婚禮的會場嗎?”
  “對。”看出她的不自在,他說:“放輕松,我听說我媽變了不少。”
  “听說?”可愛擰起眉頭。待她明白這兩個字背后代表的意義之后,她倏地看向他。“你回國以后沒有与你母親見過面?”
  他扯著唇搖頭。“沒有。”
  他的回答令可愛覺得不可思議,同時心中的緊張又更增加了几分。雖然他母親并不喜歡她,但是她仍然不希望在他母親的婚禮上出現火爆的場面——尤其那兩個火爆的人很有可能是新娘和她的儿子。
  不過可愛也注意到,雖然他說回國以后尚未与他母親見過面,他卻也不是漠不關心的。一到了宴客的飯店,他便帶著可愛直搗新人休息室,顯然是早就打听好了的。
  邵月如為了平撫十多年來頭一遭感覺到的緊張,她將所有的人都赶出了休息室。因此當邵恩他們進到休息室時,只有邵月如一人在里頭。雖然是她親自通知邵恩舉行婚禮的消息,可是當她看到邵恩出現時,仍是感到訝异,而后才是欣喜。
  “老媽,恭喜你。”邵恩有些生硬地說出他在心中反覆練習了許多遍的話。
  “謝謝。”邵月如感動地朝他伸出了雙臂。
  邵恩猶豫半晌,還是上前給了他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
  待邵恩直起身子以后,邵月如才轉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可愛。她看了可愛許久。
  她的目光不若六年前那般尖銳犀利,但仍是令可愛緊張得几乎要手足無措。
  “她是你大學時期的那個女朋友?”邵月如問著邵恩。
  邵恩一點也不意外邵月如還記得可愛,他母親一向有著好記性。他點了點頭道:“對,是她。她叫庄可愛。”
  邵月如愣了一下,似乎是想确定自己是否听錯了,接著她的唇揚了起來。“很可愛的名字。”
  “謝謝。”可愛顛了一下,才有些拘謹地說。而后她真心地說道:“伯母,恭喜您。”
  “謝謝。”邵月如笑著。
  “那我們先走了。”休息室中一陣的沉默之后,邵恩對他母親說道。
  邵月如一怔,問道:“你們不留下來觀禮嗎?”
  “不了。”邵恩毫不猶豫地拒絕。
  邵月如感到失望,不過她仍是點了點頭。
  感覺到了他母親的失望之情,邵恩在一陣沉默之后又補充道:“我不喜歡那种場合,有不少記者不是?更何況,你已經收到我的祝福了不是嗎?”
  似乎沒有料到邵恩會說這些話,邵月如怔愣了一下,而后欣慰地笑了出來。
  “謝謝你,儿子。”
  邵恩扯了扯唇。再度給他母親一個擁抱之后,他才与可愛步出休息室。
  “你与你母親都變了好多。”出了飯店可愛才說道。今日他們母子會面的過程令她感到意外。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所以,這六年的等待也未必是不好的,對不對?”她又說。
  邵恩還是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總算抬起頭來,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他。自我掙扎了半天,她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不知道如果六年前我們沒有因為那件誤會分手,今天的你會如何,可是,和六年前的邵恩比起來,我比較喜歡現在的你。”
  緩緩地,他的唇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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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云書齋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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