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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阿華,我的好儿子,你回來了!”余爸爸一見到余孟華便親熱地上前擁住她。
  余孟華家住高雄,她一個人上台北工作;選擇台北的原因,除了机會較多外,當然最主要的是可以遠离她父親的“改造”,這也是除了余爸爸外其它人會贊成她獨自住在台北的原因。
  “老爸,我是女儿。”余孟華無奈地低聲抗議,只是這抗議經過二十多年的試驗,根本完全無效。
  “一樣,一樣,都一樣啦!”余爸爸用力拍著余孟華的肩膀,就像父親對儿子的動作。
  一樣才怪!余孟華翻了下白眼。若不是當初要上台北時,她曾答應最多三個月她一定會回家一次,否則她也不會站在這里讓自己覺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其實父親的態度經過二十几年的磨練她也早習慣了,最近令她不想回家的原因主要還是她母親。“你老是這樣子,孟華會嫁不出去的!”余媽媽責怪地瞪了余爸爸一眼,然后轉頭含笑地執起余孟華的手間:“孟華啊!最近有沒有認識什么條件不錯的人啊?
  帶回來讓媽媽看看。”
  又來了!余孟華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地歎了口气。基本上余孟華是非常喜歡她母親的——一個傳統的中國婦女,任勞任怨地,對她們這些女儿好得沒話說。只要她不要像是怕她嫁不出去似的,一天到晚把找對象的事挂在嘴邊,她是很樂意為了她母親多回來几趟的。
  “媽,我上次回來不是對你說過沒什么對象的嗎?怎么你現在又問了?”
  “可是你距上次回來也有三個月了,說不定這期間你會找到好的對象也下一定。”余媽媽才不管隔了多久呢!若余孟華每天回來,她也會每天問的,她可不想錯過任何將余孟華嫁出去的机會。
  “媽,才三個月耶!三個月你叫我能遇上什么對象?!”
  “三個月夠久了,有的人前后才認識三個月就結婚了!”
  三個月對余孟華來說是一轉眼,可是對余媽媽來說已像是几百年了,她可是得盼好久才能見女儿回來一次的。
  “好吧!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沒有對象可以了吧!”拗不過她母親,余孟華只有投降了。
  “那你就赶快找呀!你年齡也不小了。”余媽媽語气中有些著急。
  其實余孟華也不過才二十五歲,但在一個傳統婦女的觀念里,二十五歲已接近“老姑婆”的邊緣了,所幸她雖然生了五個女儿,不過三個已經出嫁,有一個也已經訂婚,婚期就在最近,剩下的這一個可是讓她最操心的一個了。
  “說找就能找得到啊!這樣就不會有婚姻介紹所這种東西存在了。”余孟華坐到沙發上隨意地說。
  “你王嬸她哥哥的儿子听說條件很不錯呢?不如……”
  “媽,不用了,我自己會想辦法找,好不好?”余孟華赶緊截斷她母親的話,口頭上說說她還受得了,若是玩起相親的游戲來,她可就吃不消了。
  “嗨!小妹,你回來了。”余孟竹剛踏進客廳就看到余孟華一臉哀怨,想必她母親又在逼婚了,當初她也是過來人。
  “嗨!四姊。”余孟華含笑地應了一聲。
  余孟華時常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父母親生的!怎么她的四個姊姊都是嬌柔動人的大美人,而她卻天生的粗枝大葉;尤其是余孟竹,就像她的名字一樣优雅不俗,她的美給人的感覺是如夢似幻的,与她大姊的令人惊艷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余家四姊妹的美麗可是從小就在這個小社區里盛傳著,余孟華雖是最小,卻從小就負起保護美麗姊姊們的責任;為了維護姊姊們不受那些垂涎她們美色小伙子的戲弄,她卯足勁地練跆拳道,并且常有練習的机會。
  而余孟華的神勇在社區里也是一項傳奇,上國三前,同年齡的男孩子沒一個是她的對手,因此成為社區中女孩們的崇拜對象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上了高中后,她的四個姊姊共同商議,認為再也不能讓她如此下去,因此決定徹底的“同化”她,要利用她們女性的特質,引導出余孟華女性的本質。只可惜余孟華受她父親毒害太深,經過她們多番努力,也只能阻止余孟華再与人打架而已,至于其它女性的特性,只有待她日后慢慢學習了。
  幸好國中后余孟華的女性象征漸漸地開始出現,她開始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女孩子,而且与男生有所不同。她漸漸地收斂自己的行為,動作不再那么粗魯,但是關于那些煮飯、縫衣的事儿,她仍是一竅不通。
  她看著余孟竹优美地向她走來,在這种美女環繞的環境里,她怎敢將自己平板的粗線條暴露出來?所以便養成了掩飾自己的習慣了。
  “媽又逼婚了?”她坐到余孟華身旁低聲地問。
  余孟華給了她一個惶恐的神色。
  “孟竹,你不是去挑禮服嗎?看得怎樣?”余孟竹的出現暫時移開了余媽媽的注意力。
  “挑了三套,一套婚紗,兩套晚禮服,都很漂亮。”余孟竹愉悅地說著。
  “四姊,婚期都定好了?”余孟華訝异地問。上次回來才听說要晚點結婚,怎么現在卻辦起喜事來了。
  “是呀!下個月二十八日,你要回來當我的伴娘哦!”
  “不行,伴娘當太多次會嫁不出去。”余孟華還沒出聲,沒想到余媽媽卻先抗議起來了。
  “媽,那是迷信,何況小妹又沒當過伴娘,怎會太多次?”余孟竹反駁她母親的抗議。“不行呀!四姊,我不适合!”余孟華為難地說。
  “有什么适不适合的?大姊她們出嫁時也是我當的伴娘,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妹妹了,當然由你來當。”
  她們余家的婚禮通常由妹妹當伴娘,然而余孟華每次都堅持不當,她說有几個美麗的姊姊當就夠了,但是現在一個個都出嫁了,只剩下余孟華一個人未嫁而已。
  “不行哪!我不适合穿禮服的,而且伴娘比新娘高那么多,多不協調啊!”余孟華赶緊搬出她的理由拒絕。
  “孟華說的也有理,她比你高,風頭都被她搶走了,你還當什么主角,不如找你叔叔的女儿好了。”余媽媽也贊同地說。
  “好吧!我是不介意你搶我的風頭,但如果你堅持不肯的話我也沒辦法,不過你至少要答應我,我婚禮當天要打扮得女性化一點,至少也要穿裙子。”
  除了制服外,余孟華從不穿裙子,任憑她四個姊姊用盡各种辦法,也無法哄騙她穿上裙子,現在這個難逢的机會,余孟竹自是不會放過的。
  “四姊……”余孟華痛苦地哀求,這彷佛是要她去死一樣恐怖。
  “什么都別再說了,這是我最后的讓步了,你總該為你不當我的伴娘做點彌補吧!”
  “這是那門子的彌補……”余孟華懊惱地說。
  “對!對!你姊姊說的沒錯,你前面三個姊姊出嫁時你都穿著褲裝。這是不禮貌的。這次無論如何也要穿裙裝。”其實余媽媽打的主意是把余孟華打扮得漂亮一點,說不定婚禮那天就能夠推銷出去了。
  “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我們就到百貨公司去挑衣服去。”余孟竹拍拍她的手起身走開。
  余孟華看著余孟竹离去,心情低落极了,她們何苦這樣暴露出她的缺點來,只可惜她現在做任何抗議都毫無效益了。
  看到在一旁坐了許久不發一言的余爸爸,余孟華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
  “老爸,你听到沒有,她們要你儿子穿裙子耶!”
  “女孩子本來就應該穿裙子啊!”余爸爸理所當然地說。
  “那你干嘛老是儿子、儿子地叫我?”余孟華下可思議地盯著他。
  “誰說女孩子不能當儿子?而且你現在已經不像男孩子了,就該恢复女裝。”
  說得還挺理向气壯的呢!
  余孟華眼睛往上翻!白搭,她老爸究竟在想什么呀?把她當男孩子一樣養大,現在卻對她說該恢复女裝,難怪今天沒太陽。
  她豈知,這兩年來余爸爸整天受余媽媽的洗腦,真的開始擔心她嫁不出去了,他也曾自我反省了一下,因此決定還是讓余孟華恢复女裝好了。
  余孟華真的覺得前途多難了,如果連她爸爸都不支持她,那她大概真的會被逼著穿上那可笑的裙子嘍!
         ※        ※         ※
  從五樓的陽台看出去,外面是一片寂靜,靜靜的夜中可以听到一絲的虫鳴聲,這里沒有台北的喧囂,沉寂的大地似乎可以洗淨平日煩雜的思緒。
  余孟華在這里站了許久,等心緒整個平靜下來后,她惊訝的發現,有一張笑臉在她心中,這是不可能的,她認識他不過才一個禮拜。
  “想什么?”余孟竹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四姊。”余孟華轉頭看到她柔和的笑靨。
  “該不會現在就在想明天要買什么樣的裙子了吧?”余孟竹故意捉弄她。
  余孟華皺著眉頭瞪了她一眼。
  “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讓老媽帶著我出去展售是不是?”她搶過她的話尾一肚子气地說:“你明知道我不适合穿裙子的嘛!還故意找喳。”
  “誰說的?!你又沒試過你怎么會知道?以找看來呀,你是我們姊妹中最漂亮的一個!”余孟竹含笑地說。
  “別諷刺我了!”余孟華微慍地說。被美女說漂亮她只覺得可笑。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的本錢。”余孟竹聳聳肩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兩人就在靜寞中看著夜空,過了好久余孟華才又開口:“四姊,你幸福嗎?”
  從微弱的燈光下映出余孟竹閃著新嫁娘專有的幸福嬌靨,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不用問也知道是不是?像四姊夫那樣英俊又优秀的人才是千年難尋的,更何況他對你已到了痴迷的地步,怎么會不幸福呢?”余孟華自問自答,她很高興姊姊們都能有這樣的歸宿。
  “不用羡慕我了,相信你未來的他一定會胜過我的他好几倍的。”她半調侃半鼓勵這個她寵愛的小妹。
  “四姊,上次我回來不是說晚點才要舉行婚禮的嗎?”怎么這次回來你就要結婚了。”她邪笑地睨著余孟竹,在自己的肚子上比了比。“是不是等不及了?”
  “你這個死丫頭!去了台北就只學了這些回來。”她惱羞成怒地追著余孟華打。
  “冤枉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余孟華邊跑邊說。
  “什么己莫為,我做了什么你給我說清楚!”余孟竹追到沙發旁順手拿了一個椅墊丟過去。
  “這我怎么會知道?這要問四姊夫呀?余孟華接住了椅墊,在沙發的對面和余孟竹形成對峙的局面。
  “你!你給我站住不要跑!”余孟竹一手指著余孟華,凶惡地朝她走過來。
  “你們兩姊妹在吵什么呀?”余媽媽的聲音從房里傳了出來,還合著濃濃的睡意。
  “沒什么,我們鬧著玩的,對不起哦!媽,吵到你了。”余孟竹收起了先前凶狠的面孔和善地響應。
  隨后兩姊妹相視了一會儿,然后輕輕地爆笑出來。
  “喂!四姊。真的不是因為那回事?”余孟華用手臂頂了頂和她一起笑癱在沙發上的余孟竹,一臉討打的樣子。
  “少誣蔑我了。”余孟竹在余孟華手臂上重重地打了一拳。“是他父母說再晚點沒什么好日子,要我們早點完婚。”
  “你就這么好拐?”余孟華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向聰明的余孟竹。
  “我不是挺在意的,反正已經被套牢了嘛!”余孟竹伸手看著右手上的訂婚戒指。
  “噢!”余孟華了解似的抱著椅墊靠到沙發上。
  “小妹,你真的沒有中意的人選?”她隨口問著,她覺得這种事是緣分的,可不曾像余媽媽一樣采用逼婚的手段。
  “沒有。”她想了一下才說。
  “咦?”余孟竹狐疑地坐起來直視著她。“你以前都毫不考慮地說沒有,怎么這次猶豫了起來?”
  “我哪有猶豫,只是比較慢說而已!”余孟華別過臉去不讓她看她不安的臉。
  “快!告訴四姊,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余孟竹才不相信余孟華的辯解,硬是拉著她要她說。
  “哪有什么人?沒有啦!”余孟華死也不肯轉過來對她說,如果讓她四姊知道她只認識他一星期,那不被她四姊糗死才怪!
  “好吧!不說就算了,反正你遲早也逃不出爸媽的法眼的。”她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余孟華雞皮疙瘩直起!她老媽那种人,只要有一點點征兆,沒有什么也會硬讓她弄成有什么,她已在心里暗暗決定。明天一大早就偷偷逃回台北,免得有一大堆麻煩。“小妹,干万不要看低你白已,你有條件去接受任何美好的事物,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不要放棄他,机會稍縱即逝,現在好好把握就算沒有成果,也總比日后后悔沒有把握住机會來得好吧!嗯!”她靜靜地述說著,等余孟華轉頭看向她,她便對余孟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起身說:“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要養好精神明天好去采購一番呢!”她伸了一下懶腰走向房門,忽地又轉過頭來。
  “對了,別想要偷跑,否則我會上台北去抓你,反正你是逃不過穿裙子的命運,就別做無謂的抗爭了。”說完輕笑著走人房內。
  惡魔!余孟華憎惡地瞪著她的背影,她生得那么聰明做什么?彷佛是注定要來克她的。地無奈地捶了捶抱在手上的椅墊,然后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可以嗎?像她這樣一個不像女人的女人,真的可以擁有這樣一個优越的男子嗎?這一切似乎都言之過早了,畢竟他們才認識一個禮拜而已呀!
         ※        ※         ※
  “孟華。借我躲一下。”羅臣斌閃進余孟華的研究室惊恐地說。
  “佩琪?”余孟華揚起一邊眉毛問。
  羅臣斌無奈地點點頭。
  余孟華了然地指向她計算机桌后堆了一些東西的地方,羅臣斌迅速過去躲了起來,說實在的,要將他龐大的身軀完全隱藏起來并不容易,等她好不容易將他藏好了,歐比卻偏偏在那好奇地探頭探腦。
  “Anson在干嘛呀?”果然歐比好奇地開口。
  “噓!從現在起三分鐘之內不准開口說話知道嗎?”余孟華擺起了“恰北北”的表情對它說。歐比很識趣地閉口不出聲,卻在屏幕上寫著大大的“為什么”。
  “等一下再跟你說。”一看到許佩琪走了進來,余孟華赶快將歐比拉离“現場”。
  “Betty,你看到Anson沒有?”許佩琪一踏進門劈頭就問。
  “我一直在這里沒有离開怎么會看到他。”她虛假地敷衍。
  “他沒來嗎?”許佩琪將研究室仔細地看了一遍。不太相信余孟華。
  “沒有。”剛說完她就在歐比的屏幕上看到“Anson在桌子后面”的字樣,她赶快將歐比轉背向許佩琪。
  “那他會到哪里去呢?”邊說邊向計算机桌走近。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勸你赶快到別的地方找找看吧!在這里耗也是找不到他的。”余孟華邊說邊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推住門口走。
  “你真的沒看到他嗎?”許佩琪不死心地又問。
  “沒有。”余孟華心虛地回答。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住這里走來呀!”
  “往這里來不一定是來我這里嘛!外面還有很多間,你慢慢去找吧!說不定你在這里講話的時候他已乘机溜走了。”
  余孟華急急地將她推向門口,因為她看到歐比的屏幕上已經在倒數計時了,她的“三分鐘”時限就要到了,等歐比一開口說話可就瞞不住了。她真后悔剛才怎么不說三小時呢?這樣她就不用這么緊張了。
  “也對,你看到他記得來通知我哦!”她臨去還不忘交代一聲。
  “我會的,我會的!”余孟華將她推了出去,緊急地將門關上。
  “Betty,為什么?為什么?”几乎在關上門的同時,歐比喊了出來。
  余孟華對它比了一個“噓”的動作,過一會儿后她又開門查看了一下,确定許佩琪走了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Betty。你們在做什么?”歐比追著她問。
  “她走了,你可以出來了。”余孟華不理它,對著桌子后的羅臣斌說。
  “吁!”羅臣斌呼了口气站了起來。
  “拜托以后別來我這里躲了,有歐比在,怪嚇人的!”歐比不懂得瞞騙,余孟華可不敢期望下次也能這么幸運,若被許佩琪知道她私藏“罪犯”,她的耳根可就別想清靜了。
  羅臣斌只是咧著嘴笑,不在乎她的抱怨。
  “你們在做什么啊?”歐比已也被它的好奇心給壓扁了,偏偏就沒有人要回答它,于是它加大了音量,還在屏幕上畫了好几個問號。
  “我們在和佩琪玩躲迷藏,我不能讓她找到,所以你以后看到佩琪,千万不要告訴她我在哪里好不好?”羅臣斌低下頭去和善地對它說。
  “你猜它遇到佩琪會怎么說?”余孟華給了他一個“白費工夫”的眼神。
  “Anson說他不能讓你找到,所以要我不能告訴你他在‘哪里’。”他們异口同聲地說,而哪個“哪里”指的當然是羅臣斌的所在地。
  羅臣斌恐懼地拉過歐比對它說:“以后你見到佩琪統統不要提到有關我的事。
  知道嗎?”
  歐比不解地在屏幕上打了几個問號。
  “我的意思是,以后若佩琪問你我在哪里,你就對她說‘不知道’,只要說不知道就好了。”羅臣斌慎誡地看著歐比,希望它能懂。
  “你干脆叫它以后看到佩琪就閉嘴遠比較快。”余孟華提議道,這可是她對歐比的“直腸子”最中肯的建議。
  “好吧!你以后看到佩琪就閉上嘴不要講話。”羅臣斌采納意見,他一向是很能接受忠言的。
  “還有閉上屏幕。”余孟華提醒地說。
  “對!還有閉上屏幕。”他將余孟華的話再對歐比敘述一遍。
  “為什么?”歐比狐疑地問。
  “因為我希望你這樣做。”羅臣斌明确地說。
  計算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東西,剛才他費盡口舌說了半天它都不懂,現在這一句毫無邏輯的話它竟然接受了,羅臣斌看到歐比屏幕上打出了OK,終于放下了一顆心。
  “我一定要將歐比的程序改得圓滑一點,在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被它出賣。”羅臣斌急急地找著歐比的原始程序。
  對于歐比這個不能轉彎的腦筋,她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現在就看羅臣斌怎樣來改造它了。
  “孟華,我那一天放在這里的資料呢?”羅臣斌有另一間研究室,但是為了工作上的方便,他常常會到余孟華這里來一起研究,現在歐比二代的學習問題大致上已解決了,但是他們想加入多一點的情緒反應,而這些程序与學習程序有些地方會相沖突。
  “Anson,為什么你叫Betty孟華呢?”歐比仰著它的屏幕對著羅臣斌。
  “因為孟華是Betty的本名。”羅臣斌停下了動作看向歐比。
  “為什么大家都叫她Betty呢?”
  “因為Betty比較好叫。”“為什么你不也叫她Betty呢?”
  “因為Betty太多人叫了。”他很有耐性地說。
  “為什么?”歐比不知道該怎么問、要問些什么,可是它就是不明白,干脆在屏幕上再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因為我就是喜歡跟別人不一樣。”經過了剛才,他已稍微了解歐比的思路。
  “喔!”果然它懂了。
  “喏!你的資料。”趁著剛才他在為歐比解答疑惑時,余孟華已將資料找出來了。
  “謝謝!”羅臣斌接過資料,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號,他喜歡將程序行印出來,在有問題的地方做上記號后再進行修改。
  “你覺得它還能再改進嗎?”余孟華問專注在程序上的羅臣斌。
  “它跟歐比二代不一樣,它注重的是人性化,而不是其它功能,沒有程序沖突的問題,應該可以再圓滑些。”他埋首在程序上說。
  “臣斌,我就知道你在這里。”邱世澤開門進來,看到羅臣斌后說。
  “經理大人,你為什么要叫Anson臣斌呢?”歐比將自己圓滾滾的身体晃到邱世澤的面前問。
  “因為臣斌是Anson的本名啊!”邱世澤低下頭對歐比說。
  不料他這句回答引來了余孟華和羅臣斌的大笑,這不是和剛才的對話一模一樣嗎?
  “為什么大家都叫他Anson呢?”
  果然,余孟華和羅臣斌笑得更大聲了。
  “是不是有什么我听不出來的弦外之音呢?”邱世澤困惑地看著笑彎了腰的兩個人。
  “你知道什么叫錄音机嗎?”羅臣斌忍住笑地問他。
  “我當然知道,錄音机最大的功能就是原音重現。”邱世澤微怒地瞪著笑個不停的羅臣斌。
  “你現在就在扮演著錄音机。”一說完他笑得更大聲了。
  “誰好心一點替我解釋一下好嗎?”他實在不喜歡這种被愚弄的感覺,通常都是他在愚弄別人的。
  余孟華試著深吸一口气,停住笑說:“你和歐比的對話,剛才Anson已和它說過一次了,而且除了人名以外,几乎一……一字不差……”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邱世澤轉頭看向歐比,它的屏幕上又有一個大大的問號,它根本不懂他們兩個在笑什么。
  “有這么好笑嗎?”邱世澤轉回頭冷峻地說。
  “也不是啦!只是兩次對話相差不到几分鐘。讓人覺得挺爆笑的。”余孟華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恢复正常地說。
  “經理大人,為什么大家都叫他Anson呢?”不管剛才是怎么一回事,它的問題可還沒得到解答呢!
  邱世澤瞪了一眼摀住嘴又要笑出來的兩人,等确定他們不笑了,才轉頭對歐比說:“因為大家喜歡叫他Anson,而我喜歡叫他羅臣斌。”畢竟他和歐比相處的時間比羅臣斌久,他早就了解歐比的思考路徑。
  羅臣斌對邱世澤吹了一聲口哨,表示對邱世澤的贊許。
  歐比也模仿他的聲音吹了一聲。
  “找我什么事?”鬧了這么久,羅臣斌才想起來問邱世澤。
  “沒什么事,看到佩琪在追緝你,來看看你是下是還完好?”這回可輪到他戲弄他了吧!
  “干嘛?設計部要被裁掉了嗎?怎么堂堂一個經理沒事做,專門到處看熱鬧!”
  羅臣斌冷哼,滿心不悅地說。
  “喂!公平點,剛才你就可以笑我,現在不准我開一點玩笑啊!”他嘻皮笑臉地說。“對你這种人不必公平,你要是有點情分,就不會每天等著看好戲。”他太了解他了,有這樣的好戲他怎會輕易錯過。
  “冤枉啊!我可是每天為了你絞盡腦汁的,不然為什么許佩琪每天只有在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才會出現?為了你她多做了多少工作你知道嗎?其它的職員都快可以回去休假了。”他說得极盡夸張,不過他确實多給了她一點工作,但這是為了羅臣斌指責他時拿來搪塞用的,就像現在。
  “少裝得一副仁至義盡的模樣,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所遭受的待遇原該是你要消受的。”對于許佩琪對邱世澤的追求他可也略知一二。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會如此鞠躬盡痹地來感謝你為我帶來的福澤,我最近可真是清閒了好多。”他故意逗弄他。
  羅臣斌狠狠地瞪住他,眼光可以殺人。
  “經理大人,佩琪怎么了?”它听到他們老是提到許佩琪,又不大能明了他們在說些什么。
  “哦!佩琪呀!她愛上我們Anson了。”他眼光瞟向羅臣斌,躲過他殺人似的一拳。
  “愛?寵愛嗎?”愛,它不大明白,不過寵愛它就知道了。
  “對,寵愛。”邱世澤應和它,反正兩個意思也不會差太遠。
  “那Anson是佩琪的寵物嘍!”它下了結語,還用了它兩個星期前學的名詞。“寵物?”邱世澤先是一愣,然后開始大笑起來。“對!就是寵物,歐比你真是愈來愈聰明了。”
  羅臣斌忿怒地拎起邱世澤的衣領住門口走去。“你來找我不是真的來看笑話的吧!有事到你辦公室說去。”他才不跟他繼續在這里和歐比胡扯地取笑他。
  “嘿!別這樣,難看耶!”邱世澤甩掉他的手,拉整衣服。
  “你剛才笑得都快趴到地上去了,怎么不會嫌難看?”仍舊拉著他的手臂快速地移向門口。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談正事吧!公司以前銷售的舊型机器人老是出問題,要你去……”聲音消失在門口。
  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余孟華還在竊笑不已,這樣的喜劇可是每天上映的。只是余孟華想不通,為什么羅臣斌有那么多地方可躲,怎么老愛躲到她這里來?雖然她滿喜歡他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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