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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以為富良野只有紫色薰衣草。”口中吃著花農開發出產的薰衣草冰淇淋,她不解的道。
  “最壯觀的景色是整片山坡地的薰衣草,但若不帶你來看看紫櫻花田、罌粟花海,你怎么領略不同的美麗?”她明亮大眼貪婪地看著花海,而他只專注看著她美麗的臉与沾了紫色汁液的櫻唇。
  “原來這是罌粟花。日本可以种罌粟呀?真是好看。”她摘起一朵嗅聞,正想抬頭叫他也聞聞看呢,兩片溫暖的唇瓣正好蓋住她欲語的小嘴……。
  啊!我多么多么愛你……。
           ※        ※         ※
  撫著唇,极力壓抑著憤怒的情緒。
  怎么回事呢?像是已被誰訂下權利似的,居然對林明修的吻厭惡得想反胃。
  “別再有下一次,否則我們不僅連朋友都做不成,你的職位也將不存在。”
  如果每一次不得不參加的商宴找他充當男伴卻給了他不恰當的遐想,那她會立即停止對他的邀約,即使他是她手下最杰出的業務經理。
  “我知道借酒壯膽不是好理由,但我愛你啊!這兩年來我們合作無間,你不會不明白我的心意的。向自己心儀的女人示愛有錯嗎?”林明修,“裴遠企業”的黃金單身漢,有著斯文的外表以及优秀的經營能力,六年來一直是裴智宏倚重的左右手。
  “你愛我不代表有權利輕薄我。”
  “我很抱歉,但不后悔。以后我不會未經同意就吻你,但請你給我一個公平的机會。”林明修深深凝望裴紅葉冷漠的面孔。這么的冷淡,卻仍是這么不可思議的動人。
  美的,是外表,是神韻,是舉手投足間的明快俐落,身為女人身上少見的自制冷靜特質。
  六年前第一次見到她,只覺得她美麗,而美麗并不是罕見的特色,所以他沒有太注意。直到這兩年來她成了他的上司,做出了令他折服的成績,一顆心再也不受控制的沉溺了下去,目光再也無法由她身上移開。
  “我對你沒有公事以外的興趣,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裴紅葉眼見司机已開車過來,冷淡的看向他。“我想你自己找得到路回去,我就不送你了。”
  “紅葉,我不會放棄的。”他在她背后說著。
  她沒回答。總是有一些不懂放棄為何物的人在周遭出現,她早已習慣以冷淡來應付。只是可惜著這些男人為何不接受純粹的友誼而硬要跨越不屬于他們領域的界限?
  這种追逐會到何時才終止?
  是她年老珠黃后?還是嫁為人婦之后?
  隨他們去吧,這种無聊的瑣事。
  司机老王已替她打開車門,她坐了進去,沒再看向一直緊盯著她的林明修,對司机道:
  “麻煩送我去‘云想衣’,然后你直接到公司等我父親下班,我會自己回去。”下午公司內沒有需要她處理的重要工作,想起造型師已多次通知她上回訂購的晚禮服已抵台,也該去拿了,順便整理一下頭發。夏天到了,該給自己打理一個俐落的發型。
  車子駛入總是壅塞的車潮中,大概得耗上四十分鐘才能抵達目的地,她略感疲憊的閉上眼。
  林明修是林明麗的么弟,如果父親會与林明麗結婚,那么輩分上就隔了一級。當然談輩分也只是藉口,重點是她從來對他都沒有特別的感覺。
  剛才參加完商業年會,有几位向她示好的男士惹得林明修跳出來以她的所有者自居,并唐突的以強吻表示占有的態度。
  掏出面紙,她用力抹去唇上的顏色。
  霸道不是气魄的表現,以愛為名的失當行為都是一种侵犯。
  也許她并不曾將心許給任何人,這些年的不為所動純粹是厭煩极了那些恃才傲物的男人們自以為是的舉措。
  愛是占有嗎?愛是理所當然可以霸道嗎?愛是賦予干涉的有力藉口嗎?
  她質疑著這些示愛的行為,也就否定了一大票青年才俊的追求。愛若不先建立在尊重上,一切便只是強者駕馭弱者的行為罷了。男人仗著气力壓迫,女人仗著淚水橫行,愛情搞成什么德行!?
  厭惡林明修的吻,來自夢中的溫柔,也是來自他的強索。
  夢是虛幻的,美化過度的。也許夢中吻她的那人,并不是真正那么的令她感覺溫柔深情,一切全是修飾過后的美化情境。
  被珍惜、被深愛是女人們一致的夢想,難免美化了數倍來符合自己的需求。
  不過既然她這輩子不是非結婚不可,那么標准訂得比天高也無妨了。
  再度拭了下唇,直到惡心的感覺褪去。林明修再也沒有近她身的机會,她非常的肯定。
  “小姐,‘云想衣’到了。”老王停下車,迅速的為她開門。
  “謝謝你,辛苦了。”她下車,目送走了司机才努力收拾心神。夜晚從不停止的夢境与白天塞得滿滿的工作,几乎耗盡了她所有精力。
  二十八歲的年紀,少了口紅妝點,竟是蒼白羸弱得嚇人。像生病似的,玻璃櫥窗反射出的容顏令她差點笑了出來。她可不記得一向健康的自己曾經虛弱過。這几年來太忙了,沒時間運動,面孔也就蒼白了起來,不點些口紅還真是不能見人。
  直到她碰上“云想衣”的玻璃門,才乍然發現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由不遠處的大理石柱后方窺視著她,要不是玻璃映出了她后方的情形,她還發現不了。
  她一時浮起好奇心的轉過身看去。大眼睛發現她看了過來,迅速的隱身于石柱后,再也沒探出來。
  是個孩子吧?
  附近有一所小學,有孩子來來去去并不奇怪。本想進入“云想衣”的,里頭的小姐已快步過來招呼,但石柱后方突然傳來一聲痛呼教她胸口一慟,赶忙過去一探究竟。
  “怎么了嗎?”她問著。
  背對她的小孩約莫七、八歲,正半彎著身抱著左膝蓋,髒污的褲管顯示出小男孩剛才不小心跌了一跤。
  她伸手扶正他,并蹲在他身前。
  “有沒有流血?我看一……。”關心的話凝結在舌尖,化為一聲輕呼。不明白為什么胸口會突來狠狠一擊的感受。不是痛楚,不是惊懼,不是喜,不是悲……也或許都有一點……也許什么也不是……。
  這孩子很漂亮,一种少見的中性美麗。是個男孩,簡直像是上好白磁精琢出的娃娃般無瑕剔透。他的漂亮令她惊艷,但只是惊艷而已嗎?還有什么更深沉的東西是她解釋不了卻感受得到的?
  小男孩臉上泛了一層薄薄紅暈,在呆呆看了裴紅葉許久后,才發現自己偷看被抓到了。
  “我……我……對不起。”
  “呃,什么?呃,沒關系。哎呀,破皮了!”她很快回神,并且意會到小男孩的窘困。“來,我幫你消毒上藥。痛嗎?”
  “不太痛。”衛朗漂亮的臉蛋又對上了裴紅葉。這位阿姨好漂亮喔!本來他該在校門口等爸爸來接他的,但當他遠遠的看到這位漂亮的阿姨下車后,就不知怎么的呆呆跟著她走,一直走一直走,好想看到她的長相,很近很近的看她,看她是不是与媽媽長得很像。
  現在很近的看到了,卻又不能肯定,畢竟他從沒真正見過媽媽,單是看一些照片是比對不出來的。
  “為什么一直看我?”將小男孩扶坐在“云想衣”的雙人沙發上,几名工作人員也提來藥箱新奇的覷看漂亮小帥哥,久久舍不得走開。裴紅葉自己又何嘗不是?小男孩一直在看她,她也移不開視線須臾。
  “阿姨好漂亮。”衛朗老實說著,小臉又紅了起來,一雙晶亮的眼眨呀眨的,好不逗人。
  “哇!裴小姐,沒想到你的魅力連小帥哥也無法擋。”一名小姐笑叫著。
  “你真的是小帥哥嗎?哇!讀的是‘樂群國小’0也!學費高得嚇死人的三語學校。”另一名小姐也大叫。
  “衛朗是你的名字嗎?”他的小西裝外套上繡著這兩個字,裴紅葉淺笑問著。
  “對,我叫衛朗,今年八歲。”他看到漂亮阿姨笑,自己也開心的笑了,莫名的感到很愉快。
  這時裴紅葉的專屬造型師下樓來,正好看到大美女与小帥哥開心微笑的鏡頭,訝然間著:
  “紅葉,你們笑起來好像,連梨渦的地方都一樣。你家的親戚嗎?”
  很像?有嗎?
  裴紅葉胸口又再度起了不正常的怦動,伸手撫向小男孩的面頰……是呀,不仔細看真的沒發現小男孩有几分神似她小時候,如果再蓄長發就更像了。原來她竟長著一張大眾臉。
  是呀,小衛朗有三分像她!這大概是她甫見到他會產生莫名震撼感受的原因。真是稀奇。
  “我像阿姨嗎?我是男生呢。”衛朗好奇的走到一邊的大鏡子前,疑惑的看著自己与阿姨。
  裴紅葉也走過去,蹲著与小男孩面孔相貼,一同看著鏡子。
  “我把頭發剪了會更像。阿俐,就幫我剪這個發型如何?”她指著衛期的發型。
  “不可以,長頭發漂亮,短頭發不漂亮。”不意先反對的竟是身邊的漂亮小帥哥。
  “長頭發漂亮?那就剪下來送你如何?”裴紅葉解下發髻,將一頭及肩背的長發傾瀉下來。
  “喂!美人,勾引國家未來主人翁不好吧?人家才八歲0也。”造型師打趣著。
  衛朗將眼前的長發捧住,新奇的放在頰邊摩挲著。
  “香香的,剪下來它們就死翹翹了,阿姨不要剪好不好?”
  不知是因為漂亮的面孔今人難以拒絕,還是基于其它更莫名的動念,裴紅葉就是無法對這張希冀的小臉說一聲“不”。這時才知道自己屬于母性的感情居然這么丰沛。
  “阿姨?”衛朗有點著急的催促答案。
  “好吧,就別剪,修一下就好了。”
  “小弟弟,這么喜歡長發美女呀?那你媽咪必定也是長發美人嘍?”能生出這么漂亮的孩子,想必父母的基因也很优。阿俐不忙著工作,喜歡美麗事物的一雙眼嚴苛的為小家伙評分。結論是:不出二十年,又會有一名女性殺手現世啦。
  “我沒看過媽咪,她過世了。雖然爹地說媽咪只是忘了回家的路。”提到這個,衛朗閃亮的大眼霎時黯淡了下來。
  二十坪大的空間突然靜默了下來。
  “老大,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看,傷了小帥哥的心了。”沒娘的孩子多可怜呀,店員小姐甲對老板噓叫著。
  “我怎么會知道。”阿俐連忙捧來巧克力与果汁贖罪。“對不起呀,小弟弟。阿姨不是故意要問的,只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才好奇問一下的。”
  “沒關系。我媽咪是日本人,但是与阿姨長得很像喔!所以我才會一直偷看阿姨,我也要向阿姨說對不起。”衛朗對裴紅葉鞠了九十度的躬。
  “呀,混血儿呀,難怪這么漂亮,也与紅葉這么像。要不要認乾媽?”阿俐多事的問著。
  “可以嗎?”衛朗叫了出來。他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得到一位媽咪,但是爸爸沒有應他。
  “我……不知道怎么當個媽媽,我沒什么愛心。”
  事情未免轉得太柯怪了,突然間她成了一名小孩子渴望擁有的母親。裴紅葉從不以為自己冷凝的長相會小孩想親近,心口不知因為什么而激動,但她仍是理智道:
  “還有,應該要你爸爸同意才可以認乾媽的”
  “哎呀!糟了!我爹地會找不到我!”
  衛朗乍然跳了起來,終于想到他原本該乖乖在校門口等父親來載的。
  “我得回學校了。阿姨,請你考慮看看,然后我也會問一下爹地,如果他同意了,我是不是可以認你當媽咪呢?”著急的小臉仍不死心的等待答案。
  “好呀,如果你爹地同意的話。”她抓過一把糖到他合攏的小手中。“要不要我帶你回學校?”
  “不必了,謝謝阿姨,再見!大家再見!”大大的笑容眩花了一票美女眼,隨即消失在外頭。
  裴紅葉不放心的跟到門外,看著小小身子守規矩的等紅燈,然后再穿越馬路到小學的圍牆走道,直到進入校園,她才收回失神的目光。
  “真好,有小帥哥千里認母。”阿俐走了過來,好不欽羡的低笑。
  “還不是你起哄。”
  “我沒料到你這座冰山會同意呀。与你認識三年,你連我寶貝儿子也不肯抱一下,不養貓狗,不親近小孩的,沒想到小帥哥一出現,你就失魂了,真叫我心理不乎衡。我儿子也很优呀。”
  裴紅葉微笑的攀著她的肩往內走。
  “我不忍心拒絕一個沒母親的孩子。等你的孩子有這資格時,我會撥冗抱一抱他的。”
  “喝!好毒的女人,咒我死呀!”
  阿俐哇哇大叫起來,裴紅葉沒良心的逕自笑著,中午被破坏的心情,在此刻輕快了起來。
  今天,是個特別的一天。
           ※        ※         ※
  中山雅卓与杰生瞪大眼啞口無言的面對興高采烈的小衛朗,只有向來沉著的衛极還能找回一點聲音來問話。
  “你說……你找到了一個媽咪?”
  “嗯。”衛朗用力點頭,再度給予肯定的答案。
  杰生率先有動作,拍擊著額頭歎叫:
  “朗儿到底明不明白‘母親’是不能亂找的?而那個女人也奇怪,居然同意有人叫她一聲媽。嘿!會不會是遇到人口販子什么的?難道沒有人教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嗎?”
  “她不是坏人!她對朗儿很好,還送我好多巧克力。”衛朗捧高雙手的糖。
  “要她是坏人,你早就成為失蹤儿童了。朗儿,爹地不是說過,不可以隨便与陌生人走的嗎?今天爹地遲了十五分鐘去接你是我的錯,但請你答應爹地,下次不可以因為我們遲到了,就自己跑出校門口好嗎?”台灣的治安并不好。朗儿長期生活在純朴的環境,沒有養成防人之心,總讓衛极十分擔心。今天下午在學校接不到人,几乎讓他急白了頭發。幸好五分鐘后就看到朗儿從校門口跑進來。
  “好的,爹地。但是我想要見那位媽咪可以嗎?她說要您同意了,我才可以認她當乾媽。爹地,您同意嗎?”
  衛极將儿子抱坐在膝上,几乎要不忍心拒絕儿子期盼的眼光。但……不行,他不希望儿子稱呼親生母親以外的女子為媽咪。
  “小朗,你真的很想要一位媽咪嗎?”他問。
  衛朗想了一下。
  “不是的。只是那位阿姨很漂亮,我想要她當我媽咪,不是誰都可以的。”
  中山雅卓輕點了下他的鼻尖。
  “那楓子阿姨也很漂亮,你怎么不肯讓她當你的新媽咪?”四年前他的秘書苦追衛极半年,极盡体貼溫柔之能事,不能動搖這一大一小父子檔的心。使得他那美麗女秘書最后只能黯煞接受了另一名追求者,嫁給他人。
  “她沒有媽咪的感覺。”衛朗也不太明白為什么以前那么多阿姨都沒有令他想叫媽咪的念頭,而今天這個阿姨有。是因為她很像死去的媽咪嗎?可是以前也有一個阿姨長得很像,但他也沒去認呀。反正,他就是很喜歡、很喜歡這位阿姨就對了。
  “爸爸,可不可以?”他想要有她當媽咪。
  “不行,小朗。”他伸手揉著儿子柔細的發絲,硬下心拒絕。
  “可是我很喜歡阿姨。”衛朗很少有這么固執的時候,一雙失望的大眼几乎快流出眼淚來了。
  “衛,只是認個乾媽沒關系吧?”雖然反對小朗儿去認意圖不明的陌生女子為媽,但杰生就是見不得心肝寶貝泫然欲泣的面孔。
  “是呀,又不是叫你娶。”中山雅卓也不忍心,他可不希望小朗儿是哭著過生日的。
  “小朗,我會給你一位媽咪的。而且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一個。”向來不与任何人提及這個話題,但儿子盈淚的大眼揪疼了他的心,他決定給儿子一個承諾。
  “是阿姨嗎?”淚光逸去,換上好奇,努力眨著眼,哭意已不复見。
  “不,是真正的媽咪。再給爸爸兩年好嗎?”不忍心再面對儿子澄明純真的大眼,輕輕將他摟靠著肩頭拍撫。這張小小的臉孔,有他与她的綜合,常常看著,几乎要磨痛了思念,無法按捺住已逼到臨界點的心,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找她……。
  八年?不僅儿子失去了他應得的母愛,他也失去了以生命去傾授的真愛。
  都說衛极天生冷靜自制,誰又知道他表相下狂烈如熔漿的渴盼日夜折磨著他,喧囂著不肯再被壓抑?!
  他知道他的臨界點在哪里,所以不輕易去挑動,因為一旦爆發了,日子便回不到現在,回不到假裝他仍未尋到她的現在。
  “為什么是兩年?”杰生好奇的問出所有人的疑惑。他們与衛极認識了十來年,卻從未得知他与妻子間的任何事。曾問過,但那時所有人都怀疑衛极瘋了,因為他几乎掀遍了日本的每一寸國土,只為了找他的妻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速水詠子早已身故了,沒有人知道八年前出了什么事,連住在青森的中山老夫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而速水詠子的父母在移居阿根廷后,也失去了聯絡。
  為了怕衛极瘋掉,受衛老夫婦的請托,他与中山雅卓這一對原本讀完研究所,并且決定一同去阿爾卑斯山當一年流浪漢的好友急急結束行程,飛去日本架著衛极回美國,并且不敢置信于好友有了一名儿子。
  “到那時,我們的公司也稱得上有一點規模了。”衛极淺笑的面對兩位好友擔心的眼光。他們總以為他不肯認定詠子已死的事實。多年來不曾提過問過,怕他又發狂。
  “我們賺的錢還不夠多嗎?年收入二百万美元以上,省一點花用,一輩子都足夠了。”杰生不以為然。
  中山雅卓比較細心,他看著衛极。
  “有誰是你的指標嗎?”也許衛极有了中意的女人,但那個女人的身世嚇,他猜測著。
  “听過‘裴遠’嗎?”他低首輕拍著儿子,小衛朗等不到答案,又听著大人似乎在聊公事,也就不吵不吭聲,久了,困意涌上,服貼在父親怀中,在沉穩的心跳下被催眠入黑甜鄉。
  杰生先道:
  “听過,台灣的百大企業之一,年營業額平均一千億台幣以上。”
  “‘裴遠’的總經理是個年輕貌美的二十八歲小姐。”這一點中山雅卓也听過。但因他与杰生一個坐鎮日本,一個在美國,對台灣商界了的解也就只限于浮面。
  莫非……杰生与雅卓雙眉齊齊一挑,心口涌上相同的疑問,由杰生問了出口:
  “衛,你中意上了裴家小姐?”這是天大的好事0也!如果長輩們知道了,必然要鳴放二十一響禮炮慶祝不可。
  衛极看著兩位好友期待的臉色,許多到口的話反而講不出來。好吧,就這么讓他們認為好了。
  他的确是中意极了裴家小姐。
  而那鍾意,早已擰痛他心臆八年,在絕望的相思追尋中烙印日深。
  裴紅葉呀,他那遺忘了回家的路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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