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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位在北美尼亞肯湖上的龍大學成立至今才十年,學生不多,卻全是世界各地頂尖大學推荐而來的精英。龍大學不同于一般大學,它只有“忍術”、“射擊”、“西洋劍”、“中國拳”四個系別,求學的三年內由學生擢選出四系的會長。
  西洋劍系的會長是今年剛滿二十歲的藍若緹,此刻她疾步走在龍大學內的綠色大道上,只因齊氅校長急著見她,她不禁納悶會是什么緊急事件。
  “校長,您找我?”得到允許進入校長辦公室,藍若緹看向坐在辦公桌后翻閱文件的校長齊氅。向來只要不是上課的時間,齊校長從不會插手學生的事,只要不使坏,不擅自离島,即使是小小的瘋狂舉止他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予干涉。今儿個是怎么了?校長居然會在下課時間找上她。
  “若緹,坐。”年約五十歲的齊氅露出笑容,邀她入座。
  “我收到校長的留言后便立刻赶來,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藍若緹在他對面坐下,態度從容洒脫,并不因是在校長面前而表現得拘謹。
  “其實我也只是轉述,真正找你的人是斯昊。﹂齊氅慈眉善目的表示。
  “斯昊找我?”藍若緹的聲音里有著喜悅。
  “嗯,有件事他想請你替他完成。”齊氅自抽屜中拿出一張傳真遞給她。“上頭交代得很詳細,你可以先看一下,不懂的地方我再補充。”
  藍若緹仔細地看過后,蹙眉問道:“斯昊提供宮本朔實習的机會可以由校長直接轉達,為什么要我去跟宮本朔說呢?”
  “你應該知道龍大學還不曾開‘實習’這項先机,宮本朔可以說是第一個范例,我知道同學們一定很希望能有這种實習机會,我怕由我來宣布,會造成許多人心里的不平衡,因此才會透過你。”
  “透過我?”藍若緯聞言更是一頭霧水,她既不是校長,也非學校的董事呀。
  “斯昊是龍大學第一屆畢業生,而大家也都知道你是斯昊的未婚妻,由你來傳達是最合适不過了。自龍大學畢業的人有權利選擇學弟、學妹們成為他們的助手,但宮本朔以尚未畢業的身分被甄選上倒是頭一遭。”齊氅娓娓訴說著這項傳統。
  “原來如此,那沒問題。”藍若緹露出青春般的笑意,隨即又蹙眉道:“斯昊究竟在搞什么呀?為什么竟會挑上宮本朔那個木頭?”
  “你說宮本朔是木頭?”
  “難道不是嗎?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就跟個啞巴一樣,又跩又酷的,活像每個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藍若緹嗤之以鼻地說。
  “每個人的心境与成長過程都不一樣,他或許有他的苦衷。”齊氅為宮本朔辯解,仍是一副和藹的笑臉。
  “那他一定有個很不愉快的童年,否則怎會不苟言笑到那副德性。”她調侃地說。
  “你真會開玩笑。”齊氅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在他的印象中,藍若緹向來是個無憂的人,即使薛斯昊不在她身邊,她依然是一臉甜笑,還真是個少見且充滿陽光气息的女孩。
  藍若緹笑意盈然地站起身,“校長,你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了。還好那塊木頭對我還有點反應,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開口呢。”
  “那就麻煩你了。”
  她搖搖頭,微笑致意后,轉身离開校長辦公室。
  宮本朔身著全白的亞曼尼休閒服,背著背包從忍術系大樓中走了出來。他頎長挺拔的身影、英姿颯爽的丰采吸引了許多女同學的注目,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和他攀談,因為他漠然的表情總令人望之卻步。被擢選為忍術系會長的他,身手一流、机智過人、身材結實、五官俊逸,唯獨那冰冷犀利的眼神和對任何事都無動于衷的淡漠態度讓人不敢親近,也因此嚇退了不少追求者。
  “嗨,宮本朔,剛練完功夫?”
  藍若緹踱步到他面前,擋下他的去路,一臉甜孜孜的笑容讓他不忍驅赶,只能停下步履,問道:“有事嗎?”
  “沒事難道不能找你聊天嗎?”
  “我們好像沒有共同的話題吧!”他眼神半眯,剛毅冷峻的臉部線條依舊。
  “不聊聊,又怎么知道沒有共同話題呢?”她一臉笑容地逼視他,想瞧瞧他是真酷還是假裝的。
  “很抱歉,我沒有嘗試的意愿。”
  “可是你在周報上又挺健談的耶!﹂藍若緹突然覺得自己像极了皮條客黏著他不放,真是有意思。
  “那是為了學校事務,身為忍術系會長,我必須為系上爭取最好的權益。”說完,他便准備閃身而過。
  “別急嘛!我是真的有事找你。”藍若線張開雙臂攔下他。
  “別把我當成愛情顧問,我不會提供你任何鬼意見的。”他已不再和顏悅色。
  “你把我當成沒愛情灌溉就會枯死掉的劣等植物嗎?”藍若緹气得雙手叉腰,敢情他以為她犯相思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你若是植物就不會任意攔下我了。”他有些責難地說。
  “你——”藍若緹气得頻頻深呼吸。“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
  “那最好,讓開。”不知怎地,宮本朔承認今天的心情沒來由地浮躁不安。
  “你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實我知道你的心腸很好,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關心我和期昊的事。”
  “我承認那時候的自己太無聊了,就像你現在這种幼稚的行為一樣。”宮本朔兩句話將能言善道的藍若緹頂得啞口無言,他調整好肩上的背袋,又舉步而去。
  “我才不是幼稚,若不是為了斯昊,我才不會來這里當一面牆硬堵你的去路。”她刻意地哀歎了聲,用眼尾瞄了下,此番話果真成功地留住了宮本朔。
  “你說什么?”他倏然回首。
  “我說了什么嗎?”藍若緹睜大眼睛反問他。
  宮本朔微蹙了下劍眉,正要轉過身子時,她又開口了。
  “想不想利用接下來的假期离開這個島?”
  “离開?”這席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只是一個實習机會,卻得用真槍實彈去對付敵人,很危險的喲!”藍若緹的眼中閃著异樣的光芒,看得出是故意激他的。
  “說清楚點,如果只是尋我開心,很抱歉,你找錯了對象,未來的副總裁夫人。”宮本朔以為她是閒來無事挾薛斯昊的名義來逗弄他。
  “喂!我是這种人嗎?”藍若緹也气了,這家伙平日不說話也就算了,干嘛難得開口便話中帶刺。
  宮本朔再度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等她繼續說下去。
  反正也沒心情再逗他了,藍若緹于是說出來意,“斯昊選上你當他的助手,為期兩個月,算是給你實習的机會。現在就看你囉,膽子大就接受,倘若心髒不好就省了,我可不要到時候還得掏腰包付奠儀。”若有人膽敢招惹上她藍若緹,她的嘴巴最先饒不了他!
  “你說的是真的?”
  “我現在可是在气頭上,沒騙人的心情。”
  “好,我接受。”他爽快的答應,一點推托也沒有。
  這反倒令藍若緹一愣,“你就這么同意了?”
  “要不請問還得需要一些什么步驟嗎?”宮本朔揚眉,問得可絕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連細節也不問,一下子就答應了,你起碼得知道對手是誰?危險性有多少?生還机率多大嘛!”她也半開著玩笑。
  “我如果怕這些就不會千里迢迢來這里上課了。”
  是的,他要習得一番好功夫,他要報仇,因此無論多艱難、多辛苦,他永遠不會喊出口,絕對咬牙度過。
  “還真有种。好吧!你既然不在意,我也別窮操心,這個給你,里面是這次行動的細節,還有与斯昊的聯系方式,你好自為之吧!拜拜。”
  將東西塞進他手里后,藍若緹擺手离去,心中隱隱覺得這件事不單純。斯昊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宮本朔又是招惹了什么呢?
  宮本朔手中捏著那張紙,雖還未過目,卻有絲顫抖涌上心頭,有點郁悶与气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猛然攤開手中紙張,“麻口組”這名稱赫然出現在眼中,他的腫仁漸漸浮山一抹痛心疾首的恨意!
  太好了!
  禁不住心中快意,他捏緊了那張紙,沉思半晌后,他陡地將它塞進口袋,返回宿舍。其實在享受快意之余,他似乎也感受到有個陷阱在等著他,這种彷徨与擔憂是難以言喻的,他害怕的不是這項考驗,而是怕自己會成為某出戲的丑角,但他會嗎?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宮本家与麻口組的血仇應該不會有人知曉才是,一定是他小心過了頭,變得神經質了。
  對,一定是這樣。
   
         ☆        ☆        ☆
   
  “嗨,哥,你還在忙嗎?”鈴木詩翎由書房門縫中偷偷探窺了眼,見哥哥正在挑燈夜戰,于是關切地輕聲問道。
  “我就快忙完了,倒是你怎么還不睡?”“麻口組”的幫主鈴木洋達的笑容中溢滿了寵溺,他放下筆走向妹妹,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上她僅著單薄睡衣的身子上。
  “我忽然醒了,想喝水,看見你書房的燈還亮著。怎么了?是不是組織里出了問題,老見你憂心忡忡的?”鈴木詩翎善解人意地問道。
  “沒事,你只要把書讀好就行了。”他輕拍她的肩,又折回了書桌,但鈴木詩翎看得出他是在強顏歡笑。
  “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不用了,我下面人手那么多,養著好玩的嗎?”鈴木洋達捏了捏她的鼻尖,笑她太過敏感了。
  “好吧!那你就別再忙了,早點休息嘛!”父母過世得早,她早就把哥哥當成唯一的依靠。
  “明天一早我要去机場接個大客戶,得把資料整埋一下。”
  “誰?我認識嗎?”
  “當然了,不僅認識還是心上人哩!對了,我怎么沒想到呢?明天干脆由你去接机算了。”鈴木洋達一臉的饒富興味。
  “你亂講,我哪來的心上人!”鈴木詩翎噘起唇,一臉不依。
  “那么費慕齊是誰呀?”他故弄玄虛。
  “你是說費大哥?他要回日本了嗎?”鈴木詩翎難以掩飾眼中的雀躍,只見她睜大水靈靈的雙瞳,興奮不已。
  費家与鈴木家是世交,他們三人從小就認識,感情亦非比尋常。費慕齊為人幽默風趣,常惹得鈴木詩翎笑不可抑,但她只把他當大哥哥,沒有什么男女之情。
  “高興了吧!在老哥面前別害臊了。”
  鈴木詩翎睨了哥哥一眼,“他怎么有空回來?法國那邊的事業怎么辦?”
  費慕齊与鈴木洋達兩人的際遇差不多,費家在法國是以走私槍械起家,主要供應地就是日本的麻口組。鈴木詩翎雖然知道哥哥与費慕齊所從事的都不是好事,但她一個女孩子也阻止不了什么,畢竟“麻口組”是父傳事業,出生在一個黑道家庭中也是她的無奈。但她卻懂得洁身自愛,對外她從不泄漏自己是“麻口組”幫主之妹,清純得看不出她是出生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里;另一方面也是鈴木洋達對她保護有加,不希望“麻口組”破坏了她的人生及幸福。
  “當然是為了生意,不過,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鈴木洋達拉長語調,捉狹地說。“什么事呢?”鈴木詩翎斜著頭,天真地探問。
  “來看我的寶貝妹妹呀!”鈴木洋達俊美的眼光閃了閃,逗弄地道。
  “討厭!”鈴木詩翎捶著他的肩頭,嬌嗔了句。
  鈴木洋達專心注視著妹妹,她實在是個美麗的女孩,明眸皓齒、溫柔婉約,文靜中又不失熱情,一襲長及腰的直發更是強調出她沉魚落雁般的姿容。
  最讓人不能抗拒的是她的內在,她心思縝密,總能揣摩出身旁人的心情,也因此她的每句話都能安撫人心,讓人听了沒來由地放寬郁悶的心情。
  “愿不愿意替我去接机?那我今晚就不用熬夜了。”他特意制造机會,也明白費慕齊對詩翎的愛慕之情。
  “那有什么問題。”能替哥哥分憂解勞是她最希望做的,接机這种小事她當然愿意代勞,何況對方還是熟人。
  “他明早九點就到羽田机場,你赶緊去睡吧!免得遲到。”鈴木洋達笑著催促。
  “我才不是貪睡的豬。”她抗議。
  “卻是只小懶貓。”
  “哥——”鈴木詩翎輕蹙黛眉,舉手欲捶,這回卻被鈴木洋達輕易閃過。
  笑聲頓時洋溢在書房內,屋外的月儿仿佛都眉開眼笑。
   
         ☆        ☆        ☆
   
  位于東京附近的羽田机場,雖屬日本目前較老舊的机場之一,但因地理位置的關系,出入境的人潮仍舊是絡繹不絕。
  宮本朔走進了入境大廳,他還是一身白,因為白色是他最喜愛的顏色,洗得泛白的牛仔裝,一雙白色球鞋,再加上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更是凸顯出屬于他該有的年輕帥勁。
  他放下行李与大型背袋,由口袋中拿出一副墨鏡戴上,將他的清朗、帥气遮掩了起來,反倒增添了一股神秘气質,讓人极想一窺他的廬山真面目。
  与薛斯昊聯系過后,他便毫不遲疑地啟程前來日本——一個他睽違已久的家園。眼看這熟悉的一切,心底深處那段令人鼻酸、也讓他憤恨的一幕又在他腦海中重演,他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拳,通著自己將這抹恨与怨壓抑下來。
  看了看四周,他找尋著薛斯昊所說的人物——狄凱。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內企圖找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還真不簡單。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宮本朔一個反射性動作將對方一個倒轉重重摔在地上,一聲尖銳的哀叫聲響起,他才知道對方是個女人!
  “你……你不是費大哥!”
  鈴木詩翎疼得流淚,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認錯了人!可是這個人也太過分了吧,認錯人是常有的事,難道她就罪大惡极的要遭受這种凌辱和疼痛嗎?
  宮本朔蹙緊眉頭,右手已伸出一半,卻又猛然僵住。在他尚未弄明白這女人是何居心之前,沒必要對她表示自己的友善。
  “沒錯,我不姓費。”說完,他邁開步伐就欲离開,卻心神不宁地在半路煞住了腳回頭一看,她仍坐在地上,困難得起不了身,過往行人何其多,卻沒有半個人伸出援手,何時他的祖國變得連一點同胞愛也沒了?
  宮本朔此刻似乎忘了,他也是那堆沒有同胞愛分子的其中之一。
  一咬牙,他折回了她身邊,在她毫無預警的當儿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惹得她又是一陣惊叫。“啊——是你!”
  宮本朔沒理會她,將她拉至旁邊的椅子按坐下來,“好好坐著,這時正好入境的人多,別又被撞倒了。”好了,算是了結一樁心事。
  “喂!”鈴木詩翎喊不住他,只能看著他如沒事人般地又离開了她的視線。“這個人還真冷漠。”
  “詩翎,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了你好久。”
  鈴木詩翎循聲望去,遠遠地即看見費慕齊一臉笑容走向她。也難怪她會認錯人了,不論是身高体格,費慕齊和方才那男人當真像极了,雖然費慕齊是法國人但發色卻是少有的黑色,從背影看來,兩人還真是如出一轍。
  唯獨不同的一點是气質吧!
  方才那男人雖冷酷了點,但器宇非凡、磊落不拘;費慕齊則因常年置身在黑社會,多少感染了些許陰險气息。
  她在心底無來由地做著評估。說也奇怪,一個摔疼了它的陌生人居然會讓她有股莫名的心悸。
  “費大哥。”她想站起,但臀部的疼痛卻讓她身不由己。
  “你怎么了?”他看出她的不适。
  “剛才許多人蜂擁而出,我不小心被撞倒了,扭傷了腳。”她扯了個謊,知道以費慕齊的火爆脾气,倘若知道她是被人摔的,鐵定會去找那個人報仇。
  “那些人難道都瞎了眼嗎?知道是誰撞你的嗎?”看!又來了。
  “你別這么霸道好不好?我連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哪曉得是誰。”費慕齊疼愛她讓她很感動,但他過于偏激的行為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記得她十五歲時,有個日本少年對她示好,被他知道后,那名少年卻被他給打斷了一條腿。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對他又敬又怕,不敢再將心事告訴他。
  “以后小心點。”
  “知道了啦!”鈴木詩翎覺得奇怪,她居然對費慕齊產生了不耐感,她滿腦子充塞著的竟是那個戴墨鏡的陌生男人。
  她悲哀地心想,那男人如果再出現在她面前,也許她還認不出來呢。她有些后悔剛剛為什么不偷偷把他的墨鏡摘下,即使再被摔一次也值得呀!
  “快走吧!天色突然變暗了,好像快打雷下雨了。”
  “打雷下雨!”鈴木詩翎猝然一惊,往他身上靠去,好像潛意識里對打雷下雨怀著深切的恐懼。
  “怎么了?”費慕齊不能理解她這奇怪的反應,似乎從一認識她開始,她便不喜歡雨天,尤其是雷雨。
  “沒……沒什么。”這件事除了哥哥和去世的父親外,她不想對任何人提起。
  “那就走吧,我扶你。”他關心地說。
  “謝謝。”
  “咦,咱們几時變得這么陌生了?”費慕齊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异樣。
  鈴木詩翎一笑置之,一顆心早飛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她不想解釋,因為這是她心底永遠的秘密。
   
         ☆        ☆        ☆
   
  “宮本朔,你讓我等了好久。”
  宮本朔正要走出机場大門時,身后的陌生男音喚住了他。
  薛斯昊曾說會有人來接應他,剛好他也在找這個人,看來對方現身了。
  “班机延誤了,這也不是我要的結果。”他的語气中并無愧疚之意,然而炯亮的黑眸已緊盯著對方,像是在評估,更像是在探究此人是敵是友,到底是不是來接應他的“你好,我叫狄凱,想必薛副總裁已向你提過我了。”
  對方也是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人,身材、身高与他相當,只是長相稍嫌稚嫩了些,与他本身的气質不太搭調。
  “宮本朔。”既然會是日后的搭檔,即便是陌生人,他也得接受,因此宮本朔破例率先伸出手。
  顯然對方因詫异而閃了下神,隨即也伸出右手与他交握。“看來你并沒有傳說中難以相處嘛!”狄凱嘻皮笑臉地說。
  “傳說?!我還不夠資格在傳說之列。”宮本朔難得笑了,卻笑得自嘲。
  “兩個月的時間讓你對付‘麻口組’,有信心嗎?”狄凱突然換了個話題。
  “如果抱著必死之心呢?”宮本朔反問。
  “你知道斯昊可沒有要你死的意思。”狄凱微微怔忡,雖知他与“麻口組”一向怀有宿怨,卻不知會那么濃烈。
  “我知道。”但他卻不想讓對方活命。
  狄凱聳聳肩,隨著他往前走,又突然拉住了他。“喏,你瞧,那邊那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就是法國黑幫頭頭費洛利之子,至于那個女人你一定猜不出她是誰。”
  宮本朔在見到那女人的側面時,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見她拐著腳走路的模樣,知道她一定還很疼吧!她是如此的楚楚動人,卻和黑幫的人扯在一起,不知為何在知道這內幕時他竟有种心痛的感覺。
  但無論她是誰,鐵定和他產生不了任何交集的。
  “我不想猜,更不想知道。”
  “這可由不得你囉!她就是你的對手、‘麻口組’老大鈴木洋達的妹妹鈴木詩翎。”狄凱眯起眼睛,靜觀他的反應。
  果真,宮本朔的臉色驀然泛白,他咬緊牙關,用力撇開心里的苦澀,假意道:“哦,那正好,瞧她青澀得一點都不像出生在那种家庭,一定很好應付。”
  “她的确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女孩。”
  “哼!算了吧!”酸楚滋味依舊盤繞心頭,但宮本朔強迫自己冷然輕笑,走出了人潮不斷的羽田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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