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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二少爺,有……有一個女人……”一名下屬忘了通報,慌忙的推門進入畫室。
  “干什么?誰讓你進來的?而且說話不清不楚的,像什么樣子?”古天磔擰著眉站起身,盯著沖進畫室的下屬,不悅的抿了抿唇,壓低聲調憤怒的指責。
  “有人送了一個大包裹來古門,指名要四少爺接收,屬下因為听見里頭有怪聲,又不敢打扰二少爺,只好先打開來看,沒想到……打開之后,居然是個籠子,里頭還關了一個女人。”
  “女人?”
  古天磔走出了畫室,不懂古傲鐸人都去了柬埔寨,怎么會弄個女人來古門里頭呢?
  “是啊!她好像是個啞巴,渾身髒兮兮的,還一直猛搖著鐵籠子。”
  “在哪里?”
  “屬下先暫時將她放置在后園。”
  “帶我去看看。”古天磔跟著那名下屬往后園走去。
  到了后園,便傳來女人哼啊求救的聲音。果然就如下屬所言,放置在后園的鐵籠里關著一名女人,髒污的臉龐看不出她的容貌如何,只能看出她有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正可怜兮兮的望著他。
  “鐸怎么會弄來這樣一個女人?未免太有趣了。”
  想起古傲鐸在前往柬國時和自己所下的賭注,再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人,古天磔難得露出這些日子來的第一個笑容。
  但這抹笑卻旋即收斂了起來。沒想到向來對女人不感興趣的古傲鐸都和女人牽扯上關系,這樣一來,古門里豈不只剩下他一個是單身漢了?
  唉!如今,他將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一幅沒有生命的畫上,而畫里的女人雖然占据了他的心,但她仍舊只是一幅畫,永遠也不可能走出畫,他還要繼續沉溺下去嗎?
  “二少爺,你要怎么處理這個女人?”
  “等鐸回來再說吧!我想,他應該就要出現了。”他頓了頓又問:“除了這個女人之后,還有什么?”
  “還有一把鑰匙,應該可以打開這個籠子。”那名下屬拿出一把鍍金的鑰匙。
  古天磔接下鑰匙后,准備走回廳里,籠子里的女人又哼啊的搖著籠子。
  “還是個小啞巴!什么時候鐸的品味變得這么特別了?居然對啞巴感興趣,哈……”
  他邊說邊笑著,不再理會籠子里的女人,走回古門的大廳。
  關在籠里的女人眼神一黯,悵惘的看著籠外的世界,只好繼續待在籠子里,等待救贖她的人出現了。
   
         ☆        ☆        ☆
   
  古傲鐸在隔天回到古門,緊張而急迫的放出了那名啞女,往后的日子里,他的目光与心思都兜繞在那個啞女身上,根本沒空理會古天磔。
  然而在這些日子里,古傲鐸和那個啞女之間的感情及進展過程,全都看在古天磔的眼里。事實上,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古門又一個男人陷入了情网,唯獨深陷其中的古傲鐸自己還不明白。
  古天磔并沒有點醒古傲鐸,只是郁郁寡歡的躲在畫室里,望著畫里的女子,幽然歎息。
  “唉!為什么你只是一幅畫,而不是一個真實的女人?老大、老三、老四都找到了他們的真愛,連小妹也嫁人了,我呢?卻愛上了一幅畫!哼呵!”他淡漠的笑了一聲,“真是可笑极了。”
  來尋我啊!我在等你……
  一抹輕軟的低喃,仿佛在這一瞬間貫入他的耳里,古天磔倏地站起身,迷亂的張望著四周,但卻沒有任何的不同,他甩了甩頭,試著讓腦子清醒過來。
  “我看我再不出去走走,都快變神經病了。”他自語著。
  盯著畫里女郎純稚的笑容,古天磔猶豫了几秒后,將畫取下,卷成圓筒狀,走出了畫室。
   
         ☆        ☆        ☆
   
  古天磔拿著畫來到書房,他看著古傲鐸出神的坐在案前,低頭沉思,似乎想事情想出了神,絲毫未察覺他的出現。
  唉!為情所困的男人啊!都是這副模樣。看來,古傲鐸仍未認清自己的感情。
  “古四少!回魂啦!”揮了揮泛黃的畫卷,古天磔試著喚回古傲鐸的意識。
  “是你。”
  古傲鐸握住了古天磔手上的畫卷,臉色沉郁的看著他。
  “呵,不是我是誰?你的忠仆水影?還是你的私囚——鄒苡彤?”
  古天磔刻意提起這兩個女人的名字,他知道古傲鐸在這些日子里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已經快被逼瘋了。
  “古天磔,閉上你的臭嘴!”他咒罵著,然后掐緊著握在手上的古舊卷宗。
  “喂喂!你生气歸生气,可不要折騰我的寶貝。”
  古天磔用力的朝古傲鐸的手背一拍,赶緊奪回他珍愛的畫卷,旋即跳离桌邊一大步,和古傲鐸這頭被惹毛的狂獅保持著安全距离。
  “誰教你進來吵我的?你手里握的是什么東西?干嘛緊張成那樣?”
  古傲鐸劍眉輕攏,將注意力調到古天磔手里的紙卷上。
  “呵……畫中的顏如玉。”
  “又是畫。”古傲鐸冷嗤一聲,不屑地撇開了眼眸。
  “喂!你那什么表情?你啊!別老是為那些女人傷神了,偶爾看看畫,怡情養性多好啊!”
  古天磔小心翼翼的攤開了紙卷,將自己心愛的珍寶与古傲鐸分享。
  古傲鐸看了一眼,眸中有著對這幅畫的贊賞,但他卻開口批評道:“很美,但是不切實際。”
  “什么不切實際?我可不准你批評我的夢——”他頓了頓,又道:“她是我的畫中情人。”
  “瘋子!”古傲鐸毫不客气的回他一句。
  他知道古天磔對畫的瘋狂与熱中,但是他听下人說,古天磔近來老是將自己關在畫室里,為的就是這幅畫。這种情況如果再持續下去,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囉!
  “哈!總比你古傲鐸把一個個愛你愛得半死的女人,全赶出你的生命正常多了!”古天磔反諷回去。
  “古天磔!你——你有膽再說一次!”
  “哼!好話不說第二遍。”古天磔扭開頭,退到書房里的小沙發上,兀自欣賞起手里的畫。
  “古天磔!”
  “叫魂啊?我好歹也是你二哥,麻煩你稍微尊重我一下下。”
  古傲鐸离開了香桌,走向沙發,他的手里握著一枚打火机,當他靠近古天磔時,信手將那幅泛黃的紙卷點燃。
  “著火了!該死的古傲鐸,你居然敢燒我的畫!”古天磔看著燃起的火焰,气得在原地跳腳,他立刻脫下身上的外衣,將燃起的火苗用力扑滅。
  “只是一幅畫而已,里頭的女人并不是真的,你別過分著迷了。”古傲鐸冷冷的回道。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是這幅畫毀了,我跟你勢不兩立,從此斷絕兄弟關系——呃!”古天磔滅掉了火焰,怔怔的望著地上的那幅畫。
  “沒這么嚴重吧?!只是一幅畫而已。”古傲鐸撇了撇唇角,眸光瞄見了那張被火燃過的紙卷,經過燃燒后,轉為特殊制成的隔熱白紙,上頭似乎隱約寫著几個字。
  “邪靈封印?”古天磔撿起了畫卷,讀著上頭的字。
  “那是什么?”古傲鐸也忍不住趨身向前。
  得畫中女,尋幽冥島;
  天絕地滅,遺世獨立;
  待緣數定,姻緣續牽。
  古天磔看著浮出紙張面的字体,是由赭紅的血所寫成,顯得更加吊詭而危險,他擰蹙著眉心,緩緩的念著字面上的暗示。
  “你這幅畫是哪來的?怎么會這么怪!”古傲鐸也忍不住發出疑問。
  “前陣子你去柬國時無意間得到的,可是……”想起那個詭譎的矮小男人,古天磔閉上嘴,不再多說。
  他慎重的將畫收了起來,腦子里已閃過了千百种的想法。
  “怎么不說話了?”古傲鐸忍不住又問。
  “過几天我可能得出國一趟。”
  “去哪?跟這幅畫有關?”
  “嗯,也許……”
  古天磔想起那個男人在消失前對他所說的話——是幻亦真。
  也許,這畫里的女人真的存在,而她,正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他的出現……
   
         ☆        ☆        ☆
   
  再度來到斐濟,古天磔隱隱覺得一切仿佛都是命運的牽引。
  這一回,他特意乘著自己租賃下來的游艇,漫無目的的在各個島嶼中流連,任憑著自己的感覺,將他帶領向一個未知的地域。
  在大海中遨游,自由自在的享受美食及陽光,仿如偷得浮生半日閒,他神情輕松,決定放縱自己,將心里所有的沉郁交付給碧海藍天。
  這几年來,他在世界各地奔波,借由買賣畫作經營自己的事業版圖,他好久沒有如此的享受生活上的樂趣了。這回,他肯定要好好的放松心情,玩得盡興才能罷休。
  “老板,小心啊!”
  坐在船艙里大啖海鮮的古天磔突然听見船艙外緊急的叫喊聲,沉穩的大船忽地一陣顛躓,然后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他困難的攀出船艙,看見駛船的人用緊急而慌亂的語气對他大聲的叫喊著。
  他被船顛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那一瞬間,整艘船似乎遇上了劇大的撞擊,開始震蕩傾斜。
  “該死的老天!這船上可沒有ROSE,別跟我玩鐵達尼號的游戲!”
  在他怒咆之后,大船撞上了岩礁,整個翻覆了過去。
  古天磔狠狠的詛咒了一聲,同時整個人向前沖,腦門撞上了堅實的船舷。
  隨即而來的昏眩感,讓他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他緊緊握住腰邊懸挂的畫筒,深怕与這幅畫分离,在合上眼瞼之前,腦子里最后的意識告訴他——
  在還未与畫中人見面之前,他絕不能死,否則,就算到了地獄,他也絕不會甘心的!
   
         ☆        ☆        ☆
   
  刺眼的光線照射在他的眼眸上。
  古天磔擰著眉心,緩緩的睜開眼眸,看著眼前那道刺眼的光亮,他忍不住又眯上了眼。
  “這是哪里?我……”他想起船只触礁時的情景,“我還活著嗎?”
  “主人,歡迎你的到來。”
  一名女仆謙卑的蹲跪在古天磔的面前,低垂著臉,不敢正視他。
  “你是……”
  “主人,您可以叫喚我金柔。”女婢輕聲的回應。
  “為什么你一直叫我主人?這里是哪里?”
  古天磔揉了揉太陽穴,因為先前的撞擊,仍讓他感到昏沉暈眩。他實在搞不懂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為何在游艇触礁后,他竟會身置于此?
  而這個口口聲聲叫喚他主人的女婢,究竟与他有什么關系?一切的謎團困惑著他,令他陷入五里迷霧中。
  “這里是幽冥島。”
  仿佛解開了迷咒,金柔的回答讓古天磔一陣愕然。
  “幽冥島?你說這里就是幽冥島了?”
  古天磔略顯激動的扣住了金柔的肩膀,他怎么也沒想到在游艇触礁后,居然將他帶領到目的地。
  “是的,主人。”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來到這里?”
  古天磔問著,看著金柔對他的熟悉和尊敬,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出現,隨時准備迎接著他的到來似的。
  “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与安排,您的出現是經過多么漫長的等待啊!”
  金柔說著說著,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古天磔搖著頭。
  “您終究會明白的。小姐已經在大廳里等您,請您沐浴更衣后,前去与小姐見面。”
  金柔拿出一套准備好的衣物,簡單合身的剪裁,卻充滿了皇室貴族之气。她恭敬的將衣服遞到古天磔的面前,然后走到古天磔的面前,替他解開襯衫上的鈕扣。
  “呃,我自己來就好了。”古天磔按住她的手。
  “主人——”
  “你先下去吧!如果,你真當我是你的主人,那么就听我的話。”古天磔制止道,然后接下金柔手上的衣物。
  “是的,主人。”
  金柔莫可奈何,只得恭敬的退出房間。
  古天磔觀望著四周,古老的石壁和幽森的空間,讓人有种緊窒無法呼吸的感覺,像是缺乏了自由的空气,將整個空間緊緊的封鎖住,令任何人也無法逃脫。
  他脫下身上髒污的衣褲,換上女仆准備好的新衣。穿上之后,他走向角落的銅鏡前,看著鏡里的自己,仿佛成了另一個人,將時空帶回到古世紀,而他則是占領了這里的王。
  “嘖!怎么會胡思亂想起來?只不過是換上一件別具特色的衣服罷了。”
  古天磔甩了甩頭,也甩開腦中的迷思。他霸气凜然的走出了房間,換上了這件衣服,一舉一動,似乎都与以往有了些許的不同。
  但他卻未發覺自己的變化与差异。
   
         ☆        ☆        ☆
   
  “主人,請跟女婢前往大廳。”金柔躬著身,伸手指示著大廳的方向。
  “等等,我的那幅畫呢?在游艇触礁前,我的身邊還帶著一幅畫的。”古天磔詢問道。
  “那幅畫奴婢已先替主人收進了畫室,畫里的人待會儿主人就會看見了。”女仆淺淺的一笑。
  “待會儿就能看見?”古天磔挑起了眉峰。
  “嗯!小姐替您安排了丰富的節目洗塵,請主人前往觀賞。”金柔細心的解釋著。
  “哦?”
  古天磔淡淡一應,他倒也好奇,究竟那位“小姐”是誰?
  從游艇翻覆之后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令他感到好奇而有趣,他也就隨著際遇的安排,將他一步步的推向既定的命運。
  那幅畫上所寫的“幽冥島”已經出現,令他期待往后即將發生的一切。
  “主人,請上圣位。”
  進入大廳后,金柔卑微的扶著他坐上大廳中央的主位。
  當古天磔坐定位后,金柔點燃了主位兩旁的火台,火蛇在基台上翩然扭動,也照亮了幽黑的大廳。
  隨即,從廳旁兩側魚貫的走出數十名女人,最后方則由四名女人扛著華麗的座椅,座椅上是一名蒙上面紗的女人,她纖弱誘人的身材,包裹在單薄的絲衣下,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古天磔微眯著眼,看著座椅緩緩著地,蒙面女子步下蓮足,輕踩在地面上,只見兩條小蛇纏繞著她纖白的足踝,卸下了身上的披風,她的頸背上竟纏著一條粗大的綠蟒蛇。
  曼妙的樂意流泄出來,綠蟒蛇依附在女人的身上,親昵的纏綿蜷縮,甚至鑽向她誘人白皙的雙腿間,并探出毒舌憩吮著她白皙柔滑的肌膚。
  她在舞音下与蛇共舞,翩然誘人的舞姿,讓人看得目不轉睛。而在欣賞她曼妙的身段与蛇身危險的糾纏、繾綣的同時,更令人擔心她的安危。
  古天磔咽了咽口水,滋潤喉間的干澀,女郎曼舞妖嬈的動作,足以令男人血液沸騰,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條纏在她身上的綠蟒蛇,得以品嘗她身上的誘人滋味。
  “過來!”
  長達數分鐘的惹火蛇舞終于結束了,古天磔伸出手,迎接女郎的靠近。
  她听話的褪下身上的蛇,輕移蓮步地走近他的身邊。
  “說,我是你的誰?”古天磔勾起女郎的下顎,輕聲詢問。
  “您,是我的主人,等待了百年的主人,而我,則是您的愛妾,在這里守候了漫漫的歲月,只為等待您的垂怜。”
  女郎偎向古天磔,輕輕的摘下面紗,露出她清妍誘人的容貌。
  “你……”
  古天磔在看清她的面容后,震愕得說不出話來,她就是畫中的那名女子,此刻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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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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