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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姮柔今天工作特別多,七點多鐘才做完,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剛到巷口,就看見昏暗的路燈下站著曾雄。
  厭惡和怯意一起涌了上來,她不要見這個人。
  不理曾雄,她徑自朝家門走去。
  “你不可能沒有看見我吧?”曾雄的聲音象被鐵絲网鉤住腳的狗在嘶叫。
  她不理,再向前走几步。
  “我是陳先生派來的,再不愿意,你也得見我,听我說話。”曾雄曖昧的笑。
  “有什么事你赶快講。”她冰冷的背對著他。
  她無法把曾雄當人看待。
  也許是先入為主的惡劣印象,她無法令自己正視這個人,不—一這豺狼。
  “我并不那么難看,至少——和斯亦天相差不遠。”他輕佻的。“你怕看我?”
  她心中极度憤怒,曾雄那有資格和亦天相提并論?一個是天,一個是賤泥!
  “請講正事,我沒空。”她還是不轉身。
  “他們說你和斯亦天有接触,”曾雄的口气极下流。“斯亦天也會喜歡女人?”
  “你尊重點,再不講我走了。”她气极。
  經他的髒口,簡直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急什么呢?”他笑得好惡劣。“我們家鄉的人叫斯亦天粗疽,在城市里,听說你們稱為猛男。”
  姮柔已忍無可忍,立刻就走。
  “慢著,”曾雄的聲音一下子變成冰冷。“你快回家換衣服,陳先生叫我帶你去開會!”
  “不,”她怪叫著轉身。他來帶她,她和他在一起?這簡直——簡直——“我不相信,陳先生不會這么做。”
  曾雄臉上的殺气隱現,歪著嘴,揚一揚手上紙條。
  “這是陳先生電話,你可以打去問。”
  她咬著牙,一把搶過那紙條,轉身跑回家。
  “我在這儿等你。”曾雄說。
  姮柔一口气跑回家,臉色气得鐵青。
  “什么事?什么事?”母親嚇了一跳。
  “我——打個電話。”她神色不安的推開母親。
  她打了那紙條上的號碼,果然是陳先生接听。
  “我以為你己在路上。”他說。
  “我不信任曾雄,你不要叫他來接。”她气坏了。
  “他不接你,你怎么知道地方?”陳先生冷笑。“曾雄也不過一個普通男人,你何必特別歧視他?”
  “這是我的事。我再說一次,我不跟他合作。”姮柔把全部的勇气和倔強都拿了出來。“叫他告訴我地址,否則我不來。”
  “這是抗命——”
  “不理是什么,你們殺我也好,我不跟他合作。”她說得斬釘截鐵。
  這倒使陳先生意外了,柔順的姮柔居然也會這樣?
  “好—一吧!”陳先生退了一步。“叫他給我電話。”
  “還有,以后我不要再見到這個人。”她叫。
  “他并不比斯亦天差很多啊!”陳先生說。
  “你——”
  “好。我再安排。”陳先生收線。
  雖然,看來姮柔贏了一次,但陳先生這人——是不是讓她漸漸看到真面目了?他像無賴,像流氓。
  “什么事啊!你在發脾气!”母親站在一邊。
  她瞪母親—眼,煩燥的。
  “我的事你別管。”
  “我是媽媽,我怎能不管你的事?”母親說:“你剛才跟誰吵架?”
  “公司——同事。”她吸一口气。
  母親是不能知道這些事的,否則會嚇死,擔心死。
  “你們平日講話都這么凶巴巴的?”母親問。
  “遇上我正在發脾气。”她搖搖頭。
  “唉!進了這家公司,你整個人都變了,”母親歎息。“你以為我看不出?你變得緊張,煩躁,易怒,敏感,到底你們公司做什么的?”
  “你才敏感,”她努力使自己臉色好些。“我們公司賣机器的,大型的,會另外做什么呢?”
  “希望是我敏感。”母親說:“吃飯吧!”
  “不,我馬上出去,”她搖搖頭。“今天有個同事生日,約好了去夜總會的!”
  “哦——”母親半信半疑。
  “我去換衣服,你去吃飯吧!”她說。
  “那——你早點回來。”母親轉身走了。
  “我會照顧自己。”她回房。
  隨便換件衣服,也不打扮,靜悄悄的就摸出了門。她不想再讓母親見到嚕蘇。
  其實,她會照顧自己嗎?她不知道。
  曾雄果然還象木頭般的站在那儿。
  她把紙條扔給他,冷冷的說
  “你打電話給陳先生。”
  曾雄眼中閃過一抹奇异光芒,似乎——怨毒。
  他在旁邊的電話亭打電話,出來時,本已丑惡的臉紅了就更加難看了。
  “好,這是地址。”他說了。“你自己去。哼!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后悔。”
  姮柔皺著眉頭,不看他也不理他,反正有了地址,她自己會去,以后—一怕和這人沒關連了吧?
  等曾雄走了十分鐘,她才預備叫車,這時,有輛汽車緩緩駛到她身邊停下。
  “陸健?”她望了一望,意外的叫。
  “上車吧!我送你去。”他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她惊訝。
  “亦天讓我來的,”他老實說:“那种地方——你一個正經女人去不方便。”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她問。
  “紅燈區。”他簡單的。
  紅燈區!她大吃一惊,居然會是個風化區,陳先生叫她去那儿開會?
  或者只是開她玩笑?捉弄她?
  陸健不再說什么,汽車如飛船向前駛。
  “亦天——又怎么知道我去那儿?”她居然也能改口叫亦天的名字了。
  “你忘了我們是做什么的?”他笑。
  “你們真是——情報人員?”她不能置信。
  “怎么不說間諜?”他不直接回答。
  “你們是嗎?”她再說。
  “有些類似吧?”他不置可否。“你進去后要做什么?”
  “他們說開會。”
  “我會在外面等你,直到你出來。”他說。
  “但是——他們若知道你在外面,你會有危險。”
  “我會小心,”他不在意的笑。“我是有備而來,而且還有車,怕什么?”
  “如果他們知道你送我去——”
  “他們更不敢為難你。”他笑。
  她想一想,實在弄不懂他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是他們那种人的看家本領。
  果然,陸健的汽車把他帶到一個她不能想象的地區,當街站著拉客的鶯鶯燕燕,門口把風的大漢,縮頭縮尾的男人,真是紅燈區。
  “我——”她好畏縮。“我怎么進去?”
  “你這樣子,人家會看出你的不同,”他安慰她。“看情形吧!”
  車停下來,他指指前面一幢四層高的住宅。
  “就是那儿!”
  她望一望,沒有鶯燕,還好!只有兩個壯漢類似把風的人站在那儿。
  “我——自己過去?”她心怯的。
  “我看著你進去,有什么不對我的車會沖過來保護你,你見勢不對就立刻上車,知否?”陸健說。
  “我記住了。”她點點頭。
  “其實,你們是自己人開會,怕什么呢?”他笑。
  “第—次——我好怕。”她拍拍胸口。
  “快去吧!”他鼓勵她。
  她吸一口气,推門下車,慢慢的朝那隨房子走去,很順利的就進去了,壯漢一句話也不問。
  他們認識她嗎?
  進了屋子,是一個大廳,果然不象紅燈屋,一個女人也沒有。
  “請這邊。”突然有個中年人在她背后說。
  姮柔嚇了一跳,隨中年入進入另一間屋子,然后,上樓梯到了二樓。
  “他們都在里面。”他指一指。
  姮柔推門進去,長方桌前果然坐了十多個人,其中有陳先生、有白翎、有曾雄。
  “你來了!”陳先生指著旁邊的一個空位。“坐這儿!”
  她默默坐下,垂著頭,不敢和任何人招呼,但她覺得每個人的視線都在她身上。
  “她——就是我提過的新同事G十九。”陳先生說。
  G十九!原來她也有個代號的。
  微微抬起頭,看見許多張陌生又冷漠的臉,都不特殊,都難記憶。
  “她現在做斯亦天那一單案的線人。”陳先生又說。
  “斯亦天——真如你所說?”有一個人提出問題。“你是不是查清楚了?”
  “是。有人證。”陳先生微笑,很自得的。“他就是另一個新同事曾雄。”
  曾雄站起來向大家鞠躬,他的視線掠過姮柔,她覺得似有刀划過。
  “他和斯亦天同鄉,一起長大。”陳先生說。
  “我還是覺得有疑點。”又一個人說。
  “什么疑點,我可以解釋。”陳先生說。
  “說不出具体的,但我心里覺得不妥。”那人又說。
  “是心理作用。”白翎尖聲的。“他曾傷了我們不少手足,大家應記得。”
  “我們也傷了他們不少。”又有人說。
  姮柔覺得奇怪,亦天到底和他們有什么關系?或是什么仇恨呢?
  他們似乎分成兩派,一派是陳先生那邊,一邊是存疑派——或說反對派,亦天——到底為什么事呢?
  “總之我們不能放過他,”陳先生慢慢的,冷冷的說:“他對我們的威脅太大。”
  “有嗎?我怎么看不出。”有人說。
  “是真的。”白翎突然指著姮柔。“G十九可以作證,她是斯亦天最接近的人!”
  她是斯亦天最接近的人?她呆了!
  這是——什么話?她能證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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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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