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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德渲走后,菁儿赶緊奔進房里來,一見著滿地碎裂的玉鐲子,不禁愣住了。
  直至耳畔傳來姜冬篱哀哀切切的哭泣聲,她這才回過神來,“格格,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姜冬篱只是一逕地哭著?然后突然轉身扑進菁儿怀里,傷心地道:“菁儿,怎么辦?德渲哥哥不會再理我了!他要我今天就搬出宇淵樓,回蓮軒……”
  菁儿聞言又是一愕,怎么會這樣呢?才一會儿工夫,怎么事情就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別哭了,格格,你這么個哭法會把眼睛哭坏的!”菁儿心疼地抱住她,一邊伸手輕拍著她的背。
  見她仍然哭個不停,菁儿便又接著道:“有什么委屈,咱們跟王爺、福晉說去,讓他們為你作主!”
  姜冬篱慌忙地抬起。
  “不,我不想給阿瑪和額娘再添任何麻煩……他們已經對我夠好了!是我自己不好,惹怒了德渲哥哥!”
  菁儿拉著姜冬篱在床沿坐下來,伸手替她抹去眼淚,柔聲地安慰道:“我不跟王爺、福晉說支,可格格,你也答應菁儿別再哭了好嗎?”
  姜冬篱忍住哭泣,勉強地點點。
  “那,你現在深呼吸一口气,好好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也許我可以替格格想想辦法!”菁儿真心地道。
  姜冬篱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開始幽幽地說了起來……
  距离德渲大婚之日,只剩下二天了。
  姜冬篱坐在花園里的亭榭內,看著府里的下人來來去去的忙著,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失神。
  菁儿端著一碗粥來到她身邊,喚道:“格格,吃點粥吧,你已經好几天沒好好吃頓飯了,再這樣下去,身子會挺不住的!”
  “我不餓!”姜冬篱失神的眼仍望著遠方,懶懶地回道。
  菁儿見她這樣,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自從那日搬出宇淵樓之后,鎮日坐在花園里風,整個人像是掉了似的。
  那德渲貝爺也真夠無情,當真對格格不理不睬,就連王爺和福晉都好像刻意避著格格似的,沒人發覺格格的不對勁,更遑論來探望她了!
  菁儿著實替冬篱格格不值,打小給送進府里竄沖喜新娘,事成了,現下只能教人給踢到一旁,當個地位卑微的小妾,是死是活也沒人會理會。
  想著想著,鼻頭又是一酸,她哽咽地對冬篱格格說道:“格格,你別這樣!要怎么做你才會開心起來,菁儿一定為你做到!”
  話剛說完,花園圍牆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价響的敲鑼聲,還夾雜著雄渾的吆喝,像是賣藝的正在街頭演著。
  菁儿腦海里靈光一閃,也許她應該帶著格格到街上逛逛去,外面那么熱鬧有趣,格格多少會開心些,心情一好,這胃口也就跟著好起來了!
  嗯,就這么辦!菁儿放下粥,拉起冬篱,開心地對著她說道:“格格,咱們上街逛逛去,外邊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儿,你一定會喜歡的。”
  姜冬篱那原本毫無生气的雙眸閃動著好奇向往的光彩,她緩緩地露出一抹笑,朝菁儿點點頭,接著卻又喪气地道:“我們怎么可能出得去,府里的人不會放我們單獨上街的!”
  菁儿偏著頭想了一會儿,眼珠子滑溜溜的一轉,回道:“咱們從花園后門出去,沒人會看見的,他們正忙著大貝勒后天的大喜之事,沒空理我們的!”
  她這話又触痛了姜冬篱的傷心處,只見她神色一黯又低下頭去。
  該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菁儿在心里咒罵著自己。她拉起姜冬篱的手往花園后門走去,她得先讓格格暫時离開這個傷心之地,別再讓沉浸地自艾自怜的情緒里。
  “這樣好嗎?”姜冬篱不确定地問。
  “格格難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菁儿慫恿著。
  想了片刻,姜冬篱緩緩綻出一朵微帶著傷感的笑靨,能暫時离開這里也是好的,否則她會繼續想德渲哥哥想到心痛、掉眼淚!況且,她自嘲地思忖著,大概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不見了!
  “我們走吧,我已經等不及要看看外邊有趣的事情。”她振作起來,堅定地朝菁儿點點頭。
  姜冬篱和菁儿主仆倆來到熱鬧的北京城大街上。
  一路上,商家處處,人聲鼎沸,路邊攤位上賣的玩意儿多得數不盡,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般熱鬧、繁華的景象,姜冬篱依衡有些印象,她小時候曾見過的。可這么多年來,她深居于多羅睿王府之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再也沒見過了。
  今日一看,大街上的一切對于她而言,都非常新鮮有趣,她忍不住東看看、西摸摸,像個好奇心重的又貪玩的小女孩。
  菁儿始終緊跟在姜冬篱身旁,見她開心的模樣,不由得綻開一抹欣慰的笑容。看來她這么做是對的!
  縱使回去后得面對責罰,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這樣,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离多羅睿王府愈來愈遠了。
  這時,离二人不無處一個熱鬧的市場角落正圍著一群人,嘈雜地不知在吆喝些什么,姜冬篱和菁儿好奇地靠向前去,擠進人潮中,這才看到原來是江湖賣藝的郎中正在表演特技。
  場中的漢子又是吞劍,又是表演噴火,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看得圍觀的人群莫不拍掌叫好。
  姜冬篱和菁儿也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隨著人潮愈來愈多,二人竟被沖散了開來,被推向不同的方向去……
  “恭喜你要成親了”
  闊別了好些日子的胤祁再次來到多羅睿王府,對著德渲祝賀道,可語气卻不怎么熱絡,還隱隱帶著不以為然的意味。
  這几天德渲心里一直記挂著胤祁,現下見到他還肯來找自己,他終于松了口气,畢竟胤祁是他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胤祁,我很高興你來了。”德渲笑道,從書案后走了出來。“先坐下來喝杯茶……”
  “不必了!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胤祁冷淡地回了句。“我只是奉皇阿瑪之命給送賀禮來!”
  德渲微微蹙起眉,“胤祁,我們一定要這樣嗎?你明知道我會娶婉清格格為妻是有我的苦衷的!”
  “苦衷?”
  胤祁嗤笑了聲。“你的苦衷就是那個算命的所說的那些話吧!這些話你就省省吧!我現在要去安慰安慰我那可怜的冬篱妹妹,恕不奉陪!”
  說罷,他撩起長褂下擺,一回身正准備要离開書房時,總管李祿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
  “貝勒爺,不好了!不好了!”
  李總管慌慌張張地喊著,連該行的禮儀也忘了。
  “什么事這么慌張?”德渲蹙眉道。
  李總管忙躬著身子稟告:“格格她……她不見了!”
  德渲和胤祁聞言不約而同地瞪大眼望向李祿。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德渲的臉整個黯沉下來,沉著聲問道。
  “實情如何奴才并不知情。王爺和福晉現在正在廳里問菁儿的話,吩咐奴才請貝勒爺到前廳一趟。”李總管戰戰兢兢地回答。
  他話才剛說完,德渲已像一陣風似的奔出書房,胤祁也隨后跟上去,李總管見狀,赶緊跟在二人身后,往前廳疾步而去。
  多羅睿王府大廳里,菁儿雙膝跪地,正抽抽噎噎地啜泣著。一旁坐著多羅睿郡王和蘭福晉,二人皆是一臉沉重、擔憂的神情。
  德渲走進大廳里,見著的便是這气氛沉凝的一幕。
  “阿瑪、額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篱儿怎么會不見了?”
  多羅睿郡王歎了一口气,抬眼望向菁儿,“菁儿,把事情經過再跟貝勒爺說一遍。”
  菁儿淌著淚點點頭,哽咽地道:“之后几天,格格心情終不好,成天悶悶不樂的,飯也不吃。我看這樣不是辦法,便偷偷帶著格格出府到大街上逛逛,想讓她散散心,誰知道……誰知道……”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話也說不下去了。
  “唉!結果生產關系离和菁儿便教街上的人潮給沖散,菁儿找了半天,都找不著冬篱,便赶緊回府里瞧瞧。”多睿郡王說著,然后沉重地望了德渲一眼,又道:“冬篱并沒有回府里來,我想她八成是迷路走失了,要不……就是出了什么意外!”
  德渲聞言,整個人一震,但他掩飾得极好,“吩咐下去,讓府里的家丁們全部出找,務必在日落之前找回格格!”他沉著聲朝李總管命令道。
  “喳!”李總管赶忙下去傳達命令。
  “我也出去幫忙找。”胤祁臉色沉凝地道,不侍德渲有所回應,身形已迅速地奔出大廳。
  菁儿,你起來吧!這事不能怪你。“蘭福晉紅著眼眶突然開口道:“是我們多羅睿王府對不起冬篱那丫頭,這几天我确實疏忽了她……”說到里,她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別傷心,德渲已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便能找回篱儿。”多羅睿王安慰著妻子。
  而德渲自始至終只是次序著一張臉,看似毫無任何情緒,唯獨深邃的里那一抹晦黯的幽芒,以及垂放身側緊緊握住的拳頭,顯示他的心里并非如外表看來的那般冷靜……
  夜幕低垂,寒星點點,初秋的夜肅寂得令人心生涼意,整個多羅睿王府彌漫著一股哀傷的气氛。
  已經二天了,然而仍然沒找著冬篱,胤祁為此還調動宮里的人手,傾盡全力尋找,仍是無功而返。
  書房里,胤祁沉著臉瞅住德渲,冷冷地譏誚道:“這下可順了你的心,冬篱失蹤了,恰好可以證明那算命的的确是一派胡言,明天你大可安心地當你的新郎,迎娶婉清格格入門了。”
  德渲只是咬著牙,不語,幽邃的瞳眸顯得异常的黯沉,半晌后,他緩緩吐出話:“不會有婚禮,我不會娶婉清格格入門了。”
  胤祁不敢置信地盯著他,隨即冷笑一聲,“你終于良心發現了吧?怕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沒好气地道。
  明知德渲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就是气不過!一想起那天真可人的篱儿現在可能身陷危險或教坏人給擄了去,他就忍不住要責怪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就只為了那個算命的一番話,還有那可笑的十年之約,你竟然犧牲了篱儿,堅持賭气到底!”胤祁忍不住繼續念道。“現在可好了,人不見了,不知是死是活,你能心安嗎?我看得出來你其實是很在意她的,甚至非常喜歡她,如今弄成這樣,值得嗎?”
  德渲閉了閉眼,默然不語地背對著胤祁站立著。
  見他沒有回應,胤祁又道:
  “倘若真能找回冬篱,你對她又何打算?仍舊仞意她只能是個小妾嗎?若是這樣,我勸你也不必找了!該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說完即轉身离去,留下德渲一人靜立沉思。
  胤祁走后,德渲隨即痛苦地閉上眼,俊美的臉布滿陰郁和悲慟,這二天,他根本不曾合上眼睡一覺,腦海里總浮現著冬篱那嬌憨可人的芙顏。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就會這么突然消失了!他開始后悔自己不該只為了一只玉鐲子口出惡言傷了她的心,更不該為了可笑的驕傲將她逐出宇淵樓,刻意冷落她!
  或者,他一開始就錯了!
  明知江湖術士的話不可信,他竟還為了一個荒廖的預言,賭气地硬要扯上他人。
  冬篱确實無辜,她何罪之有?
  現在,她失蹤了,也許永遠也找不到,這便是他想要的嗎?
  不!他從沒想過要這樣!
  雖然執意不娶她為妻,可他确實要她,他想要她一輩子都待在他身邊,他不知道這种感情是否就是愛,他只知道自己真的不能沒有她!
  如果,她真有個意外,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一思及冬篱有可能已不在人間,德渲的臉倏地慘白,晦黯的雙眸里閃著痛楚,一顆心揪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不!她不會死的……
  德渲狂亂地喃喃自語著,她只是躲起來不想見他罷了。他發誓,就算翻遍了整個北京城,耗盡他一輩子的時間,他也要找到她!
  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他絕不放棄尋找她!
  半年后。
  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姜冬篱也已失蹤了半年。
  這半年來,多羅睿王府的气氛始終低迷,姜冬篱的失蹤成了府里的人不能触碰、也不敢触碰的傷痛!
  蘭福晉因為自責而積郁成疾,多羅睿郡王心急如焚,恨不能出現奇跡,早日找回冬篱,否則,只怕他連愛妻也要失去了。
  至于德渲,他始終沒放棄尋找她。
  這半年來,他再也不曾開怀大笑過,心里總是空空的,像被剜去了一大塊心頭肉、留下一個好深的洞,怎么也無法填滿、撫平。
  這半年對他來說,好像几十年那么漫長,每當他一閉上眼睛,腦海里便會出現冬篱那張粉嫩嬌俏的臉蛋;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在吻著她、抱著她的美夢中惊醒。
  他變得沉默寡言,整個人也憔悴許多,王府里的人都看得出他濃烈的愁郁和隱藏在冷峻面具下的悲傷!
  連半年前,得知姜冬篱失蹤,火速從江南赶回來的德安也被他所感動,他對德渲從最初的無法諒解,甚至視如仇敵,到現在已化為深切的同情。
  而胤祁更是將德渲所有的改變看在眼里。在這半年來,他除了勸慰他,仍不斷動用皇宮里的人手四處尋找冬篱的下落,只可惜仍然一無所獲。
  這一天,德渲又到城外搜找,中午過后,一身疲憊抑郁的他回到北京城里,漫無目的地走在城里熱鬧的大街上,對過往的行人視若無睹,深邃幽黑的雙眸氤氳著一股深沉的傷慟。
  走著走著,突然一陣嘈雜的對話聲傳進他的耳里──
  “鐵口直斷?真的還是假的,你只是個瞎了眼的老人,當真能替人算命卜吉凶?”
  “是啊,是啊!什么都看不到,怎么還能替人算命呢?”
  德渲渾身陡地一震,猛抬起頭來,往旁邊一望,只見街旁擺著一處算命攤,張開的長布條上寫著他再熟悉不過的七個大字──鐵口直斷怪老仙。
  他再定睛一看,老者正是十年前為他批命卜卦、和他訂下十年之約的盲眼老人。
  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但他仍舊一眼認出他來,因為這算命的老人形容外貌并無太大的改變,看起來仍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德渲怔愣了好半晌,不知自己是否該走過去。
  這半年來,為了尋找冬篱,他早已忘了和這算命老者的十年之約,他早已不丰意這件事了。
  猶豫了片刻,他終于還是走向算命攤。圍觀的人群見他衣著神態皆尊貴不凡,便自動地退了開來。
  德渲坐下來之后,開口便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算命老者,持著白須微笑了一會儿,才道:
  “是你!你是來赴那十年之約嗎?”
  德渲臉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后,回道:“既然你自稱鐵口直斷,何不算算我為何而來?”
  老人依然微笑著,那一雙不能視物的眼眸卻閃著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光芒。“你可是在找人?”
  德渲驀地一震,接口道:“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里嗎?”他的神情狂亂起來。
  “你真想要她回來嗎?”老人從容地反問。“若真的找到了她,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德渲目光凶惡地瞅著他,沉著聲道:“我很确定我要她回來!”
  “她若已嫁為人妻了呢?”老人兀自笑眯眯地問。
  “不可能的!”德渲瞪大眼,怒气騰騰地道。“她已經是我的妻子,誰敢娶了她,我就殺誰!”
  “可老夫的卦象中顯示,她只是曾身為你的妾室而已……”
  “我說了她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妻子,你少在那里跟我羅哩八嗦!快點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里?”德渲气急敗坏地打斷他的話。
  沒想到盲眼老人非但沒生气,反而滿意地大笑了數聲,半晌后才道:“我們的十年之約就此作罷,你毋需向我證明什么!至于你要找的那個人,現在正好端端地坐在家里等你哩!”
  德渲聞言,乍惊乍喜,“你是說真的,沒騙我?”他顫著聲音問道。
  老人呵呵地又大笑了數聲,“現在你赶緊回去看看,不就知道我說的是真還是假。”
  德渲先是愣了一愣,忽地彈身而起,欣喜欲狂地喃喃自語著:“她回來了!我的篱儿真的回來了!”接著,他驟然旋身,整個人像箭矢般地飛奔而去,瞬間已消失蹤影……
  德渲十万火急地赶回了多羅睿王府,才剛踏進府邸,便見李總管已站在大門口。一見著他回府,瞬即笑開一張老臉奔向他。
  “貝勒爺,你總算回來了!”李總管激動地又笑又道。“格格她……格格她回來了!現在人正在大廳里呢!”
  德渲一听,心頭充滿了狂喜,猛烈的心跳在他胸腔擂動著,她真的回來了!
  他迅速地沖進大廳里。
  一進門,便瞧見一抹嬌小纖細的身影偎在額娘的怀里,他怔怔地走上前去。
  “德渲,你可回來了!你瞧,我們的冬篱一根寒毛也沒少地回到我們身邊了!”
  胤祁一看見德渲,忍不住高興地嚷嚷著。
  姜冬篱一听到渲回來了,緩緩緩地抬起頭來,并轉過身子,怯怯地望向他。
  真的是她!
  德渲強忍住滿腔激動的情緒,幽黑的瞳眸迸射出熾熱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牢牢盯住她,然后慢慢地走向她。
  她清麗如去的眉眼依舊,丰潤些的臉龐泛著迷人的紅暈,隱隱散發著一股成熟嫵媚的气質。
  短短半年的時間,她竟變得更加美艷動人,若非她唇畔那抹略顯羞澀的嬌憨笑容依然沒變,他真要以為這是一場夢了!
  “德渲哥哥……”姜冬篱輕輕地喚了聲。
  熟悉的聲音讓德渲回過神來,他停住腳步,這才留意到她身旁站著一對出色的青年男女。
  “這二位是……”
  “哦!這二位是楚公子、楚夫人。”多羅睿郡王赶忙為他介紹。“就是他們夫妻倆將篱儿送回來的,這半年來,也多虧他們照顧篱儿。”
  “王爺客气了。”一身白衣的楚公子溫文地道,“在下這么做也是遵奉師父之命,況且篱儿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
  “師父?不知楚公子的師父怎么稱呼?”德渲問道。
  楚公子微微笑了笑,回道:
  “家師自稱怪老仙,精通命理、醫理,目雖不能視物,卻能知一切,閒暇時喜歡四處云游,擺攤子替人卜卦批命。”
  德渲聞言全身驀地一震,沒想到竟然是他!
  “怪老仙?”胤祁突然興奮地瞪大眼叫嚷著。“就是三、四十年前聞名天下的神算子怪老仙,傳言他少年早生白發,所以才自稱怪老仙。”
  楚公子微笑地點頭,又對德渲道:“師父要我跟貝勒爺您傳達一句話:十年前他不該提早泄露了天机,差點鑄成大錯,望您見諒!如今瑰寶失而复得,相信貝勒爺定會加倍珍惜。”
  “多謝令師父的一番美意。”
  楚公子淡淡一笑,拱手道:“人已送回,話也已帶到,我們也該告辭了!”語畢,他拉起身畔妻子的小手,步履輕盈地走出大廳。眾人怔怔地目送他們离開,德渲吩咐道:“李總,送楚公子、楚夫人一程。”
  “喳!”李祿赶緊跟上去,大廳里頓時恢复靜默。
  德渲轉過身子,旁若無人地走向姜冬篱,雙眸直凝視著她,毫無預警也,他突然伸手抱起她,無視眾人呆愣的眼光,抱她往自己居住的宇淵樓走去……
  回到房里,一腳踹上房門,德渲抱著姜冬篱在炕床邊坐了下來,接著低頭緊緊攫住她的唇瓣,熱切地吮吻著,仿佛沙漠中干涸已久的旅人,如顛似狂地需索著她馨甜的辱,盡情地擷取她口中甘美的蜜津。
  熱吻仿佛持續了一輩子那么長久,狂猛得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似的。
  當他終于松開她的唇時,姜冬篱气喘吁吁地癱在他怀里。
  “不許你再這樣突然消不見,知道嗎?”德渲擁緊她,在她耳畔暗啞地低語。
  “我……我不是故意的。”姜冬篱小聲地回答著。“那天我和莆儿在街上被人給沖散,我又迷了路,還碰上几個人,他們想欺負我,幸虧白發爺爺出現,他雖然眼睛看不見,功夫卻非常了得,兩三下便把坏人全給打跑了。”
  德渲一听聞她的遭遇,口又一陣揪痛,更擁緊了她,“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姜冬篱勉強抬起頭來,朝他露出一抹甜美可人的笑容,柔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看著她仍帶些許嬌憨气息的臉蛋,德渲心疼地輕撫她柔嫩的芙顏,他深情地凝睇著她,“這半年來我找你找得快瘋了……為什么你沒有馬上回王府?”
  他的問題触痛了姜科篱的傷心事,她黯頑地垂下臉,低聲道:“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我怕自己回來以后,又得過著傷心難受的日子,而且我怕看著你娶別的女人為妻,一想到這個,我的胸口就好痛好痛,所以我敢回來!”
  她憨純真摯的話語都德這忍不住微顫著,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么?他在心底無聲地自責著。
  “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了!”德渲愛怜地起姜冬蔭的小臉。“克不會再娶別的女人為妻,今生今世,我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你!”
  姜冬篱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德渲哥哥,你別碥我了,其實……你娶別的女子為妻子也沒關系……”她吶吶地低語著,“我仍然會回到你身邊的!”
  “你真傻!”德渲怜疼地輕吻她的額頭,“我是認真的,這半年為,沒有你身邊,我才知道自己是愛你,我早已決定要你當我的妻子了!”
  “真……真的!”姜冬篱口吃起來,雙頰飄上二朵紅云。“其實……我也好愛你喔,德渲哥哥,原本我以為你不會高興看到我回來,可是我又不能不回來。”
  德渲皺眉,她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姜冬篱的臉更紅了,螓首低垂,她小小聲地道:“楚姐姐說,我肚子里的寶寶的不能沒有爹!”
  德渲瞪大眼,目光緩緩下移,這才發現她的小腹明顯的隆。“你……你肚子里有寶寶……多……多久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著,心里被震惊和狂喜兩种情緒強烈地沖擊著,几首讓他說不出話來。
  姜冬篱偏著頭想一下,“楚姐姐說,寶寶在肚里應該有六個多月了。”
  德這小心翼翼地摟著她,充滿怜惜的深情眸光牢牢地盯住她嬌美的小臉蛋,喃喃地低語:“就算你肚子里沒有寶寶,我還是會把你找回來,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最珍貴的!”
  姜冬篱听了,撒嬌地將自己的臉埋入德渲溫暖的胸膛里,一雙小手緊緊地環抱著他。
  忽然間,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猛地抬起一張充滿學惑的小臉。
  “德渲哥哥,楚大哥剛才在大廳里講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十年前你就認識了怪爺爺嗎?”
  德渲沒料到她會問起這個,連忙干笑几聲,回答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我已經忘了它,也不想再起它!”
  語畢,他又低下頭攫住她的唇瓣,深深地吻著她,不讓她再有開口的机會。
  管他什么神算子、什么怪老仙的,是命中注定也好,是前世姻緣也罷;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她,他不能再一次再失去她!
  他愛她,天地作證,她將會是他這一輩子中唯一愛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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