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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期六的早晨,嬰儿的哭聲權充美好一日之始的序幕。接續的,當然是小爹娘們的手忙腳亂。
  “舉韶,苹果泥打好了沒有?寶寶好像一副沒吃飽的樣子。”原本准備赶公車去也的小媽媽,此刻只好做好遲到的准備了。心中第一千零一遍地告訴自己非讓寶寶改喝牛奶不可。也許明天開始。
  李舉韶睡眼惺忪地由區隔成兩坪大的小廚房走了過來,頭發七橫八豎,沒來得及梳──反正他還打算再睡。沒課的星期六如果不給他睡到日正當中怎么夠本?
  “小祖宗的胃口愈來愈大了。”他坐在老婆身邊,因為沒戴眼鏡,所以眯著眼湊近儿子看著,那小子似乎已將母親体內最后一口乳汁給吸盡了,卻仍嘗試吸更多,所以眉頭愈皺愈緊,眼看就快哭出來了,要不是舍不得放棄乳頭,只怕又要哭個惊天動地。
  “好啦,小鬼,讓媽媽上課去,老爸來伺候你吧!”他抱過儿子,搶在妻子扣好衣服之前,偷吻了一下。
  “討厭!”她紅著臉擰他厚臉皮一把,將制服收拾回端正的原樣。真的必須出門了。
  李舉韶喂儿子吃果泥,一邊打量他的年輕小妻子。不諱言,束雅依然不像一名“婦人”,全身仍充滿青春少女与生俱來的純真与稚嫩;產后复原情況良好──否則她死也不會肯复學,唯一增重的只有她的上圍。為人老公者對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抗議的。
  要說她變的不多又不盡然,畢竟經過一年多的婚姻、生子洗禮,她身上自然散發一股穩重气息,不若以前愛鬧好胜到無法無天的恣意輕狂。這一點使她有別于同齡的少女,使她的韻味矛盾地交織著天真与成熟,稍稍有鑒賞力的男人必然會因此而迷惑,沉迷于她的神秘之中;再加上她相當好看──沒有男人不會注意到這一點。所以他早八百年定她下來,實在是正确的選擇。別的男人永遠只可以遠觀,不能近攀,多么大快人心的事!他不禁偷笑不已。孫束雅梳好頭發,綁好馬尾,轉身順便替丈夫梳几下,傾身吻他:“好了,我要走了,中午要買便當回來嗎?”
  “不用了,咱們到大姊的餐廳吃免費的大餐。”“可以嗎?”她大眼滴溜溜地轉,想起上星期六才去混吃騙喝過一頓。
  “可以啦,吃完后還可以把小毓借她玩,我們去看電影,我向同學詐來了兩張『變臉』的電影票,不用可惜。”他笑得好奸詐地与老婆分享作戰計畫。
  當人家的老么,向來好處多多。
  “好呀!真的好久沒看電影了,上一回去看的時候恰好是八百年前。”她嘟嘴,向罪魁禍首親了一下。小鬼大概是吃飽了,很大方地恩賜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要不是你怕給人看到大肚子模樣,我也不必陪你當藏鏡人,我們是夫妻,還怕人家看呀!”說到這個就不免要抱怨之前損失的電影票了,听說“第五元素”不錯,里頭的女歌唱家的聲樂真正的是天籟。
  “你怪他吧!”她很方便地指著儿子鼻尖。
  他抱儿子起身,一手撈起她的書包:
  “別玩了,再不出門,第一堂課就要缺席了。”
  “好啦,拜拜。”她沒膽看向時鐘所昭示的時間,反正快快出門便是。
  看老婆走入電梯后,他才關上門。打了個呵欠,看著怀中与他長得极度相似的小家伙,商量道:
  “好啦,媽媽上課去了,爹爹我孤枕難眠,你就陪我睡吧!下回肚子又餓了時,再哭醒我就成了,OK?”
  也不管儿子的笑臉代表懂或不懂,他老兄反正抱著儿子補眠去了。
  又是日复一日,辛苦又美好的一天。
  從國女中淪落到這所普通高中,實在是不得已的,因為不好意思回去面對以前的師長,再加上“日揚高中”离家比較近,不必像以前還得轉兩次車才能到學校。
  反正她功課一向不差,要考大學就不必非要在那個高中准備不行。
  “嗯,孫束雅,你在做什么?”在數學老師還沒來的空檔,鄰座的王麗枝湊過來表現出非常想聊天的表情。
  孫束雅收好小冊子笑道:
  “沒什么,寫家用支出薄而已。”
  “你在家中也得管這些呀?”
  “分工合作嘛。”她乾笑。為了可以早日成為有殼蝸牛,他們夫妻向來一毛錢也不輕易浪費,自然要記錄好家庭用度。
  不過人家小女生才不會把這話題當重點談,她又問了:“你老實說,有沒有男朋友?”語气開始有點神秘兮兮,笑得亂曖昧的。
  孫束雅點頭:“有。”
  顯然答案出乎人意料之外,王麗枝嘴巴張大了好久才記得它有說話功能:
  “真的?那周向榮怎么辦?他喜歡你耶!”忘了壓低嗓門的后果是招來前后左右同學的加入討論。
  “周向榮暗戀我們班的轉學生呀?難怪最近老往這邊晃過。”前座同學了然道。
  “听說他因為得了很多獎牌,即將保送輔大,以后會參加國際級的運動比賽。”后座同學奉送情報。
  也就是說那位周向榮先生是校內運動王子,風云人物之一。又高又帥,正是時下流行的俊男長相。
  不過不好意思得很,時代潮流再怎么變,她孫束雅仍然只鍾情白面書生型的表相。何況她早已死會,沒有活標的權利,爾后再蹦出什么慘無人道的曠世俊男也撥動不了她的心湖。那不在于男人有多帥,而在于感覺的問題;反正她就是鍾情李舉韶頑皮不正經的死樣子,其他什么酷男冰男邪男子,大可滾一邊涼快去。
  王麗枝慫恿著:
  “喂,如果你男朋友沒有周向榮帥,快點甩掉,這個比較好啦。听說他們家是本地的大富翁之一哦!”
  了不起呀!憑他們夫妻的省錢、攢錢本事,還怕二十年后不是全台巨富之流?
  孫束雅只差沒打鼻腔哼出一口气。
  “沒興趣。”
  “是不是你男朋友比較帥?那他的家世如何?讀哪里?”右側同學好奇地問。
  “帥不帥是見仁見智啦!家世与我家差不多,目前讀T大一年級。”
  听起來像是普通优秀的大學生嘛,還以為是小說中所描寫的天之驕子哩,不僅家財万貫,順便來個品貌一流,最好年紀輕輕已是家族企業中的大人物!
  “要不要換男友?周向榮比較符合白馬王子的條件,你那么漂亮,嫁給有錢人當少奶奶多棒。”王麗枝像個嫌貧愛富的老媽子一般,不死心地推銷“日揚高中”第一帥哥,以期小美人儿睜亮明眸看清現實的殘酷,并且珍惜自己的好運道。
  “才、不、要。”她一字一字地拒絕。現在才覺得讀男女合校真的很無聊,以前讀國女中多好,沒有蟑螂螞蟻來搗蛋,全以升學為第一要務,偶爾來個聯誼也不會太當真。
  “王麗枝,你覺得周向榮帥就夾去配呀!也許你會成為雀屏中選的那名灰姑娘嘛。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少來拆散人家。”又一個同學湊過來討論。
  覺得主題十分無聊的孫束雅開始神游太虛,心口不自覺多跳了兩下。想起了自己老公條件并不差,以前讀和尚學校還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但現在就讀T大,美女一大堆,不知道他有沒有乖乖的?
  大概有吧!他光打工賺錢就累個半死了,哪來的時間風騷?但反過來說,工作地點也可能出意外呀……
  噢!想著想著,胸口傳來窒漲感,又脹奶了,撐得內衣好不舒服,晉升為人母之后,自己好像比同年少女老了許多,會不會?
  赶忙從書包中掏出小鏡子,再一次确認沒有魚尾紋、老人斑之后,才再一次放心,可是……她絕對不相信她的老公不會有人喜歡;那么她搶得過外面的女人嗎?
  鏡子又湊近了些,努力想照出自己“果然很美”的影像。但看了十九年的面孔實難客觀評分,再怎么看都覺得不怎么樣耶!
  人家欣賞的大眼里有紅色血絲,自白的皮膚是蒼白失眠的表態,鼻子不很挺、嘴巴不很紅、臉蛋也不很瓜子樣……怎么辦?她長得普通平凡,怎么爭得過外面的女人?不知道再過几年老公會不會丟休書給她?
  如果他敢,她一定要告訴他大哥,叫他大哥再修理他一次。對!彷如吃了定心丸,孫束雅的心情又開朗了起來。雖然嫁人后,娘家的人當她是半潑出去的水,但婆家的人可疼她了,她有很多靠山可以靠。
  想來就很快樂。
  “你看你看!豬鼻子!”
  “把他手抓放在耳邊,像不像日本的招財貓?”
  “把他戴上安全帽就像大同寶寶了。”
  “哇──”
  忍無可忍的“玩具”終于大哭以示對不人道行為的抗議。
  通常這個時候,就會出現正義之師來發出正義之聲:“好了吧!你們!別再虐待你們儿子了,我答應代你們照顧小毓到你們玩夠本回家帶走寶寶為止,可以了吧?”
  辦公室內,端坐在大桌子后方辦公的美麗女主管終于舉白旗投降。不然又能如何?眼睜睜看一雙可惡夫妻玩死自己的儿子嗎?
  “我們只是想讓姊姊知道小毓有多么好玩嘛!”李舉韶万般無辜地安撫儿子,彷佛儿子會大哭是當姑姑的不對,早早投降不就沒事了嗎?
  李舉樂──一個不幸生為李舉韶大姊的女子,絕佳的冷靜工夫向來失效于這個無可救藥的小弟身上。她起身抱過小天使般的侄儿,順手擰了下小弟白皙的面皮。
  “儿子是生來玩的嗎?你們夫妻真是沒一點為人父母的樣子。”
  “大姊最好了嘛。喏,這是泡好的牛奶,這是我中午擠的母奶,這是蔬菜肉泥,還有尿布。”孫束雅將一大袋嬰儿用品放在大桌子上,在吃飽喝足兼把儿子脫手后,一顆心早已飛到外邊去了。
  七手八腳地交付一大堆東西后,兩個身著牛仔褲情侶裝的夫妻便有默契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轉身往外溜去也。
  認識他們,且恰巧不幸生為他們親戚的人除了認命外,實無第二條路可以走。
  忙碌的星期六下午,身為一名五星級法國餐廳總經理女強人李舉樂,只得偷閒關在辦公室中,努力与小娃娃耗上了。
  這枚娃娃炸彈的威力一向是持續著的,否則不會讓她人仰馬翻到現在,成為小娃娃御用奶媽之一。
  “會不會太殘忍了?”搭上公車,孫束雅掏出所剩無几的良心來反省。
  “不會啦,頂多下次找別人托嬰就好了。何況這是可以諒解的呀,你才期中考完,放松一下也是理所當然。而且我也工作得那么累,難道還不許我們約會一下嗎?要知道,許多离异的夫妻都是因為缺少溝通而走上分手一途的。”
  “都有你說的,自己想玩還編藉口。”她認識這位仁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所以說夫妻連心嘛。”他嘻皮笑臉地親她一下。
  “老公,你身上帶多少錢出來?”
  “兩張招待券与兩百塊。”用來買鹵味、可樂,以及坐車回家,恰恰好夠用。
  “那晚上去叫大哥請客好不好?”她腦筋動得也快。想到市區恰巧离李舉鵬辦公的地點非常的近。李家大哥呢,一向是她的偶像,沉穩內斂、負責任、有威儀,而且很疼她。
  “才不要,要是正好遇到他工作狂的病症又發作,我可是會被打得滿頭包。”飯可以少吃,小命可一定要顧好。
  公車已到鬧區的中心點,他拉著她跳下公車。孫束雅才有空回話取笑他:
  “你跟大哥呀,根本是老鼠見到貓。所以才盡可能的不見他,對不對?”
  他摟住她腰,順手捏了她粉頰一把:
  “知道就好,說那么明白做什么?”他家那個几近完美的大哥呀,簡直不是人,是超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被一家急欲轉型的小家族企業延聘去當管理人,年薪列入极机密,每年分紅也少不了;連企業所有人也得敬他三分。
  而李舉韶与其兄相差九歲,可以說是被万能的兄長帶大的。家事全管,包括管理父母的財物,因為身為務實教師的李氏夫婦除了薪水之外,并無其它理財本事。
  如果一個人能家事、財事、外務和功課皆一把罩且輕松自在的話,不叫他超人要叫啥?但這种完人之可怕是在于他認為別人也可以与他相同的完美。可見十九年來李舉韶被操得多辛苦了。
  他的吊儿朗當正是大哥眼中容不下的頹廢。愛之深,則揍之切,由李氏兄弟身上十足可以印證。偏偏天性聰穎的李舉韶硬是反骨一身,沒什么雄心大志,也就不會兢兢業業過日子。
  輕松一點嘛!能好好過日子又何必自討苦吃?
  看了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才開演,孫束雅賴在丈夫身上,抓著他衣袖搖著:
  “我要吃冰淇淋。”
  “好,我去買,要是錢用光光了,我看我們就一路乞討回去好了。”小聲戲謔完,他去找冰淇淋買了。
  乖乖站在電影院門口等,忍不住左張右望。芸芸眾生相中,她猶如一朵清新小花,惹人不自禁的注目。天真的表情、漂亮的臉蛋,常常不自禁惹來眾多人的痴望,有膽子一點的當然會過來搭訕。
  美人永遠不會落單!多么真切的道理。
  所以,在五分鐘之內,已有四個自稱是XX公司星探的男子上前搭訕。管他是真是假,她反正沒興趣,一律以“我的男朋友快來了”、“我沒興趣”回應之。
  “小姐──”
  又來一個!她今天怎么突然大走桃花運了?!
  “我已有丈夫小孩了,別煩我了行不行?”她火大地直言,然后看向一名西裝革履的好看男子。看來像社會人士,怎么也學人做不入流的搭訕行為?真是花心得沒格調。
  周志深好笑地揚高眉毛:
  “丈夫小孩?小──,謊話編得太破不會有人相信哦!我沒惡意,只是看你十分可愛,想請你喝杯咖啡而已。在下周志深──”
  “怎么了?”討价還价地買來一支超大冰淇淋,回來卻見老婆一臉的不耐煩,想也知道所為何來。
  孫束雅接過冰淇淋,勾著他的手!
  “沒事,我們找個地方坐。”基本上她不當陌生人一回事,自然也就沒介紹的必要。
  妻子都這么說了,李舉韶也不以為意,張口就咬掉一大球芋頭冰淇淋。
  “討厭!人家最愛吃芋頭的,怎么一口就咬掉?吐出來!”哇哇大叫地抬頭,堅決要分一半回來。
  他只好哺渡一半給她,才讓小妻子息怒。兩人躲在無人的角落搶吃得不亦樂乎。但李舉韶的警覺心畢竟比老婆敏銳上那么好几點,發現了剛才那個衣冠禽……衣冠正常,并且充滿“$”符號的男人并未放棄跟隨他們,尤其看到他們如此親密之后,臉色沉得像發現老婆偷了人似,不禁令他暗想束雅難不成在嫁他前已先嫁過一次?
  答案當然是沒有。那么那位仁兄一臉大便所為何來?嫉妒人家夫妻恩愛啊?無聊。
  “對不起。”冷沉的聲調隱著火气。
  “知道對不起我們就該滾遠一點。”李舉韶也不怎么客气。既然人家深知罪孽深重,隨隨便便回應以“沒關系”未免太過敷衍?
  “你要干什么呀?”有老公摟著,她膽子也比較大。
  周志深遞出名片,對她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窈窕淑女,君子求之,想必這位小弟弟明白這個道理吧?”毛頭小子也敢与他這种成功社會人士較勁嗎?
  “是『君子好逑』吧?老伯伯!”孫束雅嫌惡地糾正。
  “我想他一定沒讀過『關雎』。”李舉韶以可怜的眼光侮辱衣冠禽獸。
  “走了啦,搞不好他是某精神病院通緝中的病人。”好好的一個約會,她才不要浪費掉哩。
  李舉韶點頭,任由老婆拉著走,不忘擱下話:
  “她是我老婆,沒你追求的分!”
  但太挑釁的話,通常令不懂失敗為何物的天之驕子感到不爽至极。
  事情,也就不會這么算了。
  難道是老天懲罰他們拋棄儿子自己跑去玩太不應該嗎?不然為什么連看場電影也不得安宁?她的要求一點儿也不多,只要夫妻倆安安靜靜看一場“變臉”居然成了奢求,奢求到她比電影中的人更早變臉!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T大的“電影欣賞社”也選在同一天、同一場來此欣賞電影,而她老公手中的票就是由這個社團成員手中詐來的。自然也就沒資格怪這种“他鄉遇故知”的情況。
  但她一點儿也不樂意被當成研究的對象,而且更不樂意她的老公李舉韶成了眾花痴女眼中的好吃蛋糕,好像每個人都想過來咬一口似的。
  她老公在學校到底有沒有很乖呀?
  自他上大學之后,她同時也复學了,各自學業忙得不得了,尤其她上高三,在早自習、晚自習、假日返校溫習兼補習的緊鑼密鼓課程,她只會比他忙,不會比他閒,所以也就沒机會去T大探訪他。他不會偷偷亂來吧?
  她會有這种心思不是沒理由的。不知為什么,那些女人好像一致決定要排擠她,中場上個化妝室回來,她的座位已被侵占了,而李舉韶那家伙還無知無覺直盯著精采的劇情看,渾然不覺身邊女子不是他愛妻。她又不能隔著七八個位置叫那女人滾開,只好忿忿地在七八個女子嘲弄的眼光中找到一處燈光、視覺全不佳的座位生悶气。
  更可惡的是散場后,她本想与丈夫一同走,不料一波人潮就硬將她擠出去了。
  她生气了!跺跺腳,含淚走向不遠處商業大樓,找大哥哭訴去也。
  “小妹妹,我們總經理不接見沒育預約的客人,而且你也不像是來談生意的,對吧?”柜怡總机小姐擋駕,讓她上不了十二樓的最高主管處。
  “他說我可以隨時來找他的,他是我大哥啦!”雖然沒有來過,但李舉鵬才不會不見她。
  這會儿總机小姐親切的笑容轉為浮面的客套。這小妹妹生得這么可愛,居然是個騙子!她見過總經理的妹妹,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強人兼成熟美人,除此之外,家庭人口簡單的上司根本沒其他妹妹了。
  “小妹妹,總經理很忙,真的不見客。”
  “小姐,你打電話,我來問他。”努力吸了吸鼻子,阻止眼淚潰堤。再見不到大哥,她滿水位的眼淚就要噴出來了,所以她的鼻音愈來愈重。
  總机小姐看得有點心軟,但可不敢輕犯上司的規矩,一般閒雜人等,是不該通報上去打攪他辦公的;何況這女孩真的不是上司的妹妹嘛!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高級主管專用的電梯突然打開,走出的正是全公司首號黃金單身漢李舉鵬是也!
  “總經理……”總机小組不敢叫得太大聲,因為大上司正与大客戶的代表團談話
  “大……哇!”“哥”字還沒來得及喊完哩,眼淚便爭先恐后掉了一大串,委屈不已的孫束雅投入威嚴天生的李舉鵬怀中,開始了第一波哭功。
  整個一樓的接待大廳突然靜得只聞啜泣聲……
  有人訝异;有人屏息;有人等自律律人甚嚴的上司發火,修理得不敬之人滿頭包;也有一張霎時慘白的俏顏褪盡了血色,看這曖昧的一幕。
  而,跌破眾人眼鏡的奇跡出現了!
  向來吝于露出人性化情緒的大主管,居然以從末出現過的溫言軟語哄著怀中可愛的小女孩:
  “束雅,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我……我……”硬咽抽气鼻涕齊來,哪擠得出話?
  “束雅!”一聲清亮的大吼由門口傳來,正是气急敗坏的李舉韶是也:“你跑來這儿做什么?也不告訴我一聲!”他還以為老婆被好色中年叔叔拐跑了咧!
  一只巨掌驀地一撈,不知怎么著,李舉韶的衣領就這么輕易被撈住了。
  “江秘書,麻煩你代我送客。至于其它條文,相信明日的會議可以達成共識是吧?佟小姐?”一手撈人、一手摟人的李舉鵬,依然以冷靜平和且若無其事的口吻問著客戶代表中的為首著,也就是美麗与智慧同時聞名于商場、剛才臉色蒼白的女子。
  “當然。”被稱佟小姐的女子昂高下巴,以冷靜且備戰的面孔退場。不過腳步略嫌失去從容。
  不過,那也不是眾人會注意到的事。
  眾人又看到沒有人性化表情的上司又一次地浮現异象,嗜血的狠表情瞪向他那俊美討喜的小弟,咬牙道:
  “你給我上來!”
  再次退場,電梯門閣上之后,有幸目睹此奇景的人們仍閉不上他們足以吞下駝鳥蛋的大嘴巴。
  然后,嚴明冷淡的上司有小女朋友的事在一天之內傳遍十二樓上上下下,連不管事、只數錢的公司負責人和股東們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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