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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气冷著,在城東街口,新搬來一對夫妻,前不久遠妻子還天天以淚洗面,每天小姐、小姐哭著,這丈夫不停的安慰,好不容易才教有身孕的妻子止住了淚水。
  這天,听到丈夫從給王府帶回來的消息,芮儿立刻嗤之以鼻,連端給丈夫的茶杯都‘砰”地一聲重重的放在桌上,任茶水飛濺出來,“何必呢,小姐已經不在了,不就是為了成全他們。你家主子’大可把人接回府里去,反正已經沒有小姐這‘阻礙’。”
  趙暉攢眉望著前襟已經一片濕,用手抹去,平穩說道:“你何必如此說?王爺已經痛苦万分,閉門不見任何人了。他是真心愛王妃,才要我拿一筆錢送走杏儿姑娘,你如果看見今日的王爺,也要不忍心。”
  “不忍心?小姐都已經死了,我還有什么不忍心,”芮儿一說,那淚又盈眶,“早知有今日,我說什么都不會阻礙小姐离開給王府,甚至要帶著她离開,這全是我的錯,是我逼死了小姐,是我呀!”
  “芮儿,你再自責下去,王妃九泉之下必不會安宁。為了我們未出世的孩子,你要好好保重。”趙暉瞅著妻子微凸的腹部,總有擔憂。
  “我知道……小姐那一天也是這樣說,要我不可再為她操勞,要我自己保重……我真是傻!小姐說那些話時,我就該知道了!”
  “芮儿……”
  這一邊是自責与悔恨,另一邊更是恨不得上窮碧落下黃泉,拿一片真心追去。
  “清蓮……為何不來夢中与本王相會?清蓮,你讓本王心碎,你讓本王心悔……你何忍……還不原諒本王……本王……無心負你……無心負你……你到底何時……才肯原諒本王……才肯來入夢……与本王……恩愛……清蓮……本王愛你……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本王魂夢与你……白頭不相离……”
  兩個前來“關心”師弟的師兄打開了沉龍樓的大門,馬上聞到里面酒气沖天,李瑋醉臥在地上,還小心地把一幅畫卷著緊抱在心口。
  門外吹進了寒風,拂過一襲白衣,向非玉斯文的臉龐緩緩一緊,目光盯住地上的師弟,顯得不悅。前面進來的是一身黑的黑塊,他那雙利眼往地上“那死人”一瞪,嘴角便大大的咧開,“佩服、佩服,果然真做了牡丹花下‘鬼’。”
  他往地上盤腿就坐,大力往身旁擱下,粗魯的大手就往那張醉死的俊美臉龐給打去——
  只听見“辟啪”個耳光,聲音清脆無比,一點也沒有顧念師兄弟情分的打法。
  “清蓮……”李瑋一聲悶哼,緊緊抱著畫,別說醉眼未張,就是眉頭也沒皺一下。
  “這個風流醉鬼!”黑塊見打不醒他,索性拿著大刀起身,用一只黑靴踢去,“喂!三爺我百忙中抽空過來看你,再不起來我一刀捅了你,听到沒有!”
  “老三。”向非玉出聲制止。
  “有什么關系,反正他沒被我踢死也要醉死了。”說歸說,黑塊還是停下來沒再使用暴力,瞄一眼李灣緊抱著的畫,一臉好奇,蹲下身去拿——
  就是無論黑塊怎么抽、怎么搶,李瑋把畫抱得死緊不放手,嘴里還喃喃念道:“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后余空床……清蓮……可知本王……心意……快來夢里与本王恩愛……”
  黑塊只覺得渾身一陣寒,雞皮疙瘩抖落滿地,忍不住要搓起手臂,“這小子!這么惡心的話他也能說!”
  “老三,把他扶到床上去。”向非玉攢緊眉頭說。
  黑塊白他一眼。這家伙,自己不想接近這個渾身酒臭的醉鬼,也別使喚他啊!黑塊不情不愿的把大刀擱下,一把抓起李瑋,用拖的給拖到床上去甩下。向非玉走過來,往李瑋身上點穴,便輕松拿走那幅畫,攤開來看。
  黑塊也湊過來,一見畫中女子,那挑剔的眼光難得露出贊賞,“長得不賴嘛,總算讓這小子醉死也不算丟臉。”
  “這是幅自畫像,留給她的父母……”向非玉一陣沉吟,剛才府里趙總管對他說過概略,有提到畫,路清蓮交代他隔日派人送去舒州,不是當日,是隔日,而那夜便起大火……”若無這幅畫,誰也無法斷定她生死……她仿拂是有意留這幅畫告知她已不在人世……”
  黑塊瞅著向非玉的自言自語,又看著畫里的遺言,“這路清蓮還算孝順,一封這書也沒有,倒是還曉得感謝父母恩。”
  向非玉望他一限,忽然微笑,“這便是了,若是留下遺書,難免有故布疑陣之嫌,一幅送往舒州的自畫像,短短几句歉語,便能告之生死……這女子果然聰明,莫怪連老四都要瞞過了。”
  黑塊一怔,抓疑地睨視他一臉高深莫測,“老二,你可別胡說,万一人真的死了,你這個猜測帶給老四的希望只會害了他。”
  “你說得沒有錯,這個謎得暫時保留。”向非玉沉穩地說。
  “暫時?,老二,莫非還有證据可以證明人還活著?”
  “人若找著,便是證据。”
  黑塊嘴角一咧,“說得好,你要是在大海里摸得著針,我頭給你。”前提是,這根針在不在還是個問題。
  向非玉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再言語。

  嚴酷的寒冬過了兩個,又是陣陣春風吻暖了心房。
  說到揚州,這儿環境优美,生活富饒,處處可見圓林、別墅,可算是南方樂園。這儿有瘦西湖,湖畔附近听說住了一位醫術精良、人又善良的寡婦,說是寡婦,那年紀也真是輕,人們猜她頂多也二十出頭,可怜她年紀輕輕死了丈夫哩。
  年紀實在輕,可那醫術卻好得很,不少人的疑難雜症全被她給醫治好了,她人又不嫌貧愛富,一下子美名便被傳開了,遠近有不少人慕名而來,她慷慨的全給治好了回去,又有不少學醫人士過來討教,也是滿載而歸,仿佛是有求必應,便人人感激,听說她本姓梅,人人便喚她‘海姑娘”。
  又要說:“她不是寡婦嗎?怎么還稱姑娘?”
  附近人會回答:“人家那么年輕,人又美,又溫柔,像朵白蓮花似的,誰見到她,不稱一聲梅姑娘的。”
  這位梅姑娘普治好揚州一位白員外的痼疾,白員外于是大發善心,在瘦西湖畔開了一閉藥舖,專門為貧窮百姓抓藥看病,而這間藥舖便叫“梅善堂”,由梅姑娘管理。
  “休息兩天,再吃藥就好得快了。”這聲音溫柔清雅,正坐在案上開著藥單。
  “謝謝梅姑娘。”這位病人拿了藥單便到外頭去抓藥,正好和進來的張嫂撞個正著,這張嫂急急忙忙,一進來就喊了。
  “梅姑娘!不得了啦,外頭有一位王爺打長安找來了呢!你可真是聲名遠播哪!”這位張嫂也是白員外的人,總會過來這里幫忙。
  “……既是出身貴族,何愁找不到高明大夫,你請他回去吧。”
  “啊?可是人家是王爺耶,特地還從京城來,叫他回去不好吧?”張嫂惊慌的瞠大了眼,別說對方是位王爺,這梅姑娘迄今還不曾拒絕看過任何人呢,這真是要變天了哩。
  “你看他气色如何?”
  “這……看起來臉色是不大好的,不過這位王爺啊,長得可是出奇的俊美!張嫂我打出生到現在還沒看過這樣俊俏人物哩,梅姑娘,你真該出去瞧瞧的。”雖說她年已四旬,看到那位王殛爺,也都要紅臉心跳哩。
  “張嫂,外面還有挂診的人嗎?”
  “有啊,就那位王爺。”
  “其他?”
  “全教那位王爺身邊的總管拿錢打發了。”
  “他是決心要見了……”路清蓮輕輕一歎,起身走到窗口,外面夕陽斜照,湖面波光瀲灩,正閃爍著迷人的艷光,“好吧,請他進來。”
  “太好了,我出去請。”張嫂馬上走出去。
  沒一會見,沉穩的步伐踏進來,那身上的紫羅紗袍寬了詩多,那張俊美的臉龐瘦了,原來迷人的眼神顯得犀利而深暗,路清蓮緩緩的轉身,望著李瑋,一年多未見,他看起來比過去更成熟穩重了。
  李瑋望著她,她沉靜如速的臉儿,眉彎似遠山淡抹,清冷的目光更為清澈,她瘦了,纖柔的身影更似不食煙火的仙子!李瑋沉靜的目光霎時如光芒乍現般閃亮,他緊抿的嘴角抖動,緩緩上揚,然后低沉而沙啞地開口,“清蓮……真的是你!”
  他舉步靠近她,迫不及待的要触摸她、擁抱她。路清蓮那白衣紗袖往后一擺,一手緊端在身前,沉著地退開了。
  “你認錯人了。”她淡淡的出聲,連那眼光都未有閃爍,仿佛根本与他素不相識。
  李瑋止住步,他看得見兩人之間那面無形的高牆,他緊握著手,忍住擁抱她的沖動,這股強烈的渴望一年多來几乎毀了他……
  “滿眼是相思,只堪夢里訴,清蓮,你何忍?”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一年多來,過去一切早已成虛幻,往事如夢,不再重來,她又淡淡說道:“一把火,已經死了路清蓮,今日的我,是一個全新的身分,全新的生命。”
  “不!本王不承認,只要你還活著,便永遠是本王的妻子!清蓮,是本王之過,逼你至此,本王心悔,一年多來睡里夢里心動念念全是你路清蓮,無若有情天亦老,你豈無情?”李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再也不肯議她逃開、避開他。
  “昔為鴛与鴦,今為參与辰。王爺該看破。”她只是拿清冷的目光看著他,便說明她已不再為他情鐘.
  李瑋滿眼是傷与痛,握著她的手不肯放,“清蓮,你不是絕情人,為何要說絕情話?縱是本王傷你太深,失去你這些歲月也教本王嘗盡了相思苦,這懲罰于本王太深、太重,難道還不夠你消气?”
  “參辰不同出,王爺,你我不同路,相伴你的,該是你心頭人,我心中無气、無怨,更不曾想過懲罰于誰,若是傷害了王爺,也是無心,王爺不必放在心上,請回去尋痴心人。”她語气談,感情淡,從她身上,仿拂再也難見昔日熱情。是的,她离開,只是想成全他,成全自己,不讓他有兩難,不讓自己有委屈,她走時已經把一切都思索透徹,縱是她的“死”會讓他傷心一時,也如她說過,“風吹一枝折,還有一枝生”,時間會帶走一切,包括他對她的感情与心傷,他身邊那位“新人”,斷可讓他忘記“舊人”。
  李瑋完全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現在是她不明白!李瑋克制著沖動,實在擔心惹她生气,否則很不得親她、吻她,与她纏綿。“清蓮!本王心里只有你,你永遠是本王痴心之人,本王此次就是來尋你回去啊!”
  “王爺,何苦自欺欺人?”路清蓮是依然不動衷腸,神色淡漠,連眼光也更為冷漠。
  “本王心里若非只有你,豈會為你心傷;你若非是本王痴心之人.豈會為你心心念念,痛苦斷腸?清蓮,失去你后,才知你我夫妻情可貴,誰也無法將你取代,那杏儿,是本王一時鬼迷心竅,早已送走,与你才是真情摯愛,我倆情濃,本王知你心善溫柔,何苦折磨本王、不信本王?”李瑋放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抱入怀,緊接著她嬌柔身軀,嗅著她發香,一解相思苦。
  她靠在他的怀里,那溫暖,融了她冰冷的心,他一番話語,喚出她早已干涸的淚在眼眶里打轉,她卻伸芋將他推開。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已斷……白首已無緣。’”她緩緩說,聲音也低了,但心意堅決,兩次期待,兩次錯,斷不再尋回頭路。
  “清蓮,”李瑋緊緊的握住她纖細手臂,深情、濃情寫滿在心里、眼里、聲音里,“是本王負你,累你心碎出走.本正失去你,心也碎。”他溫柔的痴戀的撫摸她臉儿,“你便了,可知分离是同憔悴,何苦折磨彼此,”
  路清蓮別開臉,“王爺,你走吧。”
  “除非你隨本王回去,本王不走。”李瑋捧起她臉儿,不教她有拒絕机會,俯首掬取她嫣紅唇儿,她的清香,她的柔情,她的善解人意,—一教他思念得肝腸寸斷,他深深的吻了她……
  “不要……”路清蓮睜大一只眼眸,慌亂的發現自己居然還動情,那惊慌,那心慌意亂,教她完全無措,又羞又憤將他椎開,同時從柜子里拿出一把利剪,指向自己。
  “清蓮!你做什么?”李瑋一顆心都要停了,臉上血色乍失,欲上前又恐造成終生悔恨。
  “你走,若再不走,我便削去七尺青絲,從此遁入空門!”她眼里淚光閃爍,聲音也哽咽,縱是明白對他還有情,兩次情錯,心傷已滿滿,身也憔悴,夠了!
  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心髒,李瑋望著她,面對她的威脅,千万句綿綿情語無從訴,相思愁苦是自己招惹,也只有無言。
  他深邃的痴戀的眼神凝視她,許久,才不舍地緩緩移開,同時轉身离去。
  夕陽一下子沉了,室內轉為昏暗,路清蓮持在手的利剪鏘地落地,只一聲,室內便恢复寂靜……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        ★        ★
   
  春漸去,夏又走,已是薄涼深秋,瘦西湖畔,這附近,倒是熱鬧滾滾,一點看不出有秋風吹過的痕跡,仿佛夏未走,春未散。
  “听訊咱們這附近打長安報來了一位王爺啊?”
  “哎喲,你現在才知道阿,都住了有半年了哪!”
  “你忘啦,我最近才搬來的。剛才在街頭有听人提了一下,听說是為了梅善堂那位好心的梅姑娘啊,”
  “是啊,他就跟梅姑娘比鄰而居,人人都知道是個痴情王爺哩,人長得可俊了。”
  “有這么樣好的人,我半夜都要投奔了,這梅姑娘還堅持些什么啊?”
  “……偷偷告訴你,你可則說去。听說這梅姑娘便是那痴情王爺死去的王妃哩!”
  “哎喲,又不是聊齋奇談,你說些什么呀?害我全身起了疙瘩。”
  “信不信由你,反正是這回事。”
  “你這么說,那梅姑娘到底是人是鬼啊?”
  這是人多是非也多,只是道人是非時,也該瞧瞧身旁是不是有“當事人”在吧?要不,也把音量減小,還說“偷偷”哩,五尺外都听到這兩個婦人的聲音了。
  芮儿噗呼一笑,要不是被路情蓮拉走,她還想再听下去哩。“小姐,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數月前,芮儿也由長安來了,她生下一子,放在縉王府交由人帶著,這次到揚州來,暗里是同情王爺,幫著他要勸回小姐;明里是來伺候她家小姐,這“勸合”的話,她可是一個字也不敢提,就怕又惹了小姐不悅,再有一次,恐怕此生她真的再也見不到她家小姐了。
  路清蓮望她一眼,“芮儿,你該回去了。”
  “這不是与小姐在走嗎?”芮儿無事地眨著眼,兩人一同去了市集,這會儿正要回梅善堂。
  “回長安去,你家中有儿,不該繼續待下去。”路清蓮正色說道。
  “那不行,我儿在長安有人照顧,小姐你‘只身’在揚州,芮儿哪里能安心,得留下來照顧你才行。”芮儿故意這么說,一字都未提到那“就在隔壁”的王爺。
  路清蓮對芮儿話里的意思是心知肚明,她若接一句“隔壁還有人在”,便是著了她的意。
  “隨你吧。”路清蓮拋下她,自個儿走進屋去。
  芮儿一怔,這數月來,她一直憋著不敢幼小姐回去,現在實在是再也憋不住了。她跟進去,“小姐,不是芮儿要為王爺說話了,實在是這半年來,王爺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難道真不能原諒王爺?”
  “芮儿,你不懂……”
  “我是不懂,人生短短几十年,沒有太多時間來讓我弄懂小姐的心思,但是芮儿起碼知道,王爺待小姐痴心,小姐依然心屬王爺,明明是兩情相悅,心心相印的一對有情有義夫妻,為什么要筑牆而居?”
  路清蓮不語。
  芮儿深蹙娥眉,“小姐,過去王爺何等高傲,恁樣霸气,如今默默守在你身側,陪伴于你,如此深情病愈,難道還不足以感動你?”
  半年了,這半年來李瑋只是住在隔壁,沒有打扰她的生活,也沒有一言半語,有的,只是偶爾碰見,触身而過,短短的、匆匆的對視一眼,僅一眼,就讓她心儿怦怦,雙頰燙紅,仿佛要被他過于灼熱的視線給燒穿了。
  李瑋是不善于等待的,他沒有耐性,他心里要的他會積极爭取,他愛一個人時,更是霸气十足,渴望獨占、擁有、收藏,他熱情,他也勇于表現出來,過去愛她時,他總要摟她、抱她,一再的吻她,訴說他滿滿的情愛。這樣的李瑋,要他愛一個人卻什么都不做,得費多少的心力來壓抑那股渴望与沖動,她從他無言的眼神里早已經知道。
  她到底是血肉之軀,豈能不感動,她甚至深受震撼,感動得想哭,但是……
  她還是那一句,兩次情錯已夠。

  又是春來春去又春來,雙雙對對有情人眼中,是匆匆而過三年,對路清蓮來說,這三年漫長如隔世,她是備受煎熬。
  三年,走了芮儿,走不了“隔壁的人”。
  不明白,為什么他要這樣做?為什么不走?為什么能夠無所求,又不走?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是隔著一道牆,彼此卻從來沒有去穿越過,住在隔壁,卻形同陌路人。
  她和他,還有多少歲月可耗?
  路清蓮深深一歎……由她去找他吧。
  她起身,踏出梅善堂,蓮步稍滯,略有猶豫,她倒沒有注意已引來旁人默默側目,專注地低頭緩走,才沒兩步,就停在隔壁門口,他大門未鎖……她這時候才想到,似乎每一次看到,他的大門就從未有一次關鎖過——路清蓮猛然心一跳,那眼眶便熱……她明白了,她明白了……
  李瑋是要告訴她,就像這大門,他的心也隨時為她敞開,他不接近她,卻時時刻刻在等她!
  她走進門內,馬上就看見一張俊美的迷人的笑臉,“你終于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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