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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個月后。
  “輸的人這一攤請客!”
  在大伙儿起哄的笑鬧聲中,扑克牌局一場埸的展開。
  “小婕,你可得爭气點,別輸了。”易風望著蕭婕沉著的臉,笑謔的喑示。
  “呃……好。”蕭婕看著自己手中的牌,有些為難的表情。
  “好吧,看我能不能救你!”他宣告。
  “喂喂喂,你們倆可不許作弊!林媺甄半真半假的說。
  “開玩笑,我贏牌還需要作弊嗎?”說話的同時,易風已不著痕跡的換了一張牌給蕭婕。
  “最好是這樣。”林媺甄悻悻然。
  就這樣,一連几埸的牌局結束之前,易風和蕭婕兩人已不知偷換過多少次牌。最后,兩人理所當然的成了贏家。
  蕭婕很開心,因為不論是自己或易風輸,付帳的人都是她,雖然這點錢對她而言微不足道,但兩人合作無間的感覺,讓她產生一种截然不同的愉快心情。
  牌局結束清算之際,易風的傳呼机突然響起。
  “先去回電話吧。”蕭婕以眼神示意。
  “嗯。”易風很快的起身。
  “小婕,你最近和易風……還好吧?”趁易風回電話的空檔,林媺甄低聲問著魂不守舍的蕭婕。
  “怎么這么問?”听到林媺甄的問話,蕭婕眉心微微一擰,迅速收回追隨易夙背影的目光,低頭啜著冰鎮的飲料。
  “我看你和他最近總是形影不离的,我以為……。”林媺甄從大伙儿一同玩牌的气氛中,看出兩人之間默契的不尋常。
  “我和他只是佷談得來的好朋友。”雖然和易風之間有著超乎尋常的情愫。但仍在曖昧不明的階段,她不想坦言自己的心情。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林媺甄當然不信。
  “嗯。”
  “為什么我覺得你和他已經在一起了?”進一步的追問。
  “什么叫‘在一起’?”蕭婕執意裝傻到底。
  “就像男女朋友在一起的感覺。”林媺甄當然也看得出她的明知故問,但她就是想追根究柢。
  “我跟他,不能只是單純的好朋友嗎?”蕭婕歎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對他很不一樣,所以有點擔心……甄不愿拐彎抹角,干脆直截了當的說。
  “怕我柀騙?”
  “我不是說易風不好,只是——”
  “我知道。小甄,很多事我自己心里有數,我并沒有像你想像中那么不理智。”蕭婕了然的口吻。
  “好吧,如果你真覺得這樣對你最好的話。”林媺甄也不想干涉大多。
  “我還以為你對易風的感覺應該——很不錯。”含蓄的說法。
  “可是,韋智告訴我關于易風最近惹出來的一些麻煩,我听了之后總覺得不大對勁。”
  “到底是什么麻煩?”蕭婕有些不安。
  “听說他之前跟一個三十几歲、長得像巫婆的女人糾纏不清,更离奇的是,那個老巫婆最近找上門了。”
  “不可能啊,我最近都跟他在一起,并沒有看到他受任何打扰。”
  “那是因為那個老巫婆不知道他的住處,要不然……”林媺甄見過那女人,總覺得對方陰陰的,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這樣,韋智怎么會知道這件事?”蕭婕知逋林媺甄不是那种會夸大其詞的人。
  “因為那個老巫婆奪命追魂call易風,易風都沒有回音,偏偏她有韋智的聯絡電話,所以才三天兩頭打電話找他問易風的消息跟下落。”洪韋智何其無辜,莫名其妙被卷進風波中。
  “不會吧?那她到底想怎么樣?”蕭婕對于對方的行逕有些無法置信。
  “那就要看易風之前欠了人家什么。韋智跟我說不是欠錢就是欠情,反正易風是絕對脫不了干系。”林媺甄自洪韋智口中听了不少關于易風從前的一些离奇事跡,所以對于這种麻煩出現的前因后果,也有一些自我的推論。
  “嗯,關于這個,我會再探他口風的。”蕭婕也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說真的,你跟易風在一起,真的很危險!”林媺甄語帶玄机。
  所謂“危險”,是因為易風的利用向來淋漓盡致,所以被他相中的獵物都危險。而她不希望蕭婕最后“塤失慘重”——不但賠了錢,還讓自己傷痕累累!
  “他是個很難令人放心的人,我知道。”蕭婕明白好友的憂心。
  “我并不是說他是坏人,但,他真的不是好人。”和易風到底朋友一埸,再說,她向來沒有在背后說人是非的習慣,只不過希望蕭婕和易風能保持安全距离。
  “沒有人是真正的好人,這個我心里有數。”蕭婕四兩撥千斤的回應。
  “小婕,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种感覺,覺得你愛上他了。”看出對方沒听出自己的用心良苦,林媺甄恍然明白大勢已去。
  “我沒有。”心虛的否認。
  “易風來了,我不方便跟你說,你好自為之。”林媺甄斂了斂神色,拿起擱在桌上的飲料輕輕啜飲。
  “怎么了?”易風在蕭婕的身旁坐下,望著她半掩的眸子,馬上感覺出她异樣的情緒。
  “沒事。”蕭婕連忙搖頭。
  “他們還要玩嗎?”易風沒再追問,卻仍是審視的目光。
  “沒吧,大伙儿正商量要去打保齡球還是唱歌。”她淡淡的說。
  “易風,你想打保齡球還是唱歌?”團体中的一人突然把焦點移至易風身上。
  “去唱歌吧,很久沒練歌了。”
  一如往常,易風仍是小團体中的頭頭,他一說,大伙儿全都不再有异議。
  蕭婕走在易風身旁,時時刻刻感覺著他的關切与偎近,像是自成的兩人世界,一种近似錯覺的親密關系。
  一行人各自騎著机車到達集合地點,蕭婕當然和易風一道,雖然她被易風的車速嚇得心惊肉跳。
  “被我載很可怕嗎?”易風听到她的抽气聲頻頻,笑意盎然的問。
  “有一點,慢慢就會習慣了。”蕭婕告訴他,也說服自己的心髒。
  “那就好。”
  “只要不快得大离譜的話。”她又追加了一句但書。
  “你知道嗎?我弟是飆車族的。”他突然說。
  “喔。”那代表什么嗎?她想。
  “我弟是流氓,混飆車的小弟,沒事到處亂砍人,不過現在坐牢了。”易風回過頭來望了蕭婕一眼。“你知道嗎?那些飆車族的小流氓雖然比黑道弟兄還狠,但他們個個都怕我怕得要死。”語气中難掩的洋洋得意。
  “為什么?”
  “因為我扁過我弟,也打過他那些流氓朋友。看不出我有這么厲害對不對?”易風一心二用的轉過頭來看她的表情。
  “嗯。”的确,以他的身材,雖然身高出眾,但和流氓斗力……她仍是不敢想像。
  “打架也是要用腦子的。一群笨流氓想跟我斗?邊邊閃吧!”
  易風自負的口气讓蕭婕覺得好笑。
  “你不信?”
  “沒有啊。”他都說了,她豈敢不信?
  “那次我是真的火了。雖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只是跟我搶電視節目看,我那時心情不好,一個人看電視也就算了,偏偏他還故意跟我作對,我脾气一上來,就隨手拿起電視搖控器往他頭上猛打,打得他血流滿地,最后還進了醫院縫好几針。”易風輕描淡寫的語气。
  “那是你親弟弟,你怎么那么狠心……。”不敢置信的。
  “我當時气瘋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后來我弟的那些流氓朋友來我家都不敢正眼看我。他們個個都怕我弟,結果我弟怕我,所以說還是我厲害!”很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惊人呢,老虎總算發威啦!”蕭婕不表贊同的挪揄著。
  “對呀,還是只文質彬彬、一表人材、開口閉口說國語的俊俏老虎呢!”易風隨即補上標榜自己的形容詞。
  “這個時候你還不忘要自我吹噓一番!”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事實嘛,我弟的流氓朋友有一次到我家來鬧事,我那時候累得半死,結果他們一大群人在我家門口外面大吵大鬧,我一火,拿起剛用完的化妝水空瓶,里面裝滿汽油,點了火就往門外扔去,一心只想炸死他們。”活棗活現的描述。
  “你還真是天才!”她好笑的想像著一群流氓抱頭鼠竄的情形。
  “你看,我連化妝品都能拿來當武器,厲害吧?”
  “當然厲害,說你潑辣都不為過。”她覺得他的攻擊方式很“女人”。
  “當時他們一大群流氓被我的汽油彈嚇得逃到樓下,可是我還是沒放過他們,隨手拿起一個健身用的啞鈴,對准他們的頭便直接從陽台上扔下去,根本不考慮會不會真的打死人。”
  “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對呀,雖然啞鈴沒有直接命中,但啞鈴砸到一輛机車之后彈起來,還是打破其中一個小混混的頭,后來有警察來盤問他知不知道凶手是誰,他明知是我做的,還不敢說出來。”
  “說不定他們是看你弟的面子才不把你供出來的。”蕭婕推論。
  “才怪!他們是被我的狠勁嚇到了,你不知道那輛被砸到的机車有多慘……正中的地方完全凹陷,整輛車完全變形,而且還呈現完美的v字形!”
  “依我看,你還很沾沾自喜嘛。”
  “當然,這也算是我的輝煌事跡之一。”
  “我只覺得你弟很可怜。”
  “我弟是那种完全講台語的人,他平常最怕跟說國語的人‘溝通’,每次只要一听到滿口國語的人要跟他講道理,他就會不戰而降,尤其是跟我辯的時候,他完完全全辯不過我,所以只要他發現我准備開講,勍直接扔下一句——‘隨便你,反正我說不過你’,然后無可奈何的順從我。”
  “對呀,他說不過你,連打也打不過你,我看他對你也真是沒轍了。”當他的弟弟還真是可怜!
  “奇怪,不止是我弟,還有很多很有影響力的朋友,他們平時都是很難纏的人,但一碰到我,也是個個沒皮條。”
  “你有魅力嘛!”
  “我跟我弟從小就天差地別。我一直是升學班的好學生,媽媽疼老師寵,好不得意,而他卻是無惡不做、沒有學校愿意收留的坏學生。”
  “你是他哥哥,怎么沒想過要改變他?”兄弟兩人差异如此大,奇怪的家庭!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的劣根性根本是你無法想像的堅定。”
  “可是,沒有人天生就是坏人。”
  “但我跟我媽試了一次又一次,怎么樣都沒辦法讓他斷絕跟那些狐群狗党的來往,甚至為了阻止他再出去飆車砍人,我還跟他飆上一場……。”
  “結果呢?”
  “當然是他輸。”
  “不會吧?他不是飆車族嗎?”意思就是說:就算做坏事他都還略胜他那不務正業的弟弟一籌嘍?
  “他從小就沒有一項事跡贏過我,就除了犯罪前科和法院通知書的數量之外。”
  “他不是怕你嗎?你是他哥,總還有能力阻止他出去滋事吧?”
  “阻止了一陣子又如何?剛開始他會乖乖听話待在家中,但過沒多久,他那些死党一找上門,還不是又出去干一些傷天害理的勾當!吵到最后,我也放棄了,所以之后只要看他又准備出去‘瘋’,就干脆直接報警處理。”
  “你的說法听起來真悲哀。”
  “沒辦法,反正他是無藥可救了。”這是結論。
  “……”蕭婕無言的望著易風的項背,分不清自己心里的复雜感覺。他的家庭背景令她困惑……
  “到了。”易風指著前頭橘色的大型看板。
  一群人陸陸續續抵達了約定地點,停好車之后,全杵在門口你一言我一句的。
  “怎么還不進去?”易風發號施令。
  “喔!”浩浩蕩蕩的陣仗,十几個人一涌而入。
  和易風在一起,他總有數不盡的玩樂點子,所以絕對沒有無聊這回事。
  吃到飽的消費方式,讓蕭婕再次見到易風惊人的食量。
  “對我來說,到這种地方來消費真的很划算!”易風孩子气的笑容。
  “對呀,貪小便宜的感覺很刺激!”蕭婕亦被他的笑容感染。
  一大群人笑鬧到凌晨,飆歌的飆歌,瞎扯的瞎扯,蕭婕累了,見易風仍和朋友繼續飆歌,便依著他的肩膀打盹。
  “小婕,小婕。”易風的聲音在她耳畔。
  “嗯?”
  “來。這首男女對唱是我點的,你跟我一起唱。”
  蕭婕看著歌名,然后搖頭。“這首——我不會。”
  “沒關系,我教你,你唱,不會的地方我幫你接。”易風熱切的。
  “喔。”
  結果,整首几乎是由易風一個人唱完,不過,蕭婕的配合雖是差強人意,但奇异的气氛還是引來不少側目。
  林媺甄看在眼里,但她沒表示什么。
  “小婕,我唱得聲音都啞掉了……。”易風苦著一張臉向她訴苦。
  “那你休息一下嘛,我去幫你拿些熱飲。”
  “喔。”易風不忌諱在眾人面前顯示對她的依賴。
  蕭崨心疼的反應,便是立即拿起易風的杯子起身走出包廂。
  林媺甄臉色微微變了,她沒料到易風和蕭婕之間已進展到如比程度!
  “易風,沒想到居然讓你得手了。”洪韋智發現女友的坏臉色,仍裝作若無其事狀,只是意有所指的向易風打哈哈:“對了,那個老巫婆的事怎么辦?”
  “你就隨便打發她走,我才懶得再跟她扯。”易風換上無情的語气。
  “那好吧。你确定不跟她再好好談一談?”
  “沒什么好說的。”易風發現林媺甄不悅的神色,目光一沉。
  “喔。”洪韋智點點頭,識趣的不再說什么。
  沒多久,蕭婕便捧著易風的杯子進來。
  “喏,快喝吧,你不是還想當歌手?別把嗓子弄坏了。”她忍不住耳提面命。
  “嗯。”另風乖乖接過她遞上的熱飲。
  “回去之后,我再配一些特別的偏方帢你喝。”溫柔的聲音。
  “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她笑得一臉縱容。
  “好好喔,我也要!”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蕭婕轉身望向不甚熟稔的面孔,她甚至連他叫什么都記不起來,只是奇怪對方看著自己的侵略目光。
  “也有唱片公司要找你出唱片嗎?”她冷冷的說。
  “開個玩笑嘛!何必這么認真呢。”對方仍是嬉皮笑臉。
  “我也是開玩笑的,怎么?你當真了?”蕭婕皮笑肉不笑。
  “小婕!”易風喚她。
  蕭婕轉移了注意力,和易風又相依而坐。
  “別那么咄咄逼人。”易風對她咬耳朵。
  “我只是開開玩笑嘛。”她噘了噘嘴。
  “還真的呢,怎么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輕聲責怪的口吻。
  蕭婕笑了笑,沒再開口。
  “小婕。你的招牌歌出來了!”林媺甄嚷著。
  “喔。”蕭婕接過麥克風,很認真的准備開唱。
  一曲結束,易風的掌聲熱烈的響起。
  “唱得不錯。”雖是輕描淡寫的贊美,但眼神的交流卻是無限。
  蕭婕笑了,因為易風的肯定。
  “你怎么喝我的飲料?!”蕭婕訝异的望著易風极其自然的拿起她的杯子啜飲,十分引人遐思的舉動。
  “我的喝完了嘛!”他的抱怨仿佛理所當然。
  “你不早說!”有些悻悻然的,她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拿起他的杯子走出包廂。
  林媺甄見狀,趁机跟了出去。
  “小婕!”林媺甄在走出轉角后,喚住蕭婕。
  蕭婕轉過身,看到林媺甄一臉气急敗坏的神情,隱約猜出她跟上來的原因。
  “你跟易風到底在玩什么游戲?看得每個人一頭霧水!”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還裝!你們那個樣子,不像情侶像什么?”
  “朋友啊!”
  “朋友?哼!我又不是不清楚易風這涸人,更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你……。”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在這問題上打轉?”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奇怪,你難道沒發現其他人的眼光嗎?”
  “那些人跟我不熟,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現在可以覺得自己置身事外,可以當作沒事,就怕以后你想這樣都不行了……。”林媺甄搖搖頭,一种洞悉的目光。
  “什么不行了?”易風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后,他挨近蕭婕,視線卻緊盯著林媺甄。
  “你問小婕啊!”心中一凜,但林媺甄還是故作冷靜的拋下話,然后自顧自地离開。
  易風的眸鎖住蕭婕,卻沒開口。
  “我——”奇异的气氛蔓延開來,連空气都變得有些窒人。
  “我听到了一些。”易風也感覺到了。
  “嗯。”心中雖有些忐忑,仍佯裝若無其事。
  “我們——”突然有一种沖動,讓他想直接說出心里的——感覺。
  “走了。”她快速截斷他的話。
  或許,因為感應到他想表達些什么吧,雖然止不住手指微微的發顫,但她硬是拉著他往包廂的方向走。
  易風凝望她的側面,若有所思的笑了。
  看出她的心情,卻不愿一語道破,只是順著她希望的模式繼續兩人之間的關系。
  曖昧不明的气氛、匪夷所思的情愫,兩個人都有一种怦然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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