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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溫哥華,被評為全世界居住品質最高的地方;冬天寒而不冰,夏天熱而不炙。
  有廣大的綠地,清新的空气与高品質的居家環境。任何人都可以在這里得到他們所渴求的隱私權与安靜,吸納源源不絕的芬多精修養生息。
  多少叱吒風云的人物蟄居在此青原綠野中,任楓葉掩去其傲然气勢,舒緩了殺伐之气,韜光養晦的成為尋常凡人。
  西區,一幢幢獨立美觀的別墅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一幢哥德式建筑大宅院中,前庭后院硬是把歐式建筑辟出中國式的風情。
  前庭——小徑兩旁遍植梅、竹,疏點佳石奇岩,矮牆上爬滿翠綠藤蘿,一串竹風鈴在門檐上听聲,權充雅致古意的門鈴。
  后院——建了平台延伸出去,几張太師椅圍著方桌,搭成了小小涼亭;漆白的鐵架蜿蜒出如意式的圖形,一層又一層的堆疊,架构成了寶瓶形的頂點。涼亭周邊綴有彩色玻璃,陽光投射過來,一片斂灩風情。沿著后院圍牆邊,蘭芷菊芳依時序綻放。步下涼亭走向碎石子小徑的幽處,是一座小小的假山造景。在此處,又放置有一只搖椅,适合夏日小憩。
  此刻,春天鬧景,蘭花開了數朵,櫻花在外頭的行道路邊招搖,偶爾隨著露水飄了進來,浮在假山下方的泉水中,有著引人依戀怜惜的姿態。
  搖椅上正坐著一名老者,他獨自沉思已許久許久了。老者知道他身后恭立的男子一直在等他下指令,靜待了……三十分鐘有了吧?但他還在推敲。此時會叫他來,本就是欣賞年輕男子有著一般二十五歲男子絕難擁有的耐性与沉著——即使老者再沉默上二、三個小時,他身后那名年輕男子依然會不動如山的靜立,連呼吸都不會有絲毫紊亂。
  “你知道,靖遠上個月到了美國,預計待上兩年。”老者開口了。
  “是。”年輕男子應著。
  “先前我一直沒有与他達成共識。這孩子一點都不明白我們的擔心,就會說我們多心。”老者威嚴的聲音不自禁添上一股抱怨的情緒。
  年輕男子沒應聲,專注的等候老者接下去說明。
  老者又開口了:
  “他以為我那体弱多病的外孫女与他一樣強悍到人人敬他若神明嗎?當真以為妹妹与他一樣可以應付單家那一屋子穢气鬼怪嗎?先前我一直要求他把曉晨帶來加拿大陪我住,省得在台灣受气。我那嬌弱貴气的外孫女怎么可以受上一點閒气!?偏偏靖遠說不會有問題。單家又怕我們把孫子帶走不還他們似的,正好順著靖遠的話來拒絕。我的曉晨才十七歲呢,昨天君康打電話來報告業務時,更說了單毓琉那种色胚的第N任情婦鬧上門了。那种污穢的環境,虧靖遠當真放得下心。我可是舍不得那打小沒娘的孩子受人欺負。”老者——莫伯剛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后,矍鑠的老眼投向挺直站立的年輕人
  “唐勁,你明白我想托付你的任務了嗎?你已修完碩士學位,又有充足的經驗,足以派回台灣成為君安的左右手,將來成就不可限量。但私下,我以一個長輩的身分委托你,我請求你在靖遠不在台灣的兩、三年里代他守護曉晨,可以嗎?”
  “總裁,請別這么說,唐勁不敢當。”唐勁沉著的面貌有一瞬間的惶恐,連忙回應老者:“照顧曉晨小姐一事,只要我能力所及,絕對不讓小姐有一丁點損傷,請總裁別對屬下說『請』這個字。”
  莫伯剛滿意的點頭。
  “我知道你是個實在的孩子。頭腦靈活,做事卻踏實、不取巧,這种特質少見了。要不是看到你這三年在美國分公司實習的成續輝煌,還真不敢相信讀書時像書呆子,全然沒社交生活的你,會有那么靈活的手腕施展在工作上。所以我相信,你會把我交代你的工作做到滿分的地步。這种里,也只能派給你了。”他不由得想到了這些由公司員工的子女中挑出來栽培的人才。人才确實是人才,但心思可難說了。有的人踏實,有的人取巧,有的人野心勃勃,期望一步飛天的机會
  能夠接近曉晨,無异是最佳升天捷徑。敏感多情的少女心多么容易擄獲,更別說是体弱多病、未曾涉世的千金大小姐。多少人眈視著這個机會?!
  于是一個月來,老爺子斟酌再斟酌,挑了又挑,思索再思索,唯一的人選便是唐勁了。
  唐勁是個爭气的孩子,曾被美國巨富之女追求過卻對之不屑一顧;有才華卻又不好高惊遠;長相俊挺給了他左擁右抱的好條件,但他卻律己甚嚴。一個有高品德操守的男人,絕對不做染指千金小姐的春秋大夢。
  莫伯剛就是要這樣的人。
  “回台灣后,我會叫君安安排你的住處。”
  “對不起,總裁,我住原來的公寓就可以了。”在尚未為“莫氏”建立功勞前,他絕不接受恩惠。
  莫伯剛笑了。這小子的脾气仍是剛直不屈。難道這樣他就沒法子了嗎?他不爭論這一點,開口道:
  “那個先別談。回台灣之前,你得飛美國一趟,向靖邁要曉晨的相片,順便与他談一談。他這個做人哥哥的真是太沒責任心了。我家曉晨又不愛拍照,你只能向他要了。我這邊只有他們兄妹小時候的照片,他們母親過世后,孩子們便不愛拍照了。”
  “我會去找靖遠少爺。”他簡短的應允。
  對他而言,保護曉晨小姐,并不是很沉重的工作,相信他會處理得完美——一如他對公事的要求。
  “我建議你,直接忘了我外公的委托。”
  從一大堆合作企划書里抬頭,莫靖遠丟出這一句話,又想埋首回公事中。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唐勁飛來紐約,并不是想听他的奚落或拒絕。
  “唐勁,我妹妹是不強壯沒有錯,但不代表她是林黛玉OK?現代台灣人哪一個人沒有一些些小毛病?”
  “我沒有。”
  “你抵抗力強,凡人無法比。曉晨有一點點過敏性鼻炎,有一點點心悸的毛病,但這不叫『体弱多病』吧?如果她算,那我不知道人家天生心髒病、脊椎病、血液病算什么了。”莫靖遠攤著雙手。
  高中時期,唐勁是小他兩屆的學弟。莫靖遠更在舅父的稱贊中知道這個學弟國中時期因為家中出問題而休學了兩年,在國三時刻苦讀書考上了省中;卻因全然沒有基礎而讀得倍加辛苦。別人一天讀兩小時書,他就讀六小時,甚至犧牲睡眠也要追上其他同學的水准。社團更是挑柔道、跆拳道那种負責被摔、被打的自討苦吃社。
  惊人的毅力使得唐勁在省中三年級便成為榜上的狀元与道場上的主將,瘦瘦小小的一名小男生已有頂天立地的風范。也在考上T大后成為莫氏延攬的人才。
  有惊人的毅力与耐力是很不錯,莫靖遠非常的欣賞,尤其這兩年來兩人在公事上常有合作的机會,斐然的成續得歸功于唐勁的個人特色。但用來与他耗磨就太不夠意思了。
  “學弟,我与曉晨自小在單家成長,被供成了王子公主,地位已然沒人可以動搖,你不必費心,明白嗎?”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唐勁淡淡的回應。
  莫靖遠吁了口气,知道自己沒那么多閒時間与唐勁耗,畢竟眼下他有成堆的工作得做,而唐勁沒有。誰占上風不必想也知道。
  修長的身軀服貼入舒适的大辦公椅,揉了揉僵硬的后頸,思索著道:
  “我想外公顧慮的是呂莫若那女人的事吧?”
  “是的。鬧得很大,在机上我已看完有關資料,目前被台灣媒体炒得很熱。”
  十几年來一直有不少聲稱怀有單毓琉、單夏琉、單毓琉三兄弟的孩子的女人上門求公道(或錢財)。其中又以單毓琉最出名;他玩女人玩成了畢生職志,直到兩年前實在不想再處理這种后遺症,索性結扎了事。
  那些有真有假的“孕事”里,從沒有母憑子貴的故事可供歌頌。想比照十七年前王秀佳的例子進門可難了,因為正室莫若怡產下小女儿后那四年身体极度虛弱,不見外客,更被莫家接回去療養,直到香消玉殞都沒讓外人見上一面。簡直扼腕死了一票狐媚子。
  單家大老根本不稀罕外頭野花所怀的“龍种”。這种一再發生的事件只讓大老們更加憤怒,遲遲不肯把公司大權下放到第二代、第三代子孫手中。那些呆得以為怀孕就有大利可即的女人通常只有被撞出去的份。
  而那個聲名大噪的呂莫若倒是聰明了。十八年前被打發時,痛快的拿了二百万的分手費兼打胎費走人,不料現下領著兩個孩子上門來了。為什么隔了十八年之后才上門求名分地位?因為十七年前她產下的是女儿。誰在乎賠錢貨?所以三年前當她以酒國名花的姿態又勾搭上早已忘了她的單毓琉時,便便盡媚功再度有孕,十個月后如愿產下一子。如今儿子兩歲了,可以說是單毓琉的第二個儿子(他的女儿不在戶籍內約有六、七個)。所以她敢上門求名分,訴諸各八卦雜志大掀內幕,成了近一波情色風潮中耀眼的一顆星。
  “她再怎么吵,也是我爺爺奶奶以及父親的問題。對曉晨沒有妨礙。”
  “不,我認為曉晨小姐會被干扰。現在你來了美國,小姐才十七歲,年幼可欺,呂莫若假使沒讓單家大老接受,接下來一定會往小姐身上打主意。你也說過,你与小姐在單家很有分量。往往大老們不同意的事,你們同意了,他們便不會有意見。”
  “反正你就是不會放棄就是了。”莫靖遠笑著。
  “請給我有關小姐的資料。”
  莫靖遠眼中閃過一抹坏光。
  “唐勁,你認為……曉晨應該長得怎么樣?”
  “像君怡姨。”他幼年時曾有一次隨父親走入莫家大宅,有幸望見正在栽花的莫君怡。那樣美麗贏弱的姿態,深深刻印在心底深處;也是在那時,他第一次見到莫靖遠,只不過當時才八歲的莫靖遠對他并無印象,全心全意忙著替母親耙土。
  “我比較像母親,曉晨各肖似雙親一半。”
  “性格?”語气中有絲細微的嫌惡。
  莫靖遠失笑。
  “不。長相。”他從皮夾中抽出一張小照片,遞給唐勁。“這是我二十歲生日時,曉晨与我唯一的一張合照。你該明白我們這种人家,一向忌諱曝光引來宵小綁架勒贖。加上我們兄妹不愛拍照,這些年來沒拍什么可以提供的近照來讓你認主子。”
  十歲的單曉晨有一張雪白的臉,唯一的顏色是黑色的瞳眸与黑色的發絲,綁成了公主頭,安靜的坐在兄長怀中,看向鏡頭的眼光沒有任何表情,使得整張相片像是一個俊逸的青年抱著一只絕美的洋娃娃一般。
  照片不夠大張到足以令唐勁深刻看清楚單曉晨的長相,而且十歲与此刻的十七歲絕對是有差的。
  但這樣就夠了。
  他以前在宴會場合見過其他單家小姐們;那些暴發戶的蠻气張狂得像裝飾過度的小明星,沒一個比得上曉晨小姐优雅沉斂的气質。
  光是气質上的迥异,便可教他一眼就認出誰是他必須保護的那位單家小姐了。不愧是君怡姨孕育出的子女,天生具有莫家人的优雅。
  唐勁將相片送回莫靖遠手中。
  “夠了?”莫靖遠挑眉問。
  “夠了?”
  “我還是那句老話:曉晨沒你們想像中那么脆弱。這与身体健壯与否無關。”
  “我搭明天晚上九點的飛机。不打扰了,再見。”分歧的意見不值得討論。何況這不是公事,不必達成共識,只須各司其職達到完美。
  待唐勁走向門口,握住門把時,莫靖遠叫住他:
  “唐勁,你從沒想過娶千金小姐對吧?”
  “敬謝不敏。”他明白這正是總裁選他保護小姐的原因。他也相信即使小姐有千般好、万般惹人疼惜,仍動搖不了他剛強冷靜的一顆心。
  “剛強易折,你听過吧?”
  “我只听過齊大非藕。”他堅信莫靖遠只是在開玩笑。再怎么說,曉晨小姐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女生;在二十五歲的男人眼中,簡直像剛出生的嬰儿。
  靖遠的暗示,只是為了取笑他向來從容且一絲不苟的神態。一直以來就是這樣。
  “好吧,祝順風。別花太多時間守著曉晨。你空降到我大舅身邊當特助,沒有好成績,可是有一大票人等著拉你下馬。”
  唐勁只是笑,微點了頭走出門去。他不自謙,也不自滿,公事對他而言并不沉重。他知道自己有實力与毅力,所以他總是能做出傲人的成績。總裁也明白,所以才額外請托了這件私事,不是嗎?
  留在辦公室內的莫靖遠并沒有馬上投入堆積如山的工作中,雙手仍把玩著相片,凝望著相片中的小女生,思緒翻轉得老遠,只有唇邊微勾的笑,泄露些許的意味深長……。
  但愿唐勁知道哪一個才是正主儿。
  一陣柔和的春風拂過,習慣性要撥拂秀發的手在触摸不到預期中的黑瀑時頓住了動作。
  又忘了。早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請專屬發型師拋下她狂歡的計畫,來到宅子中一刀剪去她小心寶貝了十多年的長發。如今她那一束青絲被夜茴拿去做洋娃娃的頭發;那個照她小時候長相縫制而成的布偶娃娃,此刻正安置在她床頭,是夜茴送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哈——啾。”細聲的噴嚏在春風過后引發。隨即一張面紙立即遞上來。
  “今天的体育課別上了吧。”單夜茴輕聲說著。
  “林伯伯說适當的運動才能治療過敏。”捂著鼻子,等待鼻水的到來。
  “确定不是感冒?”
  “不像。哈——啾。”又來一記。噢!她真的很討厭季節交替的時候。
  “嗨,早安,曉晨,又過敏了呀?保重。”同班同學小跑步過來与她們并肩走。看到單夜茴由背包中抽出一條絲巾替單曉晨圍上,忍不住笑道:“小公主,你的百寶箱中到底有多少東西呀?簡直可以媲美小叮當的口袋了。”
  單夜茴斯文的微揚唇角,粉紅色澤的櫻唇像初綻的春花。她看了下背后的百合背包,這是她親手縫制的花朵造型款式,里頭設計了很多口袋、暗袋,放了很多輕巧卻隨時用得著的東西,例如:曉晨的過敏藥、絲巾、气管擴張劑、面紙、手机……在絕大部分屬于曉晨的物品外,再有一小角落放著她的針線包与五彩絲線、碎布。
  又一個同學跑過來,是班上的康樂股長。
  “喂,曉晨,你身体破成這樣子,今天的足球還踢不踢?”
  “等一下就沒事了,你今天絕對可以如愿挨宰。”單曉晨又擤了一次鼻水,空投入路邊的垃圾桶內。
  “你們姊妹還真是极端。你哪,高頭大馬的看似強壯威猛,可惜卻是『十分鐘英雄』。而夜茴,外表嬌柔如水,迷死了隔壁『西工』那票豬哥,性子卻比誰都冷淡。”康樂趙士瑛笑著道。同學了五年,由國中到高中,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一對异母姊妹的迥异性。
  單曉晨有一七○的身高,長手長腳,看來略顯單薄,喜歡運動,卻因為過量會引發心悸,導致心律不整,所以自小嚴格被制止活動時間,加上鼻炎,常搞得她頭暈腦脹。在運動上,她的体力只有十分鐘的爆發力,過了十分鐘,她會逐漸体力不支。所以“十分鐘英雄”的大名不脛而走。
  兩姊妹在外表上各有特色。純粹以美貌來論,單夜茴古典的瓜子臉、星眸朱唇粉白面,使得她一向穩坐校花的寶座。沒有長時間相處并深入了解的人,絕對看不出她嬌柔溫雅的表面下,其實維持著距离外的冷淡客气。每個同學都感受得到她的友善,卻誰也不是她的朋友。沒有長久相處的人,是感覺不到的。
  而單曉晨,她的皮膚接近蒼白,面容上一向只有黑眸、黑眉襯著白色的臉蛋。她沒像妹妹那般習慣保持微笑。即使唇角勾著,也像是計畫著什么主意的興味,莫測高深得教人心口一緊。當她動起來,有如陽光——大地;而當她沉靜時,自有一股不容輕褻的威儀,良好家世的气度自然而然的展現。
  不過,她最好笑時,就是噴嚏一個接一個打,鼻水流不完,有時甚至讓老師課上不下去,請她到保健室休息。那時,鼻子通紅,眼眶積水,目光迷蒙,可怜兮兮得像落難小貓咪,消弭了貴族難親的气息,同班同學最樂于接近這樣不具威脅性的她。
  在這個私立女子高中,多得是同父不同母的姊妹。因此單曉晨、單夜茴的關系并不會引起側目,反倒是她們的好感情今人訝异。
  一般來說,正室生的女儿向來不屑与姨太太的女儿走在一起。每個學校都會搞小圈圈;而在這里,則是以“身分”為取向。相形之下,單家姊妹就顯得有些特立獨行了。
  一多入走入教室;离早自修時間還有十分鐘,單夜茴習慣性的又拿出針線縫制一些小玩意,坐在位置上,靜靜傾听同學的談話。
  班代邱靜苑走過來道:
  “曉晨,有一位自稱單晶晶的轉學生剛才過來找你,給了張紙條要你賞臉瞄一眼。”
  單曉晨長腿优雅的交疊,擰著紅通通的鼻子仍在制止災情中。她的位置靠牆,在腰脊間放了一只太陽花的靠墊讓她坐得舒适。伸手接過紙條。
  “她轉來哪一班?”
  “二年四班,生日是六月十八日。比你小兩個月。”
  現下外界八卦人士正沸沸揚揚于呂莫若事件,進行到此正臆測著“某單氏”少東會不會被驅逐出家門。呂莫若的兩名小孩一名叫晶晶,一名叫寶城,本該姓呂,卻自稱姓單。
  單曉晨翻轉著折疊精致的紙條,沒有拆看的興致,隨手丟入抽屜中,再向單夜茴要來一張面紙,用力擤出鼻腔內的麻痒水气。
  “要吃藥嗎?”單夜茴遞上一杯桂花姜茶。
  “不要。”
  邱靜苑趴在桌上,以肘支頭往上看。
  “你接受嗎?”
  “理她呢,与我何干。”
  “小公主,你呢?”邱靜苑揚眉問著單夜茴。
  單夜茴看向异母姊姊興味十足的眼,輕淺道:
  “沒我的事。”
  “那單晶晶不就慘了,沒人理。”邱靜苑笑著离開。
  直到沒人注意她們姊妹倆,許久,單夜茴回身看向單曉晨。“要我處理嗎?”
  “有什么大事嗎?這么慎重。”
  “怕你煩心。”
  “放心,你已成功的掠奪我煩心的机會了。”低沉直笑,她伸手拂弄夜茴絲滑的長發,晶亮的眼神攝人心魂。
  單夜茴心口一顫,眼神閃動了下。
  “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呢?我親愛的妹妹。”不答反問。早自習的鐘聲同時響起,再也沒交談的机會,任由曖昧气息氤氳,浮沉在兩人之間。
  單夜茴端坐回位置上,低下頭,逸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那笑,似含著些許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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