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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的出手可真狠。”柏亨坐在沙發上,正想舉起手触摸肯定已腫了一個包的后腦,一只疼惜的手擋下他。
  思樵輕輕地撥開他的頭發,仔細地檢查他后腦的紅腫處,然后輕輕地為他上藥。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坏人。”思樵對著那片不算小的紅腫吹气,對自己失控的行為后悔不已。
  “坏人?”柏亨心一緊,也不管頭上的傷,一把將她拉至身前,正視她無措的小臉。
  “我以為……”思樵垂下眼瞼,表情有所隱瞞。“頭還痛不痛?我看還是去醫生檢查一下,我才能放心。”
  柏亨單手支起她尖細的下巴,在他明睿的眼神下她几乎無所遁形。“是不是有人騷扰你?你以為我是他,所以才會對我出手?”
  “他是打了几通電話……”思樵簡略的回答。盡量用平常的語气,不想讓他看出她內心的懼怕。
  “所以真的有人騷攏你?”柏亨的怒焰隱藏在冷冷的聲音下,額頭上几條好似用雕刻刀刻出來的紋路正逐漸加深,直視思樵的眼神冰冷得足以讓任何東西結凍。
  “柏亨,你先別生气,也許那個人只是開開玩笑,不會對我怎樣。”思樵從沒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安撫怒焰漸漸高張的他,看他一臉的狂怒,她還有點擔心他會不顧一切揪出那個男人,然后痛扁他一頓。
  柏亨臉上那兩道又濃又黑的劍眉緊擰著,在思樵的安撫下才漸漸地放松,冷硬的表情也恢复了一點暖意。他撫著她懼意尚未完全消退的柔頰,堅決不容她反駁地道:“從明天開始,白天鐵林會保護你的安全,晚上我會分分秒秒陪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人接近你半步。”柏亨將她的頭攪進胸前,唯有真實的接触才能感受她的存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兩天來對思樵的思念,直到此刻再也控制不了的流露出來,雖然在意她的避不見面,但現在擁她入怀,傾注所有的感情緊緊地擁著她,那微不足道的在意早已被他拋到太平洋,他只想讓她明白自己的一顆真心,讓她感受他所有的感情,不再逃避他。
  “柏亨,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思樵鼻中吸進的盡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煙味和西裝布料的味道混合成他獨特的味道,一种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擴散至全身,她不禁依偎得更近。
  “別再說那件不愉快的事。”思樵輕搖著頭,她不要被一個無聊男子破坏這美好的气氛。
  “不談那件事可以,”柏亨抓住她的手,按在為她跳動的心口上。“為什么要躲開我?”
  婉宜生日的隔天清晨,當他睜開雙眼,習慣性的伸手一攬要將她蜷縮的身子拉近身旁,卻扑了個空,從冰涼的枕頭他知道她离開已久,甚至接連兩天避不見面。
  思樵重新將臉貼近他的胸膛,這個問題她遲早得面對的,面對心中所有的疑惑。
  “我需要時間理清心里矛盾的情愫和陌生的情感。”她相信他懂得的。
  “有結果了嗎?”他已猜出。
  她心里也在問同樣的問題,想要理清對他的感情是很簡單的事,但是如果再加進其他的因素,加進他對這段關系的態度,那她就真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了。
  她緩緩起身,离開他溫暖的怀抱,冷意襲上她。“三個月的期限才過了三分之一,我就有打退堂鼓的念頭。”
  反正游戲到最后她還是會輸得一塌糊涂,提前結束只是避免她輸得一無所有。
  “你承認你輸了!”柏亨的聲音有著濃濃的笑意。
  不只輸了,她還輸得徹徹底底。背對著他的思樵露出一個苦笑,兩人的關系建立在一個玩笑性質的游戲上,她不小心付出了感情,又如何期待另一個玩家也對她認真呢?
  “柏亭,當你提出那個蠢游戲時,你曾經想過万一真栽在我手中,你該怎么辦?”明知是愚蠢到极點的問題,思樵還是忍不住提出這個疑問。
  “不是有約定,如果我輸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柏亨想要靠近她,但他一再警告自己,她心中尚有一絲矛盾,必須讓她自己走出矛盾。
  “或許你對自己一直有自信,不認為會輸在一個女人的手中。”思樵說,在這段關系中,她一直欠缺的就是自信。
  “不,我對自己并沒有自信,至少在面對你就是。”他走到离她一步遠的地方,极力克制雙手不去碰触她,但真的好難。“當我提出游戲的建議時,不僅希望贏家是你,也是我,到最后你的獎品是我,我的獎品則是你。”
  “在這個游戲中不可能兩方都是贏家,總會有一方是輸家。”她則是輸的一方。
  “想不想听我的解釋?”柏亨繞到她面前,乍見她滿臉愁緒,心有不舍。“一開始當你怀疑我認真的程度時,我只好用另一個方法來追求你,我根本沒有把游戲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讓你感受我對你的認真。”他終于克制不住的抬手捧著她的粉頰。“當命運之神降臨在你我身上時,我曾經反抗過,我不是個宿命論者,我并不相信一切由命運注定這种事,更別說是緣分這一套,但是當我在餐廳再一次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必須承認,命運連結了你我的生命,讓我們有了交集。”
  “但是,交集之后會不會愈离愈遠呢?”思樵直望進他的黑眸,急切地想找出他眼底的答案。
  “思樵,”柏亨抓著她的手,重新按在他左邊的胸口上。“感受這顆心的跳動,它全是為你而跳的。”
  “柏亨?”思樵很想相信他的話,但是心中疑惑未清,教她如何敞開雙臂接受他?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在意那晚何薇薇說過的話。”柏亨在她臉上見到答案。“何薇薇和冷艷萍在我心中是無足輕重的地位,婉宜則是個小妹妹,我父母只把她當做是女儿,并沒有和林家聯姻的打算,還有他們相當尊重我的選擇,所以你不必擔心會不受歡迎。”
  思樵還來不及思考這一段話時,另一句更教她不知所措的表白又在她耳邊響起。
  “思樵,我愛你。”柏亨終于坦承心中的感覺。
  思樵睜大雙眼,眼眶盈滿淚水。傻思樵,你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嗎?現在听到他親口說出,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怎么反而不說一句話?
  “你是不是該有所回應?”柏亨一笑,眼光搜尋她臉上閃過的真實感情。
  說啊!解思樵,告訴他你也愛他,一道小小的聲音在心底催促她,無奈傻掉的她,聲音也跟著消失。
  “思樵,難道真是我自做多情?”听不到她的答案,這下柏亭可急了,他以為她的感覺會和他一樣。
  盯著他良久,思樵才緩緩開口,結束對他的折磨。“我一直以為會有段平平凡凡的戀情,我不奢望男朋友要多有錢、多有地位,只要有一份正當的職業,最重要的是愛我。”
  “我并沒有多有錢,地位也不高,有一份正當的職業,而且我愛你。”柏亨擔心她會將他往外推,所以急得硬把自己說得符合她的條件。
  “只要你是孫柏亨,就不可能和我談一場平凡的戀情。”思樵說出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思樵,我們是談一場平凡的戀情啊!一男一女和天底下千百万對情侶一樣攜手共譜戀曲。”柏亨抓起她另一只手,將她拉進怀里,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擁著她,深怕不這樣做,她就會從眼前消失。
  認識他是注定思樵這輩子無法只談平凡的戀愛,所以不能改變他是孫柏亨的事實,那么思樵就只好調整她對戀情的憧憬,誰教她已經愛慘了他。
  “我也愛你。”細細小小的聲音穿透胸膛,直達柏亨因焦急而狂跳的心上。
  “什么?”柏亭大口吸著气,他必須确定沒有听錯。
  他大大的手掌捧著思樵因羞澀而焉紅的雙頰,望進她清澄明亮的美眸,熾熱的目光似要將她燃燒。
  “你听到了。”思樵柔聲道。
  “再說一次。”他要求。她的柔語像一雙手撫過他全身,令他忍不住輕顫。
  “我愛你。”這次思樵沒有逃避,她望著他深情的瞳眸明确地說出。
  柏亨發出一聲興奮的低吼聲,心里的滿足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盯著她一秒,隨即將自己的唇覆在她紅艷的唇瓣上,用他所有的深情吻她,傾注一生的愛戀。
  思樵也以全部的愛熱烈的回吻他,她相信今后她將不再旁惶,他的怀抱將是她永遠的依靠。
  “我愛你。”他抵著她的唇再次訴說。
  他的熱情感染了她,她的雙手勾住他的頸項,貼著他的唇。“柏亨,愛我。”
  “我很樂意。”柏亨抱起她。
  浪漫的夜正開始。
  命運之神卻認為這對戀人的考驗還不夠,翻云覆雨的手一揮,擺在他們眼前的則是一重又一重的難關。
  等了將近一個星期,得不到孫柏亨的任何訊息,冷艷萍再次出現在孫氏企業大樓。
  她不想就這度輕易放棄孫柏亨和享受榮華富貴的机會,一千万和這個机會比起來實在不算什么,她的眼光不會那么窄小,她要的是比一千万多更多。
  冷艷萍混在午休過后准備搭電梯回工作崗位上的人潮中,很幸運的也有人到頂樓。
  電梯過了十五樓之后就只剩姚震桓和冷艷萍。
  其實早在一踏進電梯姚震桓便發現她,不難猜出她的來意,整棟大樓除了柏亨,沒有第二人選是她愿意見的。震桓沒有阻止她,他甚至樂意讓她和柏亨見面。
  自從那天了解柏亨對解思樵認真的程度,他非但沒有抱持樂觀的態度,獻出他最真心的祝福,心里反而出現一絲擔憂,他憂慮以柏亨付出的程度,將會令他在這段以分手為結局的戀情中傷得更重。那种痛不欲生的苦他嘗過,他不希望再發生在好友身上。
  基于這個理由,震桓樂于見到柏亭放棄解思樵,和冷艷萍繼續維持兩相情愿的金錢交易,因為這种建筑在金錢上的關系不會有任何人受到傷害。
  電梯在頂樓打開,姚震桓先走出去。
  “冷小姐,想必你有事情和總裁談,總栽辦公室就在正前方,你去吧!”姚震桓對隨他出來的冷艷萍說道。
  柏亨,我這么做全是為了你。
  “你……”冷艷萍感到無比的惊訝。
  “和解思樵比起來,你的傷害力小太多了。”姚震桓這句話是說給自己听的。
  他的話讓冷艷萍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她正想對他說聲謝時,震桓已走進辦公室。
  冷艷萍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甚至還得到好心人的幫助。
  她沒有敲門直接走進辦公室,一進門便看見躺在沙發上小憩的柏亨。
  她坐在他身旁,欣賞他的睡容,堅毅的容貌放軟不少。額上一小絡頭發桀驁不馴的垂落下來,她忍不住伸手撥開。
  淺睡的柏亨一感受到額上的輕触立刻出其不意的抓住那只小手,雙眼倏地睜開,冷艷萍過度修飾的五官出現在眼前,除了惊訝她的出現外,冰冷的眼神還有明顯的厭惡,他甩開她的手。
  “冷艷萍,誰允許你進來的?”柏亨迅速起身遠离她。
  冷艷萍也起身跟近他。“柏亨,我好想你,你不來找我,我只好來公司找你。”
  “冷艷萍,作為一個好演員第一要件是戲落幕時,就是劇中人的角色該結束了。這出戲你的酬勞是一千万,我并沒有虧欠你一分一毫,所以別再用戲里的角色和我相對。”柏亨冷淡的說。
  “柏亨,我對你并不是在演戲。”冷艷萍站在他面前,語音輕顫,露出可怜又無怨無悔的表情,精湛的演技表現得淋漓盡致。
  “所以,你沒盡到做演員的本分。”柏亨冷笑一聲。
  “柏亨……”冷艷萍欲上前擁抱他。
  柏亨一個后退,讓她雙手扑了個空。“冷艷萍,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而你正在挑戰我的自制力。”
  “柏亨,我愛你啊!”
  柏亨僵硬的雙唇抿成一直線,雙眼透出令人不寒而僳的目光。
  “冷艷萍,你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我相信演藝圈的勾心斗角不會輸商界,你何苦讓自己落得如此難堪。”
  冷艷萍不許自己被他無情的話擊倒,為了錦衣玉食的將來,她必須撐下去。
  “柏亨,一開始我听你的話,不准在你面前談情說愛,我忍著滿腔熱情希望有一天你會明白,可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么?你無情的對待!”冷艷萍泫然欲泣。
  “還有一張一千万的支票。”柏亨殘忍的補充。
  “是,我是拿了那張支稟,那是因為我不得不拿。”冷艷萍豁出去了,面對他的冷酷和無情,她不再是可怜兮兮的小貓咪,她決定放手一搏。
  “長這么大,我還是第一次听到不得不拿錢的理由!”他的笑令人不自在。“我倒想听听,高貴的冷艷萍小姐為什么不得不拿那一千万?”
  冷艷萍深吸一口气,開始進入這出戲的高潮。
  “柏亨,你可以對我無情,但是你忍心對你的小孩無情嗎?為了肚子里未成形的小孩,我才不得不拿那一千万啊!”她一口气說完。
  “你說什么?”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在柏亨冷然凍人的視線下,冷艷萍早已尸骨無存。
  箭已上弦,逼得冷艷萍不得不發。“我有你的小孩。”
  柏亨先是一惊,然后放聲大笑。“冷艷萍,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有我的孩子?換個較有說服力的論話吧!沒有人會相信我會允許你怀我的孩子。”
  冷艷萍并沒有期待他會相信。
  “我已經怀孕兩個月,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到中和鄭婦產科查問我的就診資料,兩天前我在那里知道怀孕。”她穩住聲音,不受他愈來愈冷的眼神所影響。
  “我是不是低估了你的胃口?”柏亨不悅的瞅著她。“或者該說低估白先生的胃口?”
  沒有白先生在背后指使,冷艷萍沒有那個膽子扯這天大的謊話來騙他。
  “這件事和白先生無關。”冷艷萍不會傻到把經紀人拖下水,她得替自己留一條退路。
  “有沒有關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過,你如果以為我會就此算了,那你就錯了。我會把整件事調查清楚,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在我背后搞鬼。”他的視線刻意落在她的腹部。“搞鬼的人會有什么下場,你應該不難想像。”
  突來的恐慌令冷艷萍后退一步,面對他的威脅,她有點后悔接受經紀人的方法,孫柏亨不是那种會輕易上當的人,她甚至看不出她的怀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是話已出口,造成了既定的事實,她又如何在此時罷手?
  “我怀孕是事實,再怎么調查,事實就是事實。”冷艷萍的話已說完,該引爆的炸彈也已點燃引信,再不离開,恐怕就無法全身而退。“我走了,你知道該怎么和我聯絡。”
  門在冷艷萍的身后合上,柏亨气得抓起桌上一疊資料砸向門板。
  這輩子他還未栽在任何一個女人手中,也絕不會讓冷艷萍開先例,他會把整件事調查清楚,然后冷艷萍就會知道她惹上世上最不該惹的人。
  他拿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
  “鐵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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