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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藏經閣,顧名思義,收藏各种經書,并且將它們束之高閣,當然,机關重重的藏經閣,也束了不少想偷經書的竊賊白骨在高閣之中。
  望著那座仰之彌高的藏經閣聳立眼前,端木紫單純地以為金剛經已經胜券在握,殊不知險阻正在腳下。
  少林寺的每個和尚都有他們必須負起的雜役,就像“她”們在峨嵋寺一樣,即使是和尚尼姑也是普通人,沒有“閒人”或“剩人”。
  當然,她和牧風儿也不例外。
  “我們看守藏經閣的工作是擦拭閣里所有的經書。”弘一的聲音又細又小,完全沒有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不免好奇,私底下偷偷問牧風儿。“‘你’看弘一會不會也是女扮男裝混進來想偷經書?”
  “你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不計一切代价地想學武功!”連女人家最重要的貞操都排在金剛經的后面,這點他最不能苟同。反正她也听不出他在損她,腦子里除了武功兩個字以外,什么都容不下了。
  “擦經書?那真是再輕松不過了。”
  在峨嵋寺里,她還得下山挑水、上山拉柴呢,有時,一天要上下山好几趟。
  弘一笑著回頭看端木紫。“是嗎?”
  打開藏經閣的第一道机關,原本是牆的地方,突然砰地一聲,往兩邊裂開一個大門,里頭是一個圓形的空間,一堆堆比人高的經書性牆而立,分布之密集,已不見牆色,粗略估計最少上干冊。
  “我的天啊,這么多經書!”端木紫的嘴巴已經被嚇成圓形了。
  “這還只是藏經閣的第一層而已。”弘一從門旁的竹簍子里掏出三條抹布。
  “那……哪藏經閣有几層?”
  “比雷峰塔多一層,十層!”
  她嚇得咋舌,看來挑水檢柴的工作并不算太辛苦。
  她不禁露出同情的眼神。“這么多經書,就你一個人擦,要探到什么時候?”
  弘一臉上挂著一絲安慰的笑容。“從今天開始,就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了。”他的眼睛同時看向他們兩人。
  兩人只能苦笑,苦笑的人,心里多半是啞巴吃黃連。
  接過弘一遞給他們的抹布,望著一堆堆小山似的經書,真不知從何撩起,她的手一下子突然感到沒力了。
  靠過去對牧風地低吨。“‘你’有練武功不是嗎?快用‘你’的武功把這些經書上面的灰塵抹干淨。”
  呵!她是白痴嗎?講話都不經大腦的。他白了她一眼。
  “我練武功不是用來擦經書上的灰塵。”他啐了她一口,被她拖累來擦經書已經夠不平衡了,還要他發功夫灰塵,她以為他是什么!
  她突然一臉愁眉不展。“那怎么辦?等擦完這些經書我都已經七老八十,哪還有力气練武功。”
  真沒出息,這點東西也要擦到七老八十。“誰要你探完這些經書?”
  她扁嘴細思量,不是要邊擦經書邊找金剛經嗎?
  牧風地給她一記眼神,示意她去問弘一,這個弘一雖然有點溫吞得怪异,但人還不錯,有問必答。
  對呀!她怎沒想到呢?直接問弘一,節省尋找的時間。
  “請問,金剛經是哪一本?”她問得很直接,教一旁的收風地抱著額頭發燙。
  弘一開始拿起經書邊拭邊說:“金剛經是少林寺最重要的一本經書,在藏經閣的最上層,不過沒人近得了。”
  “為什么?”第十層難道沒有樓梯可爬上去嗎?她不禁好奇。
  弘一沒來得及回答,那道牆做的暗門,忽地敞開了,有人闖了進來。
  “兩個小可怜虫,居然被關在暗無天日的藏經閣里,真教人心疼呀!”
  是大殿上那几個面帶曖昧笑容的和尚,為首的那個還伸手去摸端木紫的臉頰,露出輕浮猥褻的表情。
  牧風儿一個箭步飛過去,揚手一揮,拍掉那留在端木紫臉上不怀好意的賤手。
  “別對‘他’毛手毛腳!”他一臉疾言歷色,聲如洪雷。
  “哈哈,師兄講話了!”里頭有人喊話了。
  牧風儿揚起下巴,眯著眼。暗忖:這些人果然是來挑釁的。
  一腳跨上放置經書的木桌,臉歪嘴斜地擺出一副不好惹的坏人模樣,希望能嚇跑他們,因為他實在不想出手傷人。
  那几人果然退了几步,但不是被他那一臉中風的表情所恫嚇,而是方才那一掌,讓他們心生畏懼;不過,為首那人可沒那么容易放他們干休。
  “弘一,你的金剛經最好看緊一點,可別讓他人來個監守自盜。”
  “我……才……沒……有……”誰知,弘一還未回答,端木紫竟結結巴巴地辯白,說得理不直气也不壯,越听越像是要來偷經書的。
  一時之間,場面的气氛相當怪异。
  弘一也替他們說話。“悟覺師兄,你誤會了。”
  “哼!最好是沒有,就算‘你’想偷,也得過了少林十八銅人和木人巷再說,只是那時候,你們恐怕變成一塊一塊的肉醬了!”悟覺抖著一臉橫肉警告他們,兩只死魚眼直盯著端木紫看,嘿嘿而笑。“師弟們,你們說‘他’像不像個娘儿們啊?”其他几個和尚大咧咧地笑著,全不怀好意地盯著“他”看。
  “像,像,簡直像极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那邪邪的笑聲,听得人刺耳!
  “不准笑,當心我把你們砍成几大塊。”端木紫一气起來又忘了裝男音,拔高的聲音,更引得他們哄堂大笑。
  “生气了,小紫儿生气了,哎呀,真逗!”他們故意惹“他”,不過只是想藉此摸清兩人的來路。
  端木紫沖過去要開打,候他被牧風地攔住,哼!對付這些半生不熟的小角色,焉用拳腳,一本破經書就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他運气挪動桌上一本發黃的經書,經書飛出去,不偏不倚地打中那個滿口穢語的和尚嘴巴,雖牙沒落滿地,不過前面那一排牙齒起碼十天不能進食。
  其他几個人上前扶住他,放了一句狠話。“哼,咱們走著瞧!”才倉皇离去。
  端木紫還倚身在“她”的怀里,抬起頭來痴痴地瞅著牧風地。“哇,‘你’剛才好神气喔!”眼里流轉著愛慕之意,真希望哪天她也能有這么好的功夫。
  他意識到弘一在看他們,故意松升她的手,怒气喝道:“少廢話,擦經書!”他只好裝凶來掩飾內心波濤洶涌的情緒。
  “凶什么凶,有武功就了不起呀!”
  這個笨丫頭,她哪里知道他的心情,當下,牧風儿只得神色黯然地走了出去。
  弘一走向“他”。“你們師兄弟感情真好,教人好生羡慕!”
  她瞄一眼牧風地离去的背影,好陽剛的表情,心想著,“她”要具是她的師兄就好了,能永遠在一起,也就沒那么多煩惱。
  一個下午,端木紫總共擦了五十本大大小小的各种經書,到了夜里,那五十本干淨的書本舖在地上,成了她的睡舖。
  因為太累了,她和牧風儿便征得弘一的同意在藏經閣里過夜,牧風儿還嘲笑她多沾點書卷味,也許會變得有气質些。
  哼,還敢說她,“她”的气質又好到哪儿去?
  又偷偷瞄“她”一眼,瞧“她”一個下午悶不吭聲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八成又在后悔來少林寺的事。這一筆爛帳,一定也記到她的頭上來的,算了,看在“她”為了保護她挺身相救的分上,就不跟“她”計較了,先睡個好覺再說吧。
  所謂累到深處無美夢,她才一閉眼,就夢見地震,她的身体搖晃得厲害,震垮了周圍一堆堆高起如山的書,所有的經書霹靂啪啦垮塌下來,她被壓扁活埋在經書里。
  救命呀!糟了,她的手腳不能動,完全麻痹了。
  “端木紫!起來,別睡了!”
  有人來救她了!
  一想到金剛經還沒偷到手,怎么能被經書壓死.心有不甘啊,那樣的念頭一產生,竟爆發出一股逃命的力量來。
  她整個人忽地彈起,因用力過猛,不知撞了什么,眼睛還來不及睜開看清楚。
  “哎呀,你起床的動作就不能溫柔一點嗎?跟地牛翻身一樣!”
  當她勉力睜開一眼探視周圍的災情時,發現牧風地蹲踞在她身旁,額上有包,還紅紅腫腫,像剛被撞到的。
  “‘你’的額頭怎么了?”她的另外一只眼睛也在慢慢蘇醒當中。
  “好心沒好報,不教你這個笨蛋功夫也罷,免得你惹禍生事!”他邊揉邊說,本來想教她几招防身,以防少林寺那几個坏胚子和尚動她的腦筋。
  一听到要教她功夫,所有的意識火速轉醒。
  “求求‘你’教我吧,否則我會被欺負的!”她拉住牧風儿的手撒起嬌來,像個小女孩要糖吃似的。
  半坐起的身子,視線恰好落在牧風地平坦的胸部如大街上的馬路一般。
  “哇,‘你’的胸……”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厚實寬敞的胸膛,心日竟無端地蹦跳得厲害。
  牧風地不疑有他地摸著自己的胸部兩下。“我的胸怎么啦‘!’”她怕被識破了底,赶緊又換了詞。“‘你’的胸綁得挺平順的,完全看不出是姑娘家的,咦?‘你’連睡覺都綁著胸啊,不用扮得這么徹底吧!”特意把聲音壓低一點,心付:身材像不了,聲音總裝得成吧。
  牧風地自嘲地說著。“我天生賤骨頭,喜歡虐待自己的身体,行不行?”
  誰像她那么好命,睡飽吃,吃飽又睡,而且睡著時就跟被打昏一樣,不省人事,更別說她的睡姿了,簡直不堪入目。
  他一夜未合眼,還不是為了她去探究藏經閣的第十層,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陣和木人巷,聞名江湖,他也沒把握能否過關,取得金剛經。
  “我可不行,綁得那么緊,難過死了,哪睡得著,像這樣多舒服啊工她挺起不怎么傲人的胸圍,任那小巧的雙峰在他面前舒展。
  他赶緊別開臉去,免得鼻血逆流而亡,那就死得太不值得了。
  “你能不能像蘇姑娘那樣端庄一點?!”
  端木紫突然靜默下來,吸著嘴,皺著鼻,臉上有股火气。
  “‘你’那么喜歡大師姊,就別跟我來少林寺嘛!”
  牧風儿好玩地抬起她的小臉蛋瞧去。“你該不是在吃……醋吧?”
  她被問急了,惱羞成怒。“‘你’……又不是……男的,有什么醋好吃的!”她的心快跳出來似的。
  “如果我是男人呢?”其實他被那一句醋勁十足的話給震惊了,這個小丫頭似乎有點長大了。
  端木紫怔怔地看著“她”,答不出胜來,臉紅得像火燒天。
  兩人尷尬地對看,眼神紛亂,各自布滿了問號。
  端木紫光移開眼睛,沒勇气再對看下去,怕漏了心底事,抿起嘴角,別過臉頰,裝著一副高傲模樣。
  “‘你’不教我武功,沒關系,少林寺里會功夫的人多的是,自然有人愿意!”那樣說是想气气牧風儿.也讓腦子別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人。“你不會想自投羅网,去找那個悟覺吧!”
  對于端木紫,也許是一种恨鐵不成鋼的情怀吧!
  “我找誰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就拿悟個來气气“她”,這個笨蛋,瞧了老半天,居然瞧不出她的心意,還以為“她”有多聰明呢!
  他气得想一拳打醒她的武功春秋大夢:“蠢蛋,你看不出,悟覺想吃了你嗎?”即使她現在是男裝扮相.悟覺的口水都流了滿地,若悟覺知道端水紫原來是個女儿身,那不連骨帶肉全吞了。
  看到牧風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罵人的聲音越來越激昂,她心里竟然有點暗爽,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气“她”個夠,順便秤秤她在“她”的心目中,究竟占有多少分量。
  “為了學武功,他想吃就讓他吃吧!”她等著看牧風地的反應。
  可是,牧風儿這回居然沒有反應!“她”只是眯著深透的眼眸,定定地瞅住她,不再咆哮了。
  咦?怎么會這樣?她是不是玩過火了?
  宁靜的气氛里,好像連彼此的心跳聲都數得出來,蹦跳得一清二楚。
  他終于忍不住出聲。“你這樣跟那些青樓女子有什么不一樣。”那种痛心疾首已不是言語可以表達。
  沖著那句話,她又不服了,怎能拿清純如朝露的她和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相提并論呢?
  “當然不一樣,她們是為了錢,我是想學武功嘛!”
  牧風地摸了下嘴角,慶幸自己沒有被那句無知到极點的話,气得吐血。
  “那還不是一樣得失身下海去做……”
  “不同的,青樓女子為了錢和誰都可以做,我只和教我武功的那個人做,這點很不同的!”咦,這么說,如果“她”愿意教她功夫的話,那她不就得……她臉又紅成晚霞天。
  “不同你個大頭鬼!”他最后一次的聲嘶力竭,連粗話都出來了。
  端木紫嚇住了。哇,牧風地居妹也會說粗魯的話,真是气到最高點,心中有髒話!
  “怕了你。真那么想學,我教你就是了!”他絕不會讓那個色迷迷的和尚碰她一根寒毛。
  端木紫花心中嘿嘿偷笑,哈,激到了吧!就不信“她”那么好脾气,而巨“她”明明是在乎她的……
  “我可先說清楚,‘你’愿意教我武功,并不表示我愿意和‘你’做那件事的幄!”
  “我——知——道!”瞧她把他說得像急色鬼似的,誰希罕跟她做那件事,瞧那副身子骨,前胸貼后背的,抱她活像抱男人似的,而且她到底了不了解他此刻是女人身份呀!她實在天真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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