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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星羅綁架了曼曼?!在光天化日之下!”朱水戀不可置信的尖叫出來。
  “曼曼從來沒有夜不歸營的紀錄,大家都知道她有多么認床。”韓璇輕輕吁出一口煙霧。
  “怎么會這樣?星羅想做什么?”于悠擔心得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由于她所感應到的是吉凶未測的訊息,因此她對星羅這人一直是戒慎的,加上現在曼曼的失蹤,她比任何人都著急。
  沒錯,曼曼失蹤了!至今已有二十四小時,從她在公司被帶出去算起,都未曾与任何一人聯絡。
  此刻他們齊聚于季曼曼的公寓,正在尋思著對策。
  “逢朗,你這几天追查得怎樣了?那叛狼族的成員是什么角色?星羅真的与他們混成一伙?”水戀迫不及待的問。急于找到一個正确的方向去救出那個笨到被綁架的慢女人。
  白逢朗開口道:
  “很難确定星羅是否成了叛狼族一員,但通常在各界流浪的狼族人都會加入叛狼一族。我在想,以‘星’的責任心,縱使他無意回狼族,至少也會達成交付‘狼王令’的使命。若他感應到我們的存在,理應會直接找來,而不是挾持走護令使者——”
  “有沒有可能他根本不是‘星’?”元旭日問。對于看都沒看過的人卻能咬定對方的身分,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是!”殷佑、于悠同聲回答。
  白逢朗也點頭。
  “他的气息是‘星’。就怕……”
  韓璇接口:
  “就怕當年他傷得太重,忘掉了一切。當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是救他的人封住了他過往的記憶。”她無法不想到這個絕大的可能性。
  “好极了!”元旭日彈了下手指。“一個隔屁投胎去,一個養傷几百年,另一個也慘到喪失記憶。那我倒想知道,金狼大王何德何能讓三個大將死得這么慘?”
  殷佑哇啦哇啦大叫:
  “什么叫讓三個大將死得這么慘?我父王從未以狼界至尊的身分命令你們做事,你了不了解聯邦体制啊?事實上你們三人才是治理八大狼族的掌權人,我父王只是站在一個糾舉的位置而已。問我舅就知道了,我父王有多么可怜,他要為你們的政策背書,要為國家找人才,要協調一切,然后除了舅舅以外,你跟‘星’都常搞一大堆麻煩讓我父王收拾,他多可怜啊!”
  “就好像二十一世紀那些仍有皇室的國家,天皇、女王只是提供展示的門面,沒有實權的意思。”于悠解釋道。
  “更慘!三巨頭只要一個政策不對,負責受批評的就是我父王,因為人是他找來的。”殷佑又道:“何況當年黑狼族他們出兵到人界企圖剿殺我們一家,并搶奪狼王令,我父王并未向聯邦政府求救,因為這是金狼族的大劫,他無意麻煩聯邦政府。但他們不知怎么得到消息的,竟然全都來了。舅舅向來仁慈有情義,我不意外啦,但‘日’跟‘星’就百分之百是因為太平日過久了,想來找刺激,才不是為了別的原因!”
  也對!即使她們對“星”尚無認識,但光看元旭日這副德行,确實應是湊熱鬧的玩心大過一切。眾人點頭。
  白逢朗薄責地對殷佑道:
  “小佑,不可以這么說。沒有人會為了刺激而把性命玩掉的。何況我們守護令牌五百年,只愿金狼族度過大劫,這不是為了一個‘玩’字就可堅持至今的。”
  “我知道了,舅舅。”殷佑連忙低頭認錯。這道理他當然是懂得的,只不過太習慣跟“日”大小聲對吼了,忘了在舅舅面前不能這般沒大沒小……唉,舅舅就是太正經老實了。難道他真是那种忘恩負義、不辨是非的人嗎?只不過……習慣斗嘴了嘛。
  于悠一把抱住殷佑,笑著拍拍他。
  “白先生,他們只是斗習慣了,佑佑心里也是感激明白的。您別怪他。”
  韓璇開口導回正題:
  “白先生,請問‘星’這人的本性如何?”
  白逢朗回想道:
  “他是個從不發火的人。”
  “但脾气很坏。”殷佑補充。
  什么意思?
  朱水戀忍不住插嘴要求:
  “請舉例說明可以嗎?原諒我們悟性不高。”
  殷佑搶在舅舅之前回答,實因太了解舅舅的善良,他口中說出來的絕對是好話,并且不夠寫實。与其如此,不如他先來形容一下:
  “我來說一件發生在我身上的慘事好了。比如說,每當我不小心讓‘日’看不順眼,他會直接踢我屁股,將我丟得遠遠的,然后滿嘴的坏話。可是‘星’就不同了,一旦你触犯到他,若是存心也就算了,就怕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錯事,然后就遭受到可怕的懲罰。‘星’不會發火,他那一張臉平平淡淡的,從來沒有太大的喜怒哀樂變化,講話口气也是平板冷淡,一副充滿溝通善意的樣子。他是那种可以一邊拿刀捅你,還問你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臉色會那么痛苦的可怕男人。”
  “笑面虎?!”朱水戀咋舌。
  “才不,他又不笑。小時候我有一次不小心拿他的鞭子去玩,結果接下來有兩年的時間,我的玩具沒一件完好,練功時都會功虧一簣,走路常跌倒不說,日常生活里絕對沒有一件事是不出岔子的;偏偏他又不告訴你你做錯了什么,使你得到這种懲罰。直到我母后覺得我受夠教訓了,才告知我,讓我連滾帶爬的去跟他道歉,他才停止報复行動。”
  白逢朗微笑道:
  “他是聯邦執法者,自有一套准則。而且若別人知錯能改,他絕不會記恨,這是他的优點。”
  朱水戀拍著心口道:
  “問題是,若我們無意中犯錯而不自知怎么辦?一路被整到死算啦?”多惡質的男人哪!
  殷佑歎息道:
  “所以我宁愿被‘日’踢屁股,也不敢招惹‘星’,對付‘星’的最好方法就是遠离他,否則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于悠輕呼:
  “那曼曼怎么辦?她被星羅帶走!”
  韓璇拍拍她。
  “我們會找到她的。”
  “吃一些苦頭是免不了的嘍。”元旭日几乎像在幸災樂禍。那女人也會有今天!
  “老天!希望她熬得過!”朱水戀歎气。
  很快的,問題轉為追尋叛狼族的下落,以及各种可用的方法正提出來商議中。化擔心為行動力,這是目前唯一能做,而且必須這么做的。
  “呵……”好長好慵懶的一個呵欠,由甫午睡醒來的古典美人的櫻唇里逸出。一只纖手及時蓋住所有的不雅,直到大張的嘴巴又閉合為櫻桃小嘴的規格才移開。
  自從被抓入“殷華”當工讀生至今四年以來,季曼曼再也沒机會享受午睡的幸福感。難得這兩天能夠偷到這個閒致,而且居然不會認床的直睡到天不吐去,若不是被偷下了安眠藥,就只能說她的“認床癖”不藥而愈了。
  准時三點鐘,一名中年婦人端來下午茶。雖然臉色僵冷得像被倒會上百億,但無妨,橫豎她不必對著那張臉喝下午茶,重要的是她能拗到一些身為人質的福利來讓自己好過一些。
  沒錯,人質。她大小姐現在的身分也。
  倒也不是說她有什么虎膽熊心的置生死于度外,而是當她終于回過神來時,人已被丟在這間十坪大的房間內了。生平沒被綁架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反應才好。
  尖叫嗎?那多傷喉嚨啊。要是叫破了嗓子,綁匪肯定不會買川貝枇杷膏來替她修補聲帶的。
  哭泣嗎?又沒人看,哭什么?她做不來這种沒效益的事。
  哀求嗎?如果有用,她就不會被綁來這儿了。
  當然她也勘察過地形,卻看不出自己身處在何方,密封的落地窗外頭是一片樹林,放眼望去,不見其它住家。倘若她逃得出這房子,恐怕也會在這片樹林中迷路,搞不好還餓得奄奄一息、虛脫得干癟癟的,等到有人發現她時,她也只剩一口气了。
  星羅綁架了她。
  真是沒天理,他是“星”椊BA理應是同伴的人卻做出這种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任務啊?
  還是數百年來流浪各處,盤纏用盡于是落草為寇,當起劫匪來了?這個古人恐怕不知道五百年來人類因著文明的演化、教育水平的提升,如今很少有人去做這种鄙事了;而且法律對此類犯罪絕不寬貸。古代有砍頭,現代有槍斃,他老兄千万要三思才好。
  不過,人質嘛,通常代表綁匪有所求于別人,所以擄來某一重要人物來做為要脅的籌碼。因此,暫時她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伸手倒了杯香噴噴的熱奶茶,加了一匙肉桂粉拌勻,小口小口的品啜著。在冷气房喝熱乎乎的茶真是世間一大享受啊……
  房門再度被拉開,星羅高瘦的身影出現在她視覺內。她停住了動作,一口茶就這么含在口中,鼓鼓的口腔將她完美的瓜子臉撐出走樣的造型。
  這人來干嘛?她心中問著。
  “以一個人質來說,你十分認命。”星羅身軀半倚著門框,像是贊歎的口气。
  “呵呵呵……”她咯咯直笑。幸好記得先吞下口中那些水份,否則不嗆死也要出模嘍。
  “這樣好多了。”他道。
  “什么意思呢?呵呵呵……”她的笑聲更高亢,存心折磨他耳膜。
  “像個被嚇傻的呆瓜。”他微乎其微的蹙了下眉心。
  而你,則將會是個被笑聲搞瘋了的猩猩,她暗道,并鍥而不舍的笑出一長串聲音。如果她沒猜錯,這人……對她的笑聲很抓狂,“噎——”她的笑聲驀地梗住,雙眼惊恐的睜大。
  原本還笑得好不快意的季曼曼,此時全身僵直得無法動彈,她什么也沒看見,但此刻她的頸子平空多了一條纏繞住的黑色……布條?!
  布條的另一頭牢牢握在星羅手中,而他只消再施一點力道,她就要死去。他仍是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嗜血,也看不出掌握住他人生死的快意。
  “很好,看來你是發現了我厭惡你的笑聲。”
  她全身發冷、無法呼吸,但一雙眼瞪著他不移,即使俏臉已呈現死灰的顏色……
  “女人自恃的利器哪……”他手腕一抖,季曼曼便如同一具布娃娃般被擺平在地毯上,雖能艱辛的呼吸,但仍改變不了受制于人的劣勢。他居高臨下的俯身,接著道:“長發、身段、嬌笑、矯聲、楚楚可怜的表情,永遠站不穩的身軀,隨時相准目標扑獵過去……你是擅用這些利器的個中翹楚,不是嗎?”
  而你,則是變態里的個中翹楚,無人能望其項背!
  “你的眼睛在罵我呢,不是該流淚了嗎?”他看來心情好极了。
  省省吧!在你面前流淚還不如覷空再笑得你抓狂。
  “真有意思,矯情的女人不該有堅毅的表情,來,哭吧,讓我看看你的眼淚。”他他他……想干什么?!
  季曼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手上那一瓶芥茉醬,不……會……吧……?!變態!變態!大變態!
  “你怕嗆辣的食物是嗎?”芥茉醬被挖出好大一匙,放入奶茶內。
  這家伙是進來執行滿清十大酷刑的嗎?簡直無聊到极點!也真是……太惡劣了!
  猶如平空出現時的無影,捆住她頸子的黑色布條又莫名消失無縱。但她可沒心思去猜測那玩意儿,逃命要緊,她身子努力撐起,但一下子就被揪得牢牢的。
  她的下巴被握住,接下來是那杯加料的奶茶,正抵住她唇間,看來是躲不過了。
  好大的一口灌入她嘴內,轟!
  無形的原子彈在她腦海里爆炸,嗆味直沖腦門,刺激到每一處孔竅,全身為之戰栗……
  她睜大美目,也帶出了一長串淚水,那男人平板的面孔正近在咫尺……很好!
  以著生平最迅捷的意志力,她想也不想的湊上面孔,以嘴唇牢抵住他唇,將滿口的嗆味分送出去。
  要流淚是吧?大家一齊來!
  “呵呵呵呵……”
  別怀疑,這是季曼曼的笑聲,還特別笑出會讓“某人”抓狂的聲調。
  “哇咧……咯咯咯……”
  千万別以為這是被芥茉嗆坏腦門的症頭,也不必猜測她是不是被惡整得失常拉。
  事實上她就只是得意的笑而已。
  以一個人質而言,她夠囂張。
  倒也不是說她有多大的勇气,事實上在任何正常的情況下,她一如其他人相同的貪生怕死、欺善怕惡。但她不巧又比別人多了一點胡搞瞎搞的劣根性。
  比如說,她很忌憚元旭日那個莽夫,斷然不會惹他來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悲慘。可是一旦她的口子已經被弄得很凄慘了,那么她肯定會撈個人來墊背;只不過在韓璇的護翼下,元旭日倒也不太鳥她,除非她敢再度不怕死的輕薄他愛人。當然,她不敢,小命比較重要嘛!
  別人封她為“蛇魔女”的名號不是沒道理的。
  要知道“蛇”、“魔”以及“女人”這三類東西絕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但人若來犯,了不起玉石俱焚而已。
  昨天害她被嗆出了一缸淚水,到今天仍是紅腫雙眼,難看死了。就不知道他災情如何了?有沒有腫成香腸嘴?順帶得到一雙血絲眼?
  “叩叩——”門板被禮貌的輕敲。
  誰呀?這么懂禮數?
  綁匪何必對人質多禮?未免太奇怪了不是?
  門被打開,走進來的除了每天來送飯的婦人外上遠有一名英俊的男子。
  “你心情很好?”男子笑問,揮手示意婦人放下餐點后退出,一雙銳利的眼緊盯在季曼曼嬌柔的面容上。
  “不,我的心情很憂郁。”她嬌聲回應,移身坐在茶几前,看到晚餐的菜色,差點變臉!
  天!辣子雞丁、麻婆豆腐、紅油炒手、辣泡菜,然后是一碗胡椒炒飯!
  這百分之百是星羅叮囑出來的菜單,果然是“用力”給她照顧了。盛情得教人感動呀。
  “還喜歡今天的菜色嗎?”
  “如果說不滿意,可以換別的嗎?”她不抱希望的問,口气溫柔似水。
  “當然可以,麻辣火鍋。”
  “啊,你真坏。”嗔他一眼,她像是泄气的委頓在沙發中,瞪著香噴噴的菜發呆。“不問問我是誰嗎?”他大方的坐在她對面。
  “綁匪乙。”
  “呃?”男子一愣。“什么?”
  “知道你是綁匪乙就夠了。還有,請叫我肉小姐,謝謝。”
  “肉小姐?我以為是季小姐才是,怎么——”
  “叫肉小姐比較恰當。肉票對綁匪,就只是這种身分与關系。”她很慎重的點頭并解釋。
  “你真是奇怪!”男子失笑。
  “謝謝。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她正色道。
  “問我們的目的嗎?”他了然。
  “不,我想問星羅。那個奪走我初吻的男人在哪里?”好嬌羞的聲音、好矜持的表情。
  男子打跌了下,差點滑坐到地上。
  “嘎?!”
  “干嘛這樣看人家?”她玩著長發睨他一眼。
  “台北商界知名公關高手季曼曼的初吻對象可能得登報才找得到吧?這樣栽給我們星羅,你于心何忍?”
  “過分!我是公關高手又不是接吻高手,為什么認為人家的初吻早就沒了?”
  “得了吧,你是韓璇的女人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男子嗤道。“對了,我叫路遙,別號綁匪乙。”
  “路遙?那馬力是你什么人?”不是故意要轉話題,但這名字實在太有趣了。
  “啥?”
  “我們中國有一句俗語:路遙知馬力。沒道理你會沒有一個叫‘馬力’的好朋友啊,快想想看。”她溫柔的鼓勵他早日恢复記憶。
  路遙差點被搞瘋!他喃喃自語道:
  “原來星羅沒有小題大作,事實上他這還算是法外開恩了。”這女人無厘頭得讓人抓狂。而這种講話沒重點又不著邊際的女人正是星羅最反感的种類。
  不管是愚蠢還是聰明,女人永遠擅長無所建樹的講出一串廢話。
  “別怀疑,接下來的每一餐你將會吃遍世界各地的辣味美食,你可以從現在開始哀悼你的胃了。”他雙手一攤,決定撤退。与星羅相同,他們都對她這類的女人敬而遠之。
  “哎啊,”她伸手拉住他背后的衣擺。“等等嘛,綁我來這么久,虐待也虐待過了,該辦正事了吧?說說你們想要勒贖些什么吧,我該怎么配合?”
  路遙被她嗲得雞母皮四處亂竄,由腳底一路發麻到頭頂心,然后繞了一周天再抖回原位。忙不迭的抽回自己的衣服,与她隔開三大步的距离。
  “你安分當人質吧,其它事星羅自會与韓璇連系。”
  “嘿!至少告訴我你們是要錢……”拉長了嗲音。
  他搖頭。
  “還是要人……”
  又搖頭。
  “或者是……”來不及問完便被打斷。
  “別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狼王令嗎?”只會是這個了。唉!
  賓果!路遙發楞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解笞。
  “你吃飯吧。”不愿多言,他毅然轉身走開。
  季曼曼歎了好大一口气,涼涼的對他背影道:
  “我看我是沒命走出這里了。”
  他身形一頓。“什么意思?”
  她惺惺作態的念起曾經紅极一時的戲劇經典對白:
  “你向一個沒有狼王令的人索求狼王令,對不起,你的狼王令,我……無能為力。”
  做作的女人,不難對付。
  一個奇怪又做作的女人,是有點棘手。
  但那都比不過一個奇怪又做作,且不怕被惡整的女人,來得讓人無計可施。至少此刻觀看著監視器的四個人都這么認為。
  被觀看的人,自然是季曼曼了。監視器裝置在房門板的上方,正對著茶几,并可看到一半的床,負責監看的人最常看到的畫面當然就是她小姐在吃飯時的情況了。至于其它香艷噴血的畫面……很可惜的沒有。因為季曼曼更衣一定在浴室,這也是他們唯一愿意允許她的私密。
  此刻,季曼曼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吃著飯。在星羅的“建議”下,負責烹食的人開始大量采買四川料理,并且不忘給貴客來道重量級的极品享受,所以季曼曼吃到的辣向來比他們多一倍。
  那真是非人的折磨!自從吃過一次之后,宅子內的所有人決定自己下廚煮自己要吃的食物,否則若沒給辣死,肯定也會拉到虛脫,更別說這种辛味的刺激足以讓人眼淚從早噴到晚,到最后七孔流血而亡都有可能。
  “她的古典美占了极大的优勢,連擤個鼻涕都那么楚楚可怜。”風揚忍不住開口說著。他是一個看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中等身材,娃娃臉。
  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紅仙冷道:
  “只有沒能力的女人才會在肉体表相上面做文章,研發各种博人同情愛怜的姿態,以蠱惑世間絕大多數只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她是叛狼族公舉出的將軍,擅長搏斗与戰略。這身分并非她是狼主紅鏡的妹妹而得來的,全靠真本事。
  紅鏡中肯道:
  “都是一樣的。善用自身的优勢發揮己長,就是真本事。至少她成功惹到了星羅,不是嗎?”語气中沾染了些許笑意。他是個紅發男子,一身的粗獷看似莽夫,卻有一雙沉斂睿智的眼。
  才剛從季曼曼房里走出來的路遙搖頭道:
  “我還不了解她,但已經知道她有多難纏了。”
  “因為我們容易對這樣的一張臉輕敵。”風揚點頭分析著:“一般來說,扭捏作態成性的女人向來沒什么大腦,即使是有,也把心机用在吸引男性注意,達到勾引目光的目的而已。這是我們對這類女人所存有的刻板印象。她是‘殷華’的公關主管,擅長笑臉迎人的人際關系,她用嬌柔的笑容迷得男人愿意為她做盡任何事,不過倒不曾見她有其它出色的表現于事業上……”
  “因為她是韓璇的女人,用美色就可穩坐高位,其它什么事卻不必做!”紅仙不耐煩的截斷風揚的評論。“這女人沒哈好說的。我們的目的是取得狼王令,至于她,就只是無關緊要的人質而已。”
  “是嗎?那你又為何進來?”路遙笑問。這儿可是監看室,不是會議室。此刻并無進行什么重大會議,只是几個好奇人質的閒人湊在一起談天而已。
  “我有事向狼主報告。”紅仙冷眉一橫,凌厲的目光掃了過去。
  紅鏡道:
  “他們那邊目前有何反應?”他將監視“殷華”主事者的工作交給紅仙,想來便是這事了。
  “他們出動‘旭日保全’的人力全力尋找季曼曼的下落。”語气中夾帶些許輕蔑。普通人類絕對找不到這里,因為星羅設下的結界足以阻擋住所有人,沒有例外。
  “韓璇等人的反應如何?”
  “照常上下班。不過每日晚上必定在季曼曼的住處集合。應該是在等我們与他們聯系上。”
  風揚不明白道:
  “就我所知,韓璇最為重視管于悠這個小女孩,為什么星羅反而舍她而抓來季曼曼?也許必要時,他們宁愿放棄季曼曼而守住狼王令。但管于悠則不同,她是不可或缺的‘伺令主’,非營救不可的。”
  “是啊,會是什么理由呢?星羅向來敬女大而遠之,尤其無視于她這類型的嬌嬌女,居然還帶了回來,并且招惹她……”紅鏡搖搖頭。“不可思議。”
  路遙聳聳肩。
  “從沒人能了解他的想法。如果當年你將全身是傷的他救回來后,沒抹去他的記憶,或許會好一些。”
  “什么話!看看他那种傷勢……几乎算是死掉了!不管是誰對他下那种重手,想必都只是不堪回首的記憶。他昏迷了數十年,一醒來就不顧一切想下床,然后又痛得昏死過去,反反覆覆的,只讓他傷勢扯裂得更嚴重,若不封住他的記憶,他會永遠挂心仇恨,不肯養傷。狼主這么做是對的。想想咱們的祖先吧,哪一個被判驅逐的人不是矢志要回狼族拼命的?直到他沒了過往的記憶,才真正能安心養病,前前后后耗了我們上百年的心力与法力,可不是要他再丟掉性命!”紅仙大聲駁斥。
  紅鏡輕拍妹妹的手,沉思道:
  “當初那么做,只認為對他最好,也只想救回他的命,要知道——”不自禁的苦笑了下。“如果我們再不互相扶持,全世界又有誰在乎我們這些無根的孤臣孽子是死是活?只是,几百年下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揣測星羅心中在想什么。雖說我們不是出于惡意而抹去他的記憶,但有誰能真的坦然以對自己的過去是一片空白不可考?他不曾試著去恢复記憶嗎?不曾怨過我的多事嗎?我想——”
  “哥!就像我們期望上一代的長老們放棄怨恨的道理相同,我們活在現在,擁有彼此就夠了。星羅有我們,他不需要回憶那些可怕的過去!他心中一定是這么想的!”紅仙駁斥得更堅決。
  “或許是。但從來不提,甚至連抱怨也沒有,就有違常理了。”紅鏡歎道:“只怪我們法力不濟,負責破坏,卻無修复的能力。”
  “只要我們解開禁錮!”紅仙勢在必得地道:“所以星羅一定比我們更迫不及待的想拿到狼王令!那該是我們的!”
  路遙与風揚對望了眼,傳遞相同的訊息。
  他們都知道紅仙為何從一個嬌憨天真的小女生轉變為一名巾幗英雄,比男人更悍更強,并做到任何事都不讓男人代勞,自己一肩挑起。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只要他有所圖。
  紅仙心儀于星羅,這是半公開的秘密。不過他們皆不認為紅仙的努力有用。
  畢竟星羅根本不要女人。就算他厭惡季曼曼這類型的女人,并不表示他就會對女強人多一些好感。任何女人不招他厭惡的唯一方法就是——离他遠一點。
  可以想見,努力于討好星羅的紅仙,注定是要單戀失敗了!沒有一种戀愛可以在這种距离下談成。何況愛情這東西不是靠某一方受委屈、苦苦壓抑就能圓滿。
  想撩撥星羅的心,至少……要有季曼曼的膽識。
  她吻了他,不是嗎?敢接触他,一切才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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