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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池瑛進到屋內時,才發現只有皇上和姚仙女還在,其它人都走了。
  他們在客廳,池爸爸、池媽媽則不知在何處。
  池瑛馬上抽腿要溜,仍慢了一步。
  “池瑛。”
  皇上叫她,焉能假裝沒听見?
  她硬著頭皮走進去。
  姚仙女在沙發側轉身,把背對著她。
  皇上滿臉無奈。“池瑛,你幫我勸勸她。”他央求。
  勸?勸什么?
  “一個第三者還不夠嗎?”姚仙女恨恨地說,聲音瘖啞,分明哭過。
  池瑛更難開口了。顯而易見,姚仙女的醋罐子到了這,又打翻了。
  為什么呢?池瑛不解。即使皇上對池媽媽舊情不忘,不至于傻到在這里流露出來吧。
  “你胡說什么嘛!”皇上哄孩子似的拍拍妻子的肩。“不怕晚輩看笑話?”
  “對,我的話都是胡說,我是個笑話。你去找她好了。”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可喻。
  池瑛尷尬地邊往客廳門倒退邊說:“你們……嗯,聊聊。我去……”
  有人從后面握住她的雙肩,使她停住。
  “爸,媽,少白來了。”尋歡報告。
  “少白。”姚仙女跳起來。
  少白只好現身。“親爸爸,母后。”
  皇上瞪著他。“不必親,不必后了,你竟然對我下旨?”
  “你當真以為你是皇帝啊!”他則被他妻子瞪。“你當我不知道嗎?在你心里,早不知納了多少殯妃了。”
  “母后請息怒。”少白伸出手臂擁住他母親,“孩儿的肩膀借你使用。不過這是件新西裝。”
  姚仙女本來正要靠上他的肩,演出“哭后”,聞言又推開他。“你‘又’做新西裝!”
  少白嘻嘻笑。“來見未來的嫂子嘛,總要体面點,你不希望我不夠稱頭,損了你的‘后面’吧?我就是等這套西裝才遲到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皇上說。
  “遲到總比不到好。”姚仙女說。瞪完老公,她瞪儿子,“你說什么未來的嫂子?”
  “就在這呀。”少白指指站在尋歡臂彎中的池瑛。
  她要站開,他不讓她移動。
  “混小子,我叫你來,不是叫你胳臂往外彎的。”姚仙女怒道。
  “他是我哥哥,她將是我嫂子,都是自己人,怎么叫往外彎?”少白辯解。
  “你自學話起到現在,就這會儿說了句人話。”皇上評道。
  “對不起,親爸爸,我要兼顧詩人、仙人及皇太子,同時也要做人,難免分身乏術。”
  少白這句話充滿自嘲和苦澀。
  皇上怔住,似乎在玩味他這只知吃喝玩樂的儿子,何以忽然說了句有深度的話來。
  “你們贊成你們的,我反正反對到底。”姚仙女說,“反對我,不支持我的,從今天起和我脫离關系。”
  皇上歎口气。“要不要加上一句:自今以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你就巴不得……”
  “我支持你。“池瑛靜靜發言。“我也反對。”
  “瑛!”尋歡將她轉向他。
  她輕輕推開他的手,向前走一步,面向姚仙女。
  三雙錯愕地看著池瑛的眼睛,姚仙女的睜得最大。
  “我也支持你,仙女。”池媽媽忽然出現。
  “這里還有兩票。”池韋挽著妻子也來了。
  姚仙女看著他們一家,連尋歡在內,他和池韋夫婦站在起但眼光盯著前方的池瑛。
  “你反對他們結婚?”姚仙女問池媽媽。“為什么?”
  好象她贊成似的。
  “我們的婚姻,”回答的是池韋,他深情地俯視妻子半晌,“几乎破碎。經過十年分別,雖然終于化解了當年的意气用事,無法挽回遺憾卻已造成。”他望向姚仙女。“仙姨,我爸媽失去了他們的儿子、媳婦十年,他們不想再失去他們的女儿。”
  “無法挽回的遺憾?”姚仙女看著他們。“你們不是和好了嗎?”
  “是的。可是在我們不告而別這段時間,我父親難以承受打擊,他……”池韋住了口。
  “他不是好好的?”姚仙女急了。“我看他好好的呀。”
  “他不大說話,你沒注意到嗎?”池媽媽平和地說,“他現在弱听,若听到了,听的也不是別人對他說的話。他總是問非所答,大部分時間都只是自言自語。”
  “你是說他……痴呆了?”訥訥地問。
  池媽媽微微一笑。“我想他只是給自己找了個平靜的世界,自得其樂。”
  姚仙女注視她心目中多年的情敵好一會。
  “這會遺傳嗎?”她問。
  一群人差點倒跌在地。
  “有可能。”只有池媽媽冷靜地,繼續維持她的平和。“假如有一天尋歡對池瑛不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或來個不告而別,她經不起打擊,說不定……”
  “這是什么話!”姚仙女大喊。“皇上,她在侮辱我們的儿子。”
  “尋歡是個有責任感的孩子,”皇上保證,“他是我們所有儿女當中最杰出的一位,他絕不會做一丁點傷害池瑛的事。”
  “他若敢傷害魚池,我第一個收拾他。”姚仙女說,“反正我多的是儿子。”
  皇上親愛地摟著她。“而且我們可以再生。”
  “對,”姚仙女依偎著老公,“我很會生儿子。”
  尋歡把臉轉到一邊去偷笑,正好和背轉過來竊笑的池瑛相對。他把她拉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母后,她叫池瑛。”少白說。
  “不管啦。”姚仙女對池媽媽說:“你不能因為怀疑我儿子的品格,反對這門親事。你這是偏見。”
  “我是預防……”
  “那給他打個預防針好了。”姚仙女不耐地揮手。“這樣你放心了吧?不反對了吧?”
  “我還是反對。”池媽媽說。
  姚仙女瞪圓了眼睛。“我看你和我生來就是要做死對頭。”
  池媽媽微笑。“你贊成你的,我反對我的。”
  “這可是你說的。”姚仙女警告道,然后,怔了怔,喃喃:“咦,這句話好耳熟。”
  同時她舉手對著池瑛全身一揮,池瑛身上的衣服眨眼間變成一件美麗白色新娘禮服。
  “啊。”現場唯一徹徹底底的“人”,池韋的妻子徐一夢,惊歎不已。
  “我也會。”池韋向她耳語,做個手法,給妻子變上一件紫色晚禮服。
  這邊,池媽媽說:“仙女,你忘了一樣。”
  她手指往池瑛頭上一點,便給女儿戴上了各色花朵串成的花冠。
  “謝謝。”姚仙女說。
  “不客气,舉手之勞。”池媽媽笑道。“既然你送了我女儿婚紗禮服,我送你儿子燕尾服一套。”
  說完,尋歡身上即有了一套嶄新的黑色燕尾服。
  “我也送你儿子一套禮服。”姚仙女不甘示弱。
  池韋的是閃亮的銀色絲質外套配黑長褲。
  “少白當伴郎吧。”池媽媽也給少白一套。
  “沒有伴娘。”皇上說。
  說時遲,那時快,空中降下來一個人。
  方亭落地站定,看看尋歡,看看少白,毫不猶豫筆直走向少白,刷地給他一耳光。
  她這次沒打著,他接住她的手。
  “來得正好,親親,你赶上當伴娘。”
  “一切因我而起,”尋歡說,“方亭,我向你道個歉。”
  他彈一下手指,方亭的飛行裝變成了白紗伴娘禮服。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方亭斂起怒气騰騰的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差點拆散了你們呢。都是你!”
  她狠狠地踩少白一腳。
  “太輕了。”姚仙女把方亭的平跟靴變成細高跟鞋。“用鞋跟踩他。”
  “媽!”少白喊,也不叫她母后了。
  方亭舉起腳,又放下。“算了,這一下反正清不完我們的恨。”
  “呀,這個媳婦合我的意。”姚仙女笑瞇瞇,隨即轉向池瑛,“這個,好,我滿意。魚池可以下很多蛋。”
  池瑛把臉躲進尋歡怀中,他笑不可支。
  “誰要結婚?”池爸爸晃進來。
  “你們在干嘛?”祖安揉揉惺松睡眼,當他看見大家華美的穿著,他立刻醒了。
  “花童來了。”徐一夢對池韋說。
  “你們結過婚了嘛。”池爸爸對他儿子、媳婦咕噥,“我也要換衣服嗎?”他問自己。
  “我代勞吧?”姚仙女詢問池媽媽。
  “男人的事男人來做。”皇上說,抬手變給池爸爸一套純白西裝禮服配白鞋,酒紅色領結。
  于此同時,韋池給儿子換下了睡衣,變成一套黑色小禮服,打個白領結。
  “哇,很俊”祖安樂坏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池爸爸清清楚楚地說。
  他手指朝皇上一指,卻把皇上的長袍馬挂變成了睡衣褲,還是斑馬條紋。
  一群人目瞪口呆之后,笑得前仰后合。
  “我來吧。”池瑛說,送給她准老爺和池爸爸一樣的搭配。
  尋歡欣喜地俯視她。“這是表示你愿意?”
  她嬌羞地白他一眼。“現在才問,太晚了吧?都要成了大鬧仙宮了。”
         ※        ※         ※
  “仙返”美國長島的家途中———
  “月儿真可怜,老公變成那樣,她還是守著他,不曉得要多辛苦。”姚仙女歎道。
  她的老公柔柔對她笑。“可見月儿有多愛他。你還疑心我和她藕斷絲連嗎?”
  “哼,那表示和你藕斷絲連的不是她。你好好從實招來,是哪一個?”
  皇上大聲呻吟。“哎,國君難為。你以后不要叫我皇上了,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你的名字有多好?后主,后主,后宮的主人。說,你在后宮養了多少女人?”
         ※        ※         ※
  “這么久,我始終以為你裝聾裝蒜,想不到原來是真的。”池媽媽難過地低語。
  在她旁邊,池爸爸閉著眼,張著嘴打呼。
  “真的是儿子、媳婦离家出走讓你受了刺激嗎?他們回來了,和好了,再也不會离開了。
  你知道吧?”
  呼,呼呼,呼。
  “還是你嘴上不說,心底也猜疑我和天凡舊情未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啊。我……”
  “唉,沒效嘛。”池爸爸忽然發出聲音。池媽媽撐起上半身,盯著他。他仍閉著雙眼。
  “說什么夢話?”池媽媽喃喃。
  她正要躺回去,池爸爸又說話了。“尋歡給我的,瑛瑛一聞就昏倒了。”
  太清楚了,不是夢話。
  池媽媽再把上半身撐起來。
  池爸爸的眼睛睜開了,看著映在月光中的老伴,嘴角微征上揚。
  “爸爸?”她試采地小聲喚。
  “媽媽?”他學她,不過語調是頑皮的。
  “你!”瞪他半秒,池媽媽便笑出來。
  “只听想听的聲音,是很幸福的。”池爸爸說。
  “雜音我統統替你接收了,你當然幸福!”
  “哎,庸人自扰嘛,你不收,還怕沒有閒人急著去收嗎?”
  池媽媽不得不同意。
  “尋歡給你什么東西?”“過來,聞聞看。”池爸爸拉她伏在他身上。“香香的。是什么?”“有沒有開始春心蕩漾?”
  “春……”池媽媽頓時恍悟。“要死喔,老不修!”
  “誰說的?我修得才好呢。你說,我給李天凡那套睡衣,很不錯吧?”
  “像囚衣。你做什么?”
  “幫你脫衣服嘛,睡覺穿這么多做什么?你眼光很准,那是從某個監獄借來的。”
  他掀開被子。
  “呀,爸爸,你的睡衣几時脫了?”
  “那個監獄的獄長借去了。”
         ※        ※         ※
  祖安睡在他父母中間。
  “他好象你。”
  “不,他比較像你。”
  分別了十年的夫妻深情相對。
  “對不起,我……”
  她的手越過儿子捂住他的嘴。“不要再道歉了,不然我們又要從頭開始。”
  他握住她的手。“我們是要從頭開始。我愛你,從未減少或改變過。”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未曾間斷。我也愛你。我不知道那時我為什么不能接受,嚇得逃走。”
  “我應該一開始就同你坦白,我……”
  “你又來了。”
  “好,不提過去。不提不提。”
  祖安翻個身,抱著他母親。
  池韋笑著,伸臂抱住他的妻子和儿子。
         ※        ※         ※
  “你跟著我干什么?煩人!”方亭大吼。
  “你為什么不肯嫁給我?”少白吼回去。
  他們在天上追逐。
  “有本事你就追我十年,到時候好有個現成的十歲儿子。
  “什么?”少白險些墜落。
  “我怀孕了。”
  “那你還不嫁給我?你瘋啦?”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誰的?”“不是你的就不干你屁事。”
  “不干才怪,我要打爛那個家伙的鼻子,再閹了他,然后我還是要娶你。”
  “你那么多鶯鶯燕燕,干嘛非娶我不可?”方亭減速,讓他跟上來,与她并駕飛行。
  “鶯也飛,燕也飛,可是都沒你飛得美、飛得好。”
  “哼。少來這一套。”
  “我從來不曾讓任何女人怀我的孩子,除了你。”
  “去你的,這是你一時大意。”
  “是我專程故意的。”
  “鬼才相信你的鬼話。”
  “還有,你說得對,我們將會有的是個儿子,不過我可不打算十年后才和他相認。”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你以為我為什么選那兩次去閣樓和你幽會?我算好了的。”
  “也許十年后我飛不動了,就會相信你。”
  她凌風而去,他急忙急起直追。
         ※        ※         ※
  “祖安看到他媽媽很漂亮,呆住了。我問他為什么那會嚇住他,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或許她出現得太突然,他一下子沒法接受。”
  “池韋回來得也蠻突然,對他而言。”
  “但是你給了他調适的時間。不只如此,那天一下子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你想想,你的哥哥、姊姊和妹妹出場的場面,比馬戲大觀還精采。”
  尋歡笑著同意,摟摟偎在他胸前的新婚妻子。
  他們正在飛往歐洲度蜜月途中,不過他們循正常方式,搭飛机。
  “我們的婚禮恐怕也是空前絕后。”
  “哦,老天,你那些去而复返的兄姊們,還有清照,他們變來換去,怎么都對穿著不夠滿意時,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睡美人’卡通里,三位仙女揮魔杖揮個不停,揮得仙光滿天的情景?”
  “可不是嗎?”
  “你放心,我們是不放仙气的。對了,”他抬起她的臉,“你如何分辨出少白不是我?”
  池瑛微笑。“因為他不是你嘛。”
  “不,你一定要告訴我。”
  “哎,好吧。首先,你很關心祖安,我問起祖安,你絕不會草草帶過。”
  “其次?”
  “少白穿著新西裝,你原來穿的是便裝,有什么理由突然那么正式?”
  “我准備向你求婚。”
  “你求過了。”
  “不只一次,直接或間接。”
  “都是間接。”
  “你一概拒絕,毫不留給我抱希望的余地。”
  “所以你們聯合起來,不給我有說不的机會?”
  “說到這個,我岳母大人后來那一招,真是起死回生。”
  “我看我奶奶并不是呆,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跟著台階,优雅地走下來。”
  “無怪我爸媽這么喜歡你。”“我爸媽偏袒你才偏得凶呢。爸爸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冒牌醫生真教授,對不對?”
  “我覺得岳父大人是眾人皆醉他獨醒。”
  “他在你還結結巴巴時,就夸你口齒清晰又伶俐。我看我是最愚的一個。”
  “愚公移山哪。你還沒有說完如何分辨我和少白呢。
  “咦,不是說完了嗎?”
  他俯身吻吻她。“還沒。”
  她認輸地笑道:“好吧,是他的嘴唇。”
  “他吻你?這混球!”
  “沒有,他的嘴碰到我的脖子。還有他摟著我的手。我馬上确定,他是少白。”
  “你果然愛我。”他快樂地再吻她一下。
  “還有一件事,方亭上去閣樓找過你,一整夜都沒下來,第二天就走了。确定他是少白的一剎那,我明白了,方亭上閣樓時,有人在,但不是你,是少白。”
  “啊,怪不得我找不到他。”
  “也怪不得方亭一直想用不傷害我的方式,暗示她和你關系已十分密切。”
  “是少白。”
  “嘖,她當時以為少白扮成你嘛。可是若是你,她也許看時看不出來,那個……嗯,她就知道了。”
  “總算還我清白了。不過方亭把你嫂子找到,少白又和方亭協力說服她回家,也是大功一件,權且讓這兩個人將此功抵罪好了。”
  “方亭何罪之有?”
  “她差點拆散我們呀!”
  這次輪到池瑛吻吻他,以示她不夠信任他的歉意。
  “原來是他們把我嫂子找回來的。”
  “我要少白去做這件事,他大概拉方亭幫忙。”
  “池韋呢?是你,對不對?”
  他點點頭。
  “你上山義診,其實都是去找我哥哥了?”
  “不,雖然沒有義診這件事,但我的确為原居民們進行了些醫療,藉由此,和他們結交成了朋友,對我的研究來說,收獲遠超過我的預算。找池韋則是利用晚上,你們都睡了以后。”
  “少白知道你不在,乘机跑來和方亭約會。”
  “真相大白。”
  兩人相視深情一笑。
  “還有一件事。”慢慢地,尋歡告訴她,“事實上,當年不完全是我爸爸負了岳母大人。”
  池瑛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他們在將要論及婚嫁時,几乎同時分別認識了另外一個人,同時被另外一個人吸引。”
  池瑛失笑。“我媽不知道如何告訴你爸爸,她不想傷害他,然而她發現這另外一個人才是她真心所屬的終生伴侶。”
  尋歡也笑了。“你知道?”“听了你的開頭,我猜的。”
  他望進她眼睛。“不對,你可以讀出我心中所想的。”
  池瑛茫然。“我真的是猜的。”
  “你以前認為你只會運用意志和心念移動東西……”
  “我用手,不接触對象的移動它們。”
  “對,但你變出了一套禮服給你公公。瑛,你會的比你所知道的要多。”
  “是嗎?”
  “不信我們試試,我開始說完爸爸、媽媽們的故事,你能夠,就和我一起說。”
  她閉上眼睛,捕捉他的思維。
  然后,她的聲音和他的,一起源源而出。
  “你媽(岳母)正在猶豫、不安時,我爸爸提出了分手,因為你奶奶(我媽)怀孕了,他不能再隱瞞下去。”
  她感覺眼臉印了兩個親吻,她張開眼,尋歡溫柔地笑著。
  “我上次的經驗有點奇怪。”池瑛說。
  她告訴他,她在學校操場“听”見他和祖安那天早晨的對話內容。
  “祖安說了句‘你這樣……那樣……’,是什么?”
  尋歡把她擁回怀里。“憋了這么久才問哪!那天因為池韋回來了,我覺得不妨把祖安該知道的都告訴他。這樣、那樣指的就是我變給他看的几個小法術。”
  她仰起臉。“在溪邊那天,你大可不必喝那几口水的,不是嗎?”
  “我不确定你若知道我有异能,是否會把我推得更遠。你拒絕我,不多少也是出于你同樣的不确定嗎?”
  “但你知道是我救了你。”
  “你立刻裝得若無其事,又叮囑祖安不要說,我自然也閉上嘴巴,裝水仙了。”
  她靠回他肩膊。“我們以后都別再裝來假去了,累死人。”
  “我百分之百同意。不過像岳父的裝法,适當時候可以為之。”
  她又仰臉看他。“你在說什么?”
  他笑了笑。“記得岳母說的嗎?‘他給自己找了個平靜的世界,自得其樂’。”
  池瑛明白了。
  “這么說起來,所有人當中,真正的智者是我爸爸。”她喃喃說道。
  “所有的人我們都談過了,是不是可以輪到我們了?”
  “我們怎樣?”
  “談談我們呀。例如,我愛你。”
  她輕笑。“我也愛你。”
  “我很高興你把大姊送的香水扔了。相信我,你用不著拿它來對付你老公。”
  “說到香水,”她坐直,以便瞪著他,“大姊也給了你類似的催情劑,就是你剛來我家時,我在你身上聞到的香味,對不對?”
  他搖搖頭。“她沒告訴我它是做什么用的,只說當我遇到意中人,可以洒几滴在身上,增加吸引力。我只洒了一滴,你就昏倒了,我再也沒敢用它。”
  “哼,你最好也把它扔了。”
  “呃,我把它轉送出去了。”
  “哎呀,這种東西,你送給誰啦?”
  “呃……岳父大人。”
  池瑛張大眼睛,繼而迸出笑聲。
  “呀,我可怜的媽。”
  “嘖,若有大姊說的那种功效,是促進魚水之歡嘛。”
  “我媽這把年紀,難道要她當高齡產婦?”
  “這個,我相信他們有防范方法的。說到生孩子,我們不需要定什么生育計畫吧?”
  池瑛沒能回答。机艙里有陣騷動,大家爭相看窗外,不知在爭睹什么奇景。
  結果竟是少白沿著每扇窗子找他們,大家在看空中飛人。
  而這個空中飛人飛到尋歡坐的窗邊,一手舉著一個小瓶子,一手急切地比畫,嘴里不知在呱啦些什么。
  “是我扔掉的香水。”池瑛認出來。“怎么給他撿去了?他特地送來還我呀?”
  “不。不是。”尋歡讀著少白的唇型。“他在問……這東西……用在男人身上……沒有用?”
  “哦,老天,他要干嘛?”
  “不知道。”尋歡回答池瑛,也回答少白。
  “一路順風,蜜月快樂。”少白說完走了。
  “他看起來很沮喪。”池瑛說。
  “由他去,他不會沮喪太久的。我去一下洗手間。”尋歡站起來。
  他這一去洗手間,可不得了了,沿路引起了更大的騷動,還有女人惊叫。
  “他不就是剛才在飛机外面飛的人嗎?”
  “哦,老天,他是超人。真的有超人,不是電影演來騙人的。”
  “我一定要叫他為我簽名。”
  池瑛在座位上竊笑。
  尋歡自洗手間出來時,嚇了一大跳。
  由洗手間門外至走道另一頭,排了一長條長龍。
  他隔了很久才回到他的位子,飛机正好要准備降落了“怎么我變成超人了?”他莫名其妙地問。
  池瑛爆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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