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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人都知道,林丹林彤兩姐妹最友愛不過。 尤其是林丹,比妹妹大三歲,事事以妹妹為重,從來不与林彤爭執。 她是個模范。 父母去世之后,她倆相依為命,從來沒有相處得這樣融洽的姐妹,看上去就像孿生儿。 朋友笑問:“小彤,姐姐要是結婚,你會不會跟過去住?” 林彤答:“嘿,說不定是我先結婚,姐姐和我住。” 長輩說:“同胞而生,的确應該如此。” 事實上呢,事實可与表面現象一致? 往往我們看到的是一樣,事實又是另外一樣。 這一天,兩姐妹剛自外購物返家。 林丹先坐下舒舒筋骨,林彤卻把買回來的衣物一包一包拆開來看。 林彤對姐姐說:“給我倒一杯茶。” 林丹便斟出果子汁遞予妹妹。 “我說茶。”林彤瞪她一眼。 “又發什么脾气?” “我告訴你,我要茶。” “好好好。”林丹進廚房去。 林彤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往身上比,又一件件丟到沙發上,任由新衣溜到地板,比試完畢,一捆地捧起來,摔到一角。 林丹做好茶出來,林彤看一看,“太淡。” “你自己動手吧。” 林彤咕噥,“每個女佣都要在周末放假,好不容易星期天在家希望有人服侍,卻又人去樓空。” 林丹不表示意見,把新衣拾起挂好。 難怪小彤生气,今季不知恁地,件件夏裝都露出手臂,小小蝴蝶袖十分嬌悄,但是小彤偏偏不合穿,因此又鉤起心事。 算了,忍耐一下吧,反正她虧欠她,一定要忍耐。 林彤出來挑釁地問姐姐:“你為什么逆來順受,為何任我放肆,為什么不罵我?” 林丹吁出一口气。 “說呀,”林形逼問:“說。” “一點點小事,何用計較,我看你有點累,去休息一會儿,晚上還要看電影。” 林彤這才回房,重重關上門。 林丹站在窗前,發了好一會儿呆。 每隔一兩天就得無理取鬧,為一點點小事發一頓牢騷,拿姐姐出气。 林丹已經習慣了。 習慣?是,這十多年來,林丹過的就是這种日子。 同外表現象有很大很大的差別吧,不足為外人道。 朋友問過林丹:“你堅決不同林彤爭?” 林丹搖搖頭,“讓予她也就是了。” “即使是你至愛之物?” “我至愛的,便是這唯一的妹妹。” “未必吧,將來的伴侶,才是你至愛。”朋友笑。 林丹也笑,苦澀在心底。 現代人流行遲婚,所以兩姐妹可以推尚未到适婚年齡,言之過早。 不過找對象始終是一件大事,林丹不著急自己,也著急妹妹。 剛在冥想,林彤自房內出來,發聲向姐姐道歉:“對不起。” 林丹轉過身子,補上一個笑,“生活真悶,是不是?” 林彤點一點頭,“一到周末,無所适從,我們真不算活躍了,你試試撥電話,十室九空,都泡在外頭。家只是用來淋浴睡覺的,哪有人像我們,成天孵在家中,開頭只是看書听音樂,再過几年,說不定就養貓打毛線。” “別這么悲觀。” “都沒有人來約。”林彤歎口气。 林丹改正妹妹:“都沒有好的人來約。” 當下兩姐妹言歸于好。 不止一次,林丹考慮過搬出去住,把父母遺下的公寓讓給妹妹,不上一次,她打消原意,因為林彤總有辦法哄得她回心轉意,姐妹倆一直活在愛恨交織的關系里。 林丹不大喜歡看電影,坐在黑暗里沒意思,散場后踏出戲院面對光明一剎那尤其是考驗,日常生活中的煩惱那里躲得開。 林彤卻總希望往外跑,拉著姐姐作陪客。 她們看的是下午場,在門口林丹碰見熟人,寒暄几句,便各自歸座。 林彤問:“那位穿白襯衫及卡其褲的男生是誰?” 林丹茫然:“我不認識他,是小陳小王的朋友或親戚吧。” 暑期,不知多少留學生游來探親訪友,人口流動性特別大,認識新朋友的机會也多一點。 “你肯定不認識他?”林彤笑問。 “不。” 林彤反而說:“好极了。” 電影開場,是一部笑片,觀眾反應熱烈,林丹自幼不愛笑,完全沒有共鳴,只覺無聊。 林彤在一邊卻笑得前仰后合,林丹為妹妹的天真會心微笑。 從不与妹妹爭的林丹,似乎把笑的專利都讓給妹妹了。 散場后,不知恁地,在大堂門口又碰到小王小陳同一班人馬。 小陳是林丹同科同事,看見她剛來,連忙拉住說:“讓我們去喝杯冰茶涼快涼快。” 林丹連忙用目光征詢妹妹意見,林彤點點頭。 林丹要到這個時候才看見妹妹口中那位白襯衫卡其褲的年輕人。 他的确瀟洒。 身裁适中,五官端正,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態度溫文,最特別之處是那股悠然的气質,很普通的平頂頭以及朴素的衣裳,配他就顯得与眾不同。 扰攘半晌,方在咖啡座找到位子,小陳才介紹道:“周幸生,我表弟,應聘回來在大學教書,下個月開課。” 林丹最關心面前的冰淇淋,向周君點一點便作數。 喝完茶,說聲后會有期,并無下文。 過了周末,林丹回到公司,攤開報紙,叫杯紅茶,松一大口气。 沒有工作,困在家中,可真怎么辦,貼了錢都要來做。否則的話,天天找節目,那還不累死。 一早,第一個過來敲門的是小陳。 “請進。”林丹抬起頭來,“有何貴干?” 他笑嘻嘻,搔搔頭,坐在林丹對面,不說話。 林丹大奇,她与他已是三年同事,兄弟姐妹一樣,于是問:“賢兄,你我之間,還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小陳終于問:“你記得周幸生?” “誰?” “戲院門口那位仁兄。” “呵,你表弟。”确是出色人物。 “他向我拿你的電話號碼,所以我來征求你的同意。” 林丹一怔,隨即把電話机往前一椎,“號碼就在下邊。” “嘖嘖嘖,別太吝嗇,人家要的是閣下香閨的密碼。”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辦公時間說的?” “嘿,口气噴死人,小姐,像我兄弟這一號人物,手快有,手慢無。” 林丹啼笑皆非,“你是叫我好自為之?” “誠然。” “小陳,九點鐘已過,辦公時間開始。” “好好好,我讓他先打到公司來。”小陳揚起手表示投降。 他走了以后,林丹合上報紙,發呆。 是小彤先看見他的。 不過,也許人家也先看見小彤,小陳想必已經告訴他,她們姐妹倆合住。 林丹放下半顆心。 成年后她厭惡競爭,所以對一切球戲及棋戲沒有興趣。不要說是妹妹,就算是不相識的旁人,她也不會同她爭一個男生。 要爭才有,太沒味道。 中午,接待員報告說:“林小姐,令妹來看你。” 林彤?這個時候她來干什么,兩姐妹的辦公室差十五分鐘的車程,莫非是順道經過? 林丹迎出去。 小彤心情甚好,“一起吃飯如何,我訂了位子。” 林丹總是覺得不止這樣簡單。 果然,林彤四周圍肴了肴,“小陳呢,叫他一起去,前天他請喝茶,今天我們回禮。” 林丹即刻明白了。 其實小彤可以直截同她講,何必轉彎抹角,但林丹并不計較,她當下使人把小陳請過來,小陳大方地欣然赴約。 席間林彤的話題漸漸涉及周君。 小陳看林丹一眼,不禁有點洋洋得意,刻意把周君的优點標榜出來:家世人品固然不在話下,學品件情更是一流,少年時因發奮向學,所以還沒有親密女友云云。 林彤在散席之前,已經把電話地址報上。 小陳抽空向林丹蔑蔑嘴示威。 這老小子,林丹想,所以說男人不能寵。 時間一到,林彤見目的已經達到,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走。 林丹雖然一早已習慣她這种態度,內心仍然落落。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后,小彤對她便一直這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可用則用,無用則怨,根本不顧及姐姐的自尊心。 但是每當小彤過火到一定程度,林丹忍無可忍,決定豁出去的時候,她又會過來說聲對不起。 就這樣一松一緊,一緊一松,林彤玩弄姐姐。 她認為姐姐應當怕她。 因為姐姐曾經對不起她。這是姐妹倆的一個秘密。 回辦公室途中,林丹忍不仕問:“周君到底向誰要電話?” 小陳笑答:“他向我要林家的電話。” 林丹看他一眼,即時表明立場,“他找的一定是林彤,你覺得林彤怎么樣?” 小陳問:“你要听老實話?!” 林丹笑,“我不知你竟是老實人,失敬失敬。” “林彤比你漂亮,但是有一股驕矜之气,我不知別人看法如何,我本人最怕女性矯情。” 林丹瞪起雙眼,“你膽敢大肆批評我妹妹,去去去!” 該日林彤有事晚同來,一進門便問:“有沒有人找我?” 林丹搖搖頭。 沒這么快。 明天差不多了。 第二天,林丹在辦公室接到周幸生的問候。 然后他非常含蓄有禮的說:“我有一位大叔,家中收藏若干百石老人的作品,你若有興趣,可以約一個時間去看看。” 周君都向小陳打听過了。 小陳告訴他,林丹中午有空,老是往集古齋鑽。 林丹當時不慌不忙的答:“最近我要出差,忙到极點,所以,”她停一停,“要勞煩妹妹看家。”林丹覺得這句話的技巧极高,既表明心跡,又暗示妹妹有空。 對方頓了一頓,“我過一些時候再打來。” 他不是找林彤。 事情已經很明顯。 一連三晚,林彤都有點失落,林丹愛莫能助。 小陳也不放過她。 一日問她:“你要出差?到津巴布韋的分公司去?怎么這里沒有人知道。” “看,”林丹光火,“我有說謊自由,我有交友自由,与人無尤。” 小陳給嚇一大跳,想想果然如是,連忙躲起來。 林丹十分苦惱。 而雨季又來了。 濕漉漉的空气,水汪汪的人,下班林丹獨向往酒吧喝一杯擋擋潮濕。 才脫下雨衣,就听見有人問:“好嗎?” 是老周。 真不巧,早曉得不來這一家。 一抬頭看見小陳正對著她笑,林丹才知道有人跟蹤她。 林丹不得不大方地問:“大學生活如何?” 周君笑,一時說不出話來,那股神情實在很可愛。 這時候小陳也走過來了。 林丹要做逃兵,也還來得及,但她也寂寞,她也需要朋友,于是便与他們一起聊聊,喝了半品脫的基尼斯。 許久沒有這樣開心,妹妹不在身邊,她覺得极端的自由,不必看她的面色,也不必顧忌她想些什么。 林丹覺得自己可怜,處處受妹妹要挾,不是不能掙脫,而是真心感覺欠她實在太多,若不是這樣償還,內心更不好過。 回到家,已經錯過晚飯時間,林彤尚未回來。 林丹趁著余興,浸了一個泡泡浴,剛剛被上浴袍,浴室們碰地打開,林彤搶進來。 林丹笑,“喂,先敲門好不好?” 誰知林彤即時發作,伸手大力推向林丹,浴室地下瓷磚滑,林丹站不穩,重新摔進浴缸,頭撞在牆上,轟地一聲,痛得林丹暈眩,她呻吟一聲。 耳邊傳來妹妹的大聲吆罵:“爭爭爭,你這輩子就會与我爭,害我一次還不夠,還要害第二次,我都不知道前世欠你什么,這世要与你做姐妹糾纏不清。” 林丹沒有分瓣,想自浴缸爬起來。 她伸手摸一摸后腦,手心滑膩膩,不由得暗暗叫苦,一定是腦袋開了花,這是血。 林彤卻沒有留意,還一直吼叫:“難怪人家音訊全無,原來是你從中搞鬼,明明是我先注意到他,明明是我——” 林彤忽然看到鮮紅的血自姐姐頭頂骨嘟骨嘟冒出,披了整臉,她揚聲惊叫起來。 林丹虛弱地說:“拉我起來。”一邊扯過毛巾,按在傷口上。 女佣奔進,急忙替她穿衣,血并沒有止,林彤嚇得大哭,一行三人,叫了街車,匆匆扑向私家醫院。 忙了一整夜,照罷愛克斯光之后縫了四針,留院觀察。 林彤伏在姐姐身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 林丹已經累极,但仍然安慰她,“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這真是我的無心之失。” 林丹見妹妹這樣折磨人,又折磨自己,忍不住淌下淚來,“小彤,你可有想過,我也是無心之失,我也沒有存心害你。” 林彤一听,停止哭泣,退到一旁,過一會儿,無聲無息地离開病房。 第二天下午,一大班同事前來探訪林丹,她看到他們身后,跟著不相干的周君。 小王笑問:“給什么人打破了頭?咱們年紀也都不小了,也該學習修心養性了。”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林丹低下頭不出聲。 十分鐘后大家就識趣地散去,周幸生卻折回來,坐在病床旁一張椅子上。 林丹不知与他說什么才好,他也沒有開口。 隔一會儿,他也走了。 這時林丹触鼻聞到一股清清的花香,抬頭一看,茶几上放著一束小小的紫羅蘭。 過兩天林丹就出院了。 她不聲不響開始找公寓,托朋友替她裝修,她決定搬走。 縱然是同胞姐妹,也是兩條完全獨立的生命,林彤說得對,她們不能這樣糾纏下去。 林丹一直想贖罪,此刻發覺在妹妹的字典中沒有原宥兩字,算了,反正做罪人,就豁出去做一個痛痛快快的罪人吧。 半個月后的星期六,趁林彤不在,她搬了出去。 到了自己的小天地,內心有說不出的舒暢快活。 林丹勇敢的拿起電話,撥到小陳家去:“我希望得到周幸生的——” 小陳打斷她:“他在這里,他在我家,你要同他說話嗎?” 林丹答:“要!” 周君聲音惊喜交集,“我們在這里吹牛聊天大吃大喝,你來不來?” “來。” “我立刻過來接你。” 林丹隨即把地址告訴他。 終于擺脫一切心理束縛了,不是因為周宰生的魅力夠大,而是林丹的忍耐力到達极限,林彤不停給她試練,無限止地拉扯一條橡筋,它終于繃斷了。 那天下午,他們玩得很高興很熱鬧,半夜散會,還不甘心,全体擠到小店去吃炸醬面。 送林丹回家的任務,當然落在周君身上。 他送到門口,問道:“下個星期有沒有空?” “有。”就是這么簡單。 過了半個月,林彤找上姐姐的寫字樓去。 “請你回來,家里亂成一片,帳單一疊疊,佣人不听話。” 林丹微笑,“我們已經長大,遲早要分家,你學習一下獨立,未嘗不是好事。” 林彤漲紅兩孔,少了姐姐在身邊,等于少了一個管家,一個秘書,半個母親,半個心理輔導員,以及隨時在經濟上支持她的人。 “你一定要回來。” “不,這次我不同來,小彤,我們只是姐妹,這并不是一個分不開,丟不掉的關系。” 林彤低聲嚷:“你欠我,媽媽也說你欠我,媽媽去世時對你說什么來著?” “她叫我照顧你。” “你卻一個人跑了出去!” “她叫我照顧你到成年,小彤,你已經二十三足歲。” 林丹這次態度十分強硬,使林彤慌張,于是一貫地向姐姐增加壓力。 她伸手解開外套鈕扣,脫下上衣,注林丹摔過去,“你看,看清楚!” 林丹不出聲。 太熟悉了,這是她生平最大的噩夢,她鼓起胸中所有的余勇,才抬得起頭來。 她看到盤踞在妹妹左上臂斑斑駁駁的大塊傷疤,肌肉互相交纏,皮膚凹凸不平,十多年了,疤痕有些地方仍然鮮紅色,使觀者心惊肉跳。 “看,看你對我做了些什么。”林彤怨毒地逼上來。 林丹沉默,把妹妹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她很鎮定的說:“小彤,那是一個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但這個疤卻會永遠留在我身”,我不敢游泳,我不敢穿短袖衣裳,每天淋浴,我都要對看可怕創傷。” “你忘記當日來搶我手上洋煙的是你,小彤,你什么都要爭,即使是生日蛋糕上小小一枝蜡燭。” 林彤尖叫:“你把它給我不就沒事了?” “我一直內疚,我也一直這樣想,直到今天,不,小彤,我永遠不能滿足你,你需索無窮,凡是我的你都要,你喜歡搶,你放意霸占,你本性如此,你現在問我要的是我剩下的生命,我不能做到,對不起。” 林彤崩潰下來,失聲痛哭。 “小彤,那天你穿著极易著火的尼龍襯衫,搶奪中燭火燒著衣服,衣料融解,炙蝕皮膚,形成這個傷疤,導致你破了相,小彤,這些年來,相信你也想過,你或許也有一半錯,或許你也應該負上一點責任。” “不,不——” 林丹把外套輕輕罩在妹妹身上。 “有時候我真想替你承受這個傷疤,我知道你愛美,一直耿耿于怀。” 林彤不住飲位。 “以后我都不會同你再爭,你要什么,盡管取去,但是我倆确已到了分家的時候,我不會再回來。” 林彤穿好外套,擦了擦眼淚,走了。 秘書探頭進來問:“林小姐,沒有事吧?” “沒有事。” 林丹的雙手一直顫抖了整個下午。 她意興闌珊,心灰意冷,獨自到酒吧坐到夜深,才躑躅回家。 終于把話說清楚,終于承認她是害人精,就當她喪盡天良好了。 從該天起,她再也沒有与周幸生碰頭。 小陳有一次忍不住,說了出來,“喂,你們兩姐妹,到底誰与周君走?” 林丹微笑,“你去問令表弟呀。” “開頭是約你,現在他帶令妹到舍下來。” 那多好,林丹想,小彤求仁得仁,而周君,既然林丹与林形對他來講都沒有分別,也得其所哉。 在心底下,她難免覺得無限寂寞。 在人們眼中,兩姐妹竟沒有分別嗎? 小陳抱怨,“開頭周幸生明明對你有興趣!都是你那种懶洋洋的態度。” 林丹說:“你錯了,他一直想追求我妹妹。” “是嗎?”小陳半信半疑,“話得說回來,人人都知道你什么都讓給妹妹。” 不,小陳錯了,她不再肯承讓,周幸生是一條界線,在這之前,是,在這之后,不再有商量。 “你搬出來也是為方便妹妹吧。” 林丹不響。 “真是個好姐姐。” “不,”她忽然說:“我不是好姐姐,虧你們誤會這么多年,她也不是好妹妹,一切都是旁觀者的幻象。” 小陳錯愕地看看她,沒听懂這話。 林彤很快与周幸生訂婚,還是由小陳通知林丹的。 林丹不覺意外,到這個時刻,周幸生一定已經看見林彤臂上的疤痕,也一定听過小彤單方面的故事。 他有什么辦法不肯定她是個坏人。 一天下午,小陳進房來說:“你妹夫來了。” 周幸生向林丹欠欠身微笑。 的确是林彤先看見他。 林丹故意說:“好久不見。” 小陳笑,“你們親家慢慢談吧。”他走開了。 林丹對周幸生說:“你愛好好對我妹妹。” 周君回答:“我會的,小彤內心十分脆弱,感情也沖動,需要特別看護。” “你會這樣說我就放心。” “試想想,她竟會為一道疤痕而自卑,現在哪里有成年人會計較這种事。” 林丹沉默半晌,“她把傷痕的事告訴你了O” 周幸生點點頭,“童年不小心玩火,頑皮的結果。” “她這樣說?” “很吃了…戰告,從此怕火。” 林丹的心漸漸回复溫暖。 小彤終于明白了。 她原諒姐姐,也原諒了自己。 林丹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釋放,她熱淚盈眶,用手掩住面孔。 一邊周幸生詫异的問:“你怎么了?” 林丹說:“小彤在什么地方,我要去見她。” 周君笑,“都說沒有見過比你倆更熱厚的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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