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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西机場建成于一九九四年,建筑在一座小島上,預計使用一白年。日本人做事的殷實心態是值得效法的,連同技術也是,不愧舉世聞名。机場的重量會使小島地層每年下陷一公分,日本人精确的測量出來后,便在島的地層內部設計了一座堆高机,每年堆高一公分,解決了地層下陷的問題,也充份利用了土地的价值。
  從東京一路游玩下來,神戶到大阪,由繁華到完整的古跡風貌區,日本人的特色更濃厚。尤其在京都那一帶,家家戶戶都為古跡的存留后世而努力著,大都是木造房屋,所以關西大地震才會造成如此慘重的傷亡。但日本人的重建力也是惊人的,才几個月,已不复見當時凄慘情況。
  不喜歡日本,但他山之石刻一攻錯,优點就是优點,抹煞不去的。
  中國人的消費力之惊人舉世皆知。如果你在日本机場听到日本人以生硬的中文廣播登机時間,不必訝异,金錢方便造就一切。十一億的中國人士不容忽視的;台灣人的財富舉世聞名,學中文已成必然驅勢。
  柏楊先生在“丑陋的中國人”中說了一段值得玩味的話,即幽默又諷刺地
  “你知道中國人不團結是什么意思?是上帝的意思,因為中國有十億人口,團結起來,万眾一心,你受得了?是上帝可怜你們,才教中國人不團結。”
  唉!多么貼切、多么自嘲!
  全球也不過五十五億人口,中國人占了五分之一強。但几世紀以來卻被白种人統稱“黃禍”。
  當大陸人口正朝十二億邁進時,一個西方學者卻向世界所有人憂心忡忡的疾呼
  天啊!誰來養活這一群中國人?一如農夫恐見蝗虫一般!誰來養活中國人?中國人是畜生嗎?靠白人來養?他們不來掠奪就很好了。
  全世界外匯存底最多的是日本,排名第二的是台灣;在黃面孔多為債權國的情況下,那些靠借貨養國的白种人居然還如此狂妄!倒不知他們仗持的是什么了!离奇怪的世界!那些白种人──說穿了不過是死咬著白种人自以為是的优越感在殘喘度日罷了!這么高的姿態,這么窮的身家,以制裁行動來懲罰太會賺錢的東方人,沒別的把戲了。一個國家的經濟如果只能落到以法令條例來平衡入超逆差的話,也未免太可悲了!只好拼命找名目來欺凌小國家。美其名為環保,其實呢?那他們重“環保”的歐洲各國把核廢料掩埋在戈壁沙漠又算什么?在救濟第三世界的同時又將化學廢料殘渣運送前去的行動又算什么?
  這個世界太瘋狂,她無法理得清,只好目空一切,任自己飄湯神游于虛無。不想不問不看,否則容易淪為眾人所指的偏激。其實是一种無力而深沈的哀嚎呵!這情況,神也救不了世人,所以各國宗教人士皆預言世界要毀滅了,繪聲繪影的創造了移民潮!也有人自詡為諾亞,要建造方舟;四處求神問卜保命良方的人也不少。
  真理何在?神仙早就自顧不暇了。何在?
  何怜幽從机窗外看到日本离她愈來愈遠,心中不是沒有贊歎与感傷的。視界開闊之后,很難再保有井底之蛙的滿足与認命。
  十天的行程看來很長,竟也在此正式結束了。開始感覺到疲憊。依著他肩膀;种种無常人世,總叫人疲累,所以強壯的肩膀容易使人依戀。大概是這樣,于是“愛情”大量出現;女人依賴男人,男人依賴女人的依賴。
  “累了?”他摟緊她。
  她點頭。
  “明天別上學。休息一天。”
  “沒必要。待在家中會悶。”
  他低問:
  “你喜歡上學?”
  “盡本分罷了。”
  “若我要你休學呢?”他抬起她的頭。
  何怜幽淡道:
  “隨你。”他的詢問沒有任何意義,他只做他決定的事,別人的意愿不列入考量。
  他再度將她的頭放置在肩頭。沒有言語。
           ※        ※         ※
  轉眼快六月下旬,接近一個學期的終結,也是期末考的大日子。
  何怜幽依然獨來獨往,依然与世隔絕。
  這個學期發生了許多惹人議論的話題,全是由她引發。全校的沸騰加上各色流言傳開,她成了爭議性人物。可是全校也只有她毫無所覺、毫不在乎。
  先是一家子出車禍的慘事,再來是被人收養。在這階段,校花何怜幽者,備受同情。第二階段來自班上長舌婦呂碧芳的大肆渲染,人人都知道了何怜幽出入坐大轎車,常常可見頸子上有可疑的紅腫瘀青。“宏觀高中”清新絕美、高不可仰、如女神的校花被蒙上了曖昧的色彩。
  籃球王子方超圣的為愛痴狂,考場、球場失常,只為了校花沒有回他情書,連看也沒看。這激起籃球王子褲下拜臣的女子們同仇敵愾,視何怜幽為玩弄男人的妖女。所以一旦有不利于她的流言,她們絕對樂于散播!目前已經傳到何大校花成了數位大老板的情人,靠身体賺錢。
  傷害之所以能造成,是因為當事人在意。既然何怜幽不在意,再多的流言也不過是閒人交流友誼的話題罷了。
  在六月之后,流言更多了!尤其班導師刻意的刁難,据說來自英文王牌老師柯樺的對她專注。
  冷笑的人都相信,功課一落千丈的何怜幽惹到了這么多事,恐怕會是唯一升不上三年級的人了。
  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一天,考到下午三點就放學了。
  何怜幽沒有告訴司机,因為她必須去證實一件困扰她近二個月的事。她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來潮了。
  十七歲的身体容易受孕嗎?
  沿著校門外圍走長長的圍牆通向市區的方向。近日來產生暈眩、食欲不振的現象。如果他真的讓她有了身孕,她的未來又添了更多的變數。
  王競堯不見得喜歡孩子,他只是容不得被拒絕而已。她若有孕,只代表他是無人可違抗的,不是因為他愛小孩。那种男人既沒有心,那來的愛?
  “呦!這不是我們的校花大美人嗎?”
  几個高大的同校男生圍住了她;這地方恰好在圍牆的死角處,不會有路人經過的地方。
  每個學校都會出現几個混混,宏觀高中也不例外。眼前這三人是訓導處如雷貫耳的人物,滿臉邪气与橫肉,正色迷迷且不怀好意的看著她。
  何怜幽背抵著牆,警戒的看著他們,沒有開口。
  “我們還當你是圣女哩!哈!原來是個婊子。”中間那人尖銳的邊說邊笑,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她。
  “是呀!与其跟一個糟老頭,不如跟我們吧!”我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她蒼白的面孔保持無波表情,內心得恐懼卻不斷擴大。匆匆往側方要逃,卻被最旁邊的男子抓了回來!為了避開他的輕薄,她踉蹌的跌回牆身,被腳下石子絆了下,跌倒在地。三張獰笑的面孔不斷在她眼前放大,但她只感覺到腹部的絞痛与下身流出的熱燙液体。哦!老天……
  “喂!住手!你們在做什么!”
  几個鄰校風評不好的學生跑了過來!
  她已無法意識到身邊事物,死命咬住下唇,半直起身,看到血液流到小腿處,她几乎尖叫出聲!不必檢查了……她果真有了小孩……也正在流失之中……
  “老林!快去找王老大!我們先送她去醫院!”一名微胖的男子扶起她,叫其他同伴去叫車。
  “你……是誰?”何怜幽無力的問。
  “何怜幽,你別怕!我們是『平和』高中的人,我們知道你是王老大的女人,我叫湯文吉,叫我阿湯就行了!”
  救了王老大的女人是何等風光的事!也許,也許他們可以經此一事進入“豹”集團中發展,而不是當個不成事的小混混。自從當初看到王老大以“上禮”待她之后,他們几位崇拜王老大的人常在暗中注意何怜幽的事;直到這個月在聚會中發現“宏觀”高中的太保有意沾她,更是特別注意了起來,果真逮到他們的行動了!
  也許是醫術發達,或是搶救得宜什么的,孩子沒有流掉。
  王競堯出現在病房中時,她正撫著小腹,失神的看著窗外。
  “怜幽。”他扳回她的面孔面對他。
  “孩子沒有掉。”
  他沒回應,梭巡她面孔,檢視她身子,然后低沉的問:“為何不等車來?”
  她沒回話。如果沒有遇到麻煩,她會去檢孕,甚至會直接拿掉。這件事必定會嚴重引爆他的怒意。他也許有了察覺,才會這么偵視她。
  “我該給你一巴掌。”他眼神极其冰冷,語气輕柔若無。
  一巴掌?那為何還不下手?他不必怕會打掉孩子。他不允許她擅自主張生命的去留,但他允許他自己。孩子生不生不是問題,他要的只是完全的控制。
  她的眼神秘露了几分害怕,所以不敢与他對視。怕接下來會流出恐懼的淚水。
  “走!”
  他粗魯的抓起她,走出醫院。
  不理會他加諸于她的疼痛以及她小腹仍存在著的痛,他沒有怜香惜玉的心腸,誰惹了他,誰就該死。
           ※        ※         ※
  他足足有八個月不理會她,不管她的生死,不管她正怀著他的孩子。他沒來看她,沒踏入別墅。
  孩子在二月來臨,早產、難產,并且差點血崩。
  怀孕耗去了她所有体力,十八歲的身体贏弱得不适合生產。她以為她會死去。但在產后第三天真正清醒時,才知道她仍活著。大量失血使她比尸体難看不到那儿去,她睜開眼后,沒有惊動任何人,呆茫的看著粉紅的天花版。生育的過程是她此生的夢厴!她生了三天,孩子不肯下來,也來不及剖腹處理。骨盆已經開了,但才發現胎位不正,而且帶纏住胎儿的脖子。即使生得出來,也足以勒死孩子。于是醫生抱怨她沒有產檢,而門外有人放話一旦她死掉,他會炸掉全醫院、殺了所有人。
  准爸爸的心態吧!醫生在咕噥。直到有一位醫生從美國被綁來!那個冷汗直冒的醫生是舉世聞名的婦產科權威!告知了外頭那男子不是在開玩笑后,全醫院陷入恐慌,因為產婦真的很危險,孩子也很難保住。
  她忘了孩子是如何出來的,當醫生大吼“止住血,快!”時,她已昏迷。心想死了也好。可是人類本能的求生意志并不順她的心,她活了過來。
  右手上方吊著血袋。腦中茫然的一再回想他是否決定放她走了?极其實那八個月一直有人傳消息給她,尤其是龐非,相當樂意的告訴她王競堯又養了情婦的事,以及与黃順伶訂婚的消息。那么,他愿意放她走嗎?
  病房的門被推開,穿粉紅衣裳的護士抱著一個孩子進來,滿臉是笑的對她道:
  “唉呀!你可醒了!快來看看你女儿,与你一樣美麗呢!
  孩子放入她身側的床上。何怜幽微微支起身,看向那早產半個月的小東西。像她,沒有錯。只是那一雙神气的濃眉來自她的父親。是個女儿,從她体內剝离出來的生命体。這一刻,說不感動是自欺欺人。
  嬰儿的腳上挂著名牌,上面寫了三個字:何掬幽。
  何怜幽怔住了!為什么?當然她不寄望王競堯會承認小孩為王家所有,但那名字与姓氏……他怎能容許他的所有物標上他人的色彩?掬幽?什么意思?
  住了一個月的醫院,沒有等到她要的答案与人。于是,她完全收起了期盼之心。
  回到了別墅,他一星期來一次,只見他女儿,沒有召見她。因此她沒有离開她的天地,對往后的牢籠生活認命了。
  直到半年之后,在炙熱的八月天,午夜時分,他來到她房中,狂野不減的侵占她身子。她在炙熱的感覺中惊醒,發現到他的侵犯,無助的任他予取予求,心中的震撼更超越一切。他──還要她。
  生育使得她的胸部丰滿,半年來各种補品的調養讓她身子大為好轉,也恢复了少女的身材,連妊紋也不見縱影。她的風情,盡數展現在此刻。艷陽光照映進來,她真切的看到他依然躺在她床上,霎時百味雜陳,無法有貼切的情緒展現。
  整整一年又四個月,他在她生命中消失;他當然不會寂寞的,因為處處有女人伴他。為什么又找她呢?何不消失更徹底些?她已習慣一個人了。
  种种強迫皆已得逞,她對他已無用處了。
  她走入浴室,洗去一夜激情的痕跡与汗水。十八歲的心境已瀕臨蒼老。跟了他之后,她老得更快。他還想如何呢?還想再制造一個孩子來要她的命嗎?為什么他要把妻子才做的事加諸到她身上?
  他加入她的淋浴中。兩人在蓮蓬頭的水沖刷中對視。一年多了,三十歲的他有些不同,她也改變了些。什么不同呢?他們此時既陌生又親近。
  “你為什么來?”
  “這是情婦該說的話嗎?”
  恩客要寵幸妓女是因為他高興,是不?她果真問得有點傻。拿過海綿浴球,輕輕替他搓洗身子。她記得的,他不愛身上留有女人气味。她沒有對他沾染上什么,連汗水也几乎沒有,可是洗淨他身還是好的。她并不樂見他帶著她的气味去摟抱另一個女人。一點點也不行。
  她知道,他又介入她生命中了,在她不能理解的原因中,一如他的消失,沒有任何征兆出現。
           ※        ※         ※
  伴隨王競堯的“寵幸”,必然隨之而來一些速之客。她何怜幽何德何能可以令他人如坐針氈?尸首先出現的是黃順伶,以及她的姊姊与弟弟。這次是以未婚妻身分,站得住腳,所以不再表現出不安。可能也查出了何怜幽的身世,所以黃順如也一同前來。可是拉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來有何意義?壯膽?她何怜幽一個區區寄生虫,手不能提,事不能做,連大聲罵人都有困難,何須開一個三堂會審的架式与她對陣?
  王競堯住進來一個月了,黃順伶能忍三十天已是极限。這樣一個沉不住气的女人,沒有特色,怎能吸引住她的男人……哦,不!目前為止,王競堯是何怜幽的男人,以及何掬幽終生不變的父親。
  也或者,他不是任何女人的男人。這樣子區分他是不妥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是將來能名正言順擁有他一輩子的女人。你再費心也沒用,他不會娶你的!別以為生了女儿就能占有优勢。”黃順伶開門見山的對她說著。她占有的优勢是老爺子不會承認那孩子,而且王競堯也沒有給予姓氏。不是嗎?表示得夠明白了。
  何怜幽口气淡淡的,有些嘲弄:
  “我從未應征王太太的工作。現在沒有,今生今世都沒有。”
  “你別騙人!”黃順如的气焰較高漲,一臉鄙夷的瞪她。年過三十的面孔被化妝品沉侵終年,顯露出蒼白与老化。仍是美麗的,否則如何使得何家死傷敗亡?她又冷笑──“你那一點比得上我妹妹?死咬著王先生是為了報复我對不對?你憑那一點要算我帳?你要敢破坏我妹妹的前途,當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姊,我們說好要心平气和談的!”黃家唯一男丁、黃學硯低斥了聲,表情有點難堪与不悅。
  “當初我就是太心平气和才會被搶了老公!人不能太善良!惡人才能騎惡馬!”黃順如頤指气使得轉向何怜幽──“識相點,快點收拾細軟抱著賠錢貨滾出台灣!我們還會可怜你,給你一兩百万度日!若不識相,等著法院的傳單吧!不只告到你死為止,一旦我妹妹當權,足以使你連混口飯吃也不能!”
  “大姊,好了!”黃順伶輕扯住了大姊;她的大姊不明白惹怒王競堯的下場,但她太明白了。如果對何怜幽逼得太緊,一旦她轉向王競堯哭訴,到時不好過的會是她們。她努力了八年多,不能功虧一蕢。她至少明白當前受寵的人是何怜幽;她只是沒有來与她搶王太太的寶座而已。沒有人能逃開他,只能他主動不要。一如他在兩個月前甩掉前一任只上任一個月的床伴莎麗一般。只能他不要。
  “何小姐,王老爺子并不樂見你生下孩子,也許他也會召見你吧!我希望你有心里准備。還有,王先生与我明年結婚,他原本該今年成家的,他的一再托延已震怒老爺子,祖孫兩人已陷入水火不容之地。老爺子更是大大削減了他的實權,讓王先生備受孤立。我們都是他的女人,應當為他著想。相信你會明白。”
  “滾出去。”
  王競堯冷然低沈的聲音如鞭子一般,惊起了背對他的黃氏三姊弟。黃順伶更是血色全無!
  只有初次見到王競堯本人的黃順如一副大姨子的嘴臉,笑道:“呦!妹夫,什么時候來的,我們……”
  “啪”的一聲,迅雷不及掩耳的將黃順如打出門外!
  這是第一次,何怜幽知道王競堯并不忌諱打女人,而且沒有半分留情!他打昏了那气焰高漲的女人。
  黃順伶只能虛軟的倒在弟弟怀中,而黃學硯本人也嚇呆了!
  “滾。”王競堯一把扯過她衣領,往門外推去。
  黃家三人跌跌撞撞的遠走。但事情尚未了結。王競堯對著一旁跟來的石桐使了個眼色,石桐尾隨而去,明白所有指令的意思。
  何怜幽僵硬得不能動,連心跳也几乎停止。這仍不算是怒气嗎?
  他移近的身体讓她有如惊弓之鳥,下意識的要逃!但他的行動力是嚇人的,轉瞬間,她的人已在他抱怀中。
  “不要!”她捂住面孔。
  王競堯眼中閃過怒气,抓開她雙手。
  “我說過,我不會打你。”
  她依然顫抖的伏在他怀中。
  “你為什么不明白呢?”他歎息,輕柔的撫摸她僵硬的背。為什么她不能明白在他將生命交給她的那一刻,已經以他的方式要了她、宣告了一輩子的承諾。若不是她不在意,早該明白了。她是他唯一珍視的,即使被她惹到也打不下手。
  “我已生了孩子給你,為何還不放開我?”
  他抓住她發,逼她直視他
  “我倆的契約可有期限?”
  “但你讓我生了孩子,一命換一命,你要求過多了。”生育仍是她的惡夢,尤其他棄她而去──在她最虛弱時、在她身形產生變化時;他不屑看的。只因他的縱欲,她几乎沒命。他還要怎樣?再生嗎?玩掉她的命才值會票价嗎?
  他微笑,從她肩上扯下連身洋裝,啃咬她肩頭的雪白。輕道:“不會了。我沒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复制出另一個你已太足夠。其他的,我不要。我要你生,只因我要一個擁有我倆生命結成的個体。你不會再怀孕,不必再承受那些。”
  她抓緊他肩,抖聲問:“你當時……順便讓我結了扎?”他會如此仁慈嗎?
  “不!沒打算再制造孩子的人是我。我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机會生下我不要的孩子。”
  何怜幽低喘出聲!他一定是瘋了!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沒有男人會做這种事!男人已習慣自私,只會要求女人一昧的犧牲。他豈有可能……但……難說呵!他是個狂人,沒什么忌諱的。他不要別的孩子,所以結扎了他自己。他唯一的孩子甚至不是男的!而且他也沒有給予姓氏。為什么?
  他看出她的疑問,但自白不是他習慣做的事,他只是陰寒的笑道:“我只不過要讓王家絕子絕孫而已!”對王億豪,無异是致命的打擊,對怜幽……則是一种体貼与唯一專注。但她不會明白。只有當她在意了,才會找到答案。
  “你是瘋子……”她低聲吐出气息。而他侵占了她剩余的無言。扯去她衣物,抱她上樓
  在怜幽深睡后,他來到女儿的房間。掬幽被奶媽与佣人照顧得很好。
  六個月大的孩子才剛會爬,應是好動的時刻。但她不。她的沈靜一如她那美麗奇特的母親。一雙圓圓的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常是看著天空与外界發呆,閃著渴望。
  王競堯坐在地氈上,讓女儿爬上他膝蓋坐著。女儿也不愛笑,但她開始懂得笑時,是展現在她父親面前。
  掬幽、掬幽!掬在手心呵疼倍至的怜幽。一開始,他就是要一個完全似她的女儿,所以沒給姓氏,也延伸了她的名字。他的生命中少有要不到的事物,連女儿的出生也如他所預期。所以掬幽得到他的關愛。只有她──那個叫何怜幽的女人至今仍在飄忽。
  為什么一年又四個月不見她?
  起先,她使他狂怒。再來,他必須找一些女人來分散王億豪的注意力。正式与他對峙所揚起的火花飛濺及他身邊的女人。有兩名床伴被王億豪派人綁至國外,借以威迫他就范;王億豪以為他的占有欲會強烈到不允許有人占他的床伴,找了几個男人來羞辱他;可惜沒有如他所愿的激出他的怒气。不過他訂婚了,讓王億豪竊喜計策得逞。沒有人會知道他訂婚的真相。
  再來,他不愿見到她大腹便便、天天嘔吐的沒尊嚴情況,她必然也不樂見。生產過后,她身子調養了大半年才見好轉,所以他才出現。她不會知道當她大量出血時,是他的血救了她!如今,放眼世上,他与她們父女是真正有血緣關系的人了。
  當然還有一個能算得上;不過……他唇邊揚起冷笑,只有在王億豪化成灰的那一天,他才會承認。
           ※        ※         ※
  龐非气急敗坏的沖入“豹”集團總部,指著正在擦槍的石桐
  “給我一個好理由!為什么你昨天對黃家三姊弟開了六槍?”
  “我只是對車子開了六槍,否則他們沒有机會活著回去,三顆子彈已太足夠。”石桐淡淡開口。
  朱千妍從電腦中抬頭,稀奇道:
  “神槍手虛發六槍而不傷人,豈不讓人看笑話了?!”
  “千妍,別惹事。石桐!你不知道黃順伶是未來的老大夫人嗎?你已震怒老爺子了!”岩石桐冷漠道:
  “對你而言,王老爺子是你的天地和一切。對我而言,王競堯才是我的信仰。我沒有你的雙重忠實。王億豪与黃順伶在我眼中什么也不是。”
  龐非頓了一頓,無言可駁。
  “你不當黃順伶是夫人看,反而以那沒名沒分的女人為天,她什么也不是!”
  朱千妍笑道:
  “她只是他女儿的媽,他屋子中的女主人。一年前我會憤怒,但事實證明了一切;他將生命交給了她。我們不看世俗的形式,自有一套信仰。龐非,角色混亂的是你,你到底要忠于誰?是那為一心要殲滅『豹』集團的王億豪?還是『豹』集團的老大?”
  情況已演變到白熱化,龐非的身分成了牆頭草,所以近來重要集會,沒有人會特意通知他。他的雙重忠實面臨單一決擇,然而決擇的意思代表了必然的反叛。忠于王家或忠于王競堯,沒有雙全的事。
  龐非坐入沙發中,不愿對此事做出任何決定。王競堯的舉止嚴重触怒王億豪;在公司之中,刻意將王競堯擠到無實權的虛位上,更決意消滅“豹”集團,讓王競堯完全的被孤立。
  自從王競堯有了何怜幽之后,龐非被他隔絕在距离之外。共同成長的兩人更形陌生,已經到了無法預測他行為、無法對他詢問的地步。也許問題不是出在何怜幽身上,而是王老爺子對自己的偏重;所以王競堯始終對他冷笑以待,認定他只是老爺子派來的奸細。是奸細沒錯,但為了王家,他可以為他們出生入死,但到頭來卻是這种下場嗎?為了使他們祖孫相處得好,他這中間人隱瞞了多少不可說的事!如今依然沒有冰解的現象,反而更讓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豹”集團在他而言只是個小玩藝儿,也是王競堯興致來時弄成的玩具;他并不看重。即使“豹”集團如今已是黑道威名遠揚的大幫派,但比起王家的富可敵國,又算得了什么?!所以龐非不介意這集團中自己身分的重要与否。可是集團中几名大將是忽視不得的──神槍手石桐,百變女朱千妍。他們兩人是王競堯一手栽培的人,未來尚有可開發的潛力。而他們可以為了王競堯做盡一切事情。一旦雙方成為敵對,這兩人若不能收為己用,必會是最難對付的對手。龐非不想与他們對立。
  只是……老爺子的執意消滅,未來會是怎樣的情況,連他這般深受倚重的人也不禁舉棋不定了。他該怎么做?
           ※        ※         ※
  很難去想像王競堯抱著女儿戲耍的模樣。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溫情都是奇怪的。
  難得今日他在,也興起游泳。九月的時節,泡水是合适的消署活動。頂樓的游泳池終于有了存在的价值。她不會游泳,但也得穿上泳衣陪伴他。女儿也是。教一個七月大的小孩游泳挺怪异的。
  他們父女一同在池中戲耍。放女儿在嬰儿專用的游泳圈中,讓她雙腿可以踢動,而不怕溺水。奇异的,女儿笑了,她小小的面孔上是滿足又新奇的笑容。
  何怜幽坐在池邊,只以雙腿踢動水波,湯成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日光下浮動波光。
  這樣平和悠閒的日子,什么也不做,只是怀想与沈思,她可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過。但在社會貢獻上,她無异只是一只米虫而已。這种人,沒有存在的价值,但只要知足,卻是絕對的幸福。有誰可以什么也不做就生活优裕、不必愁生活沒有著落?
  她可真是一個毫無企圖心的情婦了!一般當寵的情婦會趁机要求金銀財寶、公司股票、車子洋房來充裕自己容顏不再時的保障。因為聰明的女人都知道一個女人的青春只有十年風光。靠美色肉体生活的女人吸引力也不出十年。更甚者,性好女色的男人永遠不會安于一個女人。他們樂于嘗鮮,不耐等到女人人老珠黃,兩三年抱膩了,再換一個便是。只要他有權有財。
  她比較笨吧!或者對生命的渴求沒有強烈到做一輩子的打算;也或者她尚年輕,無知道不知金錢的好用,也尚未真正体會到挨餓受凍的苦。所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沒在意。
  藍色的天空寫滿她漂泊的渴望,她的心依然沒有著處。那個以各种方式宣告她為他的專有的男人,尚未在她心中有完整的定位。她是畫布,他是畫筆,由空白揮到形形色色,如今仍是未完成中。也許,完成后,她會明白,兩人之間能延伸出什么結果。他想要什么?
  王競堯將女儿推游過來她這邊。她抱起女儿,以乾毛巾包住。也該是她喝牛奶的時候了!將女儿交給守在一旁的奶媽。直到游泳池只剩他倆,他摟住她腰下水。
  “我不會游泳。”她摟緊他頸子,并不怎么喜歡身子在水中載浮載沈的感覺。水壓會使心髒難受,她永遠适應不過來。
  “你常不動會生病的。”他只依他的意愿做事,非要她也學會游泳不可。
  她嗆了几口水,再也不肯放開他肩膀,緊緊的摟住!怕他一個興起將她往池子中央丟,到時不淹死也脫去半條命。她不喜歡這种死法,也深知他性格的難測,只有緊抓住他,直到他打消念頭,送她坐回池邊。
  王競堯環住她纖細的腰身,背抵著泳池邊緣,沒有言語,那种輕柔的手勁,几乎是溫存得讓人眩惑。何怜幽的身子貼合在他怀抱中,气息微促。這身子已讓她產生依戀了嗎?但,就如黃順伶所言,身分上,將來會伴他名正言順過一生的人是她,這胸膛遲早會棄她而去,她怎能放縱自己的沈耽?近來真的有些放縱了!這個人……不是她的天地她的神。許多疑問沈積在心中,但她只是個情婦,出賣肉体的女人,沒有發問的資格。她深知本分,也或者尚有自尊之類的東西阻礙,當他的人一年半以來,她學會了不想不問,沈默一如死人。反正她對他無任何意義,那么,尋得再多問題的答案,又有何用?她是為了他生了小孩,可是,一個男人能一怒之下十四個月不出現,全然不管她是生是死,即使她尚有一絲絲少女的幻想也會消失殆盡。何況,怕他都來不及了,那來的時間去愛上他?
  “你從未用過我的錢。”他道。
  只因她從未有需要用錢的時候。她不出門,不涉世,所有必需品別墅內全有。衣服鞋子也有專人送來,所以她存摺中積存的大筆金額從未少過一分一毫。
  “我是個与眾不同的情婦,如你所愿。”她笑出淡嘲的弧度。
  王競堯抱她出游泳池,二人一同到淋水間沖洗。
  “有什么是你要的?”
  近一年多的分隔,他似乎文明了許多。在某些時候,他會這么問。
  她搖頭
  “沒有。”
  “我呢?”
  “我要不起。”她手伸向他臉,行走在他俊沒剛毅的線條上。他要她夠在乎,但不允許她起獨占之心;尺寸之間,她拿捏不住,只好一律不要。可是,這也會触怒他呢!可怜的黃順伶,愛上這种男人是情劫,活該哭盡今生淚水。林黛玉尚有賈寶玉來珍惜,黃順伶恐怕得獨自凄涼了。她微笑出來,因果終有報!不必她動手。只要她別愛上這男人,那么,看一輩子的笑話也是不錯的。
  王競堯將她的微笑吻入唇中,探索的眼未曾眨過。她急欲掩藏心事的上雙眼,再一次企圖關他于距离以外,他休想傷害她。
  “蝸牛總以為它的殼很硬,所以才在遇險時陷入其中。但是,其實那殼脆弱得不堪一擊。”他轉而吻她的眼臉。一手游走于她赤裸的身体間。
  何怜幽柔弱低喃:
  “只要旁人不故意攻擊,那么,殼永遠堅硬到足以擋風遮雨。你要……使我遭到破敗的命運嗎?”她不曾与他在房間以外的地方親熱;在這密閉的沖水間中,她也備感“野合”的壓力,覺得低俗又廉价。一手握住他游動的手。“不要在這里。”她難堪的低聲請求,卻又深深明白他不允許別人反抗。
  可是,她猜錯了這一次。他住了手,僅抱住她,低歎了一聲,含糊不清的說:“我該拿你怎么辦?”
  她想,她一定听錯了!眼神望向不知名的黑暗處,与他共同的產生無力感,凄楚爬上向來無感的心頭。
           ※        ※         ※
  因為她從來不問,所以王競堯的出現与消失向來不曾預告過。他又消失了,三天不曾見他,大致也明白了他人不在別墅內。
  池子中的蓮花,粉嫩娉婷的在夏日烈陽中展現丰姿。她赤足走在青草中,目光投注在蓮花身上。一襲白衣包裹住她沈靜的身子。難得的悠閒,連鞋子也脫了。王競堯分外喜愛看她的腳踝,因為她最不愿示人的就是那儿。
  好時光并沒有維持太久,龐非的介入破坏了她的心情。莫非又是來告訴她有關王競堯又包了女人的事?他難道看不出來那是她最無所謂的事嗎?也許全天下沒有人相信有人會急于掙脫王競堯那般有王者气勢、魔鬼般妖异的男子。目前為止,沒人相信。所以龐非有什么理由不深信告知她王競堯的風流史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呢?
  她沒有開口,穿上了鞋,靜坐在樹棚下的白色木椅上。連王競堯也不能使她熱情招乎客气,那龐非自然更無此資格。
  龐非是身負任務前來的
  “王老爺要見你。明天中午,我會派車來接你。”
  老爺子?是那個王億豪嗎?終于也到了高層人士召見的時候了嗎?如果她沒料錯,王億豪是王競堯世上僅有的親人了。掬幽不算,女儿不入王家的姓。
  可是呵!這么大名號的一個人,与她又有何干?她該表現得很榮幸嗎?畢竟王老爺非常人輕易可見。
  何怜幽掃了他一眼。
  “不。”
  “你一定得去。”龐非語气強硬。
  “你一定是背著王競堯做這件事的吧?!”她的口气有了些嘲笑。這個以冷靜面具示人的男人,近來有更多沈不住气的征兆;背叛王競堯一定是件不愉快的事,尤其想到与他為敵的不寒而栗感,莫怪龐非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自得。
  龐非不回應她,心中卻難掩狼狽!也乍然明白這女人能吸引王競堯這么久仍不厭倦的原因了。她有超乎平常人的敏銳心思,也沒有忠于某人的歸屬意識,冷眼看待他們這群人的行為,不加入,不參与,也不求任何事。甚至在生了一個女儿的現在,她依然沒對王競堯有更多的情感或占有欲!最重要的一點,她這一切完全不是出于偽裝,而是真心得無感無求。
  “如果你有身為他的女人的認知,最好明白王老爺子的召見是你最大的榮幸,表示你的重要性已被承認。”龐非隱住心中的不安,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因為太明白王億豪召見她這等身分的目的只有一個;毀之而后快,絕非是承認什么身方。何怜幽的确引起了王億豪高度的好奇心与關切,更深深肯定除去她是重創王競堯最好的方法。
  何怜幽搖了搖頭。
  “我不會去。”飄飄然的轉身往宅子行去。他們之間的种种,完全与她無關。“我只是他排解欲望的女人之一,再無其他額外的工作。”甚至去“覲見”全國知名大老爺一樣,那不在她“工作”范圍之外。
  龐非沒有追上去,一手下意識的伸向西裝內袋──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根菸,卻又發現自己戒菸已經很久了……真是一個苦差事,不是嗎?
  既不能同時忠心,卻又容易同時背叛!
           ※        ※         ※
  訂婚半年多,除了起初擁有的喜悅外,只有日复一日的患得患失与恐懼。對他的敬畏之心使黃順伶永遠不敢展現能干面具下的柔情万縷。加上十日前遭槍擊一事,她更深刻明了薄弱的婚約在全天下人眼中是一點效力也沒有的,重視的人只有王億豪与他們黃家上下。至于他──王競堯,倒不如說那一場訂婚像看了一次的笑話。
  可是她依然一心痴戀于他的狂猛与冷銳,沈迷于他致命的魅力之中午法自拔!為什么他不肯以看女人的眼光看她一眼?卻不斷的找來姿色不如她的女人共度春宵!
  就像今日,她陪他南下高雄運作分公司財務事宜;三天來,不停的有美女前來,夜晚甚至与他同房。而面對她,卻永遠只有公事的一面!
  婚禮定在年底,算一算只剩四個月了,可是黃順伶仍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一場笑話?
  今晚的名流宴會中,她是王競堯的女伴,可是公事一談完,他就不曾再理她了。如今正与他的得力助手──那個美艷又千變万化的朱千妍并立討論些什么,放她凄涼當壁花,死活不管。
  她這么一個條件上乘的女人,到底要讓自尊破敗到什么地步?八年來的苦苦跟隨,卻換不到他怜憫的一瞥!他甚至可以為了那個平凡的何怜幽而對她出手,奉送子彈讓她与家人嚇破膽!
  可是,她相信一定會有代价的,只要她當了名正言順的王太太,有了王競堯的儿子,到時,她的努力全會加倍回收!她會死撐到那一天,并且以她万縷深情來网住王競堯浪子野豹般的心。
  何怜幽不會是她的對手的!否則早該在她生了女儿后就當上王太太。但王競堯沒娶她不是嗎?可見他的心尚無人真正進駐,她黃順伶有著最大的希望。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參加這個乏味的酒會。”朱千妍今天的扮相是胸大無腦的花瓶大美人,專門吊在男人身上討生活的那一种,所以聲音也必須是又嬌又喋,引來各方富家公子哥的側目。美麗又好上手。
  王競堯隱伏在垂地挂的后方,背抵著冰冷的玻璃,如星的眼眸恰好足以看到會場每一個方向的動態。
  此時他的眼光正看向二樓扶手處一方角落,并且已打量了良久。一屋子的南部巨富也抵不過那角落的動態令他注目。
  朱千妍也明白她這輩子別想從老大身上問出什么話來。不過,胸大無腦的女人一向都很會自言自語的。她再敏銳的心思也絕對料不准這心深如海的男人,所以直接放棄還來得乾脆些。他只會下命令,絕不分享他的心思──也許……那個何怜幽是例外。极其實,在若干年前,她一如其他女人,也無法不被他的光采眩惑,并且一心一意想取得他的注目。但那實在是太巨大的賭注,而且絕對的沒胜算。當手下可以長久一生一世,當他的女人卻只有一夜的風光,并且在過后形同敝屣。如果她曾為何怜幽的獨受鐘寵而吃味,而曾想解決掉她,也會在近兩年的時光中心悅誠服。
  只要有人能讓王競堯著迷三個月以上,代表那個女人絕對的了不起,更別說他居然會允許有人生下他的子嗣!她跟在王競堯身邊十年有余,多少明白他的一些觀念。他視一切禮教為糞土,更不信傳宗接代的把戲。如果不是出現一個何怜幽,恐怕王競堯今生今世是不會有孩子了。
  何怜幽刷新了太多王競堯首開先例的紀錄。時至今日,依然痴狂。但他們之間的情潮浮沈仍在扑朔迷离的情境中。她愛他嗎?就因為這不确定的疑問,所以他痴狂至今。
  朱千研邊思索著,也終于查覺到王競堯專注的方向,眼光也掃了過去。
  “是個孩子。”
  縮在扶手暗處的一團黑影,是個小男孩,越莫十一二歲左右。雖然与她所站之地相隔約有二十公尺遠,但仍能看到那孩子臉上身上目光可及的地方充滿瘀青。一雙倔強、狂野若野獸的眼,充滿与他年齡不符的恨火,熊熊燃燒著。而朱千妍更看到那男孩左額上游一道像是跌撞出的血口,如今血塊正与污土黏附在未處理的傷口上。
  不必王競堯問,朱千妍立刻整理出這個宅子的大小資料。慶幸自己前來高雄時,准備工作向來完全而鉅細靡遺。低聲道:
  “他應該是蔡家當年逃婚与人私奔鬧出大丑聞的那位小姐所生的孩子。原本蔡小姐應嫁給今天宴會主人梁力華的。結果蔡大小姐逃婚,与一個工人私奔,使得婚禮當天由蔡二小姐代嫁,也就是今天的女主人蔡木茹。去年傳出蔡大小姐与其夫雙雙死于車禍,鉅額的保險金与他們生前投資得當所積得的大筆財富全由梁氏夫婦接收,也收養了遺下來的獨子。那男孩十二歲,叫葉問析。据說梁力華夫婦將當年的忿恨全發泄在小孩身上。看來是真的了!否則沒有一個小孩會有這樣防備又充滿恨意的一雙眼。”朱千妍說完,心中最大的疑問是:為什么王競堯會露出興味的眼光?
  但,這回,王競堯提供了解答
  “掬幽將有她專屬的玩具了。”就是他!那個叫做葉問析的小男孩。
  在朱千妍怔楞的當儿,王競堯已無聲無息,卻又迅捷無倫的移向樓梯。這將是他送給女儿的第一個、也是終生最好的禮物。
  永遠沒有人能明白王競堯心中在想什么。南下三天以來,他處理了許多別人看來很重要的大事,也解決了一樁幫派地盤械斗之事。但那些成就還比不上這一樁找到适合女儿玩的禮物。他想,南下三天總算沒有白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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