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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若薇作夢都沒有想到會在夏威夷舉行婚禮,同樣地,之前也沒想過會嫁給夏曄。
  婚禮隆重而不寒摻,除了雙方至親之外,夏曄還邀請了夏威夷州長及當地名人參加,場面十分盛大。
  他們在夏家位于夏威夷的產業度蜜月,夏曄的濃情蜜意讓若薇無暇想及宁紀從報上得知他們結婚消息后的震怒。
  七天之后,這對新婚夫妻來到歐洲,是度蜜月也是商務考察。夏曄抽出許多時間陪伴若薇參觀美術館,若薇也以新婚嬌妻的身分陪他拜訪客戶。兩人如一對神仙眷屬,倘徉在歐洲如詩如畫的浪漫里,樂不思蜀,一切的煩惱憂慮都被暫拋一旁。
  然而現實仍在原地等待他們。
  夏曄有自己的事業要經營,無法長期將重擔丟給年邁的祖父。三個月后,他們從巴黎搭机返回台北,等待他們的是一張紅色喜帖。
  若薇几乎無法承受宁紀要結婚的消息,被這顆紅色炸彈炸得眼冒金星。再看清楚帖子上新娘的名字:孟瑋玲?名字好熟悉,不就是宁紀的秘書嗎?
  若薇努力從記憶里拼湊出瑋玲的樣貌:常年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鼻梁上架著土气的厚框眼鏡、一身老處女似的深色套裝。這就是宁紀要要的對象?
  她噗哧出聲,好笑地搖著頭,心里有著天真的想法。
  宁紀一定是因為她嫁給夏曄,傷心過度,才會娶瑋玲。可見得他有多愛她。既然娶不到最完美的女人,只好娶事業幫手了。若薇知道宁紀有多企重他的秘書孟瑋玲。一定是這樣。
  這番天真想法在婚宴當天就破滅了!
  拿掉那副厚框眼鏡,散開一絲不苟的發髻,經過專業人員的巧手重新塑造過后,孟瑋玲美麗得超出她的意料。不只宁紀的眼光离不開她,連自個儿的老公那對色眼都快帖到人家的胸口上了!
  這一气可不得了,當晚夏曄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功夫哄她,舔吮著她的腳趾,把她全身上下每一寸冰肌玉膚都贊美過一遍,才讓她轉嗔為喜,開開心心地讓夏曄愛她。
  而隨著時日逝去,新婚的甜蜜逐漸變淡,夏曄花在工作上的心力遠大于陪伴她。若薇有种被人冷落的感覺。夏曄常常忙到三更半夜,上床摟住她便想做那件事,不再像以往那樣溫柔、耐心地与她談心。盡管熱情仍在,柔情卻不复往昔。
  若薇感到沮喪,几天來的情緒總是暴躁易怒,難以控制。換成以前的夏曄,早發現她的异樣,想法子逗她開心。可是他太忙了,夏氏正面臨一場危机,需要他卯盡全副心力應付,加上租父病重在醫院療養,無暇注意到妻子的不适。
  若薇早上醒來,又一次摸不到丈夫溫暖的身体。瞄向床頭柜上的鬧鐘,指針停在七點的位置。她怒气沖沖地下床,遇上從浴室走出來的夏曄。
  他換上名牌襯衫西褲,看見妻子已然清醒,顯得有些訝异,“怎么不多睡一會儿?”
  “再睡下去,老公都不見了!”她懊惱道。
  夏曄失笑地摟住她,若薇气憤地別開臉。
  “我只是赶去開早餐會報,并沒有失蹤啊。這陣子我比較忙,委屈你了。”
  “你還知道委屈我?”若薇的脾气被挑起,一古腦全發作。“婚前說得天花亂墜,結婚后卻把家里當旅館,不到三更半夜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無聊死了!”
  “你可以去畫廊。家里也有畫室,怎會無聊?”
  “都沒人陪我說話,還不無聊啊?”
  “想找人說話,正好到醫院陪爺爺。”
  “我討厭醫院里的藥水味,人家一天去一次,已經夠委屈了。再說爺爺跟我沒話說。”
  “若薇,你不是孩子了,也應該要有為人妻、為人孫媳的樣子,不能再任性。”
  “我這樣就是任性?”湯熱的淚水在若薇眼眶里打轉,她不敢置信溫柔的夏曄會對她說這种話。“我只是希望你能早點回家來陪我,就是任性?”
  “若薇……”夏曄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很想摟住她安慰。但看了一眼手中的表,發現時間來不及,只好作罷。“我們晚上再說。”
  晚上又是三更半夜的回來,他倒頭便睡,哪還能跟她說話?
  她披上晨褸,追著夏曄到樓下。
  “你不跟我把話說清楚,我不讓你走。”
  “若薇,講理點。我還有好多事要做。乖,我很快回來。”家哄小狗似的拍著她的頭,夏曄頭也不回地离開,若薇只能凄楚哀傷她怔在原處。
  她越想心情越坏,覺得夏曄不再愛她了。先前是為了騙她到手,才柔情万縷地哄她。結婚后就不再將她捧在掌心了。
  气憤于夏曄的冷淡,她想到要找宁紀,希望能從他哪里得到溫暖。及至宁紀追著瑋玲出去,她跟在后面目睹了瑋玲出車禍的一幕,若薇終于領悟到宁紀從來沒愛過她。
  他對她只有兄妹之情,真正所愛的是他的妻子瑋玲。正如她對他也是兄妹之情,始終愛的只有夏曄。
  然而現在才想通,已經來不及了。她唯一深愛的男子如今生死不明,徒留令她心焚頭痛的記憶在心底累積。
  新一波的淚水再度涌上來,若薇將臉埋在枕上哭泣,心里呼喚著夫婿的名字。
  夏曄,你到底在哪里?
   
         ☆        ☆        ☆
   
  有如迷失在一個黝暗的洞穴里,夏曄的頭好重,昏沉的思緒飄浮在無重力的虛無中。
  他努力集中思緒,零星的記憶如潮水襲來,一波一波的拍打著他。他家個溺水者緊抓住浮板般抓緊一個名字。
  若薇!
  大量的疼痛隨著這名字朝他涌來,夏曄忍住肉体的不适,緊咬住牙根。
  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陰暗的房間,咸濕窒問的气味浮在鼻端,遠方有海濤聲傳來。夏曄感到手足麻木無力,身体以一個十分不自然的姿勢倒臥在彌漫著霉味的濕冷軟墊上。想要藉著伸展身体流暢血液,來阻止麻木的感覺繼續擴散,卻發覺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住,力气更像被掏空似地使不出來。
  后者多半是麻藥的關系吧。
  夏宏欽還真是不放心他呀。給他打了一劑麻藥,又把他捆成棕子似的,真以為他有通天徹地之能,還是把他當成藍波了?
  如此自嘲,肉体上的隱隱作疼,止不住他腦海里奔騰的思緒。
  對自己的處境,夏曄倒沒那么擔心,他最憂慮的是妻子若薇的安危。
  她沒事吧?對她最后一幕的記憶,是她甜美的睡顏。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公主,天真無邪得惹人怜愛。
  如果不是夏宏欽綁架他,此刻他應該是摟著妻子溫存,進行燭光晚餐吧。
  咽下喉頭的苦澀,夏曄回想起夏宏欽綁架他的經過。
   
         ☆        ☆        ☆
   
  辦公室的門,再度不被預期地被推開。夏曄的臉色沉了下來。除了他親愛的老婆外,別人無禮的態度他是不會容忍的。
  他冷冷瞪視來人。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孤冷气勢,造成對方极大的壓迫感。夏宏欽臉色一變,震懾于夏曄的眼神──深幽的眼睛里流露出不怒而威的銳利光芒,像能看穿他每個思緒,就像……老頭子的眼睛。
  可是他那副莫測高深的態度,又像暗夜的空气無法捉摸,令人看不透。
  夏宏欽干咽了一口唾沫,強自壓下心頭的惊懼。現在是他占上風,不必怕夏曄這只紙老虎。
  “夏曄。”他不自在地咳了聲,胸口的窒塞感并沒有因此消失。夏曄的可怕在于令人捉摸不出深度,連他這只老狐狸也險些被瞞過。即便如今胜券在握,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在公司里,你應該稱呼我總經理,夏董事。”夏曄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態度。
  夏宏欽不悅地哼了一聲,更進一步地逼向夏曄,從他身后竄進兩條大漢,手中拿著槍,夏曄深幽的瞳眸緊縮了一下。
  “怕了?”夏宏欽嘿嘿冷笑。
  “這是什么意思?”夏曄表情不變,胸腹間卻燒著怒火,思緒急轉。
  “很簡單。只耍你乖乖的,說不定我會饒你一條狗命。”
  “在我的辦公室公然進行綁架,你膽子不小。”
  “若不足有把握,我會這么做嗎?”宏欽笑得狂妄。
  “古秘書呢?你把她怎樣了?”
  “你是說你那位老處女秘書啊。”夏宏欽曖昧地道。“你忘了本公司的午休時間長達,個半小時嗎?古秘書今天中午接到帥哥邀約,還多請了半小時假呢,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夏曄將唇抿得緊緊的,心中暗惱。很明顯地,夏宏欽摸透了他的作息。午餐不吃,到三點半喝下午茶是他在英國求學時養成的習慣。這時段公司大部分的員工都出去吃午飯,趁這時机對付他,夏宏欽果然是老謀深算的狐狸。
  夏曄最擔心的不是自己,夏宏欽暫時還不會殺他,他還有机會反敗為胜。但若讓夏宏欽知道辦公室的套房內還有個若薇,情形就不妙了。
  “你到底想怎樣?”盡管心急如焚,夏曄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樣。
  “你心知肚明。”
  “想拿我威脅爺爺?”夏曄冷眼睨視。“你挪移公款的事,公司還沒跟你算帳,現在又想綁架我威脅爺爺。你的野心不小。”
  “哼,我只是拿我當拿的。”夏宏欽臉上閃過一抹陰狠。“自從你那死鬼老爸翹辮子后,我為公司做牛做馬,你回來倒坐享其成,活口气我吞不下去。”
  “夏宏欽,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這几年你中飽私囊,夏氏每下愈況,這筆竿帳都還沒跟你算,你還臉說拿你該拿的?”
  夏曄的指責令夏宏欽惱羞成怒,“老頭子不公平!我好歹是他儿子,他竟任由你這個乳臭未干的晚輩把我踢出公司的經營核心!”
  “什么儿子?你不過是夏家的遠房親戚,是爺爺看你父母雙亡可怜,將你收養,栽培你。沒想到你恩將仇報,反過來對付恩人。”夏曄冷酷地揭出夏宏欽的身世。
  “再怎么樣我都是他的養子,在法律上的權利,等同親生子女。若不是那老不死的將我踢出他的遺囑,我不會狗急跳牆。”
  “你竟承認自己是狗,我覺得這還侮辱到狗呢!”
  “你……”夏宏欽怒目而視,他決定不再和夏曄做無謂的口舌之爭,朝屬下使了個眼色,兩名大漢立刻朝夏曄圍過去。
  夏曄不肯束手就擒,他伸手想按裝在辦公桌上的警鈴,一名大漢舉槍射擊,夏曄只覺得腕部一麻,原來那人拿的是麻醉槍。
  劇烈的暈沉感席卷向他,夏曄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捏一把,強自振作,与兩名大漢搏斗。然而那股無力感太過強烈了,加上寡不敵眾,夏曄始終處在劣勢,并在最后暈沉過去。
  等他醒來,已被五花大綁。
  盡管情勢如此不利,夏曄仍沒有放棄求生的欲望,對若薇安危的憂慮,促使他不放棄任何可逃脫的机會。夏宏欽可能沒預料到,他曾在英國受過反綁架特別訓練,就算比身上的麻繩捆得更緊、更复雜的結,他都可以掙脫開來。
  只是他需要時間。
  他誠懇的析求蒼天,讓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复力气,掙開繩索,早日回到嬌妻身邊。
   
         ☆        ☆        ☆
   
  晚間九點半,宁紀的書房聚集了數張凝重的面孔。
  云秋陪伴若薇進來時,管家將送來的飲料和點心分放在橢圓形的茶几上,准備离開。
  房門關上后,屋里有短暫的沉寂,只听見吱嘎作響的風聲呼號。
  若薇將眼光調向窗外,陰沉的天色下,娑娑搖動的樹影猙獰如黑夜里的怪獸,噴著冷凝陰森的呼息,拍打著窗玻璃發出聲響。冷冽的空气威脅著要穿透緊閉的窗戶,侵襲室里的溫暖。
  早上還是晴朗溫暖的天气,夜里卻暗沉下來。鳥云密布的天空像是由各种不同層次的灰色光影交錯組合的灰海一樣,在怒吼的風勢推波助瀾下,不斷朝自己淹漫過來。若薇瑟縮了一下,身旁的云秋伸手握住她的。
  “好孩子,別擔心。”
  柔和慈愛的聲音,溫曖的体溫,稍稍驅离了若薇的寒意。她牽動唇角,笑容卻是慘淡的。壓在胸口的沉重焦慮与不安,通到紅腫的眼眶處,都成顆顆晶瑩的淚。若薇勇敢的忍住,她已經掉太多眼淚,現在更不是哭的時候。
  “我沒事。”她輕柔地道,求懇的目光轉向一張張凝重的臉。
  這些人都是夏曄的好友,其中更有她信賴的宁紀,她知道他們會盡一切力量援救夏曄。
  “夏氏目前的財務狀況雖然吃緊,還不至于有問題。不過要想在三天之內籌出一億美金,根本是痴人說夢。夏宏欽擺明是要夏氏垮台。”耀庭將他在几個小時內搜集、分析出的資料副本,遞給在座的好友。
  “那就不要籌。”宁紀道。
  “不籌?可是夏宏欽拿夏曄威脅夏爺爺呀。”胡國良愕然道。
  “你的意思該不是指表面上仍進行籌款動作,其實卻是按兵不動吧?”子逸很快抓住好友的想法。
  “嗯。”宁紀朝好友露出欣慰笑容,不愧是他的心腹之交。深沉的子逸比起毛躁的國良更懂他。“我和瑋玲商量過。即使夏宏欽拿到贖款,也不見得會放過夏曄。”
  “那夏曄……”惊惶瞬間攫住若薇,臉色慘白起來,丰潤的雙唇被她抿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她憂懼交加地望向宁紀。
  “若薇,你先不用擔心。那是最坏的設想。依常理判斷,夏宏欽在拿到贖款之前,應該不會對夏曄下毒手。只要我們能在三天之內救出夏曄,就沒問題了。”瑋玲安慰她。
  “我們該怎么做……”
  “首先我們得讓夏宏欽降低戒心,認為夏爺爺正在設法籌錢。明天我會找古君談談,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在明天就逮捕夏宏欽……”
  “可是夏曄還在他手上……”
  “你先稍安勿躁,听我說下去。夏曄目前雖無性命之憂,不過夏宏欽也不會讓他太好過。越早救出他,對夏曄越有利。我們一方面要利用各种管道找出夏曄可能被因禁的地方,一方面則擒賊擒王,直接從夏宏欽嘴里逼問出夏曄的下落。”
  “夏宏欽會說嗎?”博智狐疑。
  “警方會讓他說的。”瑋玲道。“在救人方面,我們能做的僅有如此,你們看看可不可以用自己的人脈,多探听一些夏宏欽的交往狀況,也許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那得麻煩胡國良,他認識不少三教九流的……”博智信口道。
  “嘿,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國良不悅地咕噥。
  “難道不是嗎?”博智睜著無辜的眼神說道。“你在娛樂界不是很吃得開嗎?胡家名下的有線電視、唱片公司、經紀公司、酒廊、保齡球館……反正跟休閒娛樂有關系的,你們哪項沒插足?認識的三教九流可不少。”
  “照你這么說,子逸家開建設公司,就一定有跟黑道挂勾,進行什么……”
  “嘿,怎么說到我這里來了?”楊子逸抗議。
  “你們吵什么?我們是來討論如何救夏曄,爭那個有的沒的干嘛?只要能找得到夏曄,就算要向黑道大哥套交情,我也會去做的。”耀庭很有義气地道。
  “你有認識黑道大哥嗎?”博智怀疑。
  “當然有。黑道大哥也要跟銀行打交道。”耀庭一副你們少見多怪的嘴臉。
  “哇,看不出來你生意做這么大。”國良欽佩。
  瑋玲沒空听他們繼續閒扯下去,表情嚴肅地道:“你們可不要大張旗鼓地到處嚷嚷,要秘密進行。”
  “我們知道啦,瑋玲。”耀庭保證。
  “除了這件事以外,外界一旦有夏氏變賣資產求現的傳聞,定然會造成夏氏的股价波動。你們都是專家,這方面不用我教你們,可以自己傷腦筋吧?”
  廢話,在座的可都是商界精英,這种事他們當然懂得看著辦的道理。
  “可不要夏曄回來,發現自己的公司倒掉了。”瑋玲不放心地加上一句。
  眾男子紛紛做出口吐白沫狀,齊齊瞪向宁紀,要他管好他老婆那張嘴。
  事情就這樣确定下來。
  若薇知道自己除了等待外,再沒有其他方法。
  只能在漫長的寂寂長夜里,默默忍受啃噬肝腸的憂慮,祈禱上昔保佑夏曄。
   
         ☆        ☆        ☆
   
  下午兩點,天空依然陰沉。昨日的好天气好家是一個世紀前的事了,冷气團南下,急漩的風掠過無遮蔽的摩天大樓,灰黑色的天際云層壓低。
  越往大樓上層,風勢越強,呼嘯的風聲有如狼嚎,聲音之大,几乎跟台風來襲時差不多,營造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气氛。
  古君搭電梯來到位于下一層的夏宏欽辦公室。
  她先跟秘書打過招呼。
  “夏總打電話回來,要我跟夏董事拿份文件。”
  不知內情的秘書小姐微笑地替她通報,古君在門上輕敲了一下,隨即入內。
  夏宏欽坐在大辦公桌后,眼神机警。
  “古秘書,有什么事?”
  古君忍住滿腔激憤,心里有太多的謎題想要解開,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對付夏宏欽。
  她依照瑋玲的交代,配合警方行事。
  “夏董事。”她牽動嘴角,勉強綻出笑容,藏在鏡片后的眼神顯得莫測高深。“總經理從香港打電話回來,說有些文件在您那里,他已經批示好了,交代我把文件發送各部門。”
  夏宏欽听了一怔。夏曄明明在他手里,怎會從香港打電話回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古君。
  “總經理打電話回來?”
  “是啊。”古君笑容燦爛。“他說那几份文件很重要,必須立刻處理。夏董事不介意我拿走吧?”
  夏宏欽蹙緊眉頭,心里疑云叢生,該不會是夏昶故弄玄虛吧?他是從夏曄辦公桌上拿走一些文件,夏昶又沒來辦公室,如何知道?
  除非古君告訴他。她身為夏曄的秘書,辦公桌上有什么文件,除了夏曄本人外,古君是最清楚的。
  “你要拿什么文件?”他試探道。
  “就您昨天從總經理辦公室里拿走的那几份呀。”
  夏宏欽摩挲著下頷,表情猶疑。古君憑什么認為東西是他拿的?如果沒有夏昶授權,古君有何膽量跑到他這里要東西?夏曄當然不可能真的打電話回來,他應該是在……
  夏宏欽想到將夏曄綁走后,他約有十几個小時沒跟手下聯絡,這令他心生疑慮。
  夏曄有可能逃走嗎?盡管這個可能性不大,向來謹慎的他,仍然感到不放心。
  “你等一下。”他瞥了古君一眼,拿起話筒撥了几個號碼。
  “喂。是我。”
  “……”
  “情況怎樣?”
  “嗯,我明白了。”
  他放下話筒,陰沉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視古君。
  “總經理告訴我,他并沒有交代你拿什么文件。”
  “是嗎?”古君訝异道。“總經理明明是這么交代我的呀!夏董事又怎么知道總經理沒這么說呢?”
  “我剛才聯絡過了。”
  “夏董事剛才的電話是撥給總經理的嗎?那夏董事不妨再撥一次,讓我親口問問總經理,就知道誰听錯了。”
  “何不由你來撥呢?”夏宏欽雙手抱胸,精容的眸光緊鎖住古君,像是等著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樣。
  “不用了,我很确定沒听錯總經理的交代。”古君神色冷靜,“夏董事如果不相信,可以問問這些人。”
  她退后一步打開房門,數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蜂擁進來,其中兩人身手矯健地竄向夏宏欽,在他猝不及防下擒拿得手。
  “這是做什么?”他表情惊恐。
  許家睿拿出證件在夏宏欽面前晃了一下。
  “我們是調查局干員,你被控綁架夏曄,這里有檢察官開出的逮捕令,請你跟我們走。”
  “你們胡說什么?我哪有?”夏宏欽仍在狡辯。
  “有什么話到局里說。”
  “組長,我們已經查到了嫌犯打出去的電話號碼,是一具行動電話,地點是在北海岸……”
  “好,立刻追查。先把夏宏欽押回去,其他人分頭采證。”
  “是。”
  被調查局干員押住的夏宏欽,朝古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古君不甘示弱地回視他。
  比起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配合警方逮捕他,根本不算什么。
  他毀了她最美的初戀。
  原來方浩約她是受他指示,七年來的戀愛夢于今日碎了,她心里的痛苦可見一斑。
  然而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還有許多事要做。等到夏曄平安救出之后,再來難過吧!
  雖然是這么想,內心的創痛還是擴散開來,滾湯的熱淚沿著眼角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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