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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又盛是上海人,興奮的時候,說話會帶几句滬語:“張子干,我打听到一間會所,節目邪气盞。” 張某輸了馬,正沒精打采,聞言并不見得十分高興,只是淡淡地說:“你自己去欣賞好了,唔使益人。”他是廣東人。 台北長大的李志深听見了,立刻道:“黑白講!當然要有福同享。” 張子干這才問:“什么好地方?” “是阮之忠与陳首文介紹的,說叫做WEISUOCLUB,收費是比較貴,可是去過之后,你不會想到第二家!” “有那么好嗎?”,李志深納罕,“你我走遍大江南北,什么沒有見過,把精彩情形,說來听听。” “据說可以包一間房間,請漂亮女孩子來陪酒跳舞。” 張子干笑,“咄,這有何稀奇。” “据說私家房裝潢像湟宮,而女孩子舞藝高超,世界水准,一邊表演,一邊脫衣服。” 李志深沉默了,“脫光嗎?” “可以商量。” “什么价錢?” 江又盛寫一個數目在紙上,交給兩位淘伴過目。 張子干一看,“這倒還可以,我們三人合股,去開開眼界。” “那我去接頭,二位几時有空?” “尋開心,隨時抽空出來,哈哈哈哈哈。” 這樣的男生,在都會中是很多的,酒色財气,均其所好,口口聲聲人不風流枉少年,工余四處亂找娛樂,越刺激越好,一擲千金,在所不計。 其實不久之前,他們也做過可愛白胖的嬰儿,自他們文雅工整的名字可以看到,父母對他們也曾有過殷切的期望:又盛、志深、子干、文忠、首文…… 母親半夜起來喂食的時候,必定半明半昧地呢喃過:“寶寶快高長大,寶寶勤力讀書、孝順父母”,結果長大成年,卻与母親的盼望略有出入。 江又盛至喜研究哪一國哪一省的脫衣舞最冶艷。張子干嗜賭,一直圖小刀鋸大樹,李志深路數更多,卻仍然天天喊悶。 是什么令他們變成這樣?也許可以怪社會。 說到盡頭,這几位男土人生最大目的,不過是望世上所有財富及所有美女供他們片刻歡娛。 過了兩日,江又盛悄悄地對張子干說:“原來那間會所還可以挑人。” “什么?”張子干說:“我是花錢的大爺,挑我?” 江又盛連忙道:“不不不,我們挑她們。” 張子干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們旗下有名女人?” “有,唱歌拍電影的全有。” “別開玩笑,一流明星都找得到?” “我想,二線的不會叫我們失望。” “快去訂房間,還等什么?” 三個人興奮得要死,心甘情愿湊份子去開眼界。 由李志深開車,半夜十二點出發。 “地址為何如此偏僻?” “那原是某闊佬的別墅,后來闊佬遭商業調查科抄家,別墅流落到這幫人手下,改變成為會所。” 會所門前靜悄悄,由江又盛帶頭,按門鈴,講了暗號,付出現鈔,門房才放三人進去。 在走廊里已覺气派不凡,牆上舖紫紅色絲絨,地上是墨綠色地毯,水晶燈光芒四射,帶座的小姐鶯聲嚦嚦,把他們領到貴賓房中。 三人但覺得人生若此,夫复何求,笑得嘴都合不攏來。 女待應取出一本厚厚照片簿,讓他們挑人。 李志深飄飄然,伸手一指,指著一個青春歌星。 江又盛同女侍應說:“不會沒有空吧。” 女侍應媚笑:“二十分鐘內表演開始。” 張子干認异地贊道:“天下有這樣神通廣大的會所!” 三位男士喝美酒吃水果听音樂,心情有三分緊張,五分亢奮,二分風騷。 終于,寶藍色絲絨帘子掀開,一個苗條的身形閃出來,那張雪白精致的面孔一點不錯,正屬那玉女歌星所有,三個男人的眼珠子与下巴同時掉下來。 只見那女郎婀娜地扭動身軀,輕輕曼妙地唱吟:“五陸少年金市東,銀鞍白馬渡春風,落花踏盡何處去,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志深大樂,“這不是在說我們嗎,哈哈哈哈哈。” 女郎十分有韻味地腿下第一層紗衣,江又盛怪聲叫好,張子干嘩嘩連聲。 李志深最直截:“物有所值。” 江又盛灌下一杯酒,迷醉地看表演。 只見那女郎膚光如雪,不知搽了什么粉,全身發出粉紅色晶瑩珍珠似的光芒來。 她身上只剩下一點點衣服了。 江又盛忽然忍不住,斯文盡失,站起來說:“脫光伊!” 張子干也唱道:“除晒倨!” 那女郎暫停舞步,咪咪笑,眼睛眯成絲一般,嬌悄地問:“你們不怕?” 李志深大力搖頭,“不怕不怕不怕。” 那女郎頷首,音樂繼續,只見她背轉了身,除下最后束縛,三個男人目瞪口呆,等她轉過身來。 可是接著女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動作,她像是在前面拉拉鏈,接著,雙臂一反,似除下一件外套,可是,她身上不是已經沒有衣服了嗎? 接著,她轉過身子,正面對著觀眾,嬌媚地笑道:“三位先生,統統脫光了。” 她脫下的,是她的皮膚,整副粉紅色的表皮,似件夾克似搭在肩上。 那三位先生先是雷殛似愣住,然后,像殺豬般嚎叫起來,奪門而逃。 啊!差點忘了告訴大家,WEISUOCLUB,譯做中文,是猥瑣會所。 ------------------ 文學視界掃描校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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