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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放我走!”
  車子開動沒有多久,闕淮歆表面鎮定但心里卻忐忑不安。
  她不懂嚴覲揚為什么這么喜歡綁架她!
  眼看車子又往他家的方向駛去,她愈來愈不安,那种和諧的相處气氛,還有溫馨的感覺,會讓她慢慢著迷的。
  而她不想陷落。
  嚴覲揚連理都不理她,把車開得飛快,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到了他的居處。
  闕淮歆等他將車子一停穩,門鎖打開的同時便立刻跑了出去。
  嚴覲揚沒有料到她會這么做,咬了咬牙,下車追過去。
  “等一下!闕淮歆!”
  那高揚的聲音在黑夜里有些尖銳,听在闕淮歆的耳里,竟令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几分畏懼。
  看來他是真的動怒了!
  可是她不逃不行啊!她不要被綁住,尤其是男人,一旦對男人動了情,誰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他會不會變心。
  不行!她不能冒這個險!
  她看得太多了,她從過去的所見所聞,甚至親身經歷中學夠教訓了。
  她一直告誡自己,她要當一名強者,理智又自由,不會為了愛而痛苦,不會為了愛而哭泣,也不會因背叛而失去性命。
  所以她必須趁自己還沒有完全對嚴覲揚動心之前逃跑,不然情況又會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圍,兩地不喜歡失去控制。
  “好痛……”
  她才一閃神,整個人就被嚴覲揚毫不留情地扑倒在地。
  “起來!”
  硬生生壓抑下怜香惜玉的心情,嚴覲揚光是為了她想逃离他身邊的這件事,就狠狠地將她拉起來。
  “好痛……你真粗魯!”站了起身,闕淮歆拐著腳走路。
  方才被他這么一扑倒,她的右腳膝蓋擦傷,雙手的手心也磨破皮,但是她不要他的扶持,也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于是任性地甩開他的手往前走,但他馬上摟住她的腰不放。
  “誰教你要逃!”他粗著聲音說,干脆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連車子也不管,打開門直往屋子里走。
  “喂!放開我……唔!”才剛出聲,闕淮歆馬上就遭嚴覲揚“懲罰”,被吻得雙眼圓睜。
  他……他真的太過分了!
  每次只要想吻她,就找借口動手動腳。去!但是最要命的是,她的心軟了、柔了,想依賴著他身上溫暖的气息,這种有人相伴的感覺,驅逐了她最討厭的孤單。
  眼驀地刺痛了起來,心上的缺口瞬間注滿溫暖,他為什么要認識她呢?
  她不要在談了戀愛之后,又被傷害,她好害怕。
  畢竟在爽朗大方的男性化外表之下,她只是一個太過理智,也許是太愚笨的女人而已啊!
  嚴覲揚將闕淮歆抱進屋內,難得安靜柔順的她,居然輕易地撩動了他的柔情,這是別的女人所無法帶給他的感受,這也是他為什么只執著于她,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的原因。
  雖然她總是看起來自信滿滿,但事實上她只是一個寂寞的小女人,而且對愛情一點信心都沒有。
  他會治好她的,因為這輩子他只要她!
  將闕淮歆放在沙發上,她垂著頭,漂亮得有如貓眼石一般的眼,居然紅紅的。
  “很痛嗎?”嚴覲揚沒有見過如此小女人模樣的關淮歆,他滿腔的怒意倏地全都壓抑下來,放柔了聲音。
  “要你管!”她揉了下眼睛,扁著嘴回答。
  其實她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她早已動心,而且無法壓抑愛苗在她的心中滋長,他愈溫柔她便愈難以自拔。
  歎了口气,嚴覲揚悄悄踱開,不久又帶了醫藥箱回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他拉起她的手,動作十分輕柔,闕淮歆只要稍稍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他認真為她上藥的模樣。
  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呢?
  消毒上藥的過程中,闕淮歆都悶不吭聲,一雙大眼賊溜溜地朝他直瞟。
  她以為他沒發現,不過嚴覲揚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看來她還是對他有意思,只是要讓她承認,必須花費他所有的心思才行。
  “把褲子脫下來。”思及她的腿上可能也有看不見的傷口,他指了指她肮髒的白色長褲,酷酷地說。
  闕淮歆頓時傻住了。
  脫褲子?!
  “你……你在發什么神經啊!我才不要脫褲子!”她的臉紅得跟番茄一樣。
  就算她的腿受了傷,也不用教她脫褲子吧!
  結果嚴覲揚這個罪魁禍首居然朗笑出聲,闕淮歆瞪著他,恨不得將他咧大的嘴給縫起來。
  但是把他的嘴縫起來就不能接吻了……哇!她在想什么呀!
  “我是要你去里面換上這件短褲,可沒有教你不要穿褲子。”他丟了一件短褲給她,并指著一樓的客房。
  闕淮歆丟臉不已,只想挖個洞鑽進去。
  “誰教你不說清楚……”她小聲抱怨著。誰教他說那么曖昧的話!
  嚴覲揚沒有反駁,先行一步替她打開客房的門,并雙手抱胸,看著她跛著腳一步步跟過來,但他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闕淮歆忍著痛走到門口,這才察覺他故意擋在門口,是為了要……這只老狐狸,哦,不!是大色狼!太可惡了!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讓開!”她的臉又紅了。
  她若是要進門的話,勢必要跟他有一些肢体上的碰触,這令她的心跳得好快。
  嚴覲揚挑挑眉,沒有打算讓開。
  “怎么了,你不敢進來?我保證里頭沒有裝針孔攝影机,不會將你換褲子的模樣偷拍下來的。”他嘲諷道。
  “你……欺人太甚了!”
  她又气又惱,正想极力避開兩人間的接触,但他卻故意將這類的難題丟給她,她只好硬著頭皮,抱著短褲背對他,准備像螃蟹一樣進門,但她才正要快速通過時,整個人馬上被他從身后抱個滿怀。
  “你想做什么?”愣了一下,闕淮歆馬上掙扎。
  “不要怕我……這輩子都不許你怕我!”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气息由其后傳來,脫口說出的話灼燙得几乎令她顫抖。
  她的心早已受到感動,但是……
  “放開……放開我!”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推開他,沖進房間。
  “淮歆?”嚴覲揚站在門外,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她那既惊慌又脆弱的目光,宛如受惊的小動物。
  “不要看我!”闕淮歆狼狽地關上門,腳傷卻使她踉蹌地跌倒在地,發出很大的聲響。
  “淮歆!”嚴覲揚在門外拍著門大叫,這輩子能夠得到他所有的注意力,能讓他心慌不已的人,就只有她了!
  闕淮歆抱著自己的腿坐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
  她為什么要遇見他?又為什么要喜歡上他呢?她根本不适合愛上任何人啊!
  外表堅強,但是并不代表她的內心也同樣堅強;她的性情看似活潑、朋友多,但并不代表她不寂寞啊!
  然而他卻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一再地朝她內心深處逼近,讓她不由自主地愛上他。
   
         ☆        ☆        ☆
   
  嚴覲揚沖到二樓翻箱倒柜,終于找到平常備而不用的客房鑰匙,一路狂奔回去。
  等他打開客房的門后,闕淮歆已經換好短褲,露出她那雙白皙美麗的長腿,坐在床上。
  她的眼睛是紅的,顯然方才用力哭過了。
  “淮歆……”他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畔,本欲伸手安撫她,但半途又縮了回來。
  難道是他太過魯莽了嗎?
  嚴覲揚沉思了一會儿,才起身走出去。
  闕淮歆本來不想讓他待在自己身邊,但是一察覺到他离開,她整顆心竟又惊慌了起來。
  他要放棄她了嗎?
  唉,她害怕去愛他,卻又不愿他离開她……她真是膽小、懦弱、有膽拒絕,卻沒有膽子去愛。
  她站起身,想出去找他,卻一不小心跌倒在地,這也讓她完全清醒了!
  她喜歡他,或許早已愛上他,只是她不敢承認罷了。
  嚴覲揚提著藥箱走進來,便見到心上人趴在地上,他嚇了一跳。“淮歆,你沒事吧!”
  他心中暗自懊悔,他果真逼她逼得太緊了。
  “覲……覲揚。”她扶著他的手抬起頭,卻察覺他的眼神驀地一亮,熱情地瞧著她。
  “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他熱烈地道。
  平常她不是叫他喂,就是連名帶姓叫他,雖然不明白她改變的理由為何,但是他非常喜歡這种轉變。
  闕淮歆一時之間竟有些別扭了起來,忙將火紅的小臉別開。
  “你……你在說什么……我的腳還在痛,赶快幫我擦藥啦!”說完,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懊悔自己不會撒嬌。
  不過她本來就不是懂得浪漫的人,要她說惡心的話,他可能要等上一百年。
  可是有一件事,她一定會告訴他的。
  再度被輕輕抱起,闕淮歆這次毫不掙扎地偎在他的怀里,任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上。
  她偷偷瞧了他一眼,那陰柔中帶著男性俊俏的容顏,有著她所見過最完美的五官,而這正是她學不來的地方。
  “你的腿果然受傷了,我現在先幫你消毒。”嚴覲揚拿消毒水沾在棉花上。
  “我們交往吧!”心理建設了許久,闕淮歆才鼓起勇气,難得正經地說。
  嚴覲揚卻愣住了。
  沒想到他也有呆愣的時候。闕淮歆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說了一次,“我是說,我們交往吧!”
  這回嚴覲揚的細眼眯了起來。“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闕淮歆笑得更大聲,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我們交往吧!”早知道他的表情會那么好笑,她應該早點說的。
  “你是在開玩笑嗎?”他瞪著她,誰教她常常戲弄他。
  驟然停下笑聲,她瞪回去。“我的樣子像嗎?”
  哼!她好不容易正經一次,他居然敢怀疑她。
  不過,坦誠自己的感情,原來是這么愉快的事,而且一點也不難,她以前為什么會害怕呢?
  其實她心中的恐懼依舊存在,但是若能和嚴覲揚在一起,或許在不久的未來,他會幫助她克服的!
  嚴覲揚柔和了眼神,見她的臉靠得很近,他唇角一揚,順勢吻了上去,因為不吻實在太可惜了!
   
         ☆        ☆        ☆
   
  与闕淮歆開始了穩定的交往后,有關嚴覲揚的不利流言多了起來。
  報紙、雜志等媒体繪聲繪影,說他和一個男人交往,并在公開場合親密的進出,此舉震惊整個歌壇。
  但是嚴覲揚不在乎,反正他的唱片一樣賣得好,而且還有增加銷售量的趨勢,因此他便任由他們去寫、去猜。
  他在乎的只有家人和他的至愛闕淮歆。
  但是他所屬的唱片公司可不這么想,因此今天一早他便被挖出被窩,來到公司見老板。
  嚴覲揚還是一身黑色的皮衣、牛仔褲,但是整個人有半個身子“埋”在沙發里。
  他沒什么精神,也沒有人敢糾正他的姿勢,因為他是公司最大棵的搖錢樹。
  不過他的老板兼朋友項楚凡可看不下去了。
  “我們在討論很嚴重的事情,能不能請你正經一點?”他兩道好看的濃眉都快打結了,并親自動手將嚴覲揚擱在桌上的腳“放”了下來。
  嚴覲揚僅覷了他一眼,又合上眼。
  “我很正經。”他低啞地說道:“只是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請’我過來的。”語气十分無奈。
  他有低血壓、賴床病,項楚凡又不是不知道,卻故意一大早派許文慧去挖他起床,如果他的態度欠佳,也怨不得他。
  沒好气地坐在他面前,項楚凡公事公辦。“覲揚,你知道你和你那位朋友被寫成什么樣子嗎?你……”
  “停!這件事情我知道。”濃濃的睡意包圍著他,但嚴覲揚仍努力把眼皮給撐開。
  “你知道!”項楚凡激動极了。“你知道的話,怎么還會犯下這种錯誤!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毀了你的前途?”
  “前途?你是說我的唱片賣不出去?”嚴覲揚一副無關痛痒的模樣,真是气煞了項楚凡。
  “我現在不是在說你的唱片!我說的是你的私生活!”
  嚴覲揚看著項楚凡面紅耳赤的模樣,覺得有些無奈。
  “我的私生活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他挑挑眉,不冷不熱的語气讓項楚凡气得七竅生煙。
  “不行!我要你馬上召開記者會,將這件事澄清,說你不是同性戀,也不是雙性戀,你很正常,好嗎?”他試圖平靜地勸說。
  “我是很正常啊!”嚴覲揚啼笑皆非。
  他以前就見識過那些追星狗仔隊的本事了,原本只是單純的与女性朋友吃飯,也可以渲染成他和她上過床,并且付了一大筆錢給她,他相信這次他們一定寫得更過分。
  不過,只要闕淮歆不介意,他也懶得管。
  “你很正常?!”項楚凡已經在抓頭發了。“是,我是相信你很正常,但是那些照片……歌迷們可不會相信你是正常的!”
  嚴覲揚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伸懶腰,十分正經地道:“我想要澄清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我也是個普通的男人,只想要找一個女人共度一生,這樣有什么不對?”
  “女人?”
  項楚凡看過狗仔隊拿來的那些照片,要說那個美得過火的俊美男子是女人,他也不置可否。不過,倘若“他”真是女人的話,總不可能經常出入女性坐台的酒店,而且還跟她們打情罵俏吧!
  天!他要撒謊也得撒得高明一些吧!把他當三歲小孩看!
  “對!她是女人,而且是個很美的女人。”一談到闕淮歆,嚴覲揚的瞳眸里便閃著溫柔的光彩。
  項楚凡見狀便知那是戀愛中男人的模樣,不禁心中警鐘大作。他知道向來冷酷的嚴覲揚一旦交出自己的心,便很難收回。
  他要阻止他才行!
  “覲揚,今天我不管‘他’是男人或者是女人,總之你鬧出這种事,對你就是一种傷害,你必須……”
  “停下來!楚凡,你該不會一大早把我挖起來,就是要我來听你訓話吧!”嚴覲揚阻斷他的話。
  項楚凡的优點很多,但是缺點也不少,其中一項就是他非常固執,因此嚴覲揚不得不轉移話題。
  “當然不是,你在日本的唱片賣得好极了,有可能得到大獎。”項楚凡十分得意地說道,仿佛得獎的人是他。不過他可沒有上嚴覲揚的當,繼續提醒道!“覲揚,我是為你好,你還是盡快跟那個人斷絕關系吧!”意思就是,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同性戀、雙性戀,他都要這件事盡快得到解決。
  嚴覲揚抿緊了唇,不含笑意的眼眸看起來有些冷凝,臉色也在瞬間變得陰沉,他又披上了保護色。
  “我不會和她分手,如果這是你要的。”
  “覲揚……”
  除了音樂,項楚凡首次看到嚴覲揚那么認真的神情,難道他……
  輕輕地吁了口气,項楚凡做了某种程度的讓步。“我知道了,讓文慧先載你回去休息吧!”
  嚴覲揚搖搖頭。“不了!我叫計程車,今天順便放我一天假吧!”然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項楚凡沒有阻止他,他知道當嚴覲揚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時候,必定會堅持到底。
  因為他跟他一樣,也是個很固執的人。
  不過在嚴覲揚走了之后,項楚凡立刻按了內線,要守在外頭的許文慧進來,因為他還有別的計划等著她去幫他完成。
  “項先生!”
  許文慧焦急的神色難掩。
  項楚凡恢复冷靜,雙手支著下巴,眼含笑意地望著她。
  “文慧,你很喜歡覲揚吧!”他饒富興味地道,滿意地瞧見許文慧慌亂、不知所措的神情。
  “是……是的。”她不安地承認。
  未料項楚凡竟沒有責罵她,反而說:“很好,我有個任務交給你,我想……你一定能胜任的。”
  許文慧眨眨眼,一股寒意驀地爬上她的背脊,令她不由得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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