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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离開紫菱院,路小瑤隨意步到后在荷花池畔停了下來。夏日將至,荷葉滿地夏意盎然,花苞朵朵爭相競貌,她無意欣賞,卻為眼前的勾起了往事。
  她記得從前最怕看見荷花,因為只要是与“荷”有關的事情,都會引發著養父內心的傷痛,想起他那下落不明的親生女儿來,少不得長吁短歎一番。
  “她若還活著,卻過得不幸福,那都得堅我這個做父親的沒能好好的保護她,害她受這种苦!”每每思念起,養父就會說這樣的話。
  而路小瑤總安慰他說:“不會的,也許她和我一樣,有個像你一樣好的人在照顧著她。”
  “但愿如此。”說著,他咳了起來,竟嘔出—口血痰,他抽著气筒聲說:“恐怕這輩子不能見她一面了,欠她的只好下輩子來彌補……”
  “欠她的人不是你,是我。”路小瑤迅速的說,“如果讓我遇著她,我愿把最好的全都給她,你只管安心。”
  几年后,他們輾轉來到京城,養父卻積勞成疾,撒手長辭,但即使如此,路小瑤卻始終未曾忘記自己所許下的承諾,就万万沒想到她最好的竟是……
  身子一個震動,將路小瑤從冥想中拉回現實,她抬起頭迅速望向力量之源,不由得怔了怔,是東方杰。
  “是你。”她望著她,喃喃的說。
  “這會儿,你不在紫菱院照顧雪儿姑娘,怎么……”路小瑤頓了頓,忽然理解他來找自己的目的遂說:“你放心,雪儿姑娘的病并不嚴重,我已經開了几貼調理補气的藥單給丫環小菊,待煎藥服用,保你還一個康的崔雪儿。當然,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盡可派人台灣去謂御醫,不過,恐怕雪儿姑娘不會希望你為了她,如此的勞師動眾。”
  他看著她,卻不說話,那眼神像有穿透力使人渾身不自在。
  見狀她忍不住問:“干什么這樣子看我?”
  “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你的說辭前后不一?”他說,兩眼仍緊盯著她。
  路小瑤撇開頭,像逃避什么似的,“我說她裝病,你不信,我說她真有病,你也不信,或者你該去問她本人,我想她的話你一定信。”她不疾不徐、不慍不火的說。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說明,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猛然抬起頭,路小瑤瞟了他一個白眼,生气的說:如果你存心來吵架,很抱歉,恕我不能奉陪。”語落,她側身閃過他,邁步就要离開。
  “不許走!”東方杰喊,同時伸手抓住了她,而臉上那抹笑意早已褪去,換上他慣有的嚴肅面孔,他命令的喝斥:“不許走!我的話還沒說完。”
  “但我已經無話可說。”她掙扎。
  “我沒要你說,你只要听我說。”東方杰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扣在他的胸前,瞅著她,粗聲不客气的警告,“我要你离雪儿遠一點,与崔雪儿有關的事都不許你再干涉,還有,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再違抗我的命令否則……”他加重手的力道,像借由此順示他的決心,他鄭重的說:“我會讓你知道,違抗我會招致何种懲罰!”
  路小瑤全身每根神經都刺痛了起來,血液加速,一股熱气直往眼眶里沖,她抑制不了自己激動的情緒,聲音顫抖的說:“你用不著處處防著我,時時警告我,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成為你和崔雪儿之間的阻礙,而骨子里也還有那么點傲气,所以,你不用煩惱,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他睜大眼低喊:“你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其實我……”
  “哦!是嗎?”她含著淚,苦笑說:“我以為那才是你所擅長的。”
  他惊跳,眼睛瞪得更大更高。“我要你离雪儿遠一點是因為……”他正想解釋,卻忽然發現身旁有异,到了嘴邊的話頓時煞住,接著他猛力推開路小瑤,用手指著她,大聲粗气的說:“你若是再一意孤行傷害到雪儿,我發誓,我絕不饒你。”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路小瑤閉上眼睛,淚水就由臉頰滑落,受傷的心再也無法止痛。
  相同的,東方杰离去的步伐亦加沉重,躊躇著何時才能使她明白自己的用心和苦衷?然而日后崔雪儿的病況加劇,東方杰當下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顧慮的,終究防不胜防還是要發生的。
  “這怎么好?不說只是累著罷了,怎么這會儿連床都不能下?臉色忽青忽白,身子忽冷忽熱……唉!怎可好?”介蘭喃喃自語,慌得在屋子里打轉。
  可想而知,崔雪儿猛烈的病勢再度引發東方府上下所有人的關注,屋子里擠滿了商討對策的人,但任誰也想不透何以僅僅一夜之隔,崔雪儿竟會性命垂危,命在旦夕?這下子,真教介蘭亂了方寸,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赶忙遣人諸來宮中御醫為崔雪儿把脈診治。
  “娘,您不用太擔心。”水靈走上前扶持,安撫的說:“這位宮中御醫是出了名的再世華佗,他一定能治好雪儿姐姐的病的,您先坐下來定定神,否則治好雪儿姐姐又輪到您了。”說著便安置她坐穩。
  介蘭雖順從了水靈的意思,但仍舊連連歎息。
  就在這時路小瑤現身了,她因為上回治白靈的病,清早出門到附近小林里采集用盡的藥材,由于是做慣了的事,所以僅知會紫鵑一個人,偏巧今早紫鵑又讓上層的嬤嬤給支使到街上買東西,陰錯陽差之下,路小瑤竟落了個失蹤之名,這且先不說,就說她安然無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少不得引起一番議論。
  而介蘭見著了路小瑤時几乎是跳了起來,忙不迭的問:“小瑤,你怎在這節骨眼莫名其妙的失了蹤呢?你知不知道雪儿她……”
  “我知道,我剛回來就听人說了。”路小瑤接口,腳步未曾停止。“先讓我進去瞄瞧是怎么回事?”說完便直往內室。
  “你站住!”一聲喝令,只見白靈由眾人之中沖了出來,展開掘臂擋在路小瑤的面前,她一臉傲慢和不滿,尖聲不客气的說:“這會儿用不著你假好心!”
  白靈的舉動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而路小瑤更是錯愕,十分難堪。
  “白靈,你使什么性子?退一邊去!”介蘭怒斥。
  “娘,您怎么還信她的話,昨儿個您若是信我的,早點請御醫來,也許雪儿姐姐的病早就好了。白靈非但不依,還振振有辭的說:“本來嘛,任誰瞧見雪儿姐姐的病模樣,都會曉得雪儿姐姐身子骨不妥,偏她一人說沒病,還什么只是累著罷了,哈!這下可好,病入膏肓,不知稱了誰的心意?”
  介蘭怔了怔,心下有七分怀疑,卻有三分當真,她喃喃的說:“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再清楚也不過,”白靈搶道:“我看是有人嫉妒雪儿姐姐不想她處處占上風,不想她得眾人寵愛,所以……”她拖長尾音,阻住路小瑤,煞有其事的說:“從中做鬼,故意延誤病情。”
  “呀!”介蘭低呼一聲,忙奔至路小瑤的面前,抓著她就沒頭沒腦的喊:“真是這樣嗎?你的心腸怎么如此歹毒?我平日待你不錯,你怎么可以這樣害雪儿?雪儿和你根本無怨無仇呀!你實在……”
  “娘,別這樣,根本沒有的事。”水靈忙上前拉開母親,用身子護在路小瑤的面前,她抬眼盯住了白靈,不滿的說:“都已是什么時候了?還故意生是非?別在上回的病吃了點苦,就气惱路姐姐。乘机按她的罪名,這府中上上下下有誰不知道路姐姐的心地最善良,說她做出這害人的事,我第一個不信!”
  白靈自鼻中發出一聲輕哼,兩手叉腰迎上前,也不甘示弱的說:“你別得了些好處,心就偏了!”
  “你胡說!”水靈急得直跺腳。
  “才沒呢!誰少我的路姐姐會按時供你看些個志怪雜書的,你貪著這些好處,也不可怜,可怜你的崔姐姐!”
  “胡說!胡說!”
  “水靈,是真的嘍?”介蘭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問,惊人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直射在路小瑤的身上。
  “娘,”水靈委屈的嚷:“您怎么還信白的話?難道您當真听不出她的話全都是胡扯的嗎?”
  “哦,你真是大逆不道,敢嫌娘的不是,我看,八成就是那些志怪之書教坏的。”白靈伸手拉住站在一旁的母親忙說:“娘,您瞧,水靈愈來愈沒大沒小,若沒人在一旁教著,她怎敢!您要不信可以問三哥哥,他為了水靈這件事,還曾經和路小瑤大吵一架呢!”
  “娘,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姐姐說得那樣子,是我……”
  “那的确是有這么回事嘍!”介蘭斷言疾呼。
  水靈震顫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模樣當下讓介蘭信以為真,她气得直喘,不安的喃喃低訴:“好!好,我當真是瞎了眼,失了心,居然把魔鬼當成了菩薩!好端端由著人破坏府中的安宁……我真是不中用,這把年紀竟會看錯人,信錯人我……”
  “你們在外頭吵鬧什么?’’東方杰這聲呼喝轉移了眾人的目光,只見他由內室走了出來,而崔平与御醫也跟隨在后。
  “什么事?嚷得里頭不得安宁?”東方杰蹙眉,再次問道。
  “如何?我的未來媳婦究竟生了什么病?嚴重嗎?救不救得了?”介蘭急急問。
  此刻,介蘭的心全挂記在崔雪儿的身上,适才的事早拋諸腦后,就連東方杰的問話也置之不理,一心等待御醫的回覆。
  “這……”御醫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說:“崔小姐先前服用的藥單可否給老夫看看?”
  小菊聞言,立即拿來昨儿個路小瑤才開給自己的藥單。
  御醫接過手卻不看藥單,反而直瞅著小菊看。“你就是崔小姐的貼身丫環?”他問,
  小菊點了點頭。
  “藥是誰去抓的?”
  她搖搖頭,“不是我,我交給嬤嬤,嬤嬤交給管事,管事又交給東方府專事跑腿的人,由那人去藥舖取回藥來的。”
  御醫明白的點點頭,又問:“那藥是你煎的嘍!”
  小菊點點頭。
  “也是你服侍崔小姐喝藥的,”他又問。
  她又點點頭。
  “哦!那很好,那很好!”他喃喃自語,接著,就低頭看視藥單,好一會儿后他才又開口說:“這貼藥是用來調整理補气的,都是些溫和的藥材。”
  “是的。”路小瑤由眾人之中走了出來,她說:“這貼藥就是由我開給崔小姐服用的。”
  御醫張大眼睛看著路小瑤。“哦,那就是那位能起死回生的神醫呀!真想不到,竟是一位年輕女子!”他撫著白須,贊歎的說。
  “哎呀!御醫你糊涂啦!我請你來是治病的,你怎么盡說些無關緊的事呢?”介蘭家不住性子,忙著又問:“你倒說說,我的未來媳婦究竟生的是什么病?治不治得好呀?”
  “病倒是沒病,只不過……
  “什么?沒病?怎么你也這么說呢?如果沒病,那我的未來媳怎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呢?”
  御醫撫著白須,笑咯咯的說:“原來路姑娘診治的結果和我一樣。”說完,忙掉頭對介蘭說:“夫人,您不必擔心,照我的診斷,還是開同的藥單,多服用几次應該就沒事了。”
  听御醫也這樣說,介蘭當真松了口气,适才竟疑心路小瑤心怀不軌,在眾人面前斥責她的不是,就覺得懊悔不已。
  御醫繼續又說:“如果夫人仍不放心,我就留在府中几天,等小姐身子好些我再走,這樣一來,我也可趁此机會向路姑娘好好討教一番。”
  “不敢。”路小瑤說。
  介蘭點贊同,“就這么辦。”于是立即吩咐下頭的人打理空房,又命人請御醫先至偏廳歇息,然后再將其他不相干的人一一遣退,最后她走到路小瑤的面前,滿心歉的說:“實在很抱歉,我一時不察冤枉了你,害你受了委屈,還請你看在我心急如焚沒了理智的情況上,原諒我說的那些混話,別放在心上好嗎?”
  路小瑤點頭微笑著:“我明白,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說。
  唉,介蘭一聲輕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寬慰的說:“你真是位明事理的好姑娘。”
  “怎么回事?”東方杰納悶著,走上前問:“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懂?”
  介蘭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气的說“想知道,就去問你的寶貝妹妹。”說完又拍了拍路小瑤的手,然后才离開。
  東方杰二話不說,立即來到白靈的面前:“說吧!你又闖了什么禍,”他直覺的問。
  “我……,’白靈努努嘴,環視屋內,發每個人的眼光都在質問著她,她虧心得几乎站不住腳,偏又不肯主動認錯服輸,索性掉頭就走。
  水靈上前追了几步。“真過分,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
  沒關系!我幫你去罵罵她。”說著就一溜煙竄出門去。
  東方杰莫可奈何,只好走到路小瑤的面前尋求答案,他
  正想開口之際,她卻搶先說:“我能不能要求一件事?”
  他立即看穿她的心思,于是果決的回覆她說:“不能。”
  她笑了,仿佛早料到他的回答。“或者,我根本不需要
  問你。”說時,她已轉身走到御平的面前,問崔平:“我能夠
  進里面看看雪儿姑娘嗎?”
  “當然可以!”崔平爽快的答應,還奇怪的看丁看東方
  杰,納悶他竟為了這等小事刁難于她。
  路小瑤的眼光飄向東方杰,臉上浮現一抹胜利的微笑,
  然后就跟著崔平進人內室探視崔雪儿。
  而東方杰就杵在原地,臉色忽青忽白,為了路小瑤的不
  知好歹,也為了心中的憂慮。
  當天晚上路小瑤俏俏來到紫菱院,在不惊動他人之下,
  躲進屋角暗處,靜靜觀察崔雪儿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儿,房門開啟,是小菊,她手捧托盤,盤上朴著一
  碗藥汁,走到床邊輕聲說:’、姐,藥已經煎好了。,’
  “先放下,我等涼了再喝.要沒別的事,你就先下場台灣
  省歇著吧!”崔雪儿柔聲吩咐著。
  小菊順從的應聲,放下托盤便走了出去。
  小菊走后,崔雪儿依舊躺臥在床上,片刻沒有動靜,這
  時路小瑤仔細聞了聞气味,發現藥味并無异樣,正感納悶之
  際,雪儿起身了,她下床走到桌前,突然從怀中取出兩小顆
  黑丸投在盛藥的碗中,用手指勾了勾便捧碗就口,路小瑤見
  狀急忙躍出。
  “等等!不要喝!”她叫道。
  轉瞬間,路小瑤已從崔雪儿的手中搶過藥碗,近鼻一
  聞,那碗中本來淡香的藥汁,這時卻多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剎那間,路小瑤心中恍然大悟,卻也震撼不已,惊問:“為什
  么要下毒害死自己?”
  “我……我……”崔雪儿完全未料到會有這番變化,嚇
  得支吾難言,眼神閃爍不定,手足無措的說:“我不知道你在
  說什么?”
  “你明白!我親眼看見你從怀里取出藥丸投在這藥碗
  里。”路小瑤很快的說。
  崔雪儿一怔,扯謊道:“是,我是放了兩味藥進去,但那
  是我平日吃的補藥,不是什么毒藥。”
  “你說得沒錯,血竭草和透骨菌這兩味藥确實是有寂補
  之效。”路小瑤放下藥碗,輕步走到崔雪儿身旁,面對她繼
  續說:“但兩者必須分開使用,否則一經混合,補藥便成了毒藥,非解藥不得解。倘若照你所言,你平日就恨于服用這兩味藥,那毒气早該發作出來,但昨日我把你的跡象并同有發現任何异狀,今日卻忽強忽弱,時順時澀,眉心還隱隱透著一層黑气,顯然才中了毒,所以你的話,讓我肯定你是在撒謊。”
  “呀!”崔雪儿喉頭低喊一聲,臉色大白,一時竟無言以對。
  “為什么?”路小瑤沉聲問。“當我發現你中了毒,我怀疑任何一個与你有接触的人,可就沒想過會是你自己,你實在讓我太意外了,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我……”她支吾著,突然沖前抓住路小瑤的手,哀廉懇求:“求求你,告訴其他人好嗎?求求你答應我!我求求你!”
  路小瑤無奈的笑了笑,歎道:“你不認為你這次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嗎?你有沒有想過別人也會怀疑我,認為我開給你的是毒藥,你不會天真得以為我會拿自己的清白去圓你的謊吧?”她撇開雪儿求援的手,鄭重的說:“不,我不會,這一次,我實話實說。”
  “不!不!”崔雪儿迅速拉回她,急急的說:“反正這件事還沒人知道,你不說,我不說,就什么事也沒有,你就再幫我一次……”
  “不,中毒的事除了你和我,御醫應該也知道。”
  崔雪儿呆了呆,可是他也說……”
  “沒道理我瞧得出,御醫卻瞧不出對不對?”路小瑤又接口說:“你也應該可以想像得到,他之所以不動聲色,是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如同我一樣。”
  崔雪儿聞言,臉上浮起一片陰云。“這……我該怎么辦才好?”她喃喃的說,顯得可怜兮兮的。“我無心的,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有那么一剎那,路小瑤真的動了惻隱之心,想幫她再說一次謊,但隨即就認為不妥,遂理智的對她說:“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就該想到可能會有的后果。不過,原本就很想知道你這么做的原因,但現在我覺得這并不重要,你自己想清楚,決定該怎么對他們說。”
  話一落,路小瑤轉身向門口走,就在她伸手准備開門之際,崔雪儿的聲音冷冷的揚了起來:“我不是怕他們知道,我是怕連累了崔平。”
  路小瑤頭一個震顫,腳步立刻停了下來,轉回身子望著崔雪儿,詫异的問:“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其實他會這么做,全都是為了我,我……”她嗚咽一聲,就掩面傷心啜泣起來,再也說不出話。
  路小瑤急步來到她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催促的說:“你愈教糊涂了,前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把話給說明了,別淨是哭呀!”
  崔雪儿順從的抹去淚痕,依舊輕聲抽噎著。“早在我還未見到你之前,就已從他的口中認識了你。”她緩緩的說。
  “我?”路小瑤怔住了,有些吃惊,詫异的問:“難道和我也有關系?”
  她望著路小瑤,點了點頭,娓娓輕訴:“從他的口中我認識了你的美麗,你的善良,你的聰你的智慧,你的事跡,你的一切一切,也從他的口中知道了……知道了東方杰如何的為你傾心著迷……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你的,你在東方杰心目中的地位比我大得多,也比我重要得多。”
  路小瑤沉默了一會儿,最后開口:“我想你和崔平都誤會了,我和他之間,根本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子,事實上,已有好長一段日子,我們不曾好好說上一句話,就連正他也懶得瞧我一眼。你說,他是打心眼底厭惡我、鄙視我的,又怎會對我有它想呢!”
  “可是……可是崔平不是這么說的,”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手足無措的慌亂,急急的說:“崔平說東方杰雖然很在意我,但心里又挂記著你,說他三心兩意,說他心猿意馬,對籌辦中的婚事他也顯得沒多大的興致,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崔平才會……才會……”
  “提議由你來裝病,讓我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為你把脈診治,然后再以莫須有的罪,比如中毒,讓東方府所有的人都以為我起了妒心想毒害你,也好讓東方杰對我徹底死了心對不對?”路小瑤接口。
  “是,是,”她點頭輕喃,身子長縮了起來,但馬上又說:“不過,我當真不想害你的,尤其在見了你之后,我更是千百万個不愿,但崔平不肯,他強逼我吃下毒藥,又不肯給我解藥,我實在是無可奈何才……”她深吸一口气,淚水滿盈在她的眼眶里,柔弱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我們以為御醫診過后必會嚷嚷中毒一事,以為事情可以就此了結,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御醫竟會不動聲色讓兜手自暴蹤跡,我還愚蠢得繼續服食毒藥……這就是現世報,誰教我先存了害人之心,才會馬上報應回身,我……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丟人現眼!”
  說著,崔雪儿就縱身沖向柱子,幸好路小瑤眼明手快,一手就握住了她。
  “你死了,事情更解決不了。”她叫。
  “可我活著又有何面目見人呢?”她絕望的喊,淚水四洒,“我只求你,求你別把崔平說出來,所有的事就由我一個人擔了,畢竟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唯一的親人哪!他會那么做,還不都是為了我,我不想他再為我犧牲,他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害他失去東方府的人心,一輩子受人歧視。”
  “你真心這么想?”她問。
  “是!”崔雪儿果決的說:“從前我有一個心愿,就是希望能嫁給杰,但自從我知道哥哥仍活在世上,我就希望他能比我幸福,如果我的錯能以死謝罪,我愿意馬上死在你的面前,只求你放了崔平一條生路。”
  這次她不等路小瑤回答,就頃身沖到桌前,一把撩起桌上的藥碗就往嘴里送。
  路小瑤大怒,等沖上前已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喝完最后一滴藥汁,看著雪儿的身子緩緩的倒下來……
  而就在這時,房門砰然一聲巨響,介蘭和御醫領著四、五名家丁沖了進來,他們同時親眼目睹崔雪儿倒向地上,而路小瑤的手里正拿著那只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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