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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砰”地一聲,門被人倏然打開,闕宕帆和在躺在椅子上的病人立刻盯著闖入者看。
  然而闕淮歆不但一點悔意都沒有,還气呼呼地踱進來。“喂!你快來評評理,我快被我們家那個最冷血的气昏了。”
  她坐在房內唯一空下、闕宕帆的椅子上,雙手抱胸,似乎一點都不曉得她打扰了什么事。
  不過她才坐下不久,門外的護士便跟著進門。“對不起,闕醫生,我不是故意讓他……”
  闕宕帆見狀,撇撇嘴角。“沒關系,你先出去吧!我會處理。”待護士走后,他用鎮定的微笑安撫他的病人。“抱歉,你明天能夠再過來嗎?”
  “唔……那你總可以告訴我,那家伙最近怎么陰陽怪气的,有時候還會看到他盯著門微笑……”她已經忍了很久,再不挖一點消息,她豈不是在闕司戩那里白窩、白受气了。
  然而,闕宕帆這死沒良心的狐狸,居然還是神秘兮兮他說:“他?沒什么呀!只是快恢复本性了。”
  “本性?”闕淮歆睜圓了眼。
  闕宕帆喝了口茶,依舊慢條斯理。“他應該是一個占有欲相當強烈的人,因此他會在艙若屬于別的男人時產生不适應感,所以當他找到他想要的女人時,他就變得……特別激烈才對。”
  “激……激烈?不會吧,你說的跟我談的是同一個人嗎?”闕淮歆這回張大了嘴,大得連蒼蠅、蚊子都飛得進去。
  闕宕帆現下說的……是闕司戩那個連天塌下來都搞不好不會有什么反應的冰冷男人嗎?”
  闕宕帆緘默,不過闕淮歆已經愣傻了。這么說……就是真的!
  其實事實大概相去不遠;闕宕帆只是覺得,闕司戩的觀念就是如此,“只要是他將之納入羽翼下的東西被人侵犯到了,那么他會化身為最可怕的敵人,將對方攻擊至体無完膚才肯停手。”
  就如同他對家族之人的照顧,雖然他不說,但是他仍是非常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并且在必要的時候出面干預。
  闕老頭花心了這么多年,不也是司戩出面一一解決,卻沒有怨言。
  司戩就像是只地域觀念极重的強大猛獸,若在沉睡的時候入他的地盤之內,那么在他蘇醒時,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現在司戩似乎還沒有察覺自己對顧晨曦的愛意,但是他等著,等司戩發現的時候,他會化身為最強悍的保護者。
  而他,只要跟淮歆一樣等著看就行了。
  回到停車場的車子上,顧晨曦一句話都不敢講,只是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偷偷覷看著闕司戩。
  難怪之前他公司的人都怕他,因為他要是凜起臉來,樣子的确是滿駭人的,不過她并不怕他,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闕司戩手握方向盤,沉默了下,便驀地在顧晨曦措手不及時与之四目交接,她几乎停止呼吸。
  然后他的手猝不及防伸了過去,顧晨曦立刻畏縮了下,微白的臉頰便馬上感到溫熱的触碰。
  她吃了一惊。“你……”
  闕司戩面無表情,但黑眸中燃著溫怒的火焰。“你在怕我嗎?”什么人都可以怕他,可是唯獨有她,他不要她怕。
  顧晨曦搖搖頭,一陣熱感自腳底審了上來,似乎是闕司戩方才傳遞給她的。“我沒有怕你。”
  “是嗎?”他似乎不相信。
  顧晨曦露出迷炫人的微笑道:“我為什么要怕你!你一點都不可怕,你只是看起來……非常寂寞而已。”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一個人坐在公園里,那眼神、那表情,那一舉一動,都牽引著她,否則她怎么可能唐突去接近他?
  而現下一想起來,她相信那是命運吧。
  上天知道她的努力不懈,因此將闕司戩帶到她的面前,讓她一嘗最想体驗的愛情,卻又知道她即將离去,而讓闕司戩將她當成了替代品。
  但她無悔。
  既是命運安排,她只有一步步走下去了。
  “寂寞?”闕司戩輕笑出聲,而這也是顧晨曦第一次听到她的笑聲。“也許吧,不過有你了不是嗎?”
  顧晨曦聞言,面染紅嫣。
  她不由得思忖,他這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她總覺得怪怪的,難道她可期待他真的愛上她嗎?
  “我……”她細細小小聲他說道:“也對,我們是吃冰的朋友、逛街的朋友、也是一起看葉子的朋友,不是嗎?”
  闕司戩卻皺起眉來。“我沒有把你當朋友。”
  顧晨曦听了,心口不由得一疼。
  老天,難道他不能再多拐几個彎,承認她是他的朋友嗎?要知道,她才不想當他的妹妹!可惡!
  顧晨曦努力地牽起嘴角道:“好吧!我不是你的朋友,那么你把我拉回車上來做什么?我們街還沒有逛完。”
  她赶緊轉移話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害怕听見他說她只是妹妹的代替品,因為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沒种,只選擇躲避。
  孰料闕司戩也不囉嗦,直接切入正題,“你的頭發怎么了?”
  顧晨曦乍然楞住,動也不動,宛如僵石。“你最近老是戴著帽子,別以為我什么都看不出來。”他只是不愿意触及她的隱私,他只是希望她信任他,告訴他而己。
  難道這算是奢求嗎?難道只有欺瞞一途可行嗎?
  他相信一定還有其他方法,但顧晨曦卻從不顧及他的感受,而他也發現,他到了忍耐极限。
  “我……我……我不是故意……”她用手使勁儿壓住帽子,晶瑩剔透的淚水也跟著在眼眶里打轉。
  她沒有意思要欺瞞任何人,然而就是因為闕司戩對她愈形重要,她才會變得更加患得息失,甚至無理取鬧。
  這樣回想起來,她的确是太任性了……
  凝視著顧晨曦落下的淚,闕司戩吁了口气,伸手緩緩替她拭去淚水道:“我無意使你哭泣。”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此刻的感覺,只能憑直覺行事,卻魯莽地傷害到她,他的心里淨是歉疚。
  “沒關系,我知道的。”顧晨曦哭了又笑,猛搖頭,幽幽地道;”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就跟你說明白,就不會這樣了……”
  “晨曦……”闕司戩想說些什么,但是顧晨曦立刻截斷他的話。
  “不,現在換你听我說了。”然后她把頭上的帽子取下,垂著眼,不敢瞧他會有什么表情,繼續道:我……我的頭發沒了,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如此而已,不是故意欺騙你,我很抱……”
  不料闕司戩的手指卻驀地點住她的唇,顧晨曦的淚水便開始流個不停。
  如果兩個人沒有相遇的話,又會如何呢?她最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如果兩個人沒有相遇,他是否會快樂呢?
  答案是否定的,她喜歡他;愛上他,這就夠了……夠了……就算沒有開始就結束,她也很高興。能遇見他,她此生不枉虛度。
  然而,就在她張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闕司戩竟然傾身在她的唇瓣印下淡淡一吻。
  顧晨曦駭极了,只能在他的唇离開時,呆呆地輕撫自己的嘴。
  他……他……他吻了她?”
  怎么可能呢?
  闕司戩沒再說話,但他那如深潭般的眸子,卻盈著她不會再錯看的溫柔,然后動手將她的帽子戴好。
  為了要更加看清他的俊臉,顧晨曦眨眨眼,把淚水拭干,顫著唇道:“你……呃……我是說你……”你為什么要吻我?
  但是這句話她沒有机會問出口,闕司戩便把車子發動,并且將車緩緩開出停車場。“我帶你去買帽子。”
  “買帽子?”現下顧晨曦一臉茫然,不知道是她嚇著了闕司戩,還是闕司戩把她駭呆了。
  他沒嫌棄她丑,沒嫌棄她沒頭發,還吻她!
  這令她覺得她的世界好像從這一刻起開始改變,至于變好還是變坏;她一點都弄不清楚了。
  但是闕司戩方才那個溫柔的吻,會永遠烙印在她的心上,永不忘怀。
  閥司戳的心里則是有了底數,他要盡快了解顧晨曦的所有事情,然后將她心中的愁緒一掃而空。因為當她方才說他只是朋友時,他的胸臆里竟一陣怒火,他不要當她的朋友……那他要當什么呢?那就當……情人好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令原本的不确定頓時清晰了起來,因此看來現在他要當的是她的守護神了,永遠的守護神。
  “怎么了?老姊,我看你哼著歌都哼了兩三天了,你沒問題吧?”顧午陽戲謔地開著顧晨曦玩笑,她的臉卻漲得酡紅。
  “你在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哼歌哼了兩三天?顧晨曦停下正在澆花的手,回頭反駁他的話。
  午陽坐在离她不遠處的桌椅前,美其名是在研究課業,但說難听一點是老媽派來監視她的,誰教她有逃跑的不良紀錄。而她會心情那么開心,當然不是沒有理由。
  話說那天闕司戩說要載她去買帽子,然后他一將車子開出停車場,便打了一通電話給闕淮歆。間她帽子去哪買比較好。
  結果闕淮歆介紹一家口碑和品質都不錯的帽子專門店,兩人才進店門不到二十分鐘,淮歆就開車飄過來了。
  她气喘吁吁地進門.一瞧見闕司戩在幫她挑帽子,訝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在店里頭大聲嚷嚷,說連闕艙若都沒有這等待遇哦!
  聞言,她感到既快樂又恐懼。
  快樂,是因為闕司戩看她的眼神令她一陣怦然心動,更使得她宛如戀愛中的女人一般,只要他一笑,大小腦便一起成了漿糊。
  恐懼,則是因為愛情仿佛唾手可得,而一旁女店員們投注在闕司戩身上的慕戀眼神,又讓她自慚形穢。
  她們必定在背后嘲笑她,一個沒有頭發又病懨懨的女人,如何配得上闕司戩這么好的男人。
  但她還是故意微笑霸著他,就是要讓她們妒嫉,說是她虛榮也好,或許她才真是坏女人吧。
  不過暫先不論這些,那一天,真的是她生平以來最快樂的一天了。
  闕司戩不厭其煩地要她試戴帽子,一次又一次,直到兩人都看了滿意,各式各樣的帽子也在手邊擱了一堆。
  然后他將那些帽子全數買給她,就算她再怎么要求,還是全裝進手提袋里,放到車后座。
  這一回他沒有讓她一個人回家,反而堅持直接送她回來。
  她本來一直反對,但是一對上他那半熾熱,半堅決的眼神,她几乎馬上就棄甲投降了。
  浪漫,何不讓它持續至最后一刻呢!
  于是她似微醺地被送回來,他又吻了她,不過這一回可不是只有唇碰唇那么簡單,他的舌鑽進她惊愕的嘴里,逗弄著她。
  她只能張大眼,笨拙地回應,直到他開車离開,她進入門內,都還在回味方才不可思議的一吻。
  直至現在,她好像還能感覺到那滋味……
  “顧晨曦!顧晨曦……”顧午陽放大的臉在她面前晃著……不,是他的手在她面前左右晃著,她連忙回神。
  “你怎么跑到我面前來?"她可被他嚇著了,于是衷心對他建議道:“我看你晚上別出門了。”
  咦?這干他出門何事?于是顧午陽好奇地問道:“為什么晚上別出門了?”
  顧晨曦便乘机戲弄他一番,“你看,你連在白天都會把我給嚇著了,那晚上放你出去閒逛還得了?”要是這一整條街的人都來家里要收惊費,還真不得了哩!
  顧午陽一听,立刻發作,“哇拷!你皮在痒呀!”
  顧晨曦還是在笑,只不過笑得有點皮皮的,絲毫都不畏懼他高大的身子欺近。”你要幫我抓痒,我還不要呢?”
  “顧晨曦!”他生气了!
  “你別吼這么大聲,我沒有重听。”顧晨曦擺擺手,踱進內室,將手上的水澤擦干,沒理會他的齜牙咧嘴。
  “你……你……”
  “我什么我?”
  顧午陽念在她是病人的份上,做了几次深呼吸不和她計較。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她這几天的心情怎么那么好?
  難不成她……
  “你談戀愛了!”顧晨曦的身子明顯一愣,讓顧午陽嘴咧得更大。“我就說嘛!不然你怎么老哼著歌!快說,是哪位幸運的男士!”
  “這沒你的事。”顧晨曦可不打算告訴他。
  但顧午陽纏著她。”說啦!我保證不告訴老媽。”
  顧午陽也知道母親的沖動個性,要是讓她知道,恐怕會連全天下唯一肯要顧晨曦的男人都給嚇跑!
  她搖搖手。“不行!”
  顧晨曦算是默認了,但不代表她就得說出來,況且她和闕司戩連八字都還沒一撇,說什么呀!
  “說啦!我不但保證不告訴老媽,我還可以當你的軍師。”顧午陽擺出一個帥气的姿勢說道。
  好歹他在學校里也是一名大帥哥,自己送上門來的女孩可不少,所以他自忖當顧晨曦的軍師綽綽有余了。
  可惜的是,他說了老半天,顧晨曦可不這么認為。“拜托,你說你是狗頭軍師嗎?謝啦!我不需要。”
  “我不是狗頭軍師!”顧午陽垂著嘴角抗議。
  他老姊是怎么一回事?老逗著他玩,他可不笨。
  孰料,他正想說些什么,顧媽媽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老媽?”
  顧午陽被顧媽媽詢問的目光一橫,搔了下頭。“沒有啦,是老姊最近有點怪里怪气的,所以我才……”
  “怪里怪气?”顧媽媽的視線很快瞥了顧晨曦一眼,察覺她又在發呆了,于是她壓低聲音問小儿子道:“她怎么了?身体又不好了嗎?”
  不止顧午陽一個人覺得不對勁儿,就連顧落日、顧爸爸等人都看出來了,她這個老媽怎能袖手旁觀。
  “呃……這個……那個……”顧午陽一臉為難。他要是現在說了,不到一個小時定會被顧晨曦海扁一頓。
  “不能說?”顧媽媽十分不悅地盯著他,而他收拾了下課本,正打算進行三十六計,腳底抹油。
  “你自己去問她吧!我先回房了。”然后一轉身,他飛快消失在門口。
  顧媽媽見狀,忍不住叨念几句,“這個孩子……都几歲的人了,還那么毛毛躁躁的,唉。”
  反過頭,看到女儿凝視著窗外,一副為情所苦的模樣,她也猜了七八分,只是不愿戳破罷了。
  她走過去,拍拍女儿的肩。“晨曦!晨曦……”
  顧晨曦眨了下眼,猛地喘了口气。“呃,老媽?”
  “怎么?認不出你老媽的臉啦?她消遣自己的女儿。“我看你一副很想出去的樣子,但是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知道,老媽。”
  她上回和闕司戩自由了一天,因此她這個禮拜得乖乖固定回醫院做檢查,以換取下次的自由。
  看來雖然是有點不公平,但為了她的身体,也為了闕司戩,顧晨曦當然很快答應顧媽媽的提議,而她目前看來,很乖。
  “好吧!看在你那么想出去的份上,今天的差事由你做。”顧媽媽倒也不是不明理,只是唯一的女儿.她自然擔心也比較多。
  而顧午陽他們是男孩子,大的顧落日成熟穩重,小的顧午陽极會照顧自己,自然只剩下顧晨曦讓她心疼。
  “差事!”顧晨曦總覺得沒好事。
  “對!別露出那种表情。”顧媽媽自口袋里掏出鈔票給顧晨曦。“喏,錢給你,讓你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到巷子尾的林伯伯店里買瓶沙拉油回來給老媽,這個不用你老媽教了吧?”
  “老媽!”顧晨曦一陣苦笑。就是會把她當成孩子看!
  “好啦!快去,遲了下次就不讓你去和男朋友約會了。”顧媽媽走出門外取笑道。
  顧晨曦當然一陣慌張。“老媽你……”
  但是母親早出房,因此她沒机會問明白,只好戴上帽子,乖乖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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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動百分百制作   掃描穎儿,校排:m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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