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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瞄著坐在身邊女扮男裝的人,真不敢相信她竟是女人。
  關如岳其實應該稱之為關如月!
  她是個怎樣的女人?竟能罔顧男女授受不親而和他同房、同床共睡近十來天?還不顧清白地為他解毒?
  瞄!瞄!瞄!這些天他還瞄不夠嗎?她被他這樣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舒服、不自在。
  “你看夠了沒?”關如月終于忍不住地發難。
  “你……唉!算了。”司徒烈很想將心中的話問出來,卻吞吞吐吐地不敢說出口,怕他的問話會唐突了姑娘家。
  “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像以前那樣多好,不管多么惡毒的話都能輕易說出口。
  “你一個姑娘家說話要含蓄、內斂一點,別像個男人婆似的說話,這樣不好。”听到她的遣詞用字,司徒烈不免又是一陣訓活。
  “我求求你別再說了!”自從讓他知道她是女人后,他几乎天天對她精神訓活,每次都是這個不可以、那個不行地處處加以限制。
  “你……唉!”這陣子是他歎气最多的日子。
  司徒烈也不知該如何和她溝通,每次一開口就是訓話,如果能像以前多好,高興就說,不高興就別說。
  又听到他的歎气聲,真不知道他最近為何會變這么多?是為了曲茵茵,還是為了她?
  “曲姑娘怎么了?為什么忽然吵著要回渭水庄?”關如月改變話題,一方面怕他再訓話,一方面也想弄清楚曲茵茵是怎么了。
  就為了她想來找司徒焰,他們才來開封;現在又為了她忽然說要回渭水庄,他們又得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回家,害得她又要受馬車顛簸之苦。
  司徒烈忽然發覺,其實和她講話并沒有想像中那么困難。
  “不知道!大概是她和焰鬧得不愉快吧!”除了這么想,他已經想不出任何理由了。
  “會不會是焰和那個花妍秋在一起的關系?”
  “也許吧,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我和焰吵翻后,就再也沒有和他有過深入的交談。”
  “我一直覺得那個花妍秋怪怪的。”關如月將她放在心中很久的疑問說了出來。
  “哪里怪怪的?”
  “她忽然出現搭我們的馬車,當她离開后你就中毒了,她現在又出現在司徒焰的身邊,你不覺得她的出現都好巧嗎?巧到讓人覺得是故意的。”她將事情有條有理地分析。
  “經你這么一說,我也有同感。可是,如果是她下毒的,我中毒對她有何好處?”有果必有因,司徒烈不明白她做這件事的用意。
  “這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為了你或焰其中某一個人吧!”
  關如月無心的猜測引起司徒烈心中的警覺,是為了焰嗎?否則,焰怎么會知道他愛茵茵的事?
  “這一次也許被你猜對了。”司徒烈語帶玄机地說。
  他回頭可要好好查一變花妍秋的底細,以及他中的是何种毒?竟然能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就中毒!
   
         ☆        ☆        ☆
   
  回到渭水庄的曲茵茵老是愁眉不展、郁郁寡歡的,常常獨自一個人坐在渭水湖畔度過晨昏。
  為了讓她展開笑顏,關如月和司徒烈可是卯足了勁,有事沒事就晃到她的身邊,陪她談天說地解悶;可是她依然苦著一張臉,不說也不笑,害他們倆為討她歡心而施展的十八般武藝全都徒勞無功。
  “你去啦!”關如月將這棘手的事推給司徒烈。“你和她認識比較久,比較好說話。”
  “你去啦!”司徒烈將這棘手的事推給關如月。“你和她同是姑娘家,比較好說些体已的話。”
  “我去有什么用?你比較有辦法解決事情,就你去好了啦!”若再繼續對一個近似木頭的人搞笑,先發病的可能是她自己。
  “不然,我們一起去。”獨“苦苦”不如眾“苦苦”,不拖她下水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兩人推托良久,最后,由使用賴皮招式的關如月搶得溜走的先机。
  “這事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一步。”關如月不等司徒烈開口就先溜走了。
  她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哪里有事可以做?
  “你……”竟被她溜掉了!
  司徒烈只好硬著頭皮,由后頭走到曲茵茵的面前,他已經做好再被拒絕一次的心理准備。
  “茵茵,你這樣不說不笑也有好些天了,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幫你解決,你不要再一個人苦惱了。”司徒烈試著以最溫和的方式問她。
  曲茵茵不但不回答,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當他是個隱形人般。
  原本搶先溜走的關如月,這時候回到曲茵茵的背后,她想看司徒烈如何找出事情的症結。
  “是不是和焰鬧翻了?”司徒烈問出最有可能的事。
  听到焰的名字,曲茵茵終于有了反應,她將視線移到司徒烈臉上,盯著他好一會儿后,淚水緩緩地滑落。
  “司徒大哥!”她抱著司徒烈痛哭失聲,將她這些天所強忍的悲傷全一古腦地發泄。
  雖然她沒有說什么話,但是能哭出來也算是有反應了。
  “有什么事告訴我,別再一個人獨自承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我幫你頂著,別悶在心里。”其實司徒烈大概能猜出她所受的苦,可是她遲遲不說,他也只能替她干著急而且。
  曲茵茵仍然不發一語,只是將頭埋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啜泣。
  “別淨是哭阿!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會幫你處理的。”看見她的淚水,他就不知所措。
  不管司徒烈如何安慰,就是無法止住曲茵茵的淚水,最后他只好投降,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泣。
  “唉!算了,你就盡情地哭吧,將你心中的苦全都哭出來!”
  哭了許久,曲茵茵的哭泣聲小了許多,她离開司徒烈的怀抱,臉上仍挂著兩行淚珠。
  “心情平靜多了吧?你總是習慣將悲傷往心里埋,其實找個人傾訴也很好啊!”他仍不放棄詢問她一直不肯說出口的事。
  曲茵茵想了好一會儿,在說与不說之間掙扎。在這些天里,她想了好多,千万种念頭在她心中、腦海里盤踞,最后她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報复!她要讓司徒焰后悔!她要讓他后悔拋棄了她。
  “你真的愿意幫我嗎?”曲茵茵終于幽幽地開口。
  “我一直都想幫你,是你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司徒烈輕輕地說出事實。
  她又低頭想了一會儿,才緩緩地開口問:“你說你愛我、想娶我為妻,這全是真的嗎?”
  不明白她怎么會提到這件事,司徒烈只好小心應答,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到她
  “我已經愛你超過十几個寒暑,從未改變過心意。我知道你愛的人不是我而是焰,你不必去理會、在意我對你的愛;只要你幸福、快樂,我已別無所求了。”他說出他的真心話。
  “我有件事想求你,你能答應我嗎?”
  “你知道我永遠都拒絕不了你的要求。”
  曲茵茵狠下心,決定不再回頭了。“你可以娶我嗎?”
  她的一句話讓司徒烈睜大雙眼、惊訝不已;而關如月則是擔心不已,她怕他會答應。
  娶她為妻是他十來年的愿望,今日由她開口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他以為她愛的人應該是焰才對。
  “你不答應嗎?”遲遲得不到司徒烈的答案,曲茵茵不放心地問他。
  “我……我怎么可能不答應?你知道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我求之不得。可是……你愛的人不是焰嗎?”司徒烈雖然很高興她的要求,可是他沒被喜悅沖昏頭,他還記得她真正愛的人是誰。
  “以前我以為我愛的人是焰,可是我想了這么多天,我終于明白你才是我真正想要一起過一生的人。”曲茵茵說出她想了好久的答案。
  司徒烈激動地擁抱住她。“我一直以為這輩子和你是有緣無分。”
  關如月看著眼前這對情投意合的男女,她的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她以為他對自己也有點意思,否則怎么會在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依然對她那么好,不曾改變對她的態度。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在他的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對他的愛該怎么辦?帶回家作紀念嗎?用來證明男人婆關如月也會愛上男人嗎?
  司徒烈眉開眼笑地抬起頭時,正好和關如月的淚眼相對,他的心忽然一緊,他不敢相信她也會流淚。
  多么可笑的情形,人家高高興興地抱在一起,而她卻是流著淚站在人家身后,這多諷刺啊!
  她的“阿沙力”跑到哪里去了?看著人家有美好的結局而難過,這樣的她很丟人啊!
  關如月不想讓人看笑話,倏地轉身离去。
  看到她轉身离去,司徒烈舉起手想阻止她,卻無法開口說一句話。
  他怀里已經有一個深愛的女人,他竟然還去挂念另一個流淚的女人!
  他這是在做什么啊?
  她的淚竟會讓他感到不舍?他是怎么了?
  難道……不可能的!他愛的人是曲茵茵,而不是關如月!
  不會的……他不可能愛上她,他一定是因為她獻身救他而感到內疚、過意不去,這只是內疚而不是愛。
  一定是這樣的!
  他愛的人不是她!不是她!
   
         ☆        ☆        ☆
   
  過了好些天,司徒烈忽然覺得關如月好像失蹤似的,很少出現在他身邊,他心里覺得怪怪的。
  新婚之日即將來到,為了擺脫心中的那份愧疚,他特地到了春曉閣來找她,希望能和她說清楚。
  司徒烈連門都忘了敲就直接推開門,門一打開的情況讓他霎時目瞪口呆。
  門忽然被打開,正在更衣的關如月赶緊將褪了一半的衣衫拉起來,嘴上還抱怨地說:“你做什么啊?連門也不敲。”
  一見眼前人儿嬌羞的模樣,司徒烈不但未加回避反而朝她欺進。
  猛然,他以唇覆住她的,一手將她誘人的身軀拉向自己,舌迫不及待地伸入她的檀口,品嘗她甜美的滋味,直到感覺她的手環上他的頸項開始回應。
  她的雙唇被吻得既紅潤又腫脹,臉頰因羞赧而浮現兩抹紅暈。
  瞥見她眸中盈滿迷醉的春情,他又再次狂肆地吻上她。這一吻充滿饑渴,几乎奪走她的呼吸。
  過了許久,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沿著她細致的頸線落下細碎的吻,引起她一陣輕顫。
  接著,他伸手褪去她方才尚來不及穿戴整齊的衣衫,唇移至她身上柔嫩的肌膚,那細滑如凝脹的触感惹得他心神亢奮。
  由上而下,他撫遍了她美妙的身子,盡情地挑逗她,最后停在她丰盈飽滿的雙峰,以雙手托住輕輕的揉捏,撩得她仰頭嬌吟。
  他低頭吸吮她因興奮而挺立的蓓蕾,被她的美麗震撼,高張的欲火早已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下腹的蠢動讓他無法克制。
  潛藏的情欲—發不可收拾,關如月的思緒早已被欲望占領,在他輕柔的愛撫下,她毫無招架能力,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情潮。
  當他再也無法滿足現狀,一只手便往下探去……手指碰触到她大腿內側時,她倏地一顫,隨即猛然推開他。
  只見關如月緩緩搖頭,“我們……不可以……”
  突地被打斷,讓司徒烈自激情中回神,尚存的理智令他冷然地別過身。
  “你快將衣服穿好,我在外頭等你。”摞下話后,他將門關上。
  該來的總是會來!
  關如月穿好衣服,提起精神開門去面對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你找我有什么事?”關如月開門見山地問。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他的習慣,今天他難得大駕光臨,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
  “我要和茵茵成親了。”司徒烈沉著聲說。
  關如月愣了一會儿,才強顏歡笑地開口:“是嗎?那可要恭喜你了,皇天不負苦心人,你終于抱得美人歸。”
  听到她言不由衷的話,司徒烈火大地問:“我要成親了,你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關如月故意裝傻,她知道他至今仍放不下她失身于他的事,可是她也從沒說過要他負責的話。
  “我已經毀了你的清白,而我現在要娶別人,你以后該怎么辦?”他挑明了說,不再和她拐彎抹角。
  “除了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以外,我還能怎么辦?強迫你娶我,還是納我為妾?”他這么追根究槍的用意何在?
  “不可能!我不可能娶你,也不可能納你為妾。”他不想當負心人,可是如今不管他選擇誰,他勢必會負了另一人。“為什么?為什么你要親自救我?讓茵茵救我,或者是青樓女子也行,為什么是你?”他好苦惱。
  為什么?因為我愛你,不舍得讓你受煎熬啊!
  關如月好想告訴他,可是她不能說。她現在說出自己的愛意只會增加他的痛苦、他的煩惱,不如讓她悄悄地來,再悄悄地走。
  “你很愛曲茵茵嗎?”關如月問了毫不相干的問題。
  “我……”司徒烈愣了一下才堅定地說:“我愛她!”
  那你有沒有愛過我?
  關如月只敢問在心中,她不敢問出口,怕他為難,更怕得到的是“我不愛你”的答案。
  “那你就忘了我們之間曾發生過的事,不必在意我,好好地愛曲茵茵,好好跟她生活一輩子。”祝福的話雖然很難說出口,但她還是做到了。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真的不要在意你?”司徒烈不确定地問。
  “是的!”
  “那你為何流淚?”看她這么傷心,他不相信她能如此放得開。
  “我流淚?怎么可能……”摸到臉頰上濕濕的淚痕,關如月這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她牽強地解釋:“可能……可能是我太高興了,所以……才會喜极而泣。”
  “是嗎?”司徒烈不相信她的話。
  不管她是喜极而位還是悲傷至极,她已經在他心中激起了另一陣漣漪,讓他想忘也忘不了。
   
         ☆        ☆        ☆
   
  牆壁上、柱子上,放眼所及之處全貼滿了雙喜字,賓客也絡繹不絕地由庄外涌入,今日是司徒烈和曲茵茵完婚的好日子。
  關如月站在最后面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她的目光注視著身穿大紅馬褂的司徒烈用彩球牽著身穿霞帔、頭蓋紅巾的曲茵茵走進來拜堂。
  今日不但是他們成親的日子,也是她期限屆臨該离開的日子。不早不晚,剛好來得及親眼目睹這令她斷腸的一幕,也來得及讓她逃离看見他們成為夫妻后的恩愛時光。
  司徒烈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關如月,看到她慘白的面容,他的心開始動搖,他不确定自己想讓曲茵茵還是關如月陪他一輩子。
  但現在的情況不容他多想,他已經沒有反悔余地。
  “一拜天地!”
  司徒烈偕同曲茵茵向著門外一叩首,但是他的目光還是緊盯著關如月。
  知道他正看著自己,關如月用力擰著大腿,不讓淚水再泛濫而出,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
  “二拜高堂!”
  轉過身,這對新人對著廳堂上的父母叩首。
  關如月感覺到淚水已止不住地狂流,她不想再看下去了,現在該是她离開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轉身离去。
  “夫妻交拜!”
  司徒烈回過身后想尋找她的身影,卻追尋不著,他開始慌了。
  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見了?
  “夫妻交拜。”
  司徒烈遲遲沒有行禮,媒婆又大喊了一聲提醒他。
  司徒烈猶豫著是否該行禮,這時外頭傳來一句讓他放心的話,他已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等一下!”人未到聲先到,司徒焰在緊要關頭時飛身進來。
  兩個男人四目相視,心中波濤洶涌。
  “堂兄,你不能娶茵茵!我愛的人是茵茵,茵茵愛的也是我。”司徒焰首先開口打破沉默,他這時候回來是要搶回茵茵的。
  “誰愛的人是你?早在你說你愛花妍秋時我的心就死了。”曲茵茵自己掀開紅蓋頭气憤地說。
  “茵茵,別這樣懲罰我,我知道我錯了!”司徒焰拉著曲茵茵的手認錯。
  “放開我!”曲茵茵亟欲擺脫他的糾纏,只好向司徒烈求救,“司徒大哥!快救我,快將他赶走!”
  司徒烈不但不出手相救,反而脫下身上的大紅禮冠及衣服,將所有的行頭全交到司徒焰手上。“我全都交給你,現在就由你擺平所有的事。”
  不管眾人訝异地竊竊私語聲,司徒烈立即施展輕功离去,他要去找他真正的新娘!
  這一刻,他非常确定,他最想一起親密過一輩子的人只有關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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