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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相——相親!”江青云的聲音霎時提高了八度半,對著電話大吼。
  這引來雷拓急切的注視与公司其他四位新進人員的注目禮。
  “老爹!如果你打電話來就是要我后天回去相親的話,我坦白告訴你,我這個月都不會回家了!你當我七老八十嫁不出去呀!我如果真的嫁人了,將來你們沒工作了誰來養你們?什么?不要我養?你說的,別再提了!如果那人條件那么好,要嫁你自己去嫁!別想害我,我現在很忙,再見!”甩上電話,江青云几乎快噴火了!
  在公司漸漸有了訂單,忙得她几乎沒命之時,就是有無聊的人會打無聊的電話來煩她!
  “青云,江叔他……?”
  “不要提他!你想去相親是不是?”她凶巴巴的叫回去。一旁抓過皮包東翻西找,找出昨天雷拓給她的薪水袋,相當厚的一包,比她以前待了五年的公司還多上一倍。不過以她上個月那种死拼活拼的努力來說,她是受之無愧的。
  她將袋子交到雷拓手上。
  “有空替我交給我爸。”
  “走!我們去喝下午茶。”雷拓收過袋子,連帶抓起她的手就往門口走去。一點也不避嫌。
  “喂!我們還要上班!”青云反倒別扭了!每次只要他對她有一點親密舉動,她就會無法清醒的思考!
  待拉她出大門后,雷拓攔著她的肩,低頭在她耳邊說:“你以為我們增加四個員工是做什么用的?咱們負責打江山,他們負責處理,這才不會累人。中午只吃兩個三明治,你一點都不覺得餓嗎?”
  青云的食量一直很大,尤其工作量又重,一天吃五餐是司空見慣。這一提醒,她果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好吧!上那儿去吃?”
  上了車,他直往市區駛去。确定今天下午沒什么重要的事之后,他才敢忙里偷閒拉青云去吃下午茶。其實他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她,加上近來喬治那家伙追查到他公司地址后,三天兩頭的送花來,以追求之姿死盯著青云;這可令雷拓心里著急得要命。偏偏青云凶悍無人可比之外,對感情一事卻沒一點本事,難怪雷煌會可怜他了。
  在一家頗富情調,采光明亮的下午茶餐館前停下車來,雷拓領她下車道:
  “新開張的餐廳,東西挺精致的。”
  里面的座位安排完全以情侶為訴求對象;紅木小圓桌,兩張椅子,一束當季鮮花。沒錯!這是情侶才會來的地方。
  “這里似乎不适合我們。”青云与雷拓正等著侍者領位,她輕扯了扯他衣袖低語。
  “誰說的?”他挑高眉反問。青云得認清一個事實——今生今世,她只能屬于他了!吻也吻過了,摟也摟過了,有這樣的親密,基本上他們應該可以算是一對戀人了!他早已發現青云并不討厭他偶爾的偷襲,甚至還算得上喜歡,否則她早將他殺死不下百次了。可是她居然選擇逃避,拒絕去深思個中原因;反正,她就是不肯正視与他可能會產生的情愫。她討厭他的家世,他知道;她討厭他的优秀,他也知道。可是他不相信青云一點也不喜歡他,她只是不懂得去處理既喜歡又討厭的感情罷了……不,應該說,這女人不懂得如何去對待自己的感情。她以易怒的面孔面對一切太久了,已不知如何才能變通。既然心電感應不行,他就明說吧!再這么情意暗傳下去,若讓別人捷足先登,可就不是捶胸頓足可以挽回的了。
  從窗口看出去,是一片熙來攘往的人潮。外面的噪熱擁擠,益加顯得這一小方天地的閒适和与世無爭。加上室內傳來小小聲、若有似無的古典音樂,無形中給了人更多宁靜的安适感。
  坐下五分鐘之后,江青云立即愛上這個地方——管它是不是情侶才來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前來,睡個午覺也不錯。剛巧它的位置介于商業區与市郊之間,距她公司又近。啜了口冰鎮水果茶,她滿足的吁了囗气:
  “偶爾忙里偷閒也不錯。”對她這個只會努力工作的蠻牛而言,這种事是絕無僅有的。
  “還有其他很多地方也相當不錯,改天再帶你去。”他雙眸笑意盈然。西照的光線正好投射在他這一方窗口,照出青云光滑的臉蛋,更顯得純美無瑕。
  青云的長相的确只屬清秀,但她毫不修飾的面孔卻是絕對的精致——她有相當好的皮膚;臉上唯一的傷痕就是被劉海遮住的那條小傷疤了。的确有些不可思議,青云的肌膚從未刻意保養,卻能得天獨厚。
  被看得不自在,她粗魯的低叫:
  “你在看什么?我臉上有沾到東西嗎?”
  “不!你好美。”雷拓忍不住一手輕撫她臉頰。這种小巧的圓桌給了他很大的便利性。
  她應該一手打開他的毛手,可是,她居然在那种既輕柔又微顫的触感中產生了悸動,几乎快要不能自已的依附在他那溫柔的手掌中。雷拓是第二個說她美的人,她努力的將心思放在談話上“你也瘋了是不是?怎么也說我美?喬治那家伙也許眼睛有問題我不怪他,可是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我美就太虛偽了!倒不如說我工作能力強還來得實際些。”
  “在我眼中,你最美……青云、青云……你真的不是明白嗎?真的看不出來嗎?”他的聲音既低沉又灼熱,与他晶亮的雙眸一樣灼人。
  “明——明白什么?又看出什么?你把我弄糊涂了,雷拓。”青云講話開始結巴了,一心只想逃開他的凝注。當他一本正經的要求她正視他時,反倒她會因害怕而退縮。她哪!紙老虎一只!
  “是你自己硬裝糊涂,我不要等了。我要你的回應!”他抓住她雙手,臉孔逼近她,近得她都可以感覺到他散發出的灼熱气息了!
  “雷拓,你放開!大庭廣眾之下的,多難看!”她低聲叫著,不敢太惹人注目。
  “難看?還有人比我們更惹火呢!情侶在一起不親密才叫怪异了!”他用下巴指向另一角落的客人——那舉動已經有妨害風化之嫌了。
  “情——侶!”她差點因這兩個字而窒息,她与他什么時候變成情侶了?
  沒有成為仇人是唯一的進展,成為同事的身分是最近的事,至于“情侶”……
  她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雷拓的肩膀聳了下。
  “這樣說也許有點激情,也有些肉麻;可是震撼性比較大。”
  “我不以為我們會進展到那种可悲的關系。雷拓,我們之間不可能!你別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好嗎?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一起工作下去。”青云的口气是惊慌的。打小到大,她從來沒想過會与雷拓有什么關系,他一直是她的假想敵,真要是變成了情侶,那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調适自己的心態了!
  “可以的!你与我相知二十年,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了解的?我要的,只是伴你一生共白首而已啊。除了我,還有那一個男人進得了你的心?青云,你不小了,你也不笨,你只是不愿正視自己的感情而已,連帶的使我益加乾著急了起來。”
  “雷拓,你在逼我。”她這次再也不敢直視他目光了!她一直不想去深思,怕惹來一團困扰。
  “我只要你明白,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人。我要定你了!”
  他的手又撫上了她的臉,緩緩移動著,然后趁她失神時,再次吻了她……
  “我要你,我愛你……”
  她想,她一定是在作夢,不然就是暈了頭了。
  下班之后,青云的精神一直很恍惚,腦中想的是雷拓信誓旦旦的那三個字我愛你……
  這應該是一句戲劇性的台詞,不應該在現實社會中出現的三個字——也許該說,屬于她江青云的感情世界,不該有這么浪漫的用詞。
  她一直將愛情与婚姻想得很簡單。當她想要有一個孩子,又不想讓孩子在單親情況下成長時,她就得有一個婚姻來讓孩子的存在合法。可是她并不想隨便就挑一個孩子的爹,那么,她就必須去找人談戀愛了。确定此人品行尚可了之后,就步入婚姻吧,那就是一個完美的句點了。至于往后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她早有心理准備,反正她本來就沒有抱著太大的期望。
  可是,一旦那“孩子的爹”的面孔換上了雷拓時,就非常不可思議了。与他結婚生子?同床共枕?地無法想像……
  一旁冷眼旁觀很久的史君華放下手中沖泡好的一壺水果茶,支首注視青云千變万化的面孔。青云剛才用餐時差點將飯吃到衣服中,并且弄得滿桌狼藉卻不自覺——小念恩的吃相都比她好看!她在想,青云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包准与雷拓脫不了干系。要招回她的魂嗎?對于雷拓与青云這一對感情進展緩慢到不可思議的情侶而言,若真的沒有進一步的推力,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之間准會停擺。今天雷拓對青云表白了嗎?
  “唉……”青云歎了口气。天可證,她從沒有想過要當雷拓的太太,可是她無法不想到一旦真的二人走入禮堂后接踵而來令人頭大的問題——二人社會地位的懸殊,二人學歷的差距,性格上的南轅北轍;上流社會該有的那一套气質風范她一樣也不會。与其嫁到夫家低人一等,倒不如平凡些來得快活自在。
  麻雀變鳳凰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把戲,話中本來就含了無限譏誚諷刺。只有“門當戶對”才能尋得對等的地位……一旦与雷拓有了什么,煩惱可不只這一些。
  “如果歎一次气會減少三分鐘壽命的話,小姐,我看你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史君華一雙手十根手指頭在青云眼前晃很久了,最后還是決定開口拉回她的魂游太虛。
  “真幽默。”青云有气無力的靠躺在沙發中。
  “在想什么?在發呆了二個小時又四十三分鐘之后的現在,別對我說“沒什么”這三個字。”
  “我心里很煩。今天有一大堆無聊事纏身,天气偏又該死的熱死人!挂在天空中的大太陽只會傻笑。”她指著窗外,發現星月已上之后,一同遷怒:
  “連今天的月亮也圓得很諂媚!煩死了!”
  君華睨了她一眼。
  “很抱歉,江大小姐,今天正好是農歷十六,月亮每個月的今天都會特別圓,不是因為要巴結你的關系。接下來你不會是想說燙到你舌頭的水果茶也犯到你了吧?”
  果然,青云吹也不吹一下就大口喝下水果茶,被燙到了舌頭。忙吐出來之后,青云瞪著好友“小姐,七月天耶,拜托你以后煮水果茶先拿去冰一下好嗎?”
  “你以前自己說過,在冷气房連麻辣火鍋都可以吃得痛快,現在倒來抱怨我的水果茶。气管不好的人別老是想吃冰的東西。”
  “你今天故意和我唱反調!”青云抱怨連連。
  “才不,是你有心事。”君華繞過茶几,坐在茶几上道:“雷拓向你表白了是不是?”
  青云不可思議的瞪視君華。
  “你上輩子是個算命的嗎?”
  “有可能。”君華肩聳了下。“老實說,能讓你坐立不安的人一直只有雷拓而已,不必猜測別的。加上你一直不怎么懂得隱藏,一有心事全印在臉上了。依你向來冷淡又無情的處世態度來推算,雷拓是唯一可以引起你激烈反應的人。不是他,會是誰?——今天他真的向你表白了呀?他怎么說?”
  “他喜歡我嗎?他今天是這么說的,而且又吻了我!很霸道的那种吻……”青云的臉充滿困惑。
  “他喜不喜歡你,老實說你自己心知肚明,不必我來替你“旁觀者清”的确定。問題只在于你愿不愿意去正視而已。青云,對自己老實一點。”
  這一點明,青云果真心虛的低下頭——她心中是有些明白沒錯,但卻一直拒絕去想。雷拓會喜歡上她是挺怪异的一件事。
  “一般男人都不會喜歡強悍的女人,那雷拓為什么會不同?我死也學不會溫柔嫻雅那一套。”是他有病嗎?想要一個悍妻?
  “英雄救美的結果是美人以身相許。那么反過來說,也是可以行得通的。”君華戲謔一句。
  “君華!”
  “別叫!別叫!開玩笑的。”她正色道:“其實你的內心并不像你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凶悍冷淡。這一點,雷拓与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看得最真切。你的正義感、直爽与率性不拘,都令他著迷。各花入各眼,美麗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定義。雷拓是個有內涵的男人,他的包容不代表軟弱,他的溫柔不代表沒個性,你自己心中應該也是知道的;并且一直將他放在心中。在高中時代,我常听你提到最討厭的人是雷拓。現在我就直說吧!其實你只是想在避人耳目的情況下以“討厭”來掩飾“喜歡”,光明正大的天天思念他。也因為你心中一直有他,才會完全封鎖自己的感情生活,全心全意在事業上沖刺,你一直在等他。”
  青云可不是她自己想像中的平凡沒姿色。她雖談不上艷麗,可是她端正又清秀。眉目清朗的五官是很惹人注目的,尤其專科時代以口才聞名各校,是風云人物,曾經也有好几封情書在她桌上出現,只是她不以為意罷了!更怀疑是別人故意惡作劇,于是跑去將人臭罵一頓。以后的乏人問津就是這么來的。
  “你怎么回答他的?打他一巴掌嗎?”君華小心的問著,她可沒忘記雷拓第一次偷襲被揍得很慘。
  “我——呆掉了。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做出限制級的動作——天哪!
  我居然沒有打他還与他一同丟臉!”青云掩住雙頰,開始覺得無臉見人。
  “現在害羞太晚了!青云,你一直愛著他,是不是?”
  放下雙手,青云看著君華良久、良久……歎了口气,用很絕望、絕望得像是世界末日到來的聲音道:
  “是的,我愛他,好久、好久了……”
  說來好笑;江青云的父母在雷家服務二十年了,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雷明揚這個企業大亨。當然,雷明揚的照片偶爾會出現在工商報紙上,但都模糊得看不清面目如何。
  所以當她第一次与雷明揚碰面時,根本不知道她面對的就是大企業家雷明楊。
  這一天,雷雨下了一早上,中午的天空陰陰沉沉;四個員工有二位出去跑業務,有一位去載貨,另一個會計上郵局去了。而雷拓不在是因為青云逼他去向客戶爭取生意。以往總有青云陪著,而雷拓空有滿腹博士級的理論,卻与現實社會大大脫節。沒錯,青云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放得下雷拓,愿意為他做一切事情;但雷拓不能老是依賴她,他必須學著獨當一面……身為一個大企業的繼承人,他得逼自己成才,即使不是他興趣所在。尤其他又有一個能力惊人的堂哥讓世人拿他們大做比較。她不要雷拓被人取笑沒用。
  現在,她有些明白雷明揚交給雷拓這間破公司的用心了。可是雷拓應是屬于藝術層面的。小時候,她常在晚上听到主屋傳來琴聲,很美很美,是雷拓那雙靈巧的手指彈出來的,她知道。沉浸在音樂聲里的雷拓是如此讓人失魂……
  不可否認的,她愛死了他彈琴時的表情,与那傾注他所有感情流瀉出的樂音。
  她真的不忍心他從此沉淪在銅臭的商場中——畢竟他鐵當不成一個杰出的企業家!
  正埋首寫一份企划書,就感覺到一抹凌厲的注視從門口傳來。她直覺的抬頭看過去是一個年近六旬,衣冠筆挺的老人。一雙灰白濃眉与深沉睿智的眼傳遞了太多威嚴精明的气息。瘦長的身材被昂貴的西裝襯得無比英挺。一看就知道是大老板級的人物,忽視不得。
  “請問?”青云站起來走到門口,疑惑的看著老人。
  “我來看看你們公司。你這家公司原本不是倒閉了嗎?現在又以黑馬之姿加入小家電界,憑的是什么?”老人發問的語气像主考官。
  青云想:這人可能是公司近來打算爭取的几個客戶之一;不過這個人比較細心,會來看看公司狀況。而這樣的人,也代表著比較難纏。
  “以前的經營不善是因為老板不能知人善用。我們敢接手這家公司,是看中它原有的設備与厂房規模,重新整頓之后,我們“雷龍”呈現出來的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气象。這樣子的比較,相信高低立見。尤其上個月我們第一宗生意就爭取到“威廉”的代理權,順利的打響第一炮;目前為止,我們的業績正呈現高度成長。”她抱出一堆資料,并且指著牆上釘著的業績表。
  老人看也不看一眼,仍看著她。
  “听說貴公司都是靠你江青云一人撐起來的,那個正主儿老板只是個阿斗罷了。”
  是誰?誰這么中傷雷拓?
  “恐怕您听到的是惡意的流言了。您知道,由于“雷龍”成長百分比惊人,漸漸可以与具有商譽的公司相提并論,難免會有同業人眼紅,進而散播不實謠言。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想分裂我們公司內部的組織。事實上,我們總經理雷拓先生是甫自哈佛留學回來的工商管理碩士,要提專業,有誰比得上他?
  他不常出去開拓業務是應該的,只要他會用人,懂得計畫,身為老板,他何必那么辛苦?這樣開明的上司反而給了我們這些下屬表現的机會,想不到竟招來這种惡意的中傷,不知先生是從那听來的?對了,先生貴姓?”青云這時才想起要問這位老人的姓名。
  “呃……楊。”雷明揚——也就是青云眼中的陌生老人,淡淡的說了一個姓氏。他走到沙發旁坐下,接過青云奉上的白開水,啜了一囗。
  “楊先生,對于不實的謠言,一般人很難做到完全不采信且置之不理的地步。不過楊先生肯前來印證虛實的精神是很令人感動的。”青云努力在腦中回想在開發的客戶中有那一個是姓楊的?似乎有一、二個,可是都在北部,不會有人有那么好的興致跑來台中看虛實吧?
  接下來,那個令人不敢小覷的“楊先生”一連串問了很多尖銳的、專業的問題,逼得青云几乎有些招架不住。這客戶未免太難纏了!比主考官還嚴格,可是這老男人又有一种無形的威嚴讓人無法當他是無聊人士打發掉。就這樣,整個下午的精華時光全泡湯了。老人滿意走人時,她才發現老人根本沒有成為她客戶的打算。今天的她根本沒一點績效!
  老人的車才開走,就見雷拓騎著她的摩托車回來了,疑惑的盯著与他擦身而過的名牌車。
  “剛剛誰來過了?”雷拓拿下安全帽,站在門口与青云對視。
  “一個莫名其妙的老人。坐了三小時,喝了我五杯白開水,最后我才發現我浪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一個無意成為我們客戶的陌生人身上。”
  雷拓怔了一下,沉思了起來……
  “失魂啦?下午和客戶談得如何?”青云拍了他肩膀一下,問她最關心的事。
  “你說呢?”他笑了,倏地摟住她,給她一記長吻。近來青云已習慣他的抱摟与親吻了。雖然不肯明說,可是他知道青云已經認定他是她的男人了。
  “雷拓,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別分散我的注意力。”她拒絕沉醉其中,先辦正事要緊。雙肘撐在他胸膛,阻上他的再次掠奪。
  “當然是成了!你是個一流的師父呀,這二個月來的見習,雖然不及你的本事,倒也有几分火候了!”他摟著青云進入公司。已是下班時刻,他道:
  “今天不加班,我們去接小念恩吃飯吧。”
  近日來,接念恩已成了雷拓与青云的工作。雷煌突然加重了君華的工作,天天不到晚上十點不放人。也不能說是加重啦,只不過,雷拓意識到這個堂哥似乎也陷入情感中了。
  對于這個自幼即成孤儿,一向獨來獨往、深沉冷淡的堂哥,雷拓認為最有尋得真愛建立一個家庭的必要。他看得出電煌內心深處的渴望,而史君華的确是一個好女人,也會是一個好妻子——即使她已有一個女儿。
  說起小念恩,雷拓眉頭又皺了起來;對那孩子,他一直有個疑惑,卻不敢輕易下定論。
  “在想什么?”收拾好東西,鎖上大門,青云扯了他衣袖一下。
  “念恩很可愛,以后我們也生一個來抱抱。”
  “八字還沒一撇,你想得美!”她可沒有當他老婆的勇气。目前同事兼情侶的身分就夠了。至于生孩子,可不在她計畫之內。
  “當然想得美,我們的孩子呀!有你的面孔,你的個性,我的血液与才情——才說到一半,就見一輛吉普車停在他們面前。是戴著太陽眼鏡,金發与夕陽相輝映的喬治·柏特。瞧他一身古銅的膚色散著夏天的熱度!上回看到他時,他還是個白面書生,這回他倒成張飛了。
  “哈羅!青云姑娘,久違了!”他俐落的跳下來,正好站在青云面前,順手推開雷拓。
  雷拓迅速摟過青云。
  “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是到泰國拍夏日風情嗎?怎么才七天就回來?”
  顯然泰國太近了,才會任他來去自如。
  “与那些庸脂俗粉共度七天已是我忍耐的极限了!好不容易拍攝工作完成,現在你又想對我動什么歪念頭?難道這就是中國人的待客之道嗎?”喬治臉上的笑意与眼中的气憤形成強烈的對比。二個男人之間暗潮洶涌。
  發生了什么大事?使兩個原本是好朋友的人變得有些反目成仇?青云看了下手表。
  “有恩怨自個儿解決去,我要去接小念恩了。”她可不想因這檔不關她的事而浪費時間。
  結果。兩個男人立即換上一副面孔。
  “我陪你去!”他們异口同聲叫出來。
  “隨便!”她向天空翻了下白眼。這兩個男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戲?像是在搶玩具的小孩似的。
  她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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