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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們兩個人花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一間荒棄的屋子,整頓之后,用以安置那受傷的人。在兩人的照顧下,那人傷勢漸有起色,只是仍昏迷不醒。
  這天,沈寒天到附近的鎮上添購些藥物。綠袖一個人,將熬好的湯藥,端進房內。
  才進得里頭,便听到咳嗽聲——“公子,您醒了?!”綠袖將碗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邊。
  那人困難地開白:“這是……是姑娘救了在下?”
  綠袖坐了下來。“我和師弟經過‘絕命谷’,剛巧救了公子。”打量著他。
  眼前這個人,大約二十六、八歲,濃眉大眼,神色俊朗,雖然臉色還有几分蒼白,眉宇之間卻隱然有股昂揚宏拓的气度。
  那人挺直身子道:“在下戰云飛,敢問恩人如何稱呼?”
  “戰云飛?”綠袖偏著頭。“好似听過這名字呢!”
  懶得多想,她淺淺笑著:“小女子綠袖,師弟是沈寒天。”
  “綠袖、沈寒天……”戰云飛反复念著兩人的名字,眼睛忽然一亮。“這么說戰某是遇到‘紅花綠葉’了?!”
  綠袖笑笑。“我和師弟出道江湖不過半年,也沒做過几件事情,戰公子居然也知道這無聊的稱呼。”信步走回桌子旁。
  沈寒天平素好穿一襲赭紅色背子,而綠袖則喜著綠色衣物,加之兩人形影不离,便有好事者,稱呼兩人“紅花綠葉”。只是由于“玉面神劍”的名頭更加響亮,因此鮮少有人知道,還有這么個稱號。
  戰云飛解釋:“沈少俠受邀武林大會,他的事情戰某略知一二。看來戰某真是好運,沈少俠是小神醫,而綠姑娘的雙親是二十余年前,名滿江湖的神醫。遇上兩位,戰某這回是死里逃生了。”
  綠袖攪弄著藥,吹散些熱气。“公子要真死了,怕是很多人也不好過活了。”
  戰云飛聲音略沉。“听姑娘之言,對戰某的來歷,倒也知道几分。”
  綠袖回眸綻出笑顏。“戰公子莫怪!綠袖初出江湖,閱歷淺薄,怎么會知道公子的來歷。只是我見你武藝高強,气度非凡,對江湖掌故又知之甚詳,不像是獨行的劍客,倒像是一方的霸主。”含笑的眼角,對上戰云飛的視線。
  戰云飛看著她發亮的笑靨,怔了好一會儿,他看慣粉黛艷色,卻鮮少見過像這樣舒心得讓人心窩暖熱的笑容。
  “公子……”戰云飛的目光,教綠袖不覺有些灼熱。
  戰云飛爽朗一笑。“好個靈透的姑娘。”他身体向后自然枕靠。
  很久不曾這般放松自己,他倒不知道,只是這樣看著一位陌生女子,靦腆帶紅的笑顏,竟會讓人舒服得不想動!
  綠袖略略低著頭,臉上有些發紅。“綠袖妄自猜測,倒叫公子見笑了!”她平時不好出風頭,少讓人如此稱贊著,更沒人……沒人這樣看著她。
  想抬頭又怕對上他,眼珠子不知看哪儿好,只得胡亂溜著,好不容易才讓她瞄到桌上的湯藥,她連忙端起藥碗。“藥都要涼了,戰公子快喝吧!”舉步欲往床頭而去。
  “綠姑娘,不忙。”戰云飛叫住她。“我的气力已經恢复許多,怎么好又再勞煩姑娘,還是讓戰某自己走過去喝藥吧!”
  雖說不想動,他還是不好添人麻煩,說著他雙腳便跨了下來。
  綠袖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試著走動看看也好,只不要太勉強自己。”
  戰云飛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走了兩,三步,倒還算穩健。
  他抬頭和綠袖交換個微笑,又繼續走著,一個頭暈,整個身子顛了一下。
  “小心!”綠袖想扶住他,卻沒想到戰云飛整個身子壓了下來。
  戰云飛赶忙撐起身子。“對不起。”一抹幽然的淡香驀然飄人心頭。
  他還沒站穩,便被一道飛來的身影,踢中胸口。“我打死你這家伙,敢欺負我師姊。”
  來人正是沈寒天,他怒气沖沖地丟下手中的東西。揪住戰云飛的領口,將他的身子提了上來,一手掄拳。“我宰了你。”
  “寒天——”綠袖握住他的拳頭。“你這是做什么?”
  “師姊!”沈寒天鎖緊眉頭。
  “沈少俠誤會了。”戰云飛嘴角含血。
  “誤會,我親眼看到你……”沈寒天握緊拳頭。
  “看到了什么?!”綠袖一手揮掉沈寒天的拳頭,打斷他的話。“不過就是他沒站好,跌了一跤,不小心壓到我了,會有什么事。”話說完,她的臉上還微微泛紅。
  沈寒天盯著她的臉。“師姊,你不知道,事情沒那么單純,他不怀好意哪!”
  “沈公子,戰某不是這种人!”戰云飛拭掉嘴角的血跡,神色凜然。
  “我相信戰公子是個磊落的好漢。”
  又來了,師姊又稱贊那個人了!
  一把火從沈寒天的心頭竄燒起來,他狠狠地甩下戰云飛,身子倏然站起。“隨便你,你要相信他的話,將來吃了虧,我也不管你。”
  他轉身就走,連踢兩道門,全然沒理會綠袖在身后叫喚。
  “寒天!寒天!”綠袖跟在他身后,追了几步便停下來,喃喃自語著。“又發什么脾气嘛!”
  她掉過頭,有些尷尬地道歉。“戰公子真抱歉,平白害你挨了一下。你別和寒天計較,他平常就是這樣子——小孩心性,莽莽撞撞的。”
  看著戰云飛顛晃著起身,她想過去幫他一把,腳卻又收了回來。
  戰云飛看在眼中,只是笑笑,“不礙事,沈少俠是關心則亂,我不會介意的。更何況沈少俠于我還有救命之恩,這點小誤會,沒什么好挂怀的。”
  “戰公子,真是做大事業的人,果然气度非凡。不像……”她回頭看著空寂的門外一眼。
  戰云飛看著綠袖,溫溫地笑著:“我沒事了!還是請姑娘去追回沈少俠,把事情解釋清楚吧!”
  綠袖微笑示意,隨即旋身出去。
  她一走,戰云飛便癱軟跌坐,剛才胸口那一擊,已經讓他痛出一身汗,他咬著牙,靠著床邊休息,耳邊听到綠袖叫著沈寒天的名字,叫聲越來越遠。
  綠袖把附近都繞遍了,就是沒看到沈寒天的人影,有些累了,她也懶得找了,一步步地踱回到小屋。就要進門了,卻停下腳步,呆呆地望著門口,良久,才吸了一口气,蜷著身窩在門邊。
  初時,眼睛還巴巴地望著遠方,后來,眼皮子便沉沉地壓了下來。恍惚間,風有些冷,她只得縮了縮身。
  嗯!有人靠了過來,替她蓋了件什么東西。
  她撐了撐眼皮,咕噥著:“寒天……”太熟悉了,不用看用聞的也知道是他。
  “就窩在這里,不怕著涼!”沈寒天解下背子蓋在她的身上。
  “誰害我的啊!”綠袖噘了噘嘴,把手按在沈寒天肩上,藉著他的肩上使力,站起身來。“气消了?”漾在她唇畔的是抹慵懶的笑。
  沈寒天也跟著站起來。“我還是覺得那家伙對你不安好心。”
  “人家有名有姓,叫戰云飛。”
  “戰云飛。”沈寒天念著他的名字,只覺十分耳熟,一時想不出來,他皺眉道。“我管他站云飛、坐云飛、躺云飛的,反正他不是什么好東西。”
  綠袖睨了他一眼,“你對他成見太深。”
  “師姊,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決定了,以后就由我來照顧他,你少和他接触,省得被他騙了!”
  綠袖不覺失笑。“我當你是气消了才回來,原來你是回來拯救師姊的。”
  “師姊!江湖上人心險惡,你不懂的。”沈寒天搭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張大的手,像是丰潤的羽翼。
  記憶翩然地滑入,綠袖偏頭倚著他。“想不到,你現在也可以保護人了……”軟柔的聲音,有些悠恍如夢。
  一直在等待,等待他長大、獨立、單飛,然后她就可以安心地休息哪!只是縱然心放得下,卻也真舍得下嗎?
  “師姊,外面風大,我們進去吧!”沈寒天不自覺地摟緊她,有些惊愕的發現,她的身子骨竟如此單簿。
  “以后一定要盯著你,多吃一點哪!”
  綠袖抬頭。“嗯,什么?”沒听清楚啊!
  沈寒天笑笑,摸著她的頭。“先睡吧!”
  陪著她迸房內,看著她沉沉地入睡后,他才悄然地鑽到戰云飛的房間。
   
         ☆        ☆        ☆
   
  一听到腳步聲,戰云飛的眼睛倏地睜開,“誰?”
  “我!”沈寒天欺身到床邊,直勾勾地瞧著他。“剛才那腳沒把你踢死啊?”
  戰云飛端身正坐,迎上他的視線。“托沈少俠福,一時片刻還死不了。”
  沈寒天眯起眼。“姓戰的,我開門見山地跟你說了。算我們倒霉遇上你,我師姊執意救你,我也不能撒手不管。我會為你療傷的,可你要敢對我師姊存有非分之想,我少不得讓你再多受些病痛的折磨。”語帶威脅。
  戰云飛倒是笑起來。“沈少俠干脆,戰某也不拐彎抹角。我對綠姑娘确有些傾慕之意,可絕無非分之想。只是沈少俠的關心,真的只是出于師弟對師姊的關心嗎?”他語帶深長的意味。
  “廢話!”沈寒天怒气勃發,捏住戰云飛的下巴。“你是什么東西,也敢論定我們師姊弟的感情。你給我听好,你好好養你的傷,傷好了快給我滾。”話一撂下,他隨即用力甩開手、拂袖而去。
   
         ☆        ☆        ☆
   
  這一切都要怪戰云飛,自從他莫名其妙地問了那一句之后,沈寒天的心里頭便像是起了疙瘩似的,三不五時,這句話便竄了出來,磨那么一下,弄得他看到綠袖時,心中都不自在。
  為此,去看戰云飛時從不給他好臉色。
  而這戰云飛倒有本事,不論他如何惡言相待,他從來都是一徑溫和有札。
  “沈少俠,這藥喝完了,謝謝!”戰云飛將碗放在桌子中間,臉上不忘挂著笑容。
  沈寒天白了他一眼。“喝完了,傷好了,可以滾了吧!”語气中無奈多于不快,他原是很想与他痛快地打上一架,可別說是打架了,近來連罵他也益發無趣。只因戰云飛態度從容,每每与他發脾气,最后只落得自己一派小气。越和他相處,沈寒天就越相信綠袖的話——綠袖說這人是做大事的人,磊落雍容,卻也深沉穩練。
  “戰某是要辭行了!”戰云飛站了起來。
  “啊!你要走了?”沈寒天惊呼出口,倒有些措手不及。
  “啊!你要走了?”另一聲惊呼,是綠袖所發出來的,她剛從鎮上買了些干糧回來,正要拿給兩人吃。
  “戰某不得不走!一來‘戰家堡’里還有事情,等著戰某處理;二來暗算戰某的那幫人,也逍遙夠久了,戰某得親自去料理掉他們。”他說得輕描淡寫。
  “看來是一場惡斗,戰公子還得小心。”綠袖溫言叮囑。
  沈寒天冷哼一聲。“師姊,我就說了,救這种人划不來。什么一方霸主,還不是在刀口上舔血,救了他,不久后又要去送死,白救啊!”
  戰云飛抱拳。“大恩不言謝,兩位救命之恩,戰某記在心中。”
  沈寒天看了他一眼。“你要真記在心中,就別死得太早,平白浪費了我們救你的力气。”他是很討厭他,可是也不想看著他死。
  戰云飛大笑。“戰某曉得!”
  他從怀中掏出一只玉佩,玉上刻著戰云飛的名字。“這只玉佩,算是個紀念,往后兩位在江湖上行走時,遇上麻煩,只消拿這只玉佩,到‘戰家堡’的分舵,吩咐一聲,堡內的兄弟自然會為兩位分憂解勞。”
  他把玉佩放在綠袖的手中,沈寒天立刻奪下,塞回給他。
  誰知道,他是不是乘机送定情之物,沈寒天心頭轉過這個念頭,朗聲道:“我們不會那么倒霉,和你一樣遭人暗算。這東西對我們沒用,我和師姊才不拿呢!”
  綠袖附和著:“這只玉佩,看來是戰公子的信物,我想也是不方便收下!”
  “姑娘只當是戰某送了道護身符便是。”他雙手奉上玉佩。
  沈寒天脫口道:“誰稀罕你的護身符,我自己可以當師姊的護身符。”話說完之后,三人都愣了會儿。
  好半天,綠袖握住沈寒天的手,唇畔含笑。“江湖路雖險惡,可我和師弟相互扶持,不會有問題的。”
  戰云飛看著兩人相握的手,收回王佩,也將一股孺慕之情斂人怀中。
  “好!”他嘴角牽了個笑,抱拳致意。“那后會有期,戰某不多扰了!”

  戰云飛一定与他八字相沖,沈寒天一直這樣覺得。戰云飛一走之后,他的日子就恢复了往日的幸福快樂。
  他和師姊,還是最好的師姊弟,兩人几乎不斗气,不吵嘴!
  當初不收下戰云飛的玉佩,實在是個明智之舉。這樣一來,等于徹底剪除了戰云飛的影子,免得殘有魂魄不散的鬼气,干扰他的好心情。
  心情大好,這一路上只覺風和日麗,滿目秀山綠水。
  “師姊,咱們到前面的茶棚,休息一下吧!”時序進入夏天。即便在山中,暑气仍是蒸騰,能有個地方歇腿喝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嗯。”綠袖揮著汗,向著茶棚走去。
  茶棚是附近唯一的蔽日之處,小小的地方,倒是坐了不少的人。沈寒天眼尖,瞄到一張桌子旁,只有一個紫色的背影孤坐在那儿,旁邊還空著位子,他側過身去。“姑娘,借個位坐!”
  那人并不答腔,徑自挪身,好离他們兩人遠些。
  沈寒天和綠袖對看一眼,綠袖聳個肩,拉了張椅子坐下。很少看到沈寒天在姑娘面前吃不開!
  沈寒天在姑娘的正對面坐了下來,“打扰了!”即便姑娘并不理會他,他也沒失了禮數,這也就是為什么,他的女人緣這么好的原因之一。
  基本上,沈寒天對姑娘家都很客气,不論美丑。
  “伙計!”沈寒天叫著,音量大小控制得很好,不會小到伙計听不到,也不會大到嚇了姑娘家。
  “來了!”伙計吆喝著,提了壺茶過來。“客棺,吃些什么?”
  “師姊吃什么?”沈寒天看著綠袖,順手把茶倒好。
  “店家!勞您來几個熱包子,兩、三碟小菜。”綠袖接過茶喝著。
  “伙計!伙計!”外頭走來五、六個大漢,一進來便嚷叫不止,沖著沈寒天這桌走過來。
  “大爺,來了,來了!”伙計看他們過來,也知道是凶神惡煞人門,半點不敢怠慢。“我給您騰個桌子出來。”
  “不用了!大爺就看上這張桌子。”几個人霸在沈寒天的后面。
  沈寒天握住拳,綠袖二手輕按住他,一手拿著茶杯啜飲著。
  穿紫色衣服的姑娘,倒是抬起頭瞧了他們几個一眼。
  她一抬頭便惹來附近陣陣惊歎之聲。這女子的美貌,連綠袖都要看呆了。
  眉目如畫,膚若凝脂,艷賽桃李,冷比冰山。度女人都不忍眨眼,更別說是男人了!
  “姑娘,你一個人坐這里不寂寞啊……”一名大漢擦著快流下來的口水。一雙手直接扑向她的臉,但連邊都還摸不上,就讓一拳給握住。“這么猴急,也不怕唐突了佳人。”沈寒天面上含笑,手上卻加了几分力道。
  綠袖一手托腮,倚在旁邊等著看好戲。別說眼前是名大美人,就算只是普通的姑娘家,沈寒天都不會看著她讓人欺負。
  “不想活了,敢管大爺的事!”其中一個人一拳揮向沈寒天的俊臉。
  沈寒天不但閃過那拳,還抓著原先那人的手,打著第二個人的臉,力道不小,被打中的那人,當場噴了鼻血。
  綠袖皺皺眉。“寒天!別弄得人吃不下東西。”
  “啊!大……大……爺,別……別打了!”小伙計嚇得躲在后面。鄰桌的客人紛紛走避,不過也沒躲得太遠,想藉机看看熱鬧啊!
  他們當中,已經有人開始吆喝助陣了!只是那名穿紫衣的姑娘,仍舊是繼續喝著茶,當做什么也沒瞧見。
  五、六個人見情況不對,干脆直接沖了上來,猛一陣拳打腳踢擊向沈寒天。沈寒天一手幻成數手,招式快如閃電,身形閃移,就是不見他站了起來,連打六拳,砰砰六聲之后,一群大漢全摔至好几步遠的地方。
  “還不滾!”沈寒天撩了一下頭發,不忘隨時保持俊美的樣態。
  其中一個大漢,冷不妨從怀中發出一道寒光。“敢坏大爺好事!”
  “小心!”綠袖叫道。
  沈寒天手一探,夾住來人所射的暗器,咚的一聲甩在桌上,目光一凜,冷冷地飄過几個大漢。“我不想讓你們的血,污了姑娘的眼。快滾!”
  几名大漢真的是連滾帶爬地离開茶棚,一旁的人群鼓噪叫好之聲,不絕于耳,沈寒天站起身來,微笑頷首,展現翩翩的風度。
  綠袖歎了口气,拉著他的袖子,提醒他愛出風頭,也要适可而止。
  沈寒天坐了下來,噙著抹笑。“姑娘受惊了!”注視著眼前的蛾眉。
  紫衣女理都不理他,放下茶杯,招呼著:“伙計!”聲音和人一樣清冷。
  “來了!”伙什雙手拿塊布抹抹,赶了過來。“姑娘有什么吩咐?”
  “結帳。”掏了錠碎銀。“不用找了!”人站了起來,就往外走。
  沈寒天搖頭笑道:“這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連個謝字也不留。”聲音不大,像是說給綠袖听的,可眼睛卻是追隨紫色的倩影。
  那女子果然停下腳步,口頭看著他。“我該謝什么?”
  綠袖揉揉鼻子,眼光來回瞟著沈寒天和紫衣女。
  沈寒天站起來,臉上一派瀟洒笑容。“這小事一件,稱不上救命,好歹也算解圍,姑娘連句話也不肯舍給在下。”
  眾人目光全集向這里。
  綠袖看著他,總覺得自命不凡的師弟,這次可能踢到鐵板了。
  “我謝什么,謝你的多管閒事嗎?”女子的眼睛終于對上沈寒天。“你的舉動不但稱不上救命,怕連解圍也稱不上,試問這里哪個人听到我求助了?我既不曾呼救,你何來解圍?”
  綠袖捂住嘴,怕忍不住爆出笑聲。不少圍觀的人已臉露尷尬之色。
  “你這么做,不過是滿足‘英雄救美’的癮頭,哪值得這聲謝字。”
  好狠啊!這女人真狠,竟然把實話都說出來了。寒天這鐵板,踢得慘烈喔!綠袖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終于有人噴出笑聲,隨即不好意思地低過頭去,很多不愿失禮的人,紛紛把頭轉了過去。
  女子見狀,面露挑釁的笑容,長發一甩,隨后离去,留下錯愕難堪的沈寒天,摸摸鼻子,坐了下來。
  綠袖忍不住還是噗哧一笑,招來沈寒天的白眼,她立刻壓低聲音道了句:“對不起,我需要呼吸!”剛才憋笑憋得她呼吸困難。
  順了口气,卻莫名其妙心悸起來,綠袖皺緊眉頭,是心悸哪!
  “師姊你怎么了?”沈寒天立刻察覺她的不對。
  “沒事。”綠袖笑笑,替沈寒天添茶。“我頭一次見過這樣的女子。”
  沈寒天苦笑,喝了口茶。“是啊,好一個冰山美人。”拿起桌上的暗器,把玩了一下。他雖是喜出風頭,可真的為那女子差點挨了道口子啊!這么不被領情,可還是生平第一遭。沈寒天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暗器借我看一下。”綠袖接走暗器,細細察看著。
  “怎么了?”沈寒天這才仔細地看著這暗器。
  “方才我看了一下,這几個人功夫不濟,可手腳還算扎實……”
  沈寒天打斷她的話。“他們也沒不能算是太不濟事,是我本事太……”
  “拜托你好不好。”綠袖睨了他一眼。“那姑娘都走了,你還逞什么威風。你看他們拳腳扎實,暗器辛辣陰毒,不像是尋常地痞;倒像是有門有派。”
  “這么說頗有道理——”沈寒天點頭附和,停了一下,神色不解。“可那又怎么樣?”
  “這……”綠袖笑了一下。“這……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那你還說得那么開心。“沈寒天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綠袖吐了吐舌頭。“我只是覺得事有蹊蹺嘛!”打算把暗器揣人怀中。
  “你收這個做什么?”沈寒天拉住她的手。
  “沒什么,留做紀念罷了!”綠袖笑笑,將暗器斂入。“你向來是眼高于頂,而這位姑娘是心高气傲。你們可算是絕配,說不定日后還有机會見面。”
  若他們真能見面的話,她得好好替他撮合才是。想快些看他成親,她這顆心才能真正放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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