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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大早,佑詩張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間每個角落都看一遍,待确定羅寒皓已經离開時,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快掀開被子跳下床。
  她動作輕巧的整裝完畢,悄悄溜出房間,深怕吵醒隔壁的羅寒皓。她要赶緊找晏庭筠探探口風才行。
  巧极了!她不過穿過長廊,拐個彎,就看見晏庭筠一身白衫,溫文爾雅地站在涼亭內。
  佑詩興奮地奔過去,揚起手。“晏公子,早——”
  然后便沒了下文。佑詩愣住了。
  涼亭內還有一人,巧极了,正是羅寒皓!
  他坐在涼亭里,手上端著剛沏的香茶,啜了口,慢條斯理抬起頭,瞇起眼對佑詩微微一笑。
  “早啊,小施。”
  “施公子,這么早就起來了。”晏庭筠含笑地說。
  “呃……你們也真早。”佑詩勉強擠出個苦笑。
  可惡…羅寒皓,你干什么起這么早嘛…“施公子,我听羅兄說你有重要事情找我談?”晏庭筠一派祥和的神情。
  佑詩瞥了羅寒皓一眼,頗有怨尤之意;羅寒皓則故作若無其事地品茗香茶。
  “施公子?”見她不回答,晏庭筠以詢問的語气又喚了一聲。
  佑詩調回視線,歉然地回了一個笑容。“晏兄,你還是和羅大哥一樣喚我小施吧,我比較習慣。”
  羅寒皓突然嗆了一聲。
  “羅兄,你沒事吧?”
  “羅大哥,你怎么了?”
  “沒事,沒事,不小心嗆著了。”羅寒皓急急開口,安撫他們。
  他能夠說什么?說除了他,誰也不能喚她“小詩”?不能說吧?那只有閉嘴了。
  “那么,小施,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晏庭筠笑道。
  “呃,是……是這樣的,我想問你家茅廁在什么地方——”
  噗!
  哇啊!好遠啊!幸好她閃得快,否則羅寒皓那一口“口水”便噴在她身上了。
  她瞪了羅寒皓一眼,繼續說道:“不過昨晚我已經知道了,不勞晏兄了。”
  晏庭筠笑著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羅寒皓面呈微紅,直直瞅著她。
  佑詩暗地里不停埋怨羅寒皓,自然,也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看。
  “小施,你有心事?”晏庭筠又問。
  “心事?沒呀。”佑詩抬高下巴,佯裝一副沒事樣。半晌,她慢慢踱步靠近晏庭筠,盡量以閒話家常的語气探問道:“晏大哥,你那未過門的妻子找得如何了?有沒有消息?”
  “有點線索。”他始終保持著微笑,給人一种莫測高深的感覺。
  “哦?莫非……你知道她在哪里?”佑詩不禁心跳加快。
  晏庭筠還是微笑,瞥她一眼,沒有回答。
  佑詩還想再打听得更詳細些,羅寒皓阻止她,語气不悅地說:“這是晏兄的家務事,你問這么多干什么?”
  這個礙事者!佑詩不耐煩地橫掃他一眼。“我關心晏大哥不行嗎?我曾听住長安的朋友說起,那個袁將軍的女儿野蠻任性、乖張又有怪僻,不僅不好相處,還是只母老虎。現下她逃了婚,豈不正好給了晏大哥退婚的絕佳借口?所以呀,我想勸晏大哥還是放棄這樁婚事,赶緊回長安退婚才是上策。”
  羅寒皓蹙起雙眉。“這是晏兄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出意見了?”
  “喂,你這是什么話?我當晏大哥是好朋友,當然得為他設想了,這有什么不對?”佑詩气憤地嘟起嘴。
  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不惜犧牲聲譽,誹謗自己。他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扯她后腿!
  羅寒皓也是气得牙痒痒的。她對晏庭筠的私事實在是過度關切了,遠超出他所能容忍的范圍。說明白點,他吃醋了!
  “你又怎么知道晏兄未過門的妻子是好是坏?就憑那些空穴來風、道听途說的流言?”羅寒皓口气冷漠。
  “咦,無風不起浪,你沒听過嗎?”她白他一眼。他干什么跟她作對?
  他睇睨她。“万一傳言有誤,根本是一群酸葡萄心理的家伙惡意的誹謗,你豈不是拆散一對良緣?”
  “你——”哎呀,她快被他气死了!
  眼見兩人僵持不下,晏庭筠微笑地開口。
  “羅兄、小施,這件事情我心中早有打算,很感謝兩位的關心,但請千万別為了我的事失和了。”
  “哼,我才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呢。晏大哥,我餓了,先去吃早飯。”她看也不看羅寒皓一眼,甩頭离開。
  羅寒皓聳聳肩,故作瀟洒,眼角則不時瞄著她的背影。一想到她一副不在乎他的模樣,他就咬牙切齒,恨不能追上去,扳過她的身子,告訴她,她只能看著他、關心他的事,心里只能想著他,不可以想晏庭筠,不可以有別人!
  可惡,他會讓她知道的!這是遲早的事。
   
         ★        ★        ★
   
  “可惡,什么東西嘛!不把他赶回長安退婚,我就是他的老婆了。不体諒我用心良苦,專門破坏我的好事。可惡的羅寒皓!該死的羅寒皓!你真可惡!你真可惡!我吃了你!我把你吃了!吃死你!咀嚼你、咬碎你,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佑詩坐在飯桌前,气憤地夾起花生,瞪視花生,每送一顆到嘴里便咒罵一句,仿佛跟花生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寅月走進到飯廳,正好見到她這副有趣的模樣。
  “小施,怎么,你不喜歡吃花生嗎?”
  若說是不喜歡,偏又只吃花生,其它的菜和碗里的粥,她根本未動一下,這又說不過去。
  “寅月姊姊,早安。”佑詩皮笑肉不笑地說。
  “小施,你怎么了,是不是早餐不合你口味?”
  “不,好极了。”佑詩勉強吃了一口粥。
  寅月狐疑地瞥她一眼,四周掃視一下。“咦,怎么只有你?少爺和羅公子還沒有起來嗎?”
  不提還好,一提她又一肚子怨气。“管他呢!寅月姊姊,我們先吃吧。”吃飽就把早餐全倒掉,讓羅寒皓餓昏算了!佑詩賭气地想。
  奇怪,雖然還沒付諸行動,光是想,她的气已經消了一半,嗯……此招可行。她做微一笑。
  “寅月姊姊,你快坐下來吃吧!粥涼了就不好吃了。”
  寅月看著她頓時綻開的笑顏,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有著一雙靈活大眼的女孩,這會儿眸底閃爍的光芒代表什么意思?
   
         ★        ★        ★
   
  該死!他怎么會上了她的當!
  這個該死的小魔女,竟敢用這种招數整他!
  更該死的是,他居然輕易相信她說什么“大人不計小人過”、“兄弟吵嘴平常事”、“不用放在心上”、“毋需挂怀”之類的“甜言蜜語”!
  虧他堂堂是毒醫神人最得意且是唯一的弟子,竟然烏龍到碗里被下了他獨創且精心調配的辣藥還不知不覺,吃得津津有味。
  都是她!她該死的甜美笑容害他“食不知味”。她迷人的大眼眨呀眨的,迷亂他的心,害他真以為她“原諒了他”。該死!她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她“原諒他”?
  現在他才想到,他根本沒說錯話,為什么要她原諒?
  “小惡魔,別讓我逮到,否則看我怎么修理你!”
  羅寒皓滿臉通紅,眼淚不時滴下,他除了猛灌開水外,也別無他法。
  他獨創的辣藥,神奇之處就在于能讓人吃時不知辣,半晌過后,才熱辣難當,恨不能干脆浸在冰水里冰死算了。
  “羅兄,你沒解藥嗎?”晏庭筠唯有投遞給他同情的目光,還有吩咐仆人不斷供應他開水,除此之外,他也幫不上什么忙。
  “我根本沒想過要配解藥。”羅寒皓眉頭糾結著。
  吃不死人的辣藥頂多只有半天的藥效,他整人向來看對象,怎么也想不到會有“自食惡果”的一天。
  該死!可惡的小施,究竟是什么時候摸走他身上的辣藥的?可惡,別讓他逮著她!
   
         ★        ★        ★
   
  “什么時候?”佑詩重复寅月的問話,略微頓了頓,得意洋洋且故作神秘地說:“佛曰:不可說。”
  寅月遺憾地歎了口气。她真的很好奇小施是如何在羅寒皓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又是在何時何地取走他身上的藥,并且讓他吃下?
  這實在太神奇了!
  “小施,透露點嘛!”
  “不可說、不可說。”佑詩一徑搖著頭,堅決不透露。
  人整了,气也消了,這會儿她反倒擔心羅寒皓會不會讓他自己的辣藥給辣死了,到時候誰陪她游山玩水、行走江湖,誰當她的靠山,誰來治療她的胃疾?
  更重要的是,還有誰能讓她愛上?活了十七個年頭,她好不容易才碰上一個真愛,他万一辣死了,她怎么辦?陪他赴黃泉?開玩笑,這么一來,她豈不應驗了“紅顏禍水”、“紅顏薄命”這兩句話?
  寅月瞧她突然愁上眉梢,取笑道:“怎么?現在后悔下手太重了?何不去看看他?”
  “寅月姊姊,你別開玩笑了,叫我現在去看他?”她一臉恐怖的表情,朝前面的池塘瞥了一眼。“你別拉我,我情愿跳水,讓魚給吃了算了。”
  寅月讓她的話給逗笑了。“你呀,做事情從來不考慮后果。”想她救她時不也是如此?
  “唉!反正做都做了,現在再說什么也是多余。管他呢!頂多我等他消了气再去看他,賠一句不是就是了。”佑詩聳聳肩。她的個性就是如此——何必想太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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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她憑著机靈的腦袋,巧妙的躲過了羅寒皓。
  這會儿,她躺在一間僻靜的客房里,原應揚起唇角佩服自己的聰明机智,不料,反倒愁眉苦臉,哀聲連連。
  “哎喲!胃好痛呀!痛死我了!”
  一定是她晚餐吃得太匆忙了。
  現在怎么辦?她的清胃丸吃完了,凌晨時分,藥舖早已關門,她上哪儿求救去?
  一整天找不到她的蹤影,羅寒皓怒气高漲,哪里睡得著覺?晏庭筠向他保證,她絕對沒有离開行館,偏偏晏家行館占地廣闊,他走遍了也找不到她。
  突然,一聲小小的哀歎引起他的注意,他豎耳傾听,慢慢靠近聲音來源,然后停在一扇門前。
  是她!
  他很确定,大力推開房門,跨步進去。
  果然,她躺在床上。
  “總算讓我找到了!你這個調皮的害人精,看我怎么處罰你。”他得意地揚起唇角,掀開棉被。
  佑詩被他嚇了一跳。“哇啊!這么晚了,你想嚇死人呀!”
  “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挪揄地說。
  “好极了,你這只討厭鬼,還不快快离開人間,回陰朝地府去!”她乘机罵道,半坐起身,盤起雙腿,手護著胃,眉頭糾結著。
  “膽子不小,我還沒處罰你的惡作劇,你倒反過來罵我。看來你根本沒有為自己的不當行為反省。”他佯裝一臉凶相地逼近她。
  佑詩可沒有心情再跟他斗下去,她的胃快疼死了。她俯身一趴,臉埋入棉被里。
  可惡!她這是什么態度?竟敢不甩他?在他找了她一整天,甚至放棄睡眠,充當晏家行館的巡夜員的時候,她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
  “小施,你給我起來!”他生气地命令,粗魯地抓她的手臂拉起她。
  她已經疼得五官全擠在一塊了,給他這么一拉,几乎疼得要了她的命。她气极了,將疼痛、怒气全化為力量,用力捶在他的胸膛上。
  “你這王八蛋!混帳!我跟你拚了!”
  “住手,我還沒找你算帳,你竟敢打我?”
  他抓住她的手,她不停扭動。
  “放開我,你這王八蛋,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你在胡說什么,還不快停止!”他緊緊扣住她。
  佑詩仍不斷掙扎著,終于,她沒了力气,喘著气,怒瞪著他。
  他大气沒喘一聲,呼吸也沒亂過,可見,制伏她根本用不了他多少力气。
  “認輸了?只要你乖乖道歉,保證以后不再犯,我可以考慮……”
  他話還沒說完,佑詩已經支持不住,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臉埋入他的胸膛。
  “該死的!小施,你又想玩什么花樣?”
  羅寒皓輕輕推開她,抬高她的下巴,這才發現她一臉蒼白,神色痛苦。
  “小施,你哪里不舒服?”他關切地問,語气緊張。
  佑詩緊閉著雙眸,勉強說了句:“胃……痛。”
  他愣了一下,二話不說便抱起她,走出客房。
  “帶我……去哪里?”佑詩喃喃地問。
  “回我房里配藥。你別說話,一會儿吃了藥就不痛了。”他的聲音變得輕柔。
  佑詩微微揚起唇角,痛苦的神情緩和了些,他的話給了她极大的安撫作用。
  羅寒皓的步伐大又穩,穿過一座園、一長廊,回到他房里。他小心地放下她,為她蓋好棉被,拉起她的手為她把脈。他的神情專注而嚴肅,一掃平日吊儿郎當的形象。
  配好了藥,他扶起她,喂她服下,然后坐在床沿,雙眼凝視著她的容顏。
  佑詩清楚的感覺到胃部的刺痛已逐漸減輕。她緩緩張開眼,對上一雙關心的眸子。
  “好些了嗎?”他低沉的嗓音夾帶著溫柔。
  她微笑著點點頭。“好多了。真是不可思議,你配的藥,功效發揮得好快。”
  他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既而板起面孔。“你的胃疾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不是詢問,是指控。
  “是啊,已經好些年了,看過好多醫生,就是無法根治……”她突然住口,詫异地睜大眼,“咦,你怎么知道?!”
  他沒有回答,蹙起眉頭。“知道自己有胃疾,就應該按時吃藥。”
  “我有啊。只不過……藥剛好吃完了嘛。”
  瞧他一臉不高興,跟剛才的溫柔体貼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什么嘛!她又不是故意要麻煩他。
  “你就是這么不注意,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今晚如果不是我發現你,你現在可能已經痛暈過去了。”他一想到這個可能,就不禁要火冒三丈。
  佑詩噘起嘴。“你生什么气?我又沒有要你照顧我!你嫌麻煩,大可以不必管我,反正也沒人會怪你。”
  “你——”
  他關心她,疼惜她的痛苦,她卻曲解他的話,抹殺他的心意,怎不救他气得咬牙切齒?
  她覺得自己好象說得太過分了,歉然地睨他一眼。“對不起,我的胃還有些疼痛,才會胡亂說話,你別生气嘛!”
  听她這么一說,他頓時怒气全消,無奈地歎了口气。“真是拿你沒辦法。”
  佑詩微微一笑。“今晚謝謝你找到我。”
  羅寒皓瞅著她。“謝我?不躲我了?”
  她扁嘴。“對不起。看在你讓我的胃不疼的份上,我為我的惡作劇道歉就是了。”
  “沒半點誠意。”他不為所動地搖搖頭。
  佑詩裝出無辜又可怜的表情。“義弟我有病在身,難道你還忍心責罰我?學醫之人不都該慈悲為怀嗎?”
  “那是出家人。”他糾正她。
  “那……習武之人總該心胸寬大,以忍字為重吧?”她瞎掰道。
  “很可惜,師父沒教過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我倒還曉得。”他瞇眼笑著。
  佑詩睜大眼,雙手拉高棉被。“我是你的結拜兄弟,不是仇人耶!以牙還牙這种報复行徑是用來對付敵人的,你絕對不可以用在我身上!”
  “哦?”他挑眉,眼神明白地表示:有何不可?
  “絕對不可以!你是大哥,為人兄長應該心胸寬大……”
  “不是習武之人嗎?”羅寒皓插嘴。
  “哎呀,一樣啦!反正你就是不可以拿那些個會吃死人的藥陷害我就對了。”她義正辭嚴地提出警告。
  “你“陷害”我的時候,好象沒有想得這么多嘛?”他調侃道。兄弟之情?會吃死人?
  這會儿她倒說得臉不紅、气不喘的。“這……那……不一樣啊。”她勉強回道。
  “哦?哪儿不一樣了?”
  她轉了轉眼珠子,“你是毒醫神人的徒弟,我想毒死你簡直難如登天,你說對不對?”
  他頷首。“這是當然。”
  “瞧,這不是不一樣了嗎?我毒不死你,但你卻可以輕易毒死我,所以你不可以對我以牙還牙!”她說得理直气壯。
  “這點你放心,我有很多藥毒不死人,只會讓人吃了不太舒服。”他笑看著她。“例如辣藥,你也知道的。”
  她掩住口,心里發慌,直視著他,急急嚷道:“你不可以報复我,那不公平!你身体健康,壯得像條牛,吃了辣藥當然沒事。我不一樣,我有胃疾,還是個弱——書生,吃了必死無疑。”好險,差點泄漏了身分!
  羅寒皓盯著她惊慌的模樣,滿意地笑了。“好吧,這回饒過你。”
  佑詩聞言,大大松了口气,放下拉棉被的手,打個呵欠。“好累,我要睡了,晚安。”
  羅寒皓呆愣住了。這小丫頭,以為她現在睡在什么地方啊!
  “喂,這是我的床,你的房間在隔壁。”
  她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歎了口气。“我睡你的床,你不會去睡我的床嗎?机靈點嘛!”她擺擺手,翻個身,不再理他。
  羅寒皓瞪著她的背好半晌,然后無奈地搖搖頭,緩步走出房間。
  他越想越不對,折騰了一整天,全是因為她,本來還想逮到她要好好訓她一頓,結果呢?
  為她診病,為她配藥,還喂她吃藥,搞到最后,還得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她?!
  唉!想不到他堂堂燕郡王,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吃得死死的,真是糗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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