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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是一個夢,夢里的世界沒有任何景象,只是一片的米黃色,于悠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開心的笑了一下,是制服呢,九月份開學后就要每天穿的漂亮衣服。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片米黃色的世界中……
  “嘻!我在作夢耶。”
  “喂!”一個与她相同椎嫩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是誰?”她很快的轉身找尋入夢的同伴,然后她看到了一個半透明的身影。
  好奇心使得她伸手去碰触,結果竟然穿透了那身影……“咦?”
  “不要亂碰啦!”那透明的身影叫著,卻無力做任何反擊。
  “怎么會這樣?你長得好奇怪哦。”她扭了扭小屁股,轉身正對著小男孩而坐。雖然他是透明的模樣,但她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長相以及他身上的顏色。
  比如說他跟她差不多大,但頭發是金色的,嘻……不過他的前額有一撮黑發就是。她有直直的長發,黑色的,与他的小卷發不同。還有哦,他長得好好看喲,雖然他的眉毛中間有一道紅色的傷痕──
  “你受傷了呀?痛不痛?”
  “那是以前的傷口,早就不痛了。”小男孩有一雙灰黑色的眼,而那灰眸正牢牢盯著她看。
  “我覺得你很面熟池。我們見過嗎?會不會是以前幼椎園的小朋友?你也是讀“安雅幼稚園’的嗎?”
  “什么叫幼稚園?”
  “就是上學的地方嘛。不過因為我要上小學了,所以就畢業了,我六歲了哦,你呢?”
  小男孩大大的眼中仍是揮不去的兩丸問號,不過他無意追問出更多他完全不懂的答案,然后讓那些所謂的“答案”成了他累積不化的問題。
  “我快要五百歲了。”所以他不必和小女生一般見識。
  “騙人!”小于悠當下給他吐槽。
  “真的啦!我剛才終于算清楚了。我睡了四百九十年,在還沒睡之前以你們人界的年齡來算,差不多要十歲了。”他挺起胸膛,這樣的加加減減下來不剛好五百年嗎?真是時光“睡”逝匆匆而過啊。
  “啊!”終于想起為什么會感覺到他很熟悉了。“你是不是殷佑?那顆珠子里的人……”
  “什么珠子?是水晶墜子,有太极圖案的紫白水晶,用來守護我的靈魂。還有,我叫殷佑,是金狼族的王子,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喔,要記住。”
  “原來你長這樣啊,看來和我一樣大嘛,還騙人說你有五百歲,我才不讓你騙去!”她揚起小下巴,證明自己不是容易上當的小笨妹。“對了,你來我夢里做什么?”
  殷佑抓了抓頭發,對自己的模樣也很存疑。但打他有意識以來,就是這模樣了,在沒人能給他解惑的情況下,似乎只有靠自己去找答案。而他之所以來到她的夢境,正因為這里是他唯一可以進入的地方。
  如果說水晶圈圍住他的世界,不讓外力有机會傷害他,那同時也代表著因為被保護,以致于他的行動完全受限。他目前仍沒有能力脫离水晶,甚至使用了靈動力,也無法抵達十公尺以外的地方。
  但很奇怪的是,當小女孩睡著后,環住他的光圈竟洞開了一方缺口,形成一條接触外界的通道。他當然會立即去探險,因為在他醒來那么久之后,被困宥的窒息感已快逼瘋他,顧不得自己此刻的身体狀況比剛出生的嬰儿還虛弱,他就是穿越過來了──
  很意外,他見到了小女孩,這個唯一能与他溝通的小不點儿。也直到此刻,他才看清她的模樣。當他在水晶里面時,只能感應到她的思緒与聲音,卻不能“看”她。
  現在看到了,覺得她真是個好可愛好漂亮的小娃娃!基于英雄本“色”的天性,他原本不馴的口气軟化了一百八十度不止……不過,為什么他可以來到她的夢境中呢?他与她之間存什么重要的連系呢?
  “殷佑,你沒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來你夢里做什么,以后等我知道了再告訴你。”
  “哦……好吧。”她也不為難他。
  “你可以叫我佑哥哥。”他托大地宣布,活像是至高無上的恩寵。
  “才不要!我要叫你佑佑,然后你可以叫我悠悠,我們可以當好朋友。”她大方的伸出手。
  殷佑雙手抱胸。
  “我五百歲了!不行,你不可以叫我佑佑!”好跩的樣子,全然沒有落難王子的自覺。
  于悠抿了抿小嘴,覺得這個新朋友真龜毛。也不勉強,她道:“不做朋友就算了,再見。”
  “嘎?!等──”就像突然斷電一般,小小宇宙由原本的米黃色調一下子沒入黑暗的魔掌,在小女孩以一聲“再見”消失之后,夢境像泡沫般破碎,至于還呆在幻境里的人嘛……
  就只能毫無選擇的再度被金光包圍在獨他一人的寂然里,無能為力的啃嚙他的哀怨……
  “真的要送我?”于悠開心的從韓璇手中接過水晶項練,迫不及待的套在頸子上。
  原本該是由季呈志轉交給于悠的,但今年以來,公司都處于忙碌不堪的情況,不斷而來的訂單、不斷擴大的公司規模,代表著財源滾滾,也表示著主事者必然比陀螺還忙,這個交付的任務當然就委托給正在放暑假的韓璇了。偌大的“殷園”通常也只有她們兩個在。
  “這本來就是你的。”韓璇露出帥气而迷人的笑,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練子戴在小東西身上無比恰當。
  “可是這是阿姨的啊,我看過她戴的。”
  韓璇揉了下鼻子,吁口气道:
  “雖然你還這么小,并不容易埋解我所說的,但我還是要告訴你,這是伺令主的信物,而你就是伺令主。”
  “不懂。”
  (不懂。)另一個聲音同時也道。
  “咦?”誰在說話?她左看右看,后來往下看著水晶墜子,低喃道:“佑佑……”
  “怎么了嗎?”韓璇問。
  于悠緩緩搖了搖頭,決定守住自己的小秘密。
  幸而韓璇也沒對她的异樣放太多心思,她接著道:
  “別管那些名詞了,我們來談一下你我之間的血緣關系吧。如果仔細推算,你應該要叫我一聲表姊的,因為很久很久以前……”
  “表姊?”啊……韓璇是……女的!
  (騙人!他騙人!明明是男的!)另一個聲音也叫囂著。
  “是的,表姊。”韓璇皮笑肉不笑的應了聲,也無意多做解釋。“大概在五百年前,我們韓家的一名女儿嫁給了管家的男子……”
  (啊!啊!他的意思是你是韓弄潮的后代!天啊……)
  “誰是韓弄潮?”于悠好奇地問。
  “嗯?”韓璇詫然,忍不住仔細端詳著小女生天真純洁的大眼。
  气氛陷入短暫的沉默,但在于悠而言,可正熱鬧著呢,因為殷佑已大呼小叫的說明了起來──
  (你的老老老祖宗是管又寒与韓弄潮。那么說來,韓璇是韓觀月的后代了,一定是!)
  “于悠,你怎么會知道韓弄潮這個名字?”韓璇問。
  “我知道啊,有人告訴我,我就知道了。”于悠回答道。可惜年紀尚幼,沒辦法真正翔實表達她此刻的經歷。
  韓璇微笑。听說歷代伺令主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异能,一直以來她相當存疑,不過今日以后,也許她該試著去相信才是。
  “別人還告訴了你什么?可不可以對我說?”
  “他說你是韓觀月的后代。”
  “是的。”韓璇高高的挑起眉毛。“事實上,我們四個家族都有很深的關系。比如說老祖宗韓觀月娶了季家千金,然后季家百多口人一同搬來与我們為鄰,往后几代又出了几對夫妻。雖然到了我們這一代關系遠了,但真要推算,血緣親情仍是存在的。”
  “所以我們才住在一起對不對?”于悠扳著手指頭算著:“你、我,還有季叔叔和朱叔叔,剛好四個。”
  (奇怪,你們住在一起做什么?)那聲音問。
  韓璇點點頭,嘉許的輕撫她小腦袋。
  “也許現在你還不懂,但既然你已接下了伺令主的位置,我就得告訴你這件事。記住,千万不可以弄丟這條項練,它是你的責任。”
  “我不會弄丟的,我好喜歡呢,而且他會跟我說話喲。”于悠興高采烈的宣布這個秘密。
  (不可以說啦!)气急敗坏的聲音。
  但他顯然是多慮了,因為韓璇壓根儿不予采信。小孩子嘛,總是异想天開了些,她相信于悠只是太寂寞了,把自言自語當成真有人与她對話。
  還只是個孩子哪……
  輕輕將小家伙拉入怀中輕摟著。以一個剛失去母親又遠离家人的六歲孩子來說,于悠堅強得讓人心疼。以往的護令使者們雖有伙伴間的默契,但又獨立的各行其事,互不干涉;如今這個新成員,想來是不能這么對待了……
  韓璇向來清冷淡漠的心為這小女生做了修正,自此以后,攬下了伴她成長的責任,再無旁貸。
  “因為一個傳續已久的責任,讓我們聚在一起,我們將會看到‘結束’,這也算是難得的因緣吧,就算几年后注定要各分東西,現在的日子也該好好的過。”
  (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么,叫他放開你啦,悠悠!)全然听不入耳韓璇的感性語調,殷佑一心刺目于“他的”小朋友被吃盡豆腐的畫面。如果聲音可以轉化為具体的影像,那他現在肯定是跳腳不已、气急敗坏了。不知道為了什么,他就是很討厭、很討厭有人對那個漂亮的小束西動手動腳,簡直是太過分了!色狼,登徒子!
  悠悠是他的!他的啦!
  還不放手?气死人了!
  沒有人可以告訴他原因,但殷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正在“复原”中。不再沒日沒夜的昏睡,不再只被困宥于水晶中,連靈動力都發射不出去。于悠身上似乎有一种靈气輔助他得到一些力量。
  力量并不算強大,和他曾經擁有的相比就像一滴水之于河流;更別說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法力只是狼族內初級班的水准而已。
  但只要不是動彈不得,任何些微的改變,都足以令他歡呼。重要的是,如令至少有人可以与他溝通了,即使只是個六歲小女孩。
  殷佑想了很久,在沉睡了四百九十年之后,不會無緣無故的醒來,就算當年父王將他的小命寄生在水晶中,是有設定复蘇年限的,但任何一個咒語都需要某些外力的触動。也就是說,于悠恐怕是触動他的重要人物。
  那是否解釋了他為何是一個六歲小男孩靈体的模樣?明明四百九十年前他是一個十歲小男孩嘛,沒理由縮水呀。
  他需要更大的力量來讓他推算出更多的事,那將會是艱巨的任務,因為他的力量弱到令他想哭。每天能保持清醒,并且去理解現在的人界情況已經花去他所有的心力了。
  哎呀……最煩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該做什么好來改變現況。當年父王也不下道咒語好讓他醒來后就可以得知一切,他老人家難道會不知道就算他儿子可以自行推算出發生過什么事,但也得要有法力輔助啊?但他醒來至今……十天了吧?還是沒半點法力啊。
  “汪汪!”
  正在自艾自怜間,他突然听見狗儿的吠叫聲。哪來的狗?好奇心使得他丟開冥想的心思,轉而全心去感應于悠的思緒,以及周遭的波動。
  “朱叔叔,好可愛的狗狗哦,謝謝你!”于悠一把抱起出生才三個月的博美狗,很高興得到這個禮物。
  朱圣倫聳聳肩。
  “我今天幫寵物店拍參賽的照片,看到這只狗又小又乖,覺得适合你,就帶回來了。”
  對于這個六歲的孩子,雖不知如何去照顧,但都盡力提供關怀,至少當他們待在“殷園”內時,無不想讓小丫頭展現快樂的歡顏。
  “好可愛喲!以前媽媽都不讓我養狗狗,因為我們住的是公寓,會吵到別人。”她把小臉埋在狗儿毛絨絨的頸子間斯磨著。
  “我們這邊地方大,你可以帶它到院子里散步。”朱圣倫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
  “嗯!我會的。”她已迫不及待要帶狗儿去外面跑一跑了。
  朱圣倫點點頭,看了下手表。
  “叔叔還有事,你自己玩吧。有問題可以到三樓的暗房找我。”實在沒有与小朋友相處的經驗,反正看到她開心就好,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好,我去玩了!”于悠小快步的由廚房的門跑出去,一路跑到韓璇幫她做的秋千前面才停止。
  后院植了十來棵榕樹,形成一大片清涼的林蔭,在酷熱的夏天到來時,這里是最舒服的游玩場地。
  “狗狗,我來幫你取名字,要叫什么好呢?”
  (叫笨蛋好了。)殷佑很熱切的發表意見。
  “啊!殷佑你醒了?”配戴項練多日以來,于悠已經習慣他隨時發出聲音了,也知道他常常在睡覺,像是永遠也睡不夠似的。不過每個晚上都會來她的夢中与她聊天,那時他的精神就很好了。
  (哼!一只丑笨狗。)像在与誰生气似的,殷佑語气里充滿惡意的嫌棄。
  “哪會丑?狗狗很漂亮的!”她放手讓小狗去玩,見到它直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圈,忍不住咯咯笑著。“好好玩對不對?”
  (真是令人受不了的笨。還有,它一點也不漂亮,不要養它。)
  “亂講,它很漂亮啦。小狗狗就是要笨笨的才可愛嘛。”當博美狗繞了數十圈還追不到自己的尾巴之后,气喘吁吁的奔回她怀中,伸出舌頭直舔著她粉嫩嫩的苹果臉蛋,討好又撒嬌的。
  (叫它走開!)殷佑高聲叫著,非常非常不悅于那只笨狗的非禮行為。它憑么舔他的人?!一只蠢得半死的玩具狗也敢偷香!
  “啊!”還來不及詢問殷佑在生什么气,就見得原本乖乖待在她怀中的博美狗像被丟開似的滾出她雙手,并且還翻了几翻才停住。
  “嗚……嗚……”博美狗像受了极大惊嚇的夾著尾巴又退了好几步,叫聲鬼哭神號。
  “怎么回事?”于悠張大嘴巴低問。
  咦?!同時間,殷佑也發出不明白的疑問聲。
  “狗狗來──”她往前走了兩步,只見那只小狗退得更遠,最后更是一溜煙的竄入樹叢里不見蹤跡。
  “不要跑啦!不乖的狗狗。”
  (悠悠,不必追了,它不敢靠近你的。)
  “為什么?剛才還好好的。”
  (嘿嘿嘿……)一連串得意的笑聲。
  “你在笑什么?”
  (沒有啊!)怎么可以告訴這個小女生他剛才突如其來的怒火(妒火?)燒出了他動物強者的本能。他可是狼王子咧,隨便伸伸手指就可以把那只小笨狗嚇得屁滾尿流了。与其說狗儿是懼怕于悠,還不如說是沒膽靠近水晶墜子。
  “是你弄的,對不對?”雖是小小年紀,可也不笨,她雙手叉腰瞪著墜子問。
  (我哪有。)擺明了皮到底,死不認帳。
  “騙人!是你把狗狗赶走的!就是你!”
  (才不是。我又沒有身体,怎么去赶它……)
  “你好坏!哇──”一個六歲的孩子哪里會去管他有沒有身体之類的辯駁,反正現場就只有他与她,不是他赶的還會有誰!
  對!就是殷佑赶跑了她的寵物,赶跑了她一直希望擁有的小狗狗。坏蛋!好可惡……愈想愈難過,她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
  (哎!哎!別哭啊,別這樣嘛!)殷佑當下慌了,沒料到向來好脾气又乖巧的小女生居然說哭就哭,這下子該怎么辦才好?
  手忙腳亂的同時,心底也不免嘀嘀咕咕。什么嘛,他的靈体比那只狗可愛千万倍不止,想當年他還是狼界健康狼寶寶比賽第一名,都不知迷死了多少女狼寶寶,全叼著紅花來向他示愛咧。
  (悠悠,別哭啦……)
  “嗚……”
  (求求你,別哭了好不好?)難怪人界的男人盛傳女人有三寶:撒嬌、耍賴、哭帶吵。果真威力強大!
  “把人家的狗狗還來,哇……”
  (他跑掉了啊。)就他綿薄的感應力所測到,那只三個月大的笨狗正以它的体型所不具備的跳躍力企圖跳過宅子的外牆,目前已撞了三次頭。可以想見只要再撞個兩次,它就得重新投胎去了。嘖,蠢狗!
  “那是我的第一只狗狗,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把它赶跑了,我討厭你……”于悠哭著控訴。
  (它跑了就跑了嘛,沒什么了不起。哼!我比它可愛多了。)一邊安慰人一邊也不忘嘀咕著不滿。
  “什么呀!你是人又不是狗,怎么可以比在一起!”
  (意思就是你不相信嘍?)殷佑大感侮辱地叫。他耶!狼寶寶里最优、最可愛的狼中之狼,犬上之犬耶。
  “不管啦!還我狗狗來。”想起自己正在哭,忍不住又流下兩串心酸的眼淚。
  (哎呀!你不要又哭啦!如果你想要漂亮的狗狗,我就當你的狗狗好了。我可是比狗更高級的品种哦。)只要于悠別再把眼淚當噴泉使用,要他再睡個五百年他也愿意,何況只是跟犬類爭寵呢?嗚……想來就哀怨。
  “你要學狗叫?”勉強收住了眼淚,她捧起水晶墜子,覺得殷佑很奇怪。人就是人,怎么弄也變不了狗的呀。
  殷佑暗自歎了口气。堂堂狼王子,卻得以本靈來娛樂小女生,以博取她小小的芳心,只為了勾來她熱愛寵物的全部心思,日后再也不要胡亂對那些阿貓阿狗的東西又摟又親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呀?可是要他眼睜睜看于悠去喜歡別的東西,他是死也不會允許的。
  所以嘍……他……只好……獻出他超可愛、超無敵的原靈,來讓她死心塌地了。
  悠悠,你看得到嗎?他開始使用靈動力,從水晶里緩緩飄出一團金光。以他目前的力量,也只有怀有异能的于悠能看到這光。
  “你出來玩哪?”于悠盯住呈現在她眼前三十公分處的那團金光,約莫是一顆排球的大小。她一直以為這金光就是殷佑的“身体”。
  (你看哦,這是我本來的長相。)隨著他的解說,金光里漸漸浮現一只金色的幼狼……
  純金的毛色,一撮黑發挑染在額前覆住了它眉心的傷疤;灰色的眼閃耀著活靈活現的生气……
  “狗狗!”于悠開心的大叫。
  砰!
  金光里的“狗狗”當場前足絆后足的趴跌在地上。
  (是狼!是金狼!才不是笨狗!)殷佑抗議。
  但一個小孩哪里知道怎么去分別狼或狗,更何況對她而言,小動物長得可愛最重要,是狼或是狗又有什么關系?全都是她心愛的寵物呀。
  “你可以變成小動物呀?好厲害哦。我可以碰一下嗎?”她好想抱入怀中哦。
  但當她伸出手時,卻扑了個空,任由小手穿越過金狼的身体,沒法子擁抱到它。
  “怎么會這樣?”
  (因為我還沒有身体啊。)他也很無奈。
  “那就不是真的狗狗了,根本不能陪我玩。”可愛的小臉盈滿了指控。
  (我還是可以陪你玩,你不要再想那些笨貓笨狗了。)
  “你要怎么陪我玩?”
  這問題當下問倒了殷佑。不過他一點也不打算告訴她,他确實沒法子与她玩。
  就算他把自己扮成她的寵物,也只是一只幻影寵物。
  于悠接著又問:
  “你可以陪我玩飛盤嗎?可以陪我散步嗎?別人家養狗狗都玩得好開心,你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他又不是只會擺尾吐舌的笨狗,他可是堂堂的狼王子呢。
  (我現在這樣子當然沒有辦法,但是我們可以玩別的呀!只會接飛盤、散步有什么用?想證明狗真的很笨也不必這樣。)他不以為然的嗤道。
  “玩別的?什么別的?”雖然存疑,但她愿意听他說說看。誰叫她對漂亮的狗狗最沒有抵抗力了,光只是看著就好開心。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可以玩什么,在他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可是一想到如果他沒有趁此擺平她,讓她再也不會想去養狗的話,那么以后還會有更多的笨狗來到她怀中吃免費的豆腐……
  不行!他不允許!
  (我教你魔法。)完全沒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魔法?”于悠雙眼一亮!“是不是像‘魔女宅急便’那樣可以在天空飛來飛去?你會嗎?”自從看了那部卡通之后,她也好想有一根可以飛的掃把,好炫哦。
  “魔女宅急便”?什么東西?算了,不管它。
  (不是飛來飛去的那一种,而是可以借由咒術打開自己的靈能力……)他感覺到小丫頭嘴角垂了下來,似乎百般失望的樣子,立即改口吹道:(當然!只要功力夠,總有一天你應該可以飛的。)天曉得狼界的法術人界适不适用。
  “要多久啊?”好希望馬上可以飛哦。
  (不會很久啦。)對,不久,大概一百年就行了,他對自己吐吐舌。
  同時,為了怕小丫頭很快的失去耐心,他再丟出一枚誘餌哄她上勾──
  (在教你法術的同時,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們狼族的故事喔。不只這樣,連你祖先的故事也可以跟你說。)
  “要好听才要喔。”
  (當然很好听。)他可是加油添醋的高手呢。
  “哦,那好吧。”
  (既然你同意了,就不許再養小動物了,知道嗎?)他單方面認為協議已完美達成。
  “呀!可是……”她好喜歡小動物耶。
  (有我陪著你,那就夠了。)
  于悠咬了咬下唇,像是在考慮,也像是憂慮……。。最后,她很小聲地問:
  “一直陪著我嗎?”
  (一輩子都陪你。)有他巴著,看哪只動物敢不要命的接近他的悠悠。
  “一輩子是多久?”
  (一輩子就是永遠。)
  輕輕的,她雙掌包覆住水晶墜子,抵在額心間,低低的乞求,含著抖顫的哽咽。“不要像媽咪一樣那么快的离開我。你的一輩子不可以那么短。”
  (悠悠……)不知為何,涌上滿腔的心疼,殷佑想伸手摟住她,才發現自己其實是沒有身体的,他痛恨這种現況,卻無可奈何。
  隨著他迫切的動念,那團浮現小金狼影像的金光很快移來,擴大了光源,圈圍住于悠小小的身軀,即使這耗去了他全部的气力……
  從眼眶掉落的淚水在半途被舔去,她一怔,睜大眼看去,只來得及看到小金狼的影像緊貼在她臉上,然后,便消失了。
  “殷佑……?”
  沒有回音,像是又睡了。
  那剛才……是真的有人(或狼?)舔了她臉頰嗎?她伸手貼在臉上,為那似幻似真的感覺陷入迷惑中。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將牢牢系結在一起,相依相偎、共生互存,直到──
  很久很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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