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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片漆黑中,老夫人的聲音隱隱傳來——“寅月,你認清楚自己的身分了嗎?晏家這樣的富貴門第,絕不能為你這小婢而讓世人恥笑,我辛苦維護了這么多年的名譽、家風,容不得你這小婢毀去!庭筠救你們母女,給你們地方安身,你不懂得感激晏家也就罷了,我也不敢奢望你知恩圖報。如果你還有良心,就該幫著庭筠討一房門當戶對的媳婦,也算為晏家做一點事。”
  “不要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烏鴉永遠是烏鴉,婢女永遠是婢女……”
  “不要再說了!”寅月喃喃。
  “婢女永遠是婢女……如果你還有良心……”
  “我有,您不要再說了!”寅月捂著耳朵。
  “不要纏著庭筠,你只會帶給他恥辱……”
  “不!不要!”她搖著頭。
  “恥辱!你是他的恥辱!袁大將軍的千金才配得上他,才能獲得眾人的認同,你不配”“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配,我答應您,您不要再說了,我什么都答應,求求您……”
  “月儿!月儿!你醒醒,快醒醒呀!”
  朦朧中,有人搖著她,喊她醒來。
  她掙扎地張開眼睛。
  “蓉絹姊姊?”
  蓉絹松了口气。“你總算醒來了。”
  “我……”
  “你又作惡夢了,一直囈語個不停。看看你,出了滿身汗。”
  蓉絹拿著手中,為她擦拭汗水。
  寅月半坐起身,歉然地說:“謝謝你,絹姊。對不起,我又打扰了你的睡眠。”
  “跟我這么客气?以前的寅月可不是這樣的。”她一直拿寅月當自己的妹妹看待。
  “以前的月儿已經死了。”寅月面無表情。
  “月儿,我不知道你在主屋發生了什么事,不過,都已經過去了,你別再去想它了。”
  蓉絹同情地看著她。
  “絹姊,我沒事的,你放心。”她淡淡笑著。
  “還說沒事呢!天天作惡夢,臉色白得跟什么似的,還不准我告訴夫人,就連寅姨也不許說,我實在為你擔心。”
  “我娘和蓮姨這几日都忙著少爺的婚事,我不想煩她們。絹姊,你也別擔心了,我過几日便沒事了。”
  “說到少爺,這几日都沒看到他。過去你們兩人形影不离,俊男美女一對,看得我們是又羡慕又高興,還以為有可能……哎呀,我又說錯話了!”她歉然地瞧著寅月。
  寅月不以為意,故意轉移話題。“絹姊,你明儿一早要上街去吧?”
  蓉絹點頭。“是啊,夫人派我上街幫她買一些東西。”
  “我陪你去,好嗎?”
  “你?!不行!”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她已經有好几年不曾出過晏家大門一步了。
  “誰說不會,你本身就已經是個麻煩了。”蓉絹擺起面孔道。
  “絹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像從前一樣給你惹麻煩的。”
  蓉絹笑了,抬起寅月的臉仔細端詳。“除非你這張臉換了,否則帶你出去永遠是個麻煩。
  你長得跟寅姨真像呢!好大一個美人。”
  這話逗笑了寅月。
  “什么好大一個?是好一個大美人才對。再加上我娘,你應該說‘好一雙大美人’!”
  “羞羞臉!不害臊!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蓉絹笑著,佯裝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
  “那么我也夸你好了。蓉絹姊姊秀麗端庄,美麗大方,暗戀……”
  蓉絹赶緊梧住她的嘴,臉都紅了。“小聲點,這么安靜的夜,很容易讓人听見的,丟死人了。”
  “是嗎?但是我還沒說完耶,你暗戀……”
  “行了!行了!明儿個帶你上街就是了。求求你,好心的妹妹,你就別再說下去了。”
  “你要帶我上街?我沒逼你哦!”
  “你威脅我而已。”蓉絹沒好气地說。
  寅月一臉無辜。“你好像挺不情愿。暗戀……”
  “好啦!好啦!我心甘情愿,我求你陪我去,行了吧?”蓉絹無奈又好笑。
  “這樣呀!”寅月勉為其難的點點頭。“我勉強答應你吧。”
  “謝謝你哦!”蓉絹翻翻白眼。
  這樣的月儿并不多見,只有在談到少爺時,月儿為了轉移話題才會表現出活潑。
  她的笑容、俏皮,從來不是發自心底,就像她自己所說的,以前的月儿已經死了。
  蓉絹暗歎口气,心疼地瞧著月儿。
  “寅如嫣?!”一個粗魯的男人駕駭地低叫。
  他身旁另一名表情冷峻的中年男子皺起眉頭。“誰是寅如嫣?”
  “大哥,前面!你快看前面在看飾品的女孩子。”粗魯男子見鬼似的,低聲吼道。
  被喊為大哥的男人,頗不耐煩地望去,一雙眼睛漸漸瞇起。
  “很眼熟。在哪里見過?”
  “大……大哥,你忘了,絕敖生的妻子,寅如嫣,李老要我們殺的人!”
  這也是他嚇得臉色蒼白的原因。十九年前該死掉的人,如今竟活生生在他們面前!
  “老三,你別胡說!她只是長得像十九年前的寅如媽。”冷峻男子斥道。
  “這……木免也太像了!不過寅如嫣如果沒死,應該老了才對,不可能這么年輕。”粗魯刀子稍微走了心神。
  一雙陰冷的眼睛直直盯著寅月,教寅月打心底里升起寒意,不自覺轉過身子卻找不到盯視她的那雙眸子。
  “月儿,你在看什么?”蓉絹好奇地問。
  寅月搖搖頭。“沒什么。剛才好像有人盯著我看,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長得漂亮,盯著你看的人可多著呢!”環視周遭不時投來的惊慕眼光,蓉絹沒有嫉妒,只感覺与有榮焉。
  “蓉絹姊姊,你少消遣我了,咱們還是快點買好東西回去吧!”
  那种由心底竄起的寒冷教她害怕,她的直覺向來很准。
  冷峻男子拉著老王閃人巷內。
  “大哥,怎么啦?她又不是寅如嫣,咱們干嘛躲她?”粗魯男子不解地問。
  “老王,寅氏一家應該全都死了吧?”
  “沒錯啊!當年咱們放的那把火,把寅府燒了個精光。”
  “這個女孩子長得很像寅如嫣。”冷峻男子緊皺著眉。“當時寅如嫣身怀六甲,如果孩子出世,也該是這個年紀了。”
  “大哥,你怀疑……”
  “我怀疑二弟當年沒有下手殺死寅如嫣,反而救她脫險。”
  “這……不會吧?”
  “怎么不會!二弟的心腸一向軟,當年竟然主動提出要負責殺死寅如嫣……媽的!我實在不該相信他的話!”
  “這……如果寅如嫣真的沒死,那怎么辦?絕敖生會殺了我們!”
  “絕敖生?只怕李老會早他一步要了我們的命以保全自己。”冷峻男子咬牙道。突然,他想到一個疑點。“不對,寅如嫣既然沒死,絕敖生早該找我們報仇了,為什么經過十九年都不見動靜?”
  “說得也是。寅如嫣一定已經死了。大哥,我們太多心了,天下長得像的人多得是。”
  “不,還是小心為妙,我們跟蹤她,查一查她的身世再說。”
  寅月避開眾人,獨自來到后花園散步,沒想到竟遇見銀喜。她原想走開,銀喜卻擋住她的去路。
  “有事嗎?”
  “你……有沒有跟少爺說什么?”銀喜瞪著她,不自在地間。她實在沒有想到她的“靠山”——老夫人會死得這么早,害得她成天提心吊膽,怕寅月跟少爺告狀。
  誰都知道,少爺非常疼愛寅月。
  寅月冷冷看著她。“你怕?”
  銀喜漲紅臉。“怕什么!少爺要娶的人又不是你,我是好心來提醒你,就算你跟少爺告狀,說我打過你、罵過你,也只是自取其辱,少爺根本不在乎你。”
  “你說完了?”
  她一副冰冷的態度,教銀喜惱羞成怒。“你……你跩什么!等少奶奶一進門,晏家就沒有你立足的余地了,你也休想再跟少爺眉來眼去。”
  寅月沒有多瞧她一眼,繞過她身旁,才走了兩步,就被一把白扇子擋下來。
  晏庭筠顯然已听見她們的對話,雙昨含怒瞪視著銀喜。
  銀喜轉過身來,瞧見他,惊叫了一聲,嚇得雙腳發軟,跪倒在地上。“少……少爺?!”
  “月儿背上的傷痕,是你打的?”他瞇起眼,語气威嚴而冰冷。
  “我……不!不!那……那是老夫人命奴婢……命奴婢……取家法打的,不……不關奴婢的事!”銀喜連忙搖頭揮手,結結巴巴否認。
  “你敢不說實話?”
  他揚起白扇,銀喜刷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像見了閻羅王似的,頓時俯首。
  “奴……奴婢知錯!奴婢不對,奴婢不該慫恿老夫人懲罰寅月,奴婢……請少爺原諒奴婢!”
  “告訴我,你們是怎么對待月儿的?”晏庭筠詰問。
  “奴婢……”
  “沒什么好說的。”寅月打斷牠的話。“少爺還是多為自己的婚禮操心吧!奴婢的事不值得你費心。”
  “我的婚禮是因為你的希望而產生,我只關心你的事。”晏庭筠沒有看她,仍然盯視銀喜。“快說!”
  銀喜嚇得全身頭抖,尤其晏庭筠對寅月說的話,更教她明瞭自己錯得有多离譜,后悔欲死,也顧不得自己曾經如何羞辱寅月,忙以目光向她求救,乞求她幫自己向少爺說情。
  寅月并沒有為她說項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希望過去的事再被提起。
  “庭筠,你別再問她了,我不想再听以前的事。”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喊他的名字。他凝視她,“月儿,你先回房去。”
  寅月喚了口气。“你還不明白嗎?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什么好追究的呢?”她無奈地看著他。“如果真要追究……當初是誰將我留下來,是誰要我听老夫人的話呢?”
  他頓時黯然神傷。“是我的錯,你怪我是應該的。”
  “我沒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你离開,是為了事業,你有理由:老夫人排斥我,是為了晏家的聲譽著想,也有她的道理。誰都沒有錯。”她認命地說,瞥了銀喜一眼。“她,也不過是狐假虎威。”
  “月儿……”
  寅月搖搖頭。“別再說了。”她拉起銀喜。“婚禮在即,我們這些下人還有很多事要忙,先告辭了。”
  晏庭筠沒有多說,看著她們遠去。
  婚禮?如果有人能阻止它,他會感激那個人一輩子!
  從答應寅月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后悔了。
  婚禮前一天,袁府突然派人來晏府,說是袁小姐患了重病,必須延期舉行婚禮。
  “我家老爺另有要事,煩請晏公子過府一趟。”
  對這突來的意外,晏庭筠頓感如釋重負。“老總管先請回府,晏某隨后便到。”
  老總管回府不久,晏庭筠隨即來到袁將軍府邸。
  “賢婿請坐。”
  對晏庭筠,袁霸自是十分滿意。傳聞他在短短四年之間,不但擴大晏家產業,且援救了北方危急一時的生意,還將它壯大,這樣的才干,非凡人可以辦得到的。加上他外貌出眾,武功卓絕,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很難找得到。難得人家自動送上門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半夜里作夢都在偷笑,卻偏偏……唉!他那沒福气、不識貨的女儿!
  “袁將軍,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晏庭筠客气問道。
  “賢婿……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好隱瞞,小女……她离家出走了。”袁霸一臉慚愧。
  晏庭筠聞言,只是微挑起眉,喜怒不形于色。“小姐出走,所為何事?”
  “這……小女留下一紙信箋,賢婿看了便知。”
  晏庭筠接過信箋,打開一看,上面寫著——爹爹,佑詩不愿匆忙嫁人,盲配夫好,決意行走天涯,自點丈夫。請爹爹退掉与晏府訂下的婚事,諒乞。
  不孝女儿佑詩“袁將軍,小姐逃婚,可是不滿意在下?”晏庭筠佯慍道。
  “不!不!賢婿千万別誤會,只因內人教育方式頗有偏差,造成小女自主性過強,從小就有叛逆根子,今日出走,也只是為了反抗我不尊重她,与賢婿一點關系也沒有。”袁霸連忙解釋,“小女如得見賢婿一面,諒必也不會离家出走了。”
  “袁將軍可知小姐的下落?”
  “這……小女經常嚷著要到江南游玩,這一次想必是藉机到江南去了。”
  “江南?”晏庭筠沉吟半晌,忽而揚起一抹微笑。“袁將軍,可有小姐畫像?”
  袁霸點點頭,命下人去取了來。
  晏庭筠接過畫像一看,剛滿十七歲的袁佑詩一雙靈活的大眼熠熠生輝,朱唇勾著一抹俏皮的微笑,模樣美极了。看得出來,畫者掌握了她活潑的個性,就不知是否有過于修飾,美化了她?如果沒有,那么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是個大美人呢!
  不由得,他想起四年前的月儿,那生動的雙眸、可愛的微笑,何日复見呢?
  不自覺地,他輕歎了口气。
  “賢婿為何歎气?”袁霸緊張的問,以為他不滿意畫中的佑詩。
  晏庭筠卷起畫像。“袁將軍,小姐貌美無雙,卻為婚事而离家,如今我只好自歎無福娶得嬌妻了。”
  “賢婿盡管放心,我已經派出人馬找尋小女,只要一找到,我立刻將她送到晏家,絕不多耽誤一刻。”袁霸拍胸脯保證。
  事實上,他是怕家里關不住女儿,她回來又會逃出去,這可是他女儿的本事。所以還是赶緊將她“推”出去,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晏庭筠挑起雙眉,微微一笑。“袁將軍,不妨將這差事交給在下吧!”
  “賢婿莫非想親下江南?”袁霸亮了眼。就說嘛,他對女儿的容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是的,袁將軍意下如何?”
  “好极了!相信小女見著賢婿,絕不會再反對這樁親事。”袁霸開心地大笑。
  晏庭筠只是頷首,沒有多說,拿了畫像便起身告辭。
  “袁小姐逃婚?!”
  白玉蓮愕然。寅月稍閃了一下目光,顯示惊訝。
  “豈有此理!我儿子究竟哪一點配不上她,她要逃婚?!”白玉蓮生气的說。“庭筠,馬上到袁家退婚,咱們晏家可丟不起這樣的臉!”
  白玉蓮心想,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机會,這下子退掉婚事,娶月儿入門,絕不致遭眾人非議。
  果然,上至太叔公、公公,至二叔、三叔、四叔与他們的妻子,還有表叔、堂叔、表兄弟、堂兄弟、姑嬸等,在場親戚沒有人再敢表示意見。
  “不能退婚!”
  不能?好大膽子!哪個不知死活的人膽敢反對她?!白玉蓮循聲望去。啥?!這不是她儿子嗎?
  她大大吃了一惊,走到晏庭筠面前,摸摸他的額頭。
  “娘,干什么?”晏庭筠皺起眉。
  “奇怪,沒有發燒嘛!怎么會瘋言瘋語呢?”白玉蓮一臉不解。
  “娘,我答應了袁將軍,我要下江南找回袁小姐。”晏庭筠解釋。
  白玉蓮怔了一下,隨即拉起儿子。“走,跟我出來一下。”
  晏庭筠不吭一聲,乖乖跟著白玉蓮來到門外。
  “儿子,你腦筋沒有燒坏吧?還是受了什么過度刺激?這可是你擺脫婚事,娶月儿的大好良机,你竟然不好好把握!你打算拋棄月儿嗎?”白玉蓮質問。
  “娘……”
  “你別說話!我警告你,你敢不對月儿負責,我絕對要你好看!”白玉蓮气沖沖指著他。
  “負責?”
  “你少給我裝蒜!你如果不是脫了人家的衣服,把人家全身上下看個精光,你會知道月儿背上有疤?”
  晏庭筠臉上微紅。
  “我知道你武功好,總也沒好到有透視眼或者掐指神算吧?”白玉蓮得意地睨著他。
  晏庭筠沉默半晌,認真而嚴肅的回視白玉蓮。“娘,我只愛月儿。”
  他如此表態,反倒教白玉蓮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
  “請娘相信,我如此做,全是為了月儿。”晏庭筠接著說。
  “為了月儿?”
  “不錯,我要帶月儿离開這里,到江南,我要重新找回我的月儿。”
  “少爺可是在說笑?”寅月深鎖娥眉。
  晏庭筠淡淡一笑,“我以為你會欣然同意,卻不料你當成玩笑。”
  欣然同意?他去找妻子,關她什么事,憑什么她也得去幫他找?還說什么“以為你會欣然同意”!他真是太過分了!
  寅月雖然冷著面孔,緊握的拳頭卻顯露了她此時气憤的心情。
  晏庭筠看著她。“月儿,當初若不是你极力說服我,我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如今我下江南尋妻,你不該是最樂見其成的人嗎?”
  “我……我只是認為少爺不該違逆老夫人的遺愿,才好心奉勸少爺。至于少爺娶不娶袁小姐,可非奴婢能左右的。”寅月垂下頭,掩飾憤怒的雙眸。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愿我到江南去找我未過門的妻子?”晏庭筠語帶遺憾。
  “奴婢說過,少爺的事,非奴婢能左右,奴婢不敢表示意見。”
  她很生气。晏庭筠滿意地勾起唇色。“既然如此,那么你可愿隨我同往?”
  寅月深吸了口气,盯視他。“奴婢不想离開母親,少爺還是另擇他人吧!”
  “我見過寅姨了,她已經答應讓你陪我去江南,她說這是大事,不可耽誤,要我們即刻起程。可能她連隨身衣物都幫你准備好了。”晏庭筠微笑道。
  寅月盡管气得咬牙切齒,也只能悶悶地說:“奴婢從未見過袁小姐,只怕幫不上什么忙。”
  “這點你放心,我這里有她的畫像,你拿去看吧!”
  寅月不情愿地接過畫像。
  哼!一定是見了人家天仙容姿,傾城傾國,才會改變初衷,積极地想下江南去尋找逃妻!
  可惡,當初還說什么婚禮是因為她的希望而產生!
  甜言蜜語!現在就迫不及待拿他未過門妻子的畫像出來獻寶了!
  寅月气在心里,兩手不忘攤開畫像,頓時,她吃惊地瞪大眼。
  袁大將軍的千金生得一張四方臉,小小的眼珠子,扁塌的鼻子,寬厚的大嘴,滿臉雀斑,嘴邊還有一顆碗豆大的黑痣,身材……丰腴。這張畫像,繪盡了袁大小姐所有的……特點!、寅月抬起頭,投給晏庭筠同情的一眼,言不由衷地說:“未來少奶奶……生得一臉福相。”
  很奇怪的,她心中的怒气頓時消了不少。
  晏庭筠則擺出一副認命的神情。“你也別安慰我了,她的容貌如何,咱們彼此心知肚明。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除了你,我根本誰也不想娶。”
  寅月沉默不語。
  “今生娶不到你,我娶誰都無所謂了,盡管對方的長相‘惊為天人’,也与我無干。”
  他一語雙關,頗有嘲弄意味。
  寅月只是看著他,同情他,愧疚當初逼他娶親,除此之外,她也不好多說什么。
  再不然……
  “我陪你一同去江南尋找她吧!”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晏庭筠的目光很快閃了一下,點點頭。“我們即刻起程!”
  他一刻也不耽擱,以免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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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燈火闌珊處 http://peace.myri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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