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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清晨,煒勖走入房里,就看到紫儿就地趴睡,凍了一夜,她的唇成暗紫。
  她竟用自己的身体來和他抗爭?她是宁死都不愿和嫣含同處一室?她這是在迫他逼死嫣含啊!女人的心真的細到連一顆沙粒都容不下嗎?
  “該死!你想用苦肉計讓我不送你上詠絮樓嗎?為什么不出聲喚人攙扶你上床?”他的心好疼,她這分明是在虐待他。
  她沒有不喚人,可……在那樣寒冷的夜,誰肯起身去問問一個殺人凶手的需要,他們是恨不得她立即遭天譴啊!
  他眼里流露出的心疼她看見了,莫非她會錯意了他仍然愛她?莫非她想岔了方向他依然戀她?
  她冷得說不出話,沒了內力,她這一夜吃的苦頭,不比玉面觀音在她犯錯時對她做的懲罰少。喉間劇痛,渾身發熱,她只想一覺睡去,再無知覺。
  “不管你怎么做,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他一把抱起她,往詠絮樓方向走。要倔強?他不允許,這回他要霸道一些,強迫她學會妥協和接納。
   
         ☆        ☆        ☆
   
  恍恍惚惚間,紫儿覺得全身乏力,灼熱感在她身上燃起一簇簇火苗……
  “水……我要水……”她虛弱地呻吟聲叫不來存心欺她的奴仆,一恍惚,她再度跌入深沉的黑暗中……
  冰冰涼涼的小手貼住了她的額間,好舒服……她虛弱地握住那只小手,她強撐著睜開眼皮,看看是誰為她帶來舒适。
  “你醒了?”一張絕麗的容顏出現在她面前,兩道彎彎的柳眉皺在一起。
  “嗯……我想喝水……”
  “好!你等一下。”她轉身為她倒來溫水。
  連連喝下几口,她滿足地往后仰躺。
  “你還好嗎?剛剛你燒得好嚇人,我喂你吃了凝香丸,那是我大哥給我的。你感覺怎樣?”再見面沒了恐懼,嫣含努力讓自己喜歡她,只因為她是夫君最喜歡的人吶!
  “謝謝你。”紫儿輕點下頭,心想她誠如他說的,有一副良善心腸。
  “我……謝謝你,那天你沒殺我,是不是因為沒殺我才讓你被抓?”
  紫儿搖搖頭。“都過去了,不談……”
  “好,不談。那……昨天……我很抱歉,我應該阻止媚娘和小容,可……”她臨時碰到那种狀況,真的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居然跟她說了抱歉?紫儿就是不愿低頭才讓他廢去武功,而她卻輕而易舉地將這三個字說出口,看來同為女子,她真是太剛強了……
  沉下臉,她再無心力去計較這些。
  “你的傷……”紫儿問。
  “其實不嚴重,是小容太大惊小怪了。紫儿……你真的好美好美,美得冷傲、美得孤絕、美得不似人間所有,難怪夫君會為你傾心。我承認對你,我有些嫉妒、也有些些生气……可是,我怎能怪你?是夫君要把心懸在你身上的,況且,若我是男人,也會為你這樣一個女子交付真心。我、我……”她有滿腔話語,想傾囊訴出,出口卻怎么都說不完整。
  “有點耐心,他終究是你的夫婿,總會回到你的身邊。”她淡淡說了句。
  “真的?你是說真的?你愿意把煒勖讓給我?謝謝、謝謝你,不用讓太多,只要一點點就夠了,我不貪心的,真的,我保證。”
  紫儿被她甜蜜的滿足笑容逗出笑意,如果當年沒發生滅門慘案,在那种优渥的環境下成長,她也會長成像嫣含這般天真無瑕嗎?但,她知道,生命是無法重新來過的。
  “等你真正愛上他,你就不會只滿足于一點點。”她歎口气,痴愚的自己憑什么去教另一個情痴女子?
  “那又如何,他愛你那么多、那么多,如果我不能滿足于一點點,留在他身邊,我只會被貪婪妒念,整得自己輾轉難安。”
  “你是個聰慧女子,老天不公,她該給你一個專心疼愛你的夫婿。”
  “我也覺得,我值得更好的男人!哦……”她倏地搖起嘴巴,瞠大雙眼說:“我這么說,好像有違婦德。”
  “如果真有靈魂輪回,下輩子,我把他完完整整的讓給你,永不出現在他的面前。”愧疚感在紫儿心中浮起,這一生是她和勖哥哥對不起眼前這個清麗可人的姑娘。
  “不要,如果真有靈魂輪回,下輩子我才不要他,我要尋找真正屬于我的真命天子。我想世間上總會有這樣一個肯傾盡心力愛我的男人,這輩子我們無緣碰上面,下輩子我可不准你們再跳出來破坏我的姻緣。”
  可她們都沒有想到,這兩句話會改變兩人的下一世。
  “唉……問世間情是何物,真教人生死相許……”紫儿幽歎。
  “情字嗎?有沒有听過——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需問天。你的問題大概只有蒼天有答案可解了。”勖哥哥再次說對了,她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
  “蒼天真有解嗎?”紫儿反問。
  “如果連蒼天都無解,你就別浪費腦筋在這里思索答案了。我不吵你,休息吧,讓身体早早恢复,再過几天夫君就要回來了,到時讓他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你。”她轉身回房,留下空尋答案的紫儿。
  撐起身体下床,沒了內力,腳上的鏈鎖成了千斤重錘、舉步維艱,一拉扯,足踝磨出噬人痛楚。
  好不容易,走至梳妝台前,面對著銅鏡,看著自己消瘦的雙頰,思念著煒勖。
  玉爐香,紅蜡淚,眉翠薄,鬢云殘,夜長念枕寒。离家的人儿,是否想過她的思念?
  撫上頸間的紫水晶,這十年來伴著她的是他的心,往后几十年她該留些什么陪伴他?
  沉吟須臾,靈光一現,她有了決定。
   
         ☆        ☆        ☆
   
  沾上墨汁,心里想著煒勖,几個落筆,自己的容貌就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紫儿慢慢地勾畫著細部線條,一筆一筆,用心用情……
  朝陽從東方慢慢轉向,從窗欞射入的光束緩緩地轉移陣地,最后不見蹤跡……她仍細心勾勒,不曾停歇。
  門開,丫頭送了午膳過來,她沒抬頭,繼續畫著她的圖。
  “我飯送來了。”她拿走早飯的托盤,低頭一看,飯菜還完完整整的留在上面。“下回你不餓就說一聲,免得浪費了糧食。”
  “那飯菜餿了。”紫儿回了一句。
  “餿了?我們早上大伙儿吃的全是這一鍋,就單單你的餿了,不知道是不是當坏人的,味覺和我們常人不同?”她刻薄了兩句,轉身走出去。
  她沒理會,繼續繪著即將完成的圖。
  太陽依舊按著它的速度前進,終于……她抬起頭,舒舒懶腰,看著紙上的畫像,她滿意极了。
  門被敲開,進來的是嫣含。
  “你在畫圖嗎?”她走到身側,看著圖上的女孩。“你好厲害,畫的和你自己一模一樣,下回你也幫我畫一張。”
  她點點頭,算是應允了。“嫣含,幫我一個忙。”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沒想到出口竟會那么自然。
  “你說,我一定做到。”
  “把畫拿去裱褙,十日后幫我把畫交到勖哥哥手中。”
  “為什么你不自己親手交給他?你又要走了嗎?不要、不要走,好不好?每次你一說要走,夫君的情緒就變得好糟糕。如果,你趁他不在家時偷偷走了,他回來一定會勃然大怒。”這個想法浮上來,她心惊了一下。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是伯端,紫儿,我會努力和你好好相處,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我想攔也攔不住,算我求你,不要害我吧!”嫣含柔聲央求。
  “我答應你,絕不走出這房間一步。”紫儿安慰了她的心。
  “說話要算話哦!過几天夫君就會回來了,這些日子我要和你同食共寢,免得你后悔了,趁下人不注意偷偷跑掉。”她稚气地說。
  嫣含坐下來,才發現中午的飯菜原封不動地擺在原處。掃了眼菜色,突然發起怒來。
  她到門口喚來几個奴仆,杏眼圓瞠,叉著腰久久不說一句話,這表情讓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
  她把紫儿的托盤端來,質問他們;“請問,紫姑娘的午膳是由誰負責?”
  大伙儿垂了頭,沒人敢應聲。
  “你們不知道紫儿姑娘是少爺的貴客嗎?你們這樣做是打算讓少爺失顏面,還是說曲府已經窮得要以醬菜來待客?”紫儿在曲府一直還沒正身份,因此嫣含以客相稱。
  “夫人,她是坏人……”
  “她是不是坏人自有老爺、少爺定斷,你們這樣子怠慢貴客,是不是代表我這個當家主事的沒能力?”
  “奴婢不敢!”這群人中為首的老婦挺身說話。
  “既然你們都不敢,我不希望以后再有這种事情發生。”
  “是,夫人!”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晚膳拿到這房間來,我要和紫儿姑娘一起用。還有,幫我在這里准備一個臥榻,晚上我要在這里睡。”
  轉過身,她笑眯眯地望著紫儿。“小容老是說我一點魄力都沒有,剛剛那樣子,我應該給足了他們下馬威,很像一個挑剔的女主人吧!”
  “嗯……你是個稱職的當家主母。”紫儿笑著對她說。
  “听說你很喜歡刺繡,我來教你好不好?我可是受過名師指導的!等等我哦!我回房去拿針線。”一轉身,她跑回房去。
  看著她的背影,紫儿心想……這樣的女子該會帶給勖哥哥幸福吧!
   
         ☆        ☆        ☆
   
  晚餐桌上,有雞鴨、有魚肉,丰富而美味。
  別扭的小容在嫣含身后嘀嘀咕咕叨念個沒完,她就不懂小姐頭腦里到底在想什么。撇開她是殺人魔不談,起碼她是情敵啊!比起熱情的媚娘,她就覺得這個冷冰冰的情敵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就不明白小姐為什么要和她這般親近。
  “我知道為什么大家都想搶著當正妻了,因為真的有差別待遇。”紫儿故意取笑。
  “你在挪揄我?好吧!我和你換,我情愿當個受寵愛的小妾,也不要當個丰衣足食的正妻。”她嘟起嘴唇不依地說。
  “小姐,你在說什么鬼話,這個女人居心叵測,想盡辦法就是要爭得你的地位,你還拱手相讓,你呦……真笨!”小容話雖是對嫣含說,眼角掃的卻是紫儿。
  “你很吵,再吵我就赶你出去。”嫣含感到煩了,罵她一句,小容才閉口不言。“紫儿,你要不要喝這雞湯?很補的,你大病初愈應該補一補。”
  紫儿搖搖頭,不知怎地,光聞到雞湯味道她就想嘔吐。
  “小姐,你光顧著別人大病初愈,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剛剛失血過多,你才需要補一補。”小容一面說,一面幫小姐盛滿一碗雞湯擱在她手邊。
  “你太吵了,出去吧!”嫣含瞪了她一眼,這些日子和媚娘處久了,小容變得越來越不像話。
  “小姐……”她跺腳不依。
  “我說出去!再多說一句,我就調你到其他房去,以后別再服侍我了。”嫣含板起小臉,有模有樣地訓人。
  小容气憤地掃了紫儿一眼,走出門外。
  “紫儿,你別在意她的態度,我會好好管教她的。明天一早夫君就要回來了,這几天你有沒有好想念他?”嫣含俏皮地偎近她,這几日來的相處和交心,讓她越來越喜歡紫儿,真心拿她當親姐妹相待。
  紫儿搖搖頭沒多說話。
  “少騙人了,你是不是——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儿替?”她的取笑,鬧出紫儿頰邊一朵暈紅。
  嫣含拿起雞湯淺嘗一口,抬頭說:“味道真的很好,你要不要……”話未說完,突地,碗滑下嫣含的手心,她緊捏著頸子,痛苦的神色充塞在臉上。
  “來人!快來人!”紫儿翻開她的手掌想測她脈動時,在她的掌心間看到十几個梅花狀的紅印子,天……是恨情散……觀音宮的毒藥……難不成,玉面觀音已經等不及她的消息,准備親自出手了?
  恨情散是玉面觀音在將出手前,先給對方下警告用的毒品,中毒者會持續昏睡三日,過了三日,清醒后人就完全恢复正常,看不出曾有中毒跡象。
  “不要怕,你不會有事的。”紫儿握住意識逐漸渙散的嫣含安慰。
  紫儿的叫聲喚來等在門外候著的丫頭婆子,她們一齊沖入房內。
  “小姐、小姐……”小容尖著嗓子哭喊。“快、快,你們快去找大夫,還愣在原處干什么?!”
  一陣混亂后,屋里的人走得一干二淨。
  紫儿怔愣一會儿,怎么辦?!玉面觀音已經要親自動手了……她會用什么手段對付曲家人?曲家該怎么躲過這一劫?
   
         ☆        ☆        ☆
   
  煒勖一回到家,滿身的疲憊還未褪去,就听到嫣含發生事情了。提起下擺,他急急忙忙地赶到詠絮樓。
  看過嫣含后,他走到偏廳,滿腹怒气無從發泄,這群庸醫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會找不出中毒原因?
  “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重重拍擊桌面,把小容嚇得屈膝一跪,眼淚扑簌落下。
  “小容真的不知道。”她抽抽噎噎哭得好不凄慘。
  “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隨侍在嫣含身邊,她發生了什么事你居然會不知?”
  “昨夜,小姐不讓小容跟著,單獨和紫儿姑娘在她房里用晚膳。”
  “她和紫儿?”什么時候紫儿肯放寬心去接納嫣含了?紫儿說過就算要她和嫣含同臥同榻,她也不會和她好好相處。言猶在耳,她怎就在房里和嫣含一起用餐?莫非她放下身段只因為要毒害嫣含?就如她在轉瞬間,從抵死不肯留在曲府,變得溫柔順從……若……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松弛戒心……天!她太可怕了。
  對紫儿,他失望到了极點,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可人、体貼善良的紫儿,玉面觀音花了十年光陰,把她教育成一個女魔頭,不管他花再多的耐心都改變不了。
  既是如此,他還要努力些什么?放手吧!放開她的人,死了自己一顆心,假裝她從不曾活在他的記憶中……長聲歎息——他痛下決心,決定放手……
  “伯端、仲端,去把曹紫苹給我帶來!”
  不到一刻鐘,紫儿就出現在他的面前。煒勖臉色一斂、目光深沉,直直盯著眼前的紫儿,仿佛他從不認識她。
  “說!嫣含中了什么毒?”他的聲音陰森冰寒。
  “恨情散。”她實說。
  “是觀音宮的特制毒物?”他的語音變得危險。
  “對!”
  “你有什么說法?”
  “我該有什么說法?”他的質詢擺明認定了是她做的。又是代罪羔羊,她和這种動物真有緣。紫儿凄苦一笑。
  “小容說她只出門不到一刻鐘,嫣含就出事了。”
  “你認為是我下毒?你有證据嗎?”很可悲,在他心目中,她是連一點點都不值得信任。
  “除了你還會有誰?因為只有知道湯里有毒的人,才會不去碰雞湯。你說這個證据夠不夠?”他一步步逼近她,她則是連后退空間都沒有。
  “除了我,還有觀音宮里的其他人。”她實說,不愿再受這种莫須有的指控。何況,他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抵御玉面觀音來犯,而非在這里追究過錯。
  “沒有其他人,這几天我帶人把觀音宮挑了。”他簡單交代這几天的行程。
  “那……玉面觀音?”她會不會是逃出來了,才會找上嫣含發出警告?
  “我親手殺了她。”此舉是為她也是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觀音宮不存在了?那會是誰下的手?只有觀音宮的人才會有恨情散,
  “告訴我解毒方法,你說完后我再不會限制你的行動,你想离開曲府就离開吧!”算了,固執如她,他還能怎樣?把她當成觀音宮的一分子鏟除殆盡?不,他做不來,就讓她走得遠遠,從此老死不相見吧!
  “你的意思是……放我走?”他說了放她走?那意味著……他再也不要她了?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他就不再留她?
  嫣含……你錯了,你怎會認為他傾心于我?他真正在乎的人是你啊!你受了傷,他下重手廢去我一身武功;你中了毒,他就要赶我出家門,讓我的毒手再伸展不到你身上……是你騙了我?還是愛情騙了我……
  她听到心的破碎聲,千千万万的碎片再也補不回……
  “說!這种毒要怎么解?”他再次逼問。
  “不用解,三天之后她自會清醒過來。”拋下話后,她轉身离去。
  “姑爺,你不可以再相信她,小姐當時就是太相信她的好意,才會落得這种下場,你要是信了她而延誤醫治,小姐、小姐……小姐就太可怜了。”說著,她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如果你們不相信我,我可以留到她醒來再离開。三日后,她若不清醒,我用我的命來償。”她盯著他的眼,要賭他的信任。
  “姑爺,您不能拿小姐的性命開玩笑。”小容跪爬到煒勖身前,拉著他的腳哀求。
  他沉思須臾,從怀中掏出一個翠綠小瓷瓶,把里面一顆赭色藥丸倒出。
  “少爺,你忘記菩提老叟交代的話了嗎?”伯端及時阻止他的動作。
  昨日,他們滅了觀音宮下山時,有一個自稱菩提老叟的老人家走到曲煒勖面前和他攀談許久,臨行前贈他一顆丹藥,說它可除百毒、療內傷,具有起死回生功能,這藥將會助他最心愛的女子逃過一個大劫難。
  菩提老叟?紫儿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他是誰?她認識他嗎?
  “我沒忘記。”他把藥遞給小容,要她喂給嫣含。
  “少爺,他說這藥將助你最心愛的女子逃過一劫啊!”伯端再次提醒。
  “大膽!你的意思是說夫人并非我的心愛女子?”
  “伯端不敢!”他瞄了一眼紫姑娘,續言:“我只是擔心少爺將來后悔。”
  “愛上嫣含這种溫柔賢淑的女子,我永遠都不會后悔,我們兩人門當戶對,她不但配得上我的家世、我的地位,更難得的是她有寬恕包容的胸怀,她具備當家主母的所有美德,我不愛這种女子,我要愛哪一种女子?陰狠歹毒的女人?心胸狹窄的女子?伯端,你把我看扁了!”既已決定放手,他要讓自己徹底死心。
  他成功了,成功地傷害了紫儿,成功地把她逼入地獄,她的心凍結成冰,星眸泛出霧气,不在意腳上的撩銬磨得雙腿滲血,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對著煒勖問:“你說得可是句句真心?”
  “真的,全是真的!”他撇過臉不再看她,望著床上蒼白的嫣含,他不要再把自己的情送到她面前,任她玩弄。
  真的?他的話全是真的……可山棱仍在、天地未合、海水未枯、石頭未腐……他的心里還有著她的心,他怎能就不再愛她了?
  碎了心,還留戀?太愚昧!痴心人注定心傷……把求愛時的愛語當了真,她才是最笨的女人。
  強撐起缺了心的空殼,她搖搖晃晃地轉身回房,几次顛簸,她宁讓腳傷也不愿停下腳步。鐵鏈在地上拉出沉重的聲響,那一聲聲刻在她的心版上,教她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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